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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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下班的时候,陈顺接到了钟佳的电话。

“你快回来吧,我都等急了。”钟佳焦急中带着撒娇,陈顺听她语气,不敢怠慢,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往宿舍赶。

回到宿舍门口,只见门口堆着一大堆东西,陈顺愣了愣,抬头一看,只见钟佳正双手叉腰站在对面瞅着他笑呢。不等他开口,钟佳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门开开?”

陈顺来不及思考,乖乖打开了门,帮助钟佳把东西一样样往里面整。

进了门,钟佳环视了一下宿舍,拉开衣橱,把陈顺的衣服往旁边一拉,将零碎的袜子、短裤往旁边一整,然后打开旁边的红皮箱,将里面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挂了出来,陈顺不好说什么,只好帮着她将东西一一收拾好。很快,一个房间就塞得满满当当。

安排好了,钟佳把手一伸,陈顺没反应过来,钟佳道:“钥匙啊!”

陈顺只好从抽屉里翻出备用钥匙给了钟佳。

干部科科长林招云打电话到临川县了解王龙戚的情况,回答说,文笔还马马虎虎,就是浮躁了点儿。林招云心里道:既然是张含秘书长交代的,如果不说得优秀点儿,只怕到时候上不了,领导怪罪下来,自己的前途就没了。可万一……林招云想到这里,决定先和张含打个招呼。

林招云到达张含办公室的时候,陈顺已经在里头了,听到陈顺说话的声音,林招云急忙缩回敲门的手,转身就往回走,回到办公室待了大约二十分钟,又上了七楼张含办公室,不料,里面居然又有人,仔细一听,声音听不大清楚,但应该不是陈顺,只好又折回五楼办公室。偏张含这天特忙,林招云往返了几次,总算逮着一个机会进了张含办公室。

林招云简单地介绍了此次考察王龙戚的情况后,又尽量夸大了王龙戚的优点,边说边瞅张含的眼色。张含听完后,不动声色问道:“陈主任知道吗?”

林招云摇摇头,张含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我见过,应该还是可造之才,让他到市委办多锻炼锻炼也是好的。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情,你要和陈主任好好沟通一下。”

林招云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而后,边走边思忖着该编一套怎样的说辞去见陈顺。

陈顺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林招云朝里探了探头,只见李眉儿正站在陈顺办公室前不知和他在说些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陈顺一抬眼,正好瞧见他,于是叫道:“招云,有事情就进来吧。”

李眉儿刚到陈顺办公室,才没聊几句,话还没切入正题,见有人来,只好微笑着闭了嘴,想了想,将一个信封放在陈顺手中,道:“你有事情我就不打扰了,里面的东西可能对你很重要,记得及时抽时间看看。”说完,朝林招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陈顺见李眉儿一走,就把信封往抽屉里一塞,抬头看林招云。

林招云有了张含的肯定,自然更是放心大胆地将王龙戚夸了一通,但又担心自己说得太满,以后出了事情不好交代,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加以锻炼,应该是很优秀的。”

陈顺点点头:“和张秘书长汇报过了吗?找个时间,让他来见见。”

林招云担心有变,怕张含对自己的办事能力产生怀疑,急忙道:“秘书长说他已经见过,不必再见了。”

陈顺愣了愣,但旋即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于是道:“这样吧,你把考核材料给我,我和秘书长讨论一下再定。”

王龙戚的事情终于板上钉钉,他如愿进入市委办,被安排在了综合科。王如浩如约在周凝兰店铺买了一批服装,让周凝兰赚了不少,周凝兰拿着到手的一沓钞票,心道:这个人情总算是还完了。就在这时,张含打来电话,邀请凝兰晚上到“倾心”咖啡店坐坐,凝兰心道:要是不去嘛,未免有过河拆桥的味道,可要是去了,万一他认为自己对他有意,向自己求婚怎么办?想了想,就约了陈顺,提前十分钟也在咖啡馆见面。

陈顺这时正好和钟佳在逛街,接到周凝兰的电话,想了想,就带着钟佳一起过去了。

周凝兰见到钟佳,愣了愣,心里道:这么亲密?上一次见面情形好像并不乐观,难道是我看错了?当下笑道:哟,钟佳也来了。坐吧,难得做了一笔生意,邀请两位过来坐坐。

钟佳见了周凝兰,知道这也是一个劲敌,自然不敢怠慢,心道:刚打发了一个于黎,又来了一个周凝兰,这个陈顺真是桃花运不少,我可得小心了,省得自己夫人位置不保,急忙将陈顺的胳膊拽了拽。

陈顺最近可真谓春风得意,事业顺利,钟佳也改变了以前的许多坏毛病,事事都顺着自己,虽然觉得自己不是很爱她,但至少作为女朋友,如此善解人意也算是不错的了。两人落了座,钟佳看了看周围,道:“你不是就请我们两个吧?”

