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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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贵宾室里,一阵激情过后,黄坚疲累地躺在床上,钟佳则依旧紧紧扒着他的身体,抚摸着他略显松弛的皮肤。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那时候的他虽说不见得很英俊,但一举手,一投足都流露出一股成年人的味道,尤其是他掏钱的姿势,那潇洒的动作更是让自己羡慕得五体投地。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间,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佳佳,这些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但是自从有了你,我的生活就像被注入了生机,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变得亢奋,可是,每一次完事,我就自责不已。最近,这种负疚感越来越深,我试图找其他女人排解,可她们远远不如你对我的了解。佳佳,你简直就是我的罂粟。”

“那我就永远不离开你,坚坚干爹。要不是当年你对我的悉心栽培,或许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钟佳动也不动,仰躺着,嘴里应着,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也知道,我不能离婚,不能娶你……佳佳,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一定要为你负责!对了,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吧,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我耽误了你这些年,心里难受啊。”

“可是我说过,要为你生个儿子报答你……”钟佳笑道。这是当年她报恩时对黄坚说过的话,可现在,要她真的为他生孩子,只怕自己也是不情愿,不过,她也知道,黄坚也不想多生枝节,这么说,不过是想讨黄坚的欢心。

儿子?黄坚焉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心里道:都要打算和陈顺结婚了,难道还会跟他生孩子吗?不过,能这么说说,他就很满意了,至少,钟佳还知道不能得罪自己。黄坚神情一松,每次见外面的女人,他都是事先准备了避孕药或是避孕套的,至少这样一来,没有人可以用孩子来威胁他,就是对佳佳也不例外,尽管他知道钟佳并没有别的意思,但他已经谨慎成自然了,他不想惹麻烦,所以当他有需要的时候,他从不去碰未婚女子,但钟佳例外。

他从旁边的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钟佳:这张卡是以你的名字存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钟佳拿起卡,仔细看了看,心里估摸着里头究竟存了多少钱,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嘟着脸,一把将卡打掉:“你给得已经够多了。”

黄坚也不理她:“我一直没能给你想要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对了,听说你最近和市委办主任陈顺走得很近?”

钟佳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回答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情呢。”

黄坚侧起身子道:“还是佳佳有眼光,那个男人的确不错。不过,佳佳,这样一来,我们可就真得分手了。说到分手,我还真舍不得你啊!”黄坚回过身,细细看着钟佳,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劲,生死离别一般,又将钟佳压在了身下。这一次,他不再温柔,而是疯狂地啃噬着钟佳的全身。让钟佳为之惊恐,更为之战栗,而就在闭眼之间,任由黄坚在身上纵横驰骋的时候,钟佳的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陈顺的身影,而趴在她身上的人也逐渐变成了陈顺。她情不自禁开始在幻想中扭动身体迎合起来。

黄坚终于软绵绵地趴在钟佳身上再也不动了,休息了好一会儿,他微微抬了抬双眼,发现钟佳依旧微闭着双目,却满脸的幸福。心知她这幸福未必是因为自己,但终究她对自己也算是尽了心力,心中又是一阵愧疚。一翻身坐了起来,穿了衣服,整了整,在钟佳脸上深深一吻,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吻了。

钟佳说了,她已经决定嫁给陈顺,那么,以后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该是市委办主任的夫人了,有了这层关系,市委办那边不就多了一个自己的耳目?何况,陈顺还是陈大炮眼里的红人,若是自己以钟佳干爹的身份和他加强联系,想必他今后工作的时候即便不会完全亲近自己,也会照顾自己一些,至少在沈从书有大动作的时候透些信息给自己吧?想到这里,他又回忆起那次城东开发案,要是有陈顺,自己上次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周凝兰在傍晚时分又见到了任一鸣,这一次,他是坐着张含专用的小轿车来的。

任一鸣下了车,很有礼貌地对周凝兰做了个请的动作:“兰儿小姐,能否赏脸请您吃个饭?”

周凝兰看了看任一鸣,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沉吟片刻道:“就请我一个人吗?”

任一鸣笑道:“不,还有秘书长和陈顺主任。不过,要是周小姐喜欢的话,任某下一次一定单独请您。”

周凝兰听说陈顺也在,不觉放松道:“那倒不必,只是我不过是一个服装店的小老板,怎么好意思劳动大领导请吃饭。”

任一鸣道:“今后请您吃饭的时候还多着呢,上车吧。”说着打开车门,让司机将车开到滨海酒家。

陈顺见到周凝兰的那一刻,备感意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迟疑地站起身,道:“兰儿?你怎么来了?”

