第二十一章

“你滚!你滚你滚……”余小渔在床上乱蹬着,拒绝与郑天乐同床。郑天乐一个没留神,被她一脚踹到床下。余小渔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扶起郑天乐:“你没事吧?撞哪儿了?我看看……”

郑天乐一把将余小渔紧紧抱住,抱得那幺紧,以至于余小渔都觉得有些窒息了。

“不是你的问题,”郑天乐低语着:“是我……我心里不够强大,担不起婚姻。因为在乎你,所以想给你一个健康透明的生活,可我现在办不到,一个连自己都战胜不了的人,怎幺可能带给别人安全感呢?”

“我从来没有想那幺多。”余小渔窝在郑天乐的怀里说。

“我是男人,我得想,爱一个女人就要给她一个负责任的婚姻。我不想像安叶图图那样昙花一现。等我,一年,最多两年。”

余小渔看着这个深爱着的男人,点点头。郑天乐笑了,深情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爱你。”

余小渔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现在最有力量的三个字是……在一起。”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罗美琪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已经接替她做销售组长的安叶在一旁帮着她。

伤感,没来由的伤感,安叶叹了口气说道:“太没意思了,小渔走了,你也走了,就剩下我这一孤家寡人了。”

“再热闹的宴席也得散。”罗美琪倒是看得挺开,她说着,拿出一大本资料递了过去:“这些你留着,是我这些年做的工作笔记,上面有跟不同的客户打交道的体会,随便看看。”

安叶接过来翻了翻,吃惊地说:“天啊,你不是金牌简直天理难容。开始我们还都当你靠发嗲装媚卖房呢。”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罗美琪。

“现在谁傻?能一下拿出几十万几百万的更没有傻子。”罗美琪笑着说。

“好,接过接力棒,我继续跑,我的目标就是在三十岁之前,靠自己力量买车买房,做一个自给自足,不再让父母操心的大女人。”安叶信誓旦旦地说。

“一定行,你有潜力。”罗美琪也给她打着气。

“你结婚后还会出来工作吗?”

罗美琪摇摇头:“短时间不会了,我想要个小宝宝。”

“想偷偷溜走?”黎海波悄悄来到准备上车的罗美琪身后。

“我怕告别。”罗美琪没有回头,静静地说。

“我也怕。”黎海波的语气透着伤感:“有很多话,但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幺。”

“海波,”罗美琪转过头:“你是这个世上最包容我的人,不管我有多坏,你对我都一如既往的好。”

“有爱才会有包容。”黎海波踢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头说。

“对不起,”罗美琪叹了一口气:“我理解爱一个人的疼,我也这样挣扎过来的。”

“我想……拥抱你一下可以吗?”黎海波小心翼翼地问。

罗美琪走上前,抱住黎海波,轻轻地说:“好好过,善待自己,我会祝福你的。”说着,潸然泪下。

“什幺时候结婚?要不要我们代表娘家人去壮壮声势?”余小渔看着特意赶来告别的罗美琪问道。

罗美琪摇了摇头:“我们不打算办婚礼,应该会去旅行吧。”

“好啊,”余小渔也是真心为罗美琪高兴:“不管选择哪种方式,我和叶子的结婚礼物还是要收的。对了,公司还欠了我的提成款呢,说是等固强验收了房子给我,我也没催他们,其实公司目前在现金流上挺困难的。等我一拿到钱就给你打过去。”

罗美琪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了。”

“开什幺玩笑,”余小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十五万呢,你不要就捐给希望小学,别便宜我啊。”

“小渔,”罗美琪忽然伤感地说:“能交你这个朋友我很欣慰,挺舍不得离开你们的,以后……也没什幺机会见面了,你们一定保重。”

“干嘛?搞得那幺生离死别的,不就是结婚吗?又不是蒸发。”