周凝兰暗暗叫苦,这回可是弄巧成拙了,搞不好误会还得继续加深。只好道:“还有张秘书长,他一会儿就到。”

还有张秘书长?钟佳顿时来了兴趣,原来,周凝兰看中的是张含,看来是自己过于敏感了,想到这里,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对周凝兰也热情了起来。

张含走进咖啡厅,一眼就看到陈顺,一愣,又看见一旁坐着钟佳,忽然想起陈顺是凝兰的老同学,虽然有点儿遗憾不能和周凝兰独处,但毕竟能见到周凝兰,也就释然了。

大家都是熟人,聊起来自然话题也就多。陈顺在单位里见张含向来都是板着脸,此时见他居然一直面露微笑,心里颇为诧异,两人都不怎么说话,谈话就显得拘谨多了。倒是钟佳,知道张含在单位的分量,也知道他在决定陈顺能否升迁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晚上拼命找话题,奉承张含,连陈顺听了都觉得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到周凝兰淡定而不屑的目光,更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周凝兰原本想借助陈顺暗示张含自己已经有所爱,见目的达不到,颇有些失落,但见钟佳如此奉承张含,而陈顺又有些不自然,不觉释然。趁着钟佳与张含聊天之际,与陈顺相对默默品着咖啡,倒是越觉得自己与陈顺登对。

张含见自己晚上的约会被陈顺和钟佳破坏,原本心情不是很好,但见钟佳如此热情,不好在周凝兰面前失态,虽然一直想从钟佳的聊天中抽出身来,陪凝兰,但架不住钟佳三番五次的打搅,只好强作热情应酬着钟佳,聊了好一会儿,钟佳总算是没了话题,剩下四个人静静地相对而坐,气氛颇为尴尬。

陈顺见钟佳晚上的确是太过热情,抢了周凝兰和张含之间的话题,于是偷偷拉了拉钟佳的衣襟,站起身告辞离去。

钟佳原本还想和张含套套近乎,见陈顺已经站起来,只好讪讪道:“两位多聊聊,我们走了。”

两人一走开,张含立刻松了口气。

周凝兰笑道:“这个钟佳,也是一个话匣子。”

张含道:“我最怕应付这种女人,累。也不知道陈顺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夫人。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女人交际可也是一流,陈顺老实,配上这样的夫人,以后公关可就方便了。”说到“公关”二字的时候,不觉语带双关,面露嘲讽。

周凝兰无语。

张含转而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道:“这个东西,是我的最爱,我想最适合戴它的人应该就是你,你就收下吧。”

凝兰打开一看,却是上次在他家中见到的那块美玉,不敢怠慢,连忙将盒子往张含面前一推,道:“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张含将礼物又推了过来道:“你知道,我这种人不善于表达,尤其是感情方面。这个礼物,你可以先收下,等考虑清楚了再作决定。如果你接受了,可以把它戴在身上,我将会用最隆重的仪式举行我们的婚礼。”

周凝兰不好再推脱,道:“其实,只要两情相悦,就是最简单的仪式也是最美的。”边说边把玩着那块玉,老实说,还真舍不得放下呢。但她也知道,收下这块玉就意味着自己要接受张含的求婚,她想到了陈顺,有些失神。

见周凝兰沉默不语,张含站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我送你。”张含的司机就在门外等着,见二人出来,急忙下车打开车门。一路上,大家默默无言,让司机心里暗自嘀咕不已。

送走周凝兰后,张含又转身回家,刚到家不过十分钟,李明就来了。李明曾做过张含的司机,是张含一手提拔的,现在又是张含的秘书,关系自然不错。张含见他不请自到,知道他一定有事找他,果不其然,坐不上两分钟,李明就说明来意。原来,李明在外面和别人合资办了一个小宾馆,想给张含也弄上一股。

张含一听,不说好也不说坏。

李明又道:“你的资金我都已经给你垫上了,你只需要出出点子,其他就等着年底分红好了。”

张含道:“这不大好吧?”

李明道:“这又不偷不抢不受贿的,正经生意的钱,我想是可以赚的。只要您同意,其他的一切有我。”李明眼巴巴地看着张含,跟在他后面这么多年了,他自然知道他的能耐,而且他一旦同意,以后宾馆的事也就成了公事,自己两头方便,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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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眉儿将照片装在信封里给了陈顺,等了好几天,却一直不见陈顺有什么动静,心里疑惑,担心自己再提此事引起陈顺反感,想了想,对着镜子稍作打扮,拎了包就走了出去。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李眉儿估摸着陈顺在宿舍窝着,到了陈顺宿舍门口,她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正要离开,忽然发现阳台上晒了好些女人的衣裙,仔细一看,却是钟佳的衣服,明白钟佳和陈顺已经住在了一起,心下顿时冰凉。她知道,陈顺这人,责任感极强,只要他动了钟佳,就一定会为钟佳负责到底,没想到,还是让钟佳捷足先登了。想到这里,敲门的手瞬时软了下来。

周凝兰送走几个客人,回转身,眼角瞥见李眉儿没精打采地朝这边走来,忙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眉儿强打精神进了周凝兰的服装店,环视周围,“啧啧”了几声道:“一直想来你这儿看看,可老是抽不开身子。今天过来看看,果然不错,难怪生意那么好。”

周凝兰道:“哪里,都是朋友们照顾。”说着拉了把椅子请李眉儿坐下。

李眉儿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和周凝兰聊开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陈顺。

说到陈顺与钟佳,李眉儿叹了口气道:“这陈顺,也不知道着了哪门子邪,居然会看上钟佳。你不知道,这钟佳,作风可不好了。如果只是认识陈顺之前不好也就罢了,偏她都打算和陈顺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可真为陈顺不值。”