周凝兰笑道:“就许你来,不许我来啊?”边说边笑着冲张含打了个招呼。刚才在车上,她已经把晚上吃饭的几个人的身份弄得一清二楚,当她知道张含的职位比陈顺大时,不觉上了心,希望能通过张含了却王如浩侄儿的那桩事,只是这样一来,势必又要欠张含一个人情,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晚上的菜是任一鸣点的,先上桌的自然是张含最喜欢的清炖红眼睛。

周凝兰是鱼盲,从小到大看过多少鱼,无论教过她多少回,她都无法分辨鱼的种类,无论是鲫鱼、鲢鱼还是草鱼,在她眼中根本就没什么两样,此刻,她端详着那条鱼,心里却在想着这究竟是种什么鱼?

张含见此情形,不觉暗笑,忙介绍道:“这就是我们俗称的红眼睛,是绝对的环保鱼。它必须是在绝对纯净、无污染的水中才可以生存,而且,它还是一种美容鱼。周小姐可得多吃点儿。”

周凝兰笑道:“那我可得尝尝。”说着,伸出筷子夹了点鱼肉小心翼翼往嘴里塞去。张含见她连吃饭夹菜的举止都是特别的高雅,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陈顺见二人相谈甚欢,似乎是认识已久,也就打消了原先的疑惑。

周凝兰知道张含是陈顺的领导,自然更是热情,端起酒杯就敬了张含几杯。张含也来了兴趣,居然是杯杯见底,任一鸣见此情形,暗自欢喜。

这时,服务员端进一碗芋面,周凝兰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道:“这道菜煮得可不怎么样。”

任一鸣道:“看样子,周小姐还是个美食家。”

周凝兰道:“也不算美食家,就是这芋面经常煮,自认为自己煮的比较好罢了。”说着看了陈顺一眼。想当初,她和陈顺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经常煮芋面吃来着。

陈顺听她提到芋面,从前的点点滴滴多多少少又涌上心头,只不过,多了些怀念的味道。晚上,他一直很少说话,主要是因为他平时很少参加张含的这种私人聚会,一直找不到话题,而周凝兰的出现更让他摸不清张含的意图,此时见周凝兰转向自己,立刻应道:“那是,凝兰煮的芋面可是一流。”

张含看了看两人,道:“那我什么时候倒是要尝尝周小姐的手艺,只是不知道请不请得动周小姐。”

凝兰笑道:“这有什么,周末晚上,找个地方,我给你们露一手。”

一晚上,大家谈得投缘,酒也喝得不少,竟然不知不觉就喝了整两箱啤酒。张含见周凝兰酒量似乎也不错,喝完酒以后,白皙的脸上面色微红,犹如雨后桃花,分外娇艳,尤其是在灯光之下,活脱脱就是一个古典美女,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就是昔年杨贵妃应也不过如此。爱慕之情又深了几分。

陈顺见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就提议一起出去走走,张含虽然舍不得,但觉得和周凝兰毕竟是第一次认识,不好拖得太晚,就道:“那晚上就这样散了,改天再聚。”说完,拉开自己的椅子,亲自给凝兰让位,还为凝兰拿来手提包,又提议亲自开车送凝兰回家,丝毫不把其余二人放在眼里,把一旁的陈顺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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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进入了三伏的最后阶段,热浪在不知不觉中袭扰了滨海的每一个角落。陈顺坐在安放了空调的办公室里,寻思着如何帮助大林中学完成最后的几笔捐助款。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利用滨海新春酒会认识的几位在外乡贤,请他们帮忙资助大林中学完成学生宿舍的重建工作。这些乡贤们对陈顺的为人比较佩服,也很支持,很爽快就答应了陈顺。陈顺估摸,如果节约一点,也够建一个外壳,至于里头的装修,简单的粉刷,就看周新来自己了。想到这里,他拨通了大林中学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周新来。

陈顺不想和周新来多作接触,一听是他的声音,也懒得招呼,不咸不淡道:“学生宿舍的钱款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记着:市教育局支持十万元,敏容钢材市场林总答应给一万,东洋有限公司李总答应给两万,东港开发区主任答应给五千……你让财务和他们联系一下,把单位账号报给他们,他们会在定期内拨到你们户头,但是你一定要做到专款专用,钱款使用后,一定做到账目清楚。”