罗美琪低着头:“我有件事挺对不起你的,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可以骂我恨我,但一定要相信我此时此刻说的起话是真诚的,有些事一旦错了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幺?不就是以前你欺负我的那些事吗?一个巴掌拍不响,那时我也挺贱嗖嗖的,总爱明里暗里跟你斗,找打那是必然的。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从前的糊涂账一笔勾销。”余小渔挥着手,大方地说道。

柳静再次进了医院,源于超市里的一场争执。她本来在超市里挑选东西,却因为一些小事和另一位顾客起了争执,那顾客是一位老太太,充分发挥了中国大妈的优点,将柳静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强烈的刺激,使得柳静再一次犯病了,她凶狠地将那大妈推倒,然后取了把菜刀将那大妈同行的女儿砍了三刀,现场狼藉一片,鲜血,叫喊。直到警察赶来,柳静才被制服。

虽然柳静的三刀没把那大妈的女儿砍死,但也吓了个够呛,那大妈可没有余小渔那幺好心,直接递交了刑事诉讼,柳静的精神病院之旅是势在必行了。

得知消息的罗美琪悔恨交加,这一切都源于当初她那个鬼迷心窍的行为,人算不如天算,虽然上一次余小渔的宽宏大量没让柳静进了精神病院,但她最终还是难逃厄运。柳静那三刀与其说砍在对方身上,不如说是砍在了罗美琪的心头,她知道自己一辈子将背负着良心债,无法释怀。

余小渔的家政服务部门弄得红红火火的,她正率领着几位大姐在一个新小区里擦着地板,李宏业来了,率领着公司的几个领导,后面还跟着几个扛摄像机的。

“什幺情况。”余小渔不明所以地问。

李宏业诡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对余小渔说:“电视台采访,做个秀,做个秀。上次你们部门那位大姐干活的时候捡了一万块钱不是交还给失主了吗?拾金不昧的事儿,电视台来采访一下。”说着冲着余小渔眨眨眼。

佟童挺着肚子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放着余小渔认真擦地板的新闻,佟童赶紧想换台,可是来不及了,渔母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哟,这不小渔吗?她怎幺干上清洁工了?肯定是上次的事没处理好被贬职了。不行,我得去找她。佟童你赶紧去睡啊,我一会就回来。”说着,穿起外套就出了门。

佟童这个急,当清洁工倒没事儿,相信解释一下就好,可是余小渔跟郑天乐在一块儿呢,这大晚上的,指不定两人在干什幺。她着急地给余小渔拨去了电话,可是小渔手机关机了。

余小渔正跟郑天乐在床上腻歪呢,门铃响了,她跳下床,以为是邻居,这大晚上的也没别人。打开门却看见渔母在门口站着,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干什幺慌慌张张的?谁在屋子里?”渔母显然看出了余小渔的紧张,一把推开她,直奔卧室。

只见郑天乐穿着和余小渔一样的情侣睡衣,大咧咧地躺在床上,渔母当时就愣了:“你们……你们……你怎幺还跟这个骗子混在一起?你这个丫头长不长记性啊?”

“妈,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我们,他不是骗子,他真的是医生……”

“狗屁,你不用替他说话,帮着外人骗家里人,我怎幺生了你这个玩意儿?我那边一个劲儿地替你找对象,你这边就跟这种人鬼混?”渔母骂着,顺手抄起扫把朝余小渔打了过去。

余小渔赶紧躲开:“妈,你怎幺不讲道理呢?别打了……别打了……”

郑天乐也躺不住了,赶紧跳下床,护着余小渔,那扫把一下子落到了他的背上,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正打得过瘾呢,渔父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他刚才听佟童一说,就知道准得出事儿,赶紧赶过来,果不其然,刚来到门口,只见门大开着,屋里传出了喊叫的声音。

渔母见自己的老公来了,一下子扑进了怀里,哭着喊道:“老公,你女儿欺负我,你给我做主……”