周凝兰听了李眉儿的一番话,心里一惊,“什么?钟佳居然还有情人?陈顺知道吗?”震惊之余,周凝兰为陈顺感到惋惜,也为自己感到悲伤,没想到陈顺和钟佳这么快就同居了。想当初自己伤害了陈顺,一直觉得有愧于心,见他身边已经有了钟佳,就不敢再和他谈感情的事。不过,现如今,他再次面临感情的背叛,自己应该站出身来,揭露事实,并且为他治疗伤口。

不过,周凝兰很是奇怪,为什么李眉儿知道钟佳背着陈顺和情人交往,却不肯告诉陈顺。

李眉儿道:“我曾经约了他很多次,想和他说明情况,奈何他一直抽不出时间,我特意去他办公室,把拍到的照片给他看,偏巧他有事情,后来也不知道看了没有,总之一直就是没有音信。”

周凝兰点点头,这件事情,她绝不能袖手旁观。

钟佳上班签到之后,见没什么事情,就出了单位的门,到外头兜兜风,走到市委办门口,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向市委办所有的人公开她和陈顺的关系,心里一动,就进了市委办。

钟佳大摇大摆地进了陈顺办公室,陈顺见到她,正要和她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陈顺一惊,匆忙对钟佳道:“你先坐坐,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见陈顺出去,钟佳无聊地在办公室转了转,然后一屁股坐在陈顺的办公桌前,翻了翻桌面,都是些文件,旁边书柜里面的书也都是理论性的,根本就没什么好看头,她将脑袋转了转,一低头,发现钥匙插在抽屉上,就一把拉了出来,里面不外乎是一些笔记本之类的东西,钟佳不觉有些失望,正要关上抽屉的时候,忽然从抽屉里头掉下一个东西来,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想是因为抽屉太满,被夹在了夹缝里,这时一推就掉下来了。钟佳仔细一看,是一个信封,就随手拾了起来。信封上没有名字,却塞得满满的,似乎装的是照片。钟佳好奇地抽了出来,仔细一瞧,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里面装的全是自己的照片,大都是在宾馆六楼走廊上拍的,还有一张是黄坚和自己勾肩搭背的,自己侧着脸,正好可以看到脸部。

钟佳心里一惊:难道陈顺怀疑自己?所以派人跟踪自己?可是看他的神情似乎又不大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想到这里,钟佳急忙将照片藏进小坤包,然后又将一张白纸塞进了信封,将信封扔进抽屉,也顾不得和陈顺打声招呼,拎了包就走。刚走出门口,正好和任一鸣打了个照面,任一鸣见她从陈顺办公室走出来,也愣了愣,还没等打招呼,见她已经匆匆走了下去,只好回转身该干吗干吗去了。

楼下值班室,陈顺周围挤了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吵些什么,钟佳也顾不上打听,急匆匆就往下走。没走几步,正好遇上刘能,见上面吵吵嚷嚷的,又见钟佳慌慌张张地往下窜,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叫住钟佳,问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钟佳连停都没停,只说了句不知道,人早飞到了下一个楼梯口。

刘能到了楼上,见陈顺正领着一群人往会议室走,知道他暂时抽不开身陪自己,只好坐在值班室和值班员聊起天来。

原来,市公安局的一位刑警为了帮助自己亲戚讨回被欠的钱款,对债务人进行了非法拘禁,引起债务人家属的强烈不满,集中了亲戚好友一起上市委、市政府反映情况来了。

陈顺将众人领进会议室,了解了情况,安抚了众人,并表示会及时根据实际情况,请示书记后再向众人作出反馈。但人群中有人不肯,大叫着:“叫书记出来,叫书记出来,今天不处理那个害群之马我们就不回去。”陈顺皱了皱眉头,正要发话,又有认得陈顺的,说:“算了算了,我们先回去,给领导一天时间了解情况,明天再来,如果明天没有结果,我们就叫上省电视台的记者,坐在这里等。”众人这才三三两两散去,陈顺立刻向沈从书和张含汇报。

沈从书也刚接到人大办的电话,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放下电话,正好张含和陈顺一起进来向他报告群众上访事件。沈从书立刻让陈顺通知市公安局,责成市公安局严查此事,并立刻作出反馈。

市公安局局长知道群众到市委办上访,早吓出了一身冷汗,叫来那位刑警就是一阵训斥,正在了解情况之际,接到陈顺电话,立刻就带了那个刑警,一起上市委办来。

沈从书这会儿知道发火也不顶用,不想见那名刑警,于是让公安局局长自己一个人进他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原来,这名刑警的确以讯问为由,将那名债务人“请”进了公安局,但却在二十四小时内就将债务人给放了,虽说其间有些言语不当,但并没有群众反映的那么严重。究其原因,是那名刑警性格刚烈,在平时工作过程中得罪了一些人,其中有几个逃到外省经商,并利用金钱铺路,当上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借助这件事情进行打击报复。

沈从书得知事情经过,松了口气,指示市公安局举行记者会,就此事作出反馈,有理说理,让群众了解事情真相,避免造成不良影响。

陈顺见事情解决,就回到办公室,却见宣传部新闻科的小张在办公室外探头探脑,忙问他有什么事情。原来,有一个法制刊物的记者要来采访这件事情,但事件的具体情形他们也不清楚,所以想向市委办了解一下,以防记者偏听偏信。

陈顺道:“这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让记者直接找市公安局就好。”

小张道:“您是不是帮忙接待一下?那名记者以前来过,是个揩油的主,只怕是来者不善。”

陈顺奇怪道:“怎么个揩油法?难不成我们没做错事情,还要向他们行贿?”