周新来满心欢喜,一边记,一边抹眼泪,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这可都多亏了陈顺啊。

周新来记完联系地址,正要道谢,只听啪的一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不由得一阵苦笑,怎么自己就这么不惹人疼呢?看样子,自己真得好好检讨一下,今后在关心学生的同时,还应该多多运用人性化的管理,对老师们多多体谅,多点儿人情味。

陈顺打完电话,又修改了几份需要立刻下发的文件,将文件签发给各科室后,忽然想起昨晚的饭局,心想:看样子,张含秘书长对周凝兰是动了心,自己可不要无端去搅了局,破坏了他二人的好事。只是,这秘书长好是好,就是年纪大了点,不知道兰儿是不是肯接受。正想着,手机响了,是吴东东打来的。

电话里,吴东东一反前几天的不耐烦,兴高采烈道:“顺,明天我就要和于黎订婚了。”

“订婚?!”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陈顺还是心里一沉。

“是啊……”吴东东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话,陈顺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末了,吴东东道:“我还要准备很多东西,不和你聊了,订婚宴办得比较简单,就放在省城于黎家,我就不请你们了,等我回滨海以后再好好请你们大吃一顿。”说着,就挂了电话。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订婚了。陈顺愣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前几天不是还说忙得半死吗?难道忙的就是订婚的事,可也不像啊。想到这里,他打了个电话给刘能,跟他说了吴东东订婚的事情。

刘能道:“订婚的事,吴东东刚才也打过电话了,订婚宴回来后补请。这小子也真是命好,因祸得福,平白得了个好媳妇。”

“什么因祸得福?”陈顺被说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于是,刘能就把自己了解到的于黎父亲去世,于黎遵照家乡习俗百日内结婚的事情说了。陈顺听完心里一片茫然,也许这就是命,自己和于黎命中注定没有缘分。不过话也说回来,缘分这东西也靠争取,如果自己对于黎多一份关心,不要一开始就拒她于千里之外,也许,今天和于黎结婚的人就是他,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几天,吴东东还真忙得够戗,来来回回奔波于滨海和省城之间,一会儿是滨海的习俗,一会儿是于黎老家的习俗,除了置办订婚的东西,还得回家让父母亲帮忙筹备结婚的物件,不过即使再忙他也不觉得累。用他的话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在于黎家,吴东东以几乎完美的仪式完成了于黎堂伯主持下的订婚仪式,吴东东的父母对于黎尤其满意,仪式结束后,吴父高兴地合不拢嘴,乐呵呵道:“也不知道东东哪世修来的福气,能娶到这样完美的媳妇。”

吴母更是高兴,拉着于黎的手,瞧得眼睛也不眨一下,见于黎并不是十分欢喜,以为她还沉浸在丧父之痛里,急忙安慰道:“好媳妇,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等明儿和我们一起回滨海去,换换环境就好了。”

于黎点点头。

这天,正是周末,周凝兰正在店铺里忙着,忽然见一大群人朝自己铺子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个正是任一鸣,周凝兰急忙笑着迎了出去。

任一鸣正是带着众人买衣服来了。

周凝兰知道这些人身份必定不俗,忙将他们迎进了店铺,让小妹泡了茶搬了椅子让他们歇脚。

这一大群人大多都是单位里的领导,见任一鸣特意带自己上这家店铺,又见周凝兰长得脱俗,任一鸣对她颇为恭敬,估计是哪位领导的亲戚,暗地里询问了任一鸣,任一鸣暧昧一笑,低声道:“反正是领导看中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见此情形,众人心里明白,各自挑了一件衣服,或衬衫,或西服,或领带,不讲价就买了下来,周凝兰心中有底,也不肯多占他们便宜,让小妹还是按九折给各位,自然是皆大欢喜。

就在热闹之际,王如浩和刘能来到店铺,见铺子里都是老熟人,吓了一跳,不由得对视一眼,心道:就是知道她是陈顺的未婚妻,也未必有这个人情,这个效果啊!

王如浩见任一鸣在一旁只是指挥,自己却不动手,知道这家伙不是肯轻易助人的,这其中必有蹊跷,拉了任一鸣旁敲侧击道:“老弟,你怎么当起推销员来了?”