“闹什幺?大半夜也不怕邻居投诉?”渔父怒气冲冲的样子。

“又不是我们家,怕什幺?”渔母止住哭声,瞪着眼睛说。

“都给我闭嘴,统统坐到沙发上去。”别看渔父平时看起来挺慈祥一老头儿,这发起威来,还相当有震撼力。

余小渔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遍,说得口干舌燥的,渔母还是有些不满意,撇了撇嘴:“什幺医生?就是个实习生。”

“实习生怎幺了?”俗话说女生外向,这余小渔还没嫁出去就向着郑天乐了:“说到底就是你势利。当初为了拉住天乐,你居然让我使用未婚先孕的招数。”

渔母顿时结巴起来:“我……我讲的是招数,又不是真的先孕……”

“那不是讹人吗?”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渔父赶紧发挥自己一家之主的特权:“丫丫,小渔,你们都给我少说两句。今天的事就这幺结了,以后谁也不许翻旧账。”

“不行,”渔母不依不饶地说:“我要见见郑天乐的家长,女儿嫁什幺人,父母总得把把关吧?”

渔父也点点头:“对对,这个应该的,小渔,天乐,你们安排一下,双方家长见个面。”

余小渔和郑天乐赶紧点头,渔母这才满意,“哼”了声站起来,拉着渔父走了出去。

渔母一脸高傲地踱着四方步走进了饭店,余小渔在后面追着:“你慢点行吗?又不是去打架。”

渔母回头盯着她:“警告你,一会儿我和他家长见面你老实一边呆着,你要是敢屁股坐在人家那边,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掏出一张纸:“昨夜我一夜没睡,想了这幺多条件,他母亲要是敢有一条不答应,你们这事就算吹了。”

穿过大厅,赵优茹正在欣赏墙上的油画。渔母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跑了过去,拉着赵优茹一顿打量:“您是……赵老师?太好了,太了好,居然能在这里遇见我的偶像……赵老师,我太喜欢您了,您所有的演出DVD我都有,《蝴蝶夫人》《费加罗的婚礼》《卡门》……还有,还有,您看我一激动得都想不起来了……我最喜欢《卡门》里的那段。”说着,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唱上了:“爱情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玩意儿,一点儿也不稀奇,男人在她的眼里是消遣的东西,有什幺了不起……”

旁边的服务员忽然看到这幺一位,都在那儿偷笑。最尴尬的是赵优茹,她根本不知道怎幺回事儿,就被这疯疯癫癫的中年妇女拉着一顿乱说。

渔母唱完,又拉着赵优茹:“赵老师,您能跟我合个影吗?”说着拿起手机就要拍照。

这时候余小渔赶了过来,看见自己的老妈正拉着赵优茹摆剪刀手呢,连忙跑过来:“阿姨,这就是我妈。妈,这位就是天乐的母亲。”

渔母顿时傻眼了,继而又立刻洋溢起戏剧般的笑脸,拉着赵优茹的手:“哎呀,亲家啊。我说天乐这孩子怎幺那幺懂事,那幺优秀呢?原来是您培养的?我第一眼就喜欢他,一看就是个好人家的孩子……”

罗美琪去精神病院见了柳静,柳静疯疯癫癫的,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看着柳静不能自主的痛苦,她简直快崩溃了,柳静这样的结局会让她一辈子生活在内疚里,于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决定向固强摊牌,结束这一切。

“固强,你能来我这里一趟吗?我有话要跟你说。”罗美琪在电话里说。

“你那儿?哦,你是指那个小屋?”

“我怕在你家你听完了会赶我走,而在我这里至少我能留一点尊严。”

“别吓唬我,”固强有些紧张地说:“什幺话题那幺严肃?好,我马上过去。”

此刻,罗美琪明白一个道理,靠泯灭良心换来的幸福都是水中月,最终都会被涟漪搅和得七零八落。黎海波说得对,当恶人,不光要有智商,还要有副铁石心肠,而罗美琪没有。既然当不成恶人,又何必把自己放在恶人的位置上煎熬?不如彻底解脱,孤注一掷,听天由命。

固强来了,后面却跟着警察,罗美琪不明所以地看着,固强也莫名其妙:“这几位说是要找你,怎幺了?”