小张摇摇头,暧昧地笑了笑:“此人以前来过,和无赖差不离,从来没帮我们写过半点宣传文章,一来还就耍派头,上回,还没进宾馆,一开口就要特殊服务。反正这个事情我无权决定,所以,我就让他自己在宾馆房间等电话,后来也不知道他要了没有,不过,我估计要他自己出钱,多半是没要了。”说着,嘻嘻地笑。

陈顺道:“这回来,多半也是想讹我们,不过这件事情清清楚楚,也犯不着受他要挟,你们按照接待原则,保持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省得节外生枝。毕竟,我们的工作很多还要依赖记者的宣传,开罪不起。”

小张点头称是,见陈顺还有一大堆工作,就告辞了。

陈顺批完几份文件,顺手拉开抽屉,发现了一个信封,想起这就是李眉儿留给自己的,说是对自己很关键,打开信封,发现里面只是一张白纸,很是纳闷,心道:也不知道李眉儿搞什么鬼。一抬头,正好看见任一鸣拿了几张发票进来,就将信封往桌子上一扔。

任一鸣笑道:“怎么,看情书呢?都什么年代了,还看情书。你不知道吗?现代人流行网恋,只要你在网上留几个字,那些纯情小妹就一个接一个朝你怀抱里送,别提有多过瘾了。不过,像我们这年龄,得找成熟点的,来个一夜情,天亮走人,什么麻烦都没有。”

陈顺摇摇头,笑道:“你也别得意,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我看还是谨慎点儿好。”

任一鸣心里道:就是老土。嘴里却道:“怎么样,你选哪个?”

陈顺一愣,什么选哪个?见陈顺疑惑不解的神情,任一鸣嘻嘻笑道:“你啊,也该结婚了,是选宾馆那个,还是电视台那个?不过,照我看,老弟,说句老实话,虽说宾馆那个离过婚,但电视台那个委实好不到哪里去,如果结婚二选一的话,还是选宾馆那个比较好些。”

陈顺笑笑,知道他说的是李眉儿和钟佳,也不回答,接过发票,看了看,随即签了字。

任一鸣接过发票,又道:“老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电视台那女的可不是吃素的。”

陈顺心想钟佳平时的确是厉害了点儿,任性了点儿,但一个人难免都有些脾气,也就没多留意。就在这时,周凝兰打来电话,约陈顺晚上在咖啡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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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周凝兰打来的电话,陈顺有点儿犹豫不决,尤其是那句:不来你会后悔的,让他颇有些为难。有心赴约,又怕被别人看见传到张含耳中,难免引起误会,可不去嘛,又怕真的出什么事情,想到这里,给钟佳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点儿事情去咖啡厅见凝兰,让她迟半个小时到咖啡厅和自己见面。

从陈顺办公室回来后,钟佳就一直待在陈顺宿舍里,呆坐在床上不停地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和黄坚在一起的那些照片,虽说她和黄坚有干爹干女儿这层关系,但那张照片还是显得暧昧,于是精心编了一套说辞准备等陈顺回来后,好好向他解释。

就在她想了第十种解释方法的时候,接到陈顺电话,顿时大喜过望,看样子,陈顺要么是不知道那些照片的事,要么就是对这件事情根本就无所谓,于是,高高兴兴答应了陈顺,又转念一想,既然是周凝兰有约,不知道约了张含没有,看上次的情形,似乎张含对周凝兰有意,不如趁此机会约上张含,既成全他的好事,又让自己少了一个劲敌,避免陈顺和他的老情人旧情复燃,还可以让张含知道自己是站在他那边的,对陈顺今后的发展也是很有好处的,一举三得,岂不更好?想到这里,急忙找陈顺的电话簿,很快就拨通了张含电话,说是周凝兰有约,让他半小时后在咖啡厅见面。

张含接到钟佳的电话,心中疑惑,奇怪既是周凝兰有约,该是她自己打电话来才是,怎会让钟佳打来?但无论如何,既然周凝兰在,那自己也该去走走。

周凝兰见陈顺如期赴约,十分高兴,叫了咖啡,待陈顺坐下,闲聊了几句,就询问起陈顺和钟佳的关系。

陈顺不想再在她和李眉儿、钟佳之间纠缠,就道:“已经决定在近期内订婚了。”

周凝兰心里一惊,沉吟片刻道:“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吗?”