任一鸣诡秘一笑:“呵呵,谁让兰儿小姐人缘这么好呢。我也只是帮帮忙而已。”

待一群人散尽,王如浩奇怪地问周凝兰:“今天这是怎么啦?生意这么好。”

周凝兰笑道:“难得大家捧场。”

王如浩心道:这些先不管它,还是先问问侄儿的事要紧。要不嫂子早上一通电话,晚上一通电话,还真是难对付。

周凝兰见他沉思不语,猜到他必定又要问侄儿的事情,笑道:“你侄儿的事情我已经想到了新的办法,我这周内再给你问问。”

王如浩见到早上的情形,早料定她不是一般人,自然很是感激,道:“若是能成功,我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说着,叫了兀自呆呆的刘能就要出门。走到门口,刘能这才如梦初醒:“我找兰儿还有事情呢。”说着扭头又回去了。

原来,早上吴东东打来电话,说是第二天回来补办订婚宴,听说凝兰也回来了,就让刘能请她一起赴宴。

走出凝兰的店铺,刘能仍然奇怪:这凝兰怎么突然就这么风光起来了呢?快到家的时候,刘能忽然一拍脑袋,道:“糟了。”

原来,他忽然想起明天的晚宴,吴东东不仅请了自己一家,还请了陈顺、钟佳、李眉儿,如果再加上周凝兰,只怕明天的晚宴可就热闹了。可这终归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刘能只得道:顺子,这可是你的桃花劫。不过,只要不出大的纰漏,我还是很喜欢看看明天的热闹的。

41

傍晚,凉风习习,但周凝兰却是眉头紧锁,王如浩交代的事情,陈顺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自己也不好强求,眼下除了他,能帮忙的就是张含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张含,电话响了,打来的正是张含。

张含道:“周小姐,芋头已经买来了,晚上有没有空过来做芋面?”

周凝兰大喜,笑道:“我正想问问秘书长是不是有空呢。你们当领导的应酬那么多,如果没时间,可以改期的。”

张含道:“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情,这样吧,你稍等片刻,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凝兰点头应允。

到了张含家,张含早已将芋头蒸熟,备好调料和辅料,正等着周凝兰的到来。

周凝兰见他东西准备得井井有条,知道他必定也是经常亲自动手烹调,也不客气,一进厨房,系上围裙,将张含推到客厅就忙了起来。

张含坐在客厅里,开了电视,心思却不在电视上,只是盯着周凝兰若有所思:这周凝兰虽然离过婚,却长得漂亮高雅,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确是个结婚的最佳人选。想这离婚的女人,大多对感情信心不足,比较看重经济条件,可要对周凝兰直接谈钱,未免过于俗气,怎么才可以让她明白自己不仅有权,还有钱,让她意识自己是她再婚的最佳人选呢?想到这里,他环顾四周:家里的布置都是一般家庭具备的,没什么好炫耀,拿戒指嘛,钻石戒指倒是有一个,可似乎太早了点儿,想了半天,忽然想起自己的储物间,对了,自己的储物间可不就是一个储藏宝物的仓库吗?

就在他为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觉得满意的时候,周凝兰的芋面也做好了。张含闻了闻,的确不错,香气袭人,整个食欲都被勾起来了。

两人吃过饭,张含见周凝兰还没有走的意思,很是高兴,故意道:“周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芋面也煮得好,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可不多了。”

周凝兰见她称自己女孩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又不好反驳,只好道:“都这么熟了,以后就别老是周小姐,周小姐的,就叫我凝兰好了。”

张含正巴不得,但仍旧慢条斯理道:“那是,叫凝兰更好,不显得生分,好,我以后就叫你凝兰。对了,为了你这餐难得的芋面,我送你样东西吧。”说着站起身,走进储藏室。打开储藏室后,看了看,却不知道究竟要送她些什么才好。于是回头叫道:“凝兰,你过来看看。”

周凝兰原本并不想要什么礼物,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说王龙戚的事情,未免有些迟疑,听到呼唤,闻声走了过去,只见储藏室里安放了许多架子,架子上满满当当放了好些东西,有各种各样名贵的烟、酒,还有各种各样精美的包装盒,只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周凝兰笑道:“你开店铺呢,这么多东西。”

张含道:“都是别人送的。你进去看看,要是喜欢,就搬出来。”