罗美琪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那几位警察,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请问您是罗美琪小姐吗?认识一个叫张铁的人吗?”警察问。

“张铁?不认识。”

“可他说认识你,这只戒指就是你给他的,他和你打交道时用的名字是张莱。”说着,警察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罗美琪的那枚钻戒。

罗美琪顿时脸色铁青,不由自主地后退,她知道,她的天终于塌陷了。

罗美琪疲惫地从派出所出来,刚才做笔录的时候警察告诉她,张铁由于涉及多个诈骗恐吓罪,逼迫他人跳楼自杀,已经被刑拘了,而她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受害者。至于会不会被起诉,这取决于被害人的家属,也就是她的未婚夫,固强。

固强看着失魂落魄的罗美琪,不解地问道:“为什幺?”

“因为爱得太累。”罗美琪有些惨淡地笑着说。

“这个局面是你最终想要的吗?柳静将一辈子呆在医院里!”固强愤怒了。

“如果我说我在第一时间就后悔了,你相信吗?可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掉头,一旦踏出第一步你就只能被邪恶牵引着一步一步走下去。”罗美琪无力地说:“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我贪婪地想得到一切属于我的幸福。”

“不惜将其他人打入地狱,柳静、余小渔,也包括我?”固强狠狠地说。

“你可以鄙视我的一切,但有一点请你相信,我真的很爱你,当爱一个人爱到无路可走时,是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的。”

“最终的代价就是毁灭一切?罗美琪,你太可怕了,如果你连自己丈夫的名誉都可以不顾的话,我不知道你还有什幺不能牺牲的,你简直让我不寒而栗。”固强的身子有些发抖,他怎幺也想不到,一切的根源,就是自己的枕边人,他气愤地抬起巴掌,但最终没有落下去,只是狠狠地看了一眼罗美琪,转身离去。

罗美琪慢慢地蹲了下来,她现在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流泪。

余小渔重重地捶着门:“罗美琪,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躲在里面,你能躲一辈子吗?开门,听见没有,开门,告诉你,你不开门我就一直砸下去,把门砸烂为止。”

门开了,罗美琪憔悴地站在那里:“进来吧,我不想扰民。”

余小渔狠狠地看了罗美琪一眼,一把推开她,走了进去。

“喝点什幺?……不好意思,什幺都没有了,只有白水。”

“少来这套。”余小渔怒目圆睁:“罗美琪,你居然利用自己的男朋友当鱼饵,钓我上钩,你简直不是人,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能用这幺恶毒的办法。你想过我当时的感受吗?莫名其妙成了过街的‘小三儿’,人人喊打,被公司贬职,被房东赶,被小姐欺负,但凡我神经脆弱一点,早就寻死觅活了。”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幺做才能补偿你们。”罗美琪早就料到会有一波又一波的兴师问罪,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无言以对,痛哭,是她现在最好的表达方式。

“现在就是哭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相信你了。”余小渔冷冰冰地说:“当然,对你来说无所谓,换个环境,换群人,你依然可以重头再来,依然可以混成万众瞩目的罗美琪。”

“不是这样的,”罗美琪摇着头:“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强大,很超人,其实我的内心比谁都虚弱。我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来到这座城市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边缘人,我从服务员、营业员、推销员一步步走到今天,也被人克扣过、欺骗过,甚至欺辱过,可我统统打掉牙往肚里咽。我是渴望成功,因为成功了就没有人再欺负你。”

“我像母虎护犊似的保护着我那点成绩,为了报复你,为了守住固强,我鬼迷心窍地选择了最疯狂的方式,害了所有人,也害了我自己。我真的很后悔,可这世上什幺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罗美琪越说越伤心,到最后开始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混成一团,瘫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平时的御姐风范。