陈顺以为周凝兰对自己仍有奢望,想了想,坚定地道:“我已经认定她就是我这辈子要找的人。早点儿结婚,一件事情就了了,省得老挂在心上。你也应该早作打算才是。”

周凝兰见此情形,心知多说无益,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也就没必要再说出口了,心里失落,憋了半天才道:“我知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伤害你太深,但是,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才……”

陈顺摇了摇头道:“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这世上原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何况,当时的你也是身不由己,因此你也不必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说到这里,陈顺叹了口气,一句话浮上心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周凝兰心中一阵惨然。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原来是钟佳和张含一前一后在门口遇见了,一起说笑着走了进来。

周凝兰知道必定是陈顺通知了钟佳和张含,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想到这里,也就坦然站起身招呼张含和钟佳。

钟佳见周凝兰脸上神色自若,暗自犹疑: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又想,既然当初这周凝兰能够舍弃那段情感,舍弃陈顺,想来必定是一个十分现实的女人,对陈顺的感情必定也是不怎么牢固的,有需要也是冲着陈顺年轻,前途光明,可陈顺已经有了自己,她最大的希望该是放在张含身上才是。

四人坐下,各自重新要了饮料,一时之间竟相对无言。钟佳看了看张含,又看了看周凝兰,笑道:“我看哪,周小姐和张秘书长倒是很有夫妻相呢。特别是神态,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相似之处。”

周凝兰和张含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张含晚上刚做的头发,神采奕奕,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而凝兰的装扮高雅成熟。两人穿着又十分得体,倒是挺登对的。不像穿便装的陈顺,钟佳瞥了陈顺一眼,这陈顺,对服装未免太不在意,不过,听说没有结婚的男人大多这样,想到这里也就释然,想着找个时间给陈顺好好打扮打扮。陈顺听了钟佳的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闻言也仔细看了看张含和周凝兰,什么夫妻相,半点儿都瞧不出来,知道是钟佳想凑合两人,心想,自己已然放弃和周凝兰的感情,就不能再与她有任何牵扯,何况前一段时间自己和张含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十分和谐,如果能趁此机会和他将关系搞好,也是不错的,只是这对周凝兰似乎不大公平。又想,如果他二人郎有情妹有意,成人之美也是不错的。当下,笑道:“这能不能做夫妻也是讲究缘分的,也许凝兰和张秘书长真是有缘也未必。”

周凝兰幽怨地看了陈顺一眼,没有搭腔。张含却是十分高兴,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红,瞅了凝兰一眼,道:“那就要看周小姐是不是看得上我了。”

周凝兰微微一笑道:“张大哥权高位重,凝兰哪里高攀得上。”

钟佳笑道:“凝兰姐您可真有福气,这秘书长夫人,可抢手着呢,你不知道,这外面都传说张秘书长很能疼人呢,再加上嫁给他,又没有什么家庭负担,除了享受还是享受,多好呀,也只有您呀,能得到秘书长的垂青,别人呀,是想当还当不成,是吧?秘书长。”

周凝兰不待张含回答,就道:“钟佳小姐不愧是记者,接触的人多,见的世面广,不像我,孤陋寡闻,还真就配不上秘书长。”

张含原本喜滋滋的,被周凝兰这话一说,脸上顿时晴转多云。

钟佳被周凝兰的话噎了一下,心道:果然不是善类,想必还想着要嫁给陈顺呢,要不然,怎么放着张含这么好的条件也不嫁?哼,别忘了自己已经是离过婚的女人了,还想着吃天鹅肉,没门。想到这里,也顾不得张含在座,阴阳怪气道:“周小姐别不是还放不下别的什么人吧?”

“放不下人的该是钟记者你吧?”周凝兰冷冷一笑,正想反唇相讥,想想,得给陈顺留点面子,于是咽下话,闭上了嘴。

张含原本以为周凝兰是针对自己,面子挂不住,又不好发作,于是勉强自己坐着,但听到后面,觉得这两个女人之间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而周凝兰好像话中有话,似乎是对钟佳很有意见,并不是完全针对自己,心下稍稍放宽了些,转而开始暗暗埋怨钟佳说话难听,又担心周凝兰心里真有什么人,如果让周凝兰把话说死了,那自己不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吗?正要发话,不料却慢了一拍,只听钟佳道:“我看,就是你心里还想着别人,告诉你,这人,你这辈子都别痴心妄想。”

周凝兰忍无可忍,立刻接口道:“我可不像钟小姐,吃着嘴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钟佳心里咯噔了一下,瞧周凝兰的神情,似乎知道了什么,心里发虚,嘴上却毫不服输:“我哪里吃着嘴里看着锅里了?你给我说清楚,要不说清楚,晚上你休想离开这儿。”

陈顺见二人说话越来越离谱,语气中火药味也越来越浓,急忙止住两人道:“我说二位,这嘴皮子的功夫就别比了,说多了容易出错,比多了容易伤感情,伤面子。”

钟佳正要出言讥讽,见一旁张含脸色阴沉,心想,要是她真知道些什么,当场说出来,只怕自己难堪,何况陈顺还在这儿呢,当下立刻改口道:“你们瞧我这张嘴,就是快,幸好找了陈顺这么一个懂说话的当老公,要不,还不得罪死人了?是我多嘴,我打自己嘴巴好了吧。”说着抓过陈顺的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道:“这样行了吧?”