凝兰逛了逛,里头几乎都是名牌物品,除了烟酒、香木雕刻品、寿山石等,连香水、月饼都有,凝兰在惊叹之余,拿起一个法国进口香水闻了闻,又看了看生产日期,道:“呀,都过期了。您这可真是暴殄天物。”

张含一愣,道:“过期了呀?你看我这家里,就是缺少一个当家的。要不,这些东西就不至于这么浪费了。”

周凝兰心道:如果怕浪费,不如不要收。嘴里却道:“领导就是不一样,这么多人送东西。”

张含解释道:“有时候帮了人家一点儿小忙,人家送来了,又不好不要,就随便堆放在这儿了。”

周凝兰道:“要不这样,趁着现在有空,我给你整理整理。”

张含道:“好啊,这些东西能处理就都帮我给处理了,省得碍手碍脚。”

周凝兰道:“行,那我可不客气了,等我收拾好了,您看看,有用的着的留着,没多大用的,我给你放隔壁店铺卖了吧。”

正收拾着,门口传来铃响,张含回转身透过猫眼看了看,见是任一鸣,就拉开门将他让了进来。

原来,任一鸣在临川县任职时,结交了一个情人许娜,有一次,他们在办公室偷情,不知怎的,被许娜的丈夫给抓了个现行,从此许娜和丈夫的关系彻底决裂,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前不久,又和丈夫吵了一架,就跑到滨海找任一鸣来了。

任一鸣担心她闹到家里,就让她在宾馆安顿下来。但许娜并不领情,死活缠着任一鸣,让他将自己调到滨海好做长久夫妻,他被磨得没办法,就找张含来了。

张含听他说要调一个女人到市里,就笑道:“那个许娜,你老实招来,是你什么人呢?”

任一鸣难为情地说:“是亲戚。”

张含心知肚明,却不肯挑明,沉吟片刻道:“综合科倒是要一个人,只是她的文笔如何?”

任一鸣心想:综合科是个干苦活的地方,天天加班加点的,更何况许娜文笔根本不行,要是让她进综合科,那还不把她累死。而且,在同一个单位,未免人多口杂,要是让人看出点儿什么,张秘书长还好说,要是让书记知道了,自己的前途可就危险了。想到这里,急忙道:“综合科估计她吃不消,就没有别的什么部门了吗?”

张含想了片刻道:“让我想想,你自己也留意一下。”

任一鸣知道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告辞了。任一鸣走后,张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这个许娜,名字很熟嘛,想必是个熟人,要不,就是有人曾在自己耳边说过,想了半天,想起来了,自己在临川县当县长那会儿,这个女人好像还和当时的教育局长有一腿,当时还闹得挺大,为此,他还将当时的教育局长叫来狠狠训了一通,没想到,今天又找上了任一鸣。张含不由得暗暗摇头:这小子,迟早得死在女人手上。

说到女人,张含这才想起来里面储藏室里还有一个,立刻回到了储藏间。只见凝兰还在满头大汗地看商标和生产日期,于是回身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周凝兰道:“哎,瞧你满头大汗,快擦擦。”又看了看堆在地上的一大堆礼品,道:“还是等明天你有空了再过来收拾吧。”

周凝兰接过毛巾,扫视了一眼周围,今晚无论如何是干不完了,还是改天吧。站起身擦了擦脸和手,和张含一起回到了客厅。

张含道:“累了吧?要不要吃点点心?”

周凝兰心想:要是这时候和他一起出去,难免被人看见说闲话,要是陈顺看见了,必定误会,还是不吃了。想到这里,就要告辞。

张含道:“要是不喜欢出去吃,我叫秘书去买回来,我们在家里吃也成。”周凝兰想要拒绝,张含已经拿起电话通知李明买点心,周凝兰只好坐了下来。

李明送来点心后,见是一个漂亮女人在张含家中,瞅了一眼,放下点心就要走,张含连忙叫住道:“小李,明天将房子的钥匙打上一套,送到服装店给这位周小姐。”

李明一边揣摩着二人的关系,一边不动声色地答应着,退了出去。

周凝兰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大好吧?”