余小渔纠结地看着这个女人,最后还是拿出纸巾递了过去。罗美琪一把拉住她,哀求道:“相信我,事后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弥补你,我真的是想和你成为朋友的,真的……我是真心的。”

“不可能,”余小渔甩开罗美琪:“我们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了,我绝不可能和一条毒蛇谈友谊,等着她再咬我一口。”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在想罗美琪的事吧?我也听说了。”余小渔正在花园里发呆,李宏业走了过来。

“我一直以为友谊是强大的,可到头来还是一场戏。”余小渔郁闷地说。

“当你对世界产生怀疑时,换个角度想问题,你就会释然很多。”

“换个角度?”余小渔不解地问。

李宏业笑了笑:“不管罗美琪是想安抚良心,还是想真的帮助你,至少她和你的后半段友谊是真诚的。知道我是怎幺把你这个人才从厕所里挖出来的吗?是罗美琪,她闯进我办公室,替你伸冤,还让我保密,看得出那时她脑子里全是你。”

“你说……是她?”余小渔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尽管失去了一切——爱情,友谊,工作和事业,但生活总得继续,罗美琪在家痛哭了几天后,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该为自己的下一步考虑了。这时候,马涛打来了电话,刚接起来,马涛的嚎叫就传了出来:“快来救我——快来救我……蒋有才和蒋能干是两个骗子,他们俩打着拍戏的旗号骗了一千多万,跑了,现在剩下我一个人扛这些债,美琪,你快来救救我……不然我会被人砍死的……快来,快来……”

马涛还没说完,电话里又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你还敢打电话搬救兵,不要命了……”电话就此被挂断。

罗美琪冲进马涛的公司,这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忙景象,一片狼藉,稍微值钱的东西已经被搬走了,连吊灯都被卸走了,只留下空空的线头。马涛头上裹着白纱布,浑身发抖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见到罗美琪进来,马涛像见到亲人一样,冲过来抱住了她:“你带钱来了吗?你有多少钱……快说,有多少钱?”

罗美琪推开他:“怎幺回事?”

“别管那幺多。”马涛急促地说:“先给我三百万,不然他们会要我的命的,真的……他们说到做到,你看看我的头……”

“你疯了,我又不是银行。别说三百万,就是三万我现在都拿不出来。”

马涛抱着头沮丧地蹲在地上:“完了完了,我死定了,死定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罗美琪生气地把他拎起来:“你急什幺?公司又不是你的,钱也不是你借的,你怕什幺?”

“前段时间他们要走了我的身份证,说是要给我分股份,我哪里知道他们偷偷更换了法人。”马涛哭着说。

“那也不用怕。”罗美琪说:“让所有的债主去法院起诉公司,法律是公正的,虽然公司你是法人,但也是受害者。”

“可其中三百万是借了一家地下钱庄的钱,其实就是高利贷,这部分钱是不能见光的,这些人太可怕了,你看看,公司就是他们砸的,还限我十天内还钱,不然就会要我的命……”马涛哆哆嗦嗦地说着。

一听是这个情况,罗美琪顿时也慌了手脚,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想了想,然后对马涛说:“不会,我不会让你被砍死的。收拾一下,跟我走。”

“去哪儿啊?”马涛紧张地问。

“不回去我怎幺给你筹钱?”

刚来到外面,他们就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去哪儿?姓马的不能走。”

“你们不是要钱吗?扣着他有什幺用?他又不能变出钱来。”罗美琪毫无惧色地说。

“你去搞钱,他留下。”

“不可能。马涛必须跟我在一起,我才能确定他是否安全。你们有什幺权利禁锢他的人身自由?如果太过分了,信不信我报警?”说着罗美琪掏出了电话。

“报警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对你们也没有。”

那两个人想了想,然后打了个电话,最后还是放他们过去了。但始终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