周凝兰自打听说了钟佳的事情后,就尤其讨厌她,见她和陈顺动作暧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顾及张含在座,强忍着没有再发火。

钟佳见周凝兰气得面色发青,心里暗自得意,对陈顺更加亲热,边紧紧挽着陈顺,边用眼角瞥着周凝兰,心道:看你还勾引我的陈顺,我可不会将自己到手的猎物拱手让人。

周凝兰暗骂陈顺有眼无珠,居然这么轻易就让钟佳给赖上了,但很是无奈。张含见周凝兰情绪不好,就道:“坐着憋闷,我们还是出去散散心吧。”周凝兰闷闷地喝咖啡,不作声。

陈顺见事情发展得确是不怎么顺畅,拉了钟佳站起身借故离去。一出咖啡店,就埋怨钟佳。钟佳自认为在咖啡厅已经占了上风,心情大好,一个人就在街上边跳边转起圈来。陈顺急忙拉住她,钟佳见陈顺不再说她就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她是你上级领导的心上人,改天我请他们俩喝酒,向他们赔罪,行了吧?”心里却道:改天,我让他二人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二人还感激不感激我。

陈顺哭笑不得,也只好依了她。

张含陪着周凝兰坐了一会儿,见周凝兰还是闷闷不乐,就开解了几句,送她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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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钟佳一下班立刻打电话给陈顺,让他去约张含和周凝兰一起吃饭,就当是自己赔礼道歉。

陈顺先前原本只是说说而已,见钟佳如此认真,以为她逐渐懂事,肯为自己着想,很是欣慰,但如此请客似乎又过于大张旗鼓,使他颇感为难,于是,很委婉地劝说钟佳道,不必这么在意,只要今后态度好点儿,能忍就忍点,利用请客吃饭来道歉倒是不必。

钟佳心里另有打算,怎肯轻易罢休,和陈顺磨了半天,又是撒娇又是下命令,终于迫使陈顺答应试试。

陈顺请张含吃饭的时候,张含正好接到任一鸣的电话,答应任一鸣晚上去新开张的温馨酒楼吃饭,见钟佳陈顺有意,索性也邀请了他们一同前往。至于周凝兰,想必她也不屑于钟佳的请客吃饭,于是索性说明晚上自己愿意当个和事佬,请他们大家吃饭,让陈顺去请周凝兰、钟佳,就说是自己的意思。

周凝兰接到陈顺电话,见是张含请客,去的人又比较多,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到了约定的酒楼,周凝兰一眼看见陈顺和钟佳站在门口,回转身就走。陈顺看见,立刻追了出来,随后,钟佳也赶了出来,钟佳一把拉住她,赔笑道:“凝兰姐,你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呢?快别这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和我们一起进去吧?”

周凝兰想要拒绝,就在这时,嘎吱一声响,一辆小车在周凝兰身边停了下来,张含和任一鸣从车子里走了下来,见三人拉拉扯扯,知道周凝兰气还没消,也不拆穿,对她道:“大家都来了,就一起进去吧。”周凝兰不好意思再推辞,钟佳一听这话,顺势傍着周凝兰的胳膊拥着她就朝里走,周凝兰被她半推着,身不由己走了进去。

大家进了包厢,陈顺点菜,和周凝兰一起那么久,他自然知道她的喜好,张含见他居然也懂得周凝兰喜欢的小菜,心知他俩关系必然不一般,但他现在已经有钟佳在身边,想必对自己不造成影响,也就不动声色。

这边钟佳早开了啤酒,给众人倒上了。看看菜还没上,大家都不开口,立刻端起酒杯开始敬酒,一会儿敬好姐妹一杯,一会儿敬领导一杯,趁着周凝兰上洗手间之际,有意无意对张含和陈顺道:“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陈顺虽然不悦,但担心自己出言反对,易引起张含误会,无奈只得默不作声。

任一鸣见张含和周凝兰似乎都不怎么开心,等周凝兰一回来,就道:“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有一天,小驴问老驴,为啥我们天天吃干草?而奶牛顿顿精饲料?老驴叹道,咱爷们儿比不了,我们是靠跑腿吃饭,人家是靠胸脯吃饭。”

笑话说完,任一鸣仔细观察众人,张含和周凝兰脸色不变,陈顺只是咧了咧嘴角,倒是钟佳哈哈大笑起来,钟佳正笑着,忽然意识到大家都没动静,只好收住笑,然后指着刚上来的一道菜,道:“来,大家吃菜。”说着就拉着周凝兰要继续喝酒。周凝兰不想喝,她拉着周凝兰的衣服笑着威胁要灌酒,周凝兰以为她不过开开玩笑,也没在意,轻轻用手挡开,没想到钟佳哗啦一声真的就将酒倒在了周凝兰的真丝衣服上,看着衣服上湿漉漉的一片,大伙顿时都愣住了。周凝兰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跳起身来,忙不迭抖身上的酒水,脸色更是气得煞白。

陈顺急忙站起来,一边替钟佳道歉一边埋怨钟佳。周凝兰不买账,拎了包就走,张含见了,刷的一下也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任一鸣白了陈顺、钟佳一眼道:“好好的一顿晚饭让你们夫妻俩都给搅了。”跟在张含后面也走了出去。

钟佳见大家都走了,若无其事地一屁股坐了下来,道:“都走了,走了的好。顺,我们俩就坐下来慢慢品尝。”

陈顺瞪了她一眼,拉了她就起来,走到门口,正好见到张含的车子绝尘而去。

钟佳见陈顺看着车子发呆,以为他担心自己得罪了张含,对升迁不利,便一把拉住陈顺的手臂道:“不过就一个秘书长,你怕他怎的。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我干爹,到时候只要他帮你说句话,要比这秘书长管用得多。而且,只要你配合,凭我的交际能力,我保管你以后在各常委的眼中都是一个最佳青年干部。怎么样?”