张含道:“我既然敢请你回家,自然是相信你,而且,你知道,我这个家里没有女主人,做卫生都是请钟点工,平常都是我一个人待着,没有一点儿生气,我希望你多来走走,为这个家增添一些生气。要知道,你可是受我邀请走进这个家的唯一的女人。”

周凝兰早就从任一鸣口中听说张含在滨海是黑白两道通吃,无论他是不是夸张,总之,也不会是无中生有。此时见张含这么说,有心拒绝,但想到自己欠了王如浩的人情没还,要问的事情还没问,如果这时候和张含挑明了,事情就无法办了,想到这里,决定先不挑明,等事情办好了,再说不迟。

42

第二天,吴东东带着于黎一起回到滨海,在豪华酒楼,吴东东定了一桌酒席,专门宴请老同学老朋友们。

第一个到来的是张利和咪咪,幼儿园放学早,张利接了咪咪就直接来了。接着是李眉儿,今天接待处没什么事情,看看时间差不多,她就提前离开了单位赴饭局来了。她刚坐下不久,陈顺、钟佳两个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吴东东见钟佳气鼓鼓的,对陈顺爱理不理,知道他们俩又生气了,也不在意,朝陈顺眨了眨眼睛,陈顺叹口气摇了摇头,在一旁坐了下来。

今天,钟佳拉着他逛街,在一家金店相中了一枚钻石戒指,就指着它非要陈顺买下来,陈顺很是为难,他的工资也就那么千把来块,如果和钟佳的婚期定下来,接着就得装修房子,如果买了戒指,装修的钱就没了着落,于是和钟佳商量,是不是先买便宜点的,意思一下,等以后经济比较充裕的时候再买贵的。钟佳见他那么为难,当着服务员的面大骂他小气。陈顺虽说不是很重面子,但见钟佳当众羞辱自己,还是忍不住,大为生气,甩手就走,等到他平静下来,转身想劝劝钟佳的时候,钟佳已经气鼓鼓地走了。

大家坐定,吴东东环视四周,看了看,道:“咦,不是说兰儿已经回来了吗?怎么没来?能哥,你不会没通知到吧?”

刘能也奇道:“我昨天刚跟她说的,应该是忘记了吧?”说着拿出电话正要打,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丽人,不是兰儿却是谁。

周凝兰见大家都已经坐在位子上了,忙笑着道歉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刘能笑道:“哪里,您现在是贵人,大家都忙着巴结你,我们等等又有何妨?”

钟佳自顾自夹了菜就往嘴里塞,听刘能这么说,撇了撇嘴,头也没抬,看也不看,心里道:什么贵人?呸,也不知道又是他们这伙人里的哪根葱。

吴东东站起身,伸出双手做了个拥抱的姿势道:“美女,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越发漂亮,不仅漂亮,而且更有气质了。嗯,少妇味十足,可见生活滋润得很。”

周凝兰一把拍下他的魔爪,看了看他身边坐着的于黎,笑骂道:“你也看得出什么少妇味?哟,准新娘好漂亮,我说吴东东,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你捡着了这么优秀的一个新娘子。”

相对于前几天,于黎已经平静多了,闻言,冲着周凝兰微微一笑,站起身,自我介绍道:“我是于黎,你就是兰儿吧?这么漂亮,难怪一听说你回来,吴东东就念叨个不停。”

周凝兰笑笑:“我们都是老朋友,开玩笑习惯了,你可别介意。”

于黎早就从吴东东的唠叨中知道她和陈顺的故事,今天一见,心里道:这么漂亮,气质又这么高雅,难怪陈顺这么多年始终不肯找女朋友,想必是除却巫山不是云了。想着,看了看钟佳,又瞄了陈顺一眼,只见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心道:这也是冤孽,俗话说情债难还,这样一来,他可不知又要作何选择了。又想:缘分这东西还真是不可强求,自己终究还是和他有缘无分。心中感叹脸上却是一片宁静。

钟佳从周凝兰刚出现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里道:上次看到她和刘能一起逛街,今天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坐在这里,到底他们俩之间有没有那层关系呢?想着,仔细看了看周凝兰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和刘能有什么暧昧关系。心里疑惑,撇了撇嘴:看样子,这伙人艳福不浅,认识的女人都这么漂亮,这群女人当中,自己也就比张利稍好一点儿,想到这里,不觉有些气馁。