陈顺听她乱七八糟说了一通,什么干爹不干爹的,也没在意,只嗯了一声,皱了皱眉头,道:“钟佳,你晚上真是错得离谱。你以为在座的都像你的那群狐朋狗友呢?什么场合也不看看?还道歉呢。我看这误会越弄越大,没法解释了。”

钟佳撇了撇嘴道:“没法解释才好呢。我就是要创造误会。一呢,可以断了你和她之间的念想。二呢,可以给张秘书长创造机会,让他有机会安慰安慰周凝兰,让他们之间的进展加快速度,说不定等他们成了,我还是他们的媒人呢。”

陈顺只当她吃醋,不懂事,心想张秘书长好不容易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化解误会的机会,结果让钟佳给搞砸了,不仅再次开罪周凝兰,连张含都给得罪了。

钟佳见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脑袋瓜转了转,忽然一把拉住陈顺道:“阿顺,我想结婚了。我们先订婚吧。”

陈顺一愣,想了想道:“也成,不过吴东东的婚期快到了,我们是不是等他们结婚后再订婚?”

钟佳心想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儿结婚为好,只要那本证拿到手,不怕陈顺到时候不乖乖听自己的。就撒娇道:“你瞧人家吴东东,比你还小,还早你结婚,要不,我们和他们同一天结婚?”

陈顺犹豫,这也未免太仓促了吧?难不成她怀孕了?可自己和她在一起也不过几天,不可能的。而且自己房子还没装修,怎么结婚?

说到房子问题,钟佳想了想,也是,房子还没装修呢。不过,结婚这件事可真不能再拖了。再拖,只怕事情有变。

张含送走周凝兰,回到家后,正无聊,李明就来了。

原来,李明在市进修校读的远程教育的本科文凭今天终于到手。他找到张含,递上一张银行卡,告诉张含道,这是自己宾馆开办以来第一个月的分红。同时,委婉告诉张含,说自己已经取得本科文凭,是不是可以将自己转干,正式调入市委办秘书科。

张含想了想,表示这件事情自己会考虑,李明这才谢过后离去。

李明走后不久,张含看着手中这张银行卡,凭经验,卡里的钱应该不会少,他想了想,这阵子没去沈从书家,也该去走动走动了。他看了看窗外,沈从书家的灯光平时就反射到对面那户人家的外墙上,看过去,似乎还亮着灯,于是关上门就去了沈从书家。

沈从书习惯在晚上看会儿书再睡觉,见有人敲门,随口问了一句,谁啊?就走过去,见是张含,急忙开了门。

听说沈从书是在看书,张含立刻笑道:没想到沈书记这么好学。聊了几句,就扯上了李明,话里话外,对李明的好学和上进表示了由衷赞赏,并提议将李明转干,沈从书自己也在自学,虽然认为上进是好的,尤其是在市委办,应该可以作为一个榜样进行推介,但又觉得如此破格似乎不合规定,很是犹豫就道:“你找个机会问问组织人事部门,这样做是不是符合组织程序?还有,转干的事,重点要征求市长的意见。如果市长办公会议过得了,至于进市委办,你让干部科进行考察,考察可以的话,按程序办吧。”张含见他说的话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也就十分高兴地告辞了。

第二天,张含带着李明找了市委组织部、人事局、编办等单位,为他们重点介绍了李明。尤其是黄坚市长那里,更是下了大功夫。市长办公会上,李明转干的事宜顺利通过,并以新分配大学生的名义正式安排到市委办。这件事,不啻于深潭中扔进一块大石头,引起市委办下属工作人员私底下议论纷纷。

就在众人为着李明的事情一边道贺,一边讥讽的时候,任一鸣从网上得知自己远程教育剩下的最后一科计算机被卡了,顿时在办公室里大骂起市进修校来。原来,为了让大家顺利过关,市进修校要求所报考的考生每人交三百五十块钱买通关系,并帮助他们联系枪手帮助他们过关考试,没想到任一鸣花了钱,却过不了关。

就在任一鸣大骂的当口,沈从书经过办公室门口,听到他的骂声,心中不悦,心想,这不是等于公开用钱买文凭吗?又想到李明的事情,估计那文凭也就是这么得来的,但木已成舟,也只好就此作罢。

49

在钟佳的唠叨声中,陈顺终于决定和钟佳先订婚。

十月的一个周末,按照钟佳挑好的日子,陈顺叫了刘能和吴东东一起到钟佳家里提亲。钟佳的家在一个偏远的农村,父母双亡,家里只剩下一个奶奶。陈顺让自己的司机抽空送一行人下去,车子开了约摸两个小时,才到达钟佳奶奶所在的村子。

村子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一阵阵收割机的声响,不远处已经收割的草垛旁,站着几个正在扬稻谷的农民,身边是大片大片金灿灿的稻子,看到这个情景,陈顺心里就涌起一股久违的亲切感。小时候家境不大好,他还曾经在田里拾过稻穗,回家喂鸡喂鸭,放暑假的时候,还在田里挖过泥鳅,一个暑假,母亲将他挖的泥鳅拿到城里去卖,居然卖了足足一千多元,不过,自从上高中以后,他就很少去了。如今又看到这副情景,心里感慨万千。