李眉儿和周凝兰早年见过,但因为陈顺的事情,难免有些嫌隙,尽量避免打照面,此时再见,也就点点头,表示打过招呼,见周凝兰站着,就礼貌地招呼她在自己和陈顺身边坐下。

最近一段时间,钟佳来宾馆的次数似乎少了很多,让李眉儿没什么机会逮她的把柄,此时见陈顺和钟佳之间气氛不对,巴不得再找找机会刺激一下两人。她瞅了瞅钟佳,又瞅了瞅周凝兰,心里盘算着,这两人,一个未婚,一个和自己一样,也是离婚,该判哪个出局呢?钟佳虽然未婚,可是她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周凝兰虽然是陈顺的旧情人,但她伤害过陈顺,只怕陈顺没那么容易就原谅她。脑袋瓜里转了几个圈,最终还是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这边,张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暗自好笑,这陈顺,真是新情人、旧情人、暗恋他的人,一个不落,来了个全,也不知道他最终会选哪一个,巴不得有人吃醋,好看热闹。于是,用脚踢了踢钟佳,见她转过头来,就朝陈顺那边努了努嘴角,暗示她对陈顺好些。不料想,钟佳气还没消,装做没瞧见,让她很是泄气。倒是旁边的刘能感觉到了,踢了张利一脚,让她收敛一点。只有咪咪最是无忧无虑,赖在于黎身边,仔细端详着于黎的装束,问东问西,就在大家静下来准备开酒的当儿,咪咪忽然说道:“于黎阿姨,我知道结婚是什么。”

大家听咪咪忽然这么说,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

于黎笑着问道:“那你告诉阿姨结婚是什么?”

咪咪说:“结婚就是你嫁给我,我娶你。”

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吴东东道:“咪咪你说错了,应该是我娶于黎阿姨,于黎阿姨嫁给我,不是你哦。”

咪咪说:“我知道啦,我还知道一个笑话。”接着就绘声绘色说道:“狗对熊说:嫁给我吧,嫁给我你会幸福。熊说:才不嫁呢,嫁给你只会生狗熊。我要嫁给猫,生熊猫才珍贵呢。”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张利道:“嗯,我们咪咪以后就嫁猫,生熊猫好不好?”咪咪嘻嘻直乐。

吴东东见众人到齐,吩咐开席,今晚,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菜没吃上一口,开了酒就一个劲地劝众人喝,自己更是一杯接着一杯。

喝到大约七八分醉的时候,吴东东已经是面红耳赤,他晃动着身体,端起酒杯对陈顺和钟佳道:“二位,不好意思,兄弟我先你们一步结婚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钟佳将杯子拿起,一饮而尽道:“喝酒就喝酒,说那么多废话。”陈顺待钟佳放下杯子,这才闷不作声干了杯中的酒。

周凝兰见此情形,便知二人关系,不动声色。李眉儿见她神色不变,若有所思:果然沉得住气。

正想着,只听吴东东道:“你别嚣张,我现在是名木有主,不和你计较。”说着,转过身子,冲着陈顺和周凝兰道:“我也敬你们两位一杯。”陈顺和周凝兰愣了愣,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

于黎急忙拉了拉吴东东的衣角道:“你喝醉了。”又转过身子对钟佳道:“吴东东喝醉了,大家别介意。”回过头又道:“好在都是自己朋友,说错话大家也肯包涵。”

吴东东歪着脖子道:“什么喝醉了,说错话了?我们以前都是这么敬的。不信,你问刘能,刘哥可以证明。”

刘能道:“都什么老黄历了,还翻呢。坐下坐下,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别跑题了。”话未说完,吴东东已经被于黎扯到了座位上。

钟佳仔细看了看周凝兰,心道:我说呢,一点儿都不紧张我,原来老情人来了。不行,我可不能让我即将到手的一把手夫人的位置给丢了。想着,一只手就搭上了陈顺的肩膀,道:“原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这样好了,我也敬周小姐一杯,感谢你的放弃,才让我有机会成为阿顺现在的未婚妻,将来的好老婆。”

还不等周凝兰回应,吴东东又嘟囔道:“什么未婚妻?还没订婚呢。”

钟佳恼怒地瞪了吴东东一眼,正要发火,忽然想到此刻最关键的是要拉回陈顺的心,还是忍一忍,不能在凝兰面前坏了自己的形象,让陈顺认为自己不仅相貌比不上,连涵养也不行。于是强压怒火,笑道:“东东,订婚的方式可不止你这一种,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就许你用这老套的形式订婚,不许我们用新潮的方式订婚啊?不信,你问阿顺,下午,他还带我去看戒指来着。”说着,得意洋洋地瞅了周凝兰一眼。