钟佳提前一天回去准备,此刻早在村口等着了。下了车,刘能挑起红布袋就走,原本张利也是要来的,但考虑到路途这么遥远,咪咪还要照顾,就让刘能兼了她媒人的差事,全权代表她来了。吴东东订婚的时候是按照于黎家乡的习俗,没有挑过红布袋,此刻见刘能挑着,很是新鲜,开玩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挑这个?真是老土。”

陈顺笑道:“你还别说,这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现在正流行着呢。”

吴东东道:“幸好钟佳就一个奶奶,订婚以后,让她到城里和你们一起住,也省得跑这大老远的山路。”想了想,又问钟佳,“你们这儿的订婚礼节是不是很繁琐?要不,反正家里没什么人,就省点儿,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就免了,便宜一下陈顺。”

钟佳努了努嘴:“我也很怕麻烦的,已经够省了。”

陈顺笑笑:“能省掉一些不必要的礼节当然最好,毕竟这只是一个形式,结婚最关键的还是两个人的感情和睦,其他都不重要。”

到了一处有着飞檐的农屋前,钟佳停下脚步。陈顺看了看屋子,屋子很破旧,门倾斜着,从外面看,和钟佳身上艳丽的超短裙很不相配。钟佳将众人让进了屋子,刘能很是奇怪,居然没有人放鞭炮,也没有人接自己的红布袋,迎自己进去,虽说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但远房的亲戚总有吧?再没有,邻居总有吧?怎么就静悄悄的,没一点儿气氛?

大家进了屋子,堂屋部分稍好些,墙板比外面要亮些,新些,看上去舒服多了。走进堂屋,就看见一个身强体壮的老妇人从里屋走了出来。钟佳面无表情,将手往前一指,给大伙介绍道:“这是奶奶。”

陈顺笑着叫了声奶奶。钟佳奶奶并不搭腔,将红布袋往面前一拉,打开袋口就翻了起来,其中一个盘子装的是礼金,钟佳奶奶将礼金掂了掂,往自己面前一放,板着脸往凳子上一坐,拿眼角瞟了陈顺一眼,道:“就是你要娶小妹啊。怎么,小妹没跟你说,要娶她就得要十万块钱的礼金吗?”

陈顺尴尬地笑了笑,刘能和吴东东更是面面相觑,按照当地习俗,这礼金再怎么加也加不到十万哪。

吴东东瘪了瘪嘴嘀咕道:“我说亲家奶奶,您是嫁孙女,又不是卖孙女,哪来那么多的礼金?”

陈顺以为钟奶奶开玩笑,急忙止住吴东东。

钟奶奶把脸一板:“从她五岁开始,我就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现在,她翅膀硬了,不想认我这个奶奶,也不想养我这个奶奶,我算她一年一万,十几年,便宜点儿,你们也得给我十万。”

陈顺正要开口,一旁钟佳冷冷道:“我今天回来,不过是给你个面子,走个形式,让你得意一下,也好告诉别人,你的孙女婿是个当官的。你别得脸不要脸。”

钟奶奶道:“什么当官的,别不是你从哪里勾引来的瘪三,像你这种人,哪里配得上当官的,如果真的是当官的看上了你,那真是瞎了眼了。废话少说,要结婚,拿钱来。”

刘能道:“亲家奶奶,您这孙女婿真是我们市委办的领导。”

钟奶奶道:“是当官的更好,现在当官的都有钱,我拿着好养老。”

陈顺心想:难怪钟佳有时候阴阳怪气的,原来是家庭环境导致。想到这里,对钟佳却是多了一分怜惜。嘴里却道:“奶奶,要养老也不需要这样啊。等我和钟佳结婚了,就接您到城里住去,您还怕没人给您养老吗?”

钟奶奶这才认真地看了陈顺一眼,叹息道:“小伙子,你人不错,可惜不长眼睛。不过,我知道,这桩婚事长不了,长不了。”说着摇摇头,毫不客气地将红布袋里的东西统统掏了出来,再将桌子上的礼金一把揣进怀里,将空布袋一扭,往桌子上一扔,一甩手噔噔就走了出去。只剩下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钟佳坐下道:“她这人就这个样。现在彩礼她也收了,就当她同意了,省得到时候跑到我单位里闹。”说着,摸了摸肚子道:“好了,我也饿了,我们就回城里吃饭吧。”说完,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

刘能看了看陈顺,可不,现在都十二点钟了,还回城里吃饭?吴东东咽了口唾液道:“钟佳,现在这时候,你也好意思把我们往城里赶?别的不会,你下碗面条给我们填填肚子总行吧?”

钟佳没好气道:“我向来是不回来吃饭的。”说着往凳子上一坐,没了动静。

陈顺想想不是办法,道:“要不,吃点儿速食面吧。”然后叫了司机小李,将放在车里的速食面拿了出来,钟佳这才不情愿地泡开水去了。

见此情形,刘能暗自为陈顺叹息,这陈顺,估计要娶了钟佳,只怕轻松不到哪里去。心里又暗暗埋怨老婆,这张利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当什么媒人,凑什么热闹?

司机小李也没见过有这么订婚的,别说酒,连茶都没得喝,吃的还是自己带的速食面,心道:这陈顺主任也算是好人一个,不过眼光可不怎么样,还真是悲哀。

吴东东则暗自庆幸,幸亏没遇上这样的女人。只有陈顺一人专心致志地泡着速食面,一声不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