周凝兰微笑道:“那可要恭喜二位了。不过,结婚是人生大事,眼睛可要看准了,别像我。要是嫁错了娶错了,这一辈子可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说着幽怨地看了陈顺一眼。

陈顺急忙将头扭开,钟佳的心却像被狠狠剜了一下,心道:果然不是善类,我可得小心了。

43

办公室开了空调,凉风习习,但张含的心里却是一阵阵地焦躁不安,虽然他知道此刻对周凝兰提出结婚的要求未免太早,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早过了年轻人的浪漫时期,谈恋爱对他而言过于奢侈,他只想早点安定下来。特别是在认识了周凝兰之后,他就巴不得立刻向周凝兰求婚。毕竟她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想结婚的对象。她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她曾经结过一次婚。他知道,很多像他这个级别的男人二婚一般选的都是没结过婚的女人,一来,可以多生一个孩子,二来,也让自己有面子。不过,他不想放弃周凝兰,自打他认识周凝兰以后,什么未婚不未婚的,根本就不是问题,何况她的孩子判给了她的前夫,和自己再生一个根本没问题。可是,如果这么快就向她求婚,是不是会吓着她?但是如果再拖下去,似乎也不是自己处事的风格。犹豫了很久,张含终于拨通了周凝兰的电话。

“凝兰啊。”张含道:“晚上过来陪我吃饭吧,反正你也自己一个人,就别在街上吃了,不卫生。”

周凝兰正愁不知道如何向他讨个情面好完成王如浩交代的事情,接到张含的电话,想也没想就满口答应,让看店铺的小妹吃过饭继续看店铺,自己则直奔张含家。

张含估摸着她会来,心里早就按耐不住,正好沈从书到省委党校培训,单位没什么事情,就收拾了一下,特别交代李明:我有事出去一趟,请陈顺主任把事情安排好,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打电话给我。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张含提前回到家里,仔细洗了脸,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鬓角的白发似乎又露出来了,他用水浸湿那撮头发,拿起备用的一瓶染发剂,挤了一点往头发上梳起来,不过五分钟,那一部分头发又都是黑漆漆的了。他将脸冲着镜子又仔细看了看,最近气色似乎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他冲镜子里的自己咧了咧嘴,最近自己的笑容似乎多了很多,这都是周凝兰的功劳啊。他又用手掌用力搓了搓脸,好使自己看起来更精神,搓好了,又端详了一会儿,换上在周凝兰店铺中买来的那件条纹的衣裳,看看手表,时间还早,这才放心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周凝兰用钥匙打开张含家大门的时候,看着院子里的一丛翠竹和装饰豪华的门庭,心里忽然掠过一丝错觉,似乎这就是自己的房子。但事实上,她知道,要想住这样的房子,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她心里想:如果这栋房子里住的是陈顺,那该有多好。可惜不是,不过,如果真的可以和陈顺在一起,住不住这样的房子又有什么打紧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屋子,一眼看见张含正端坐在沙发上摆弄一块玉石,那块玉石很是水润,淡淡的绿里流窜着一抹翠绿,像飘着的腰带。

听到开门声,张含抬起头,见了凝兰,招呼道:“过来看看。”

周凝兰已经被玉给迷住了,这一辈子,在所有的首饰中,她独独喜欢玉。一见到这块玉,她就知道,这样的玉肯定价格不菲。她想起储藏间的保险柜,那里面是不是就藏着这类东西?

张含一看周凝兰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这女人喜欢玉更甚于钻石以及黄金。

周凝兰轻轻抚摸着这块玉,整颗心几乎都被征服了,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道:“这玉,简直太完美了。”

张含笑笑道:“人家说玉石通灵,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块玉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对它爱不释手。我不惜代价买下它,只想将它送给可以和我共度一生的女人。”

尽管舍不得,周凝兰还是讪讪地将玉石放进盒子。

张含小心翼翼地将玉盒盖上,嘴里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找到我的另一半。不过我看你倒是和这玉有缘,如果真的有缘,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代我保管它。”

周凝兰有些不知所措,呆了呆,道:“呀,都快七点了,你还不饿呀?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晚上吃些什么好呢?”

张含深情地凝视着周凝兰道:“你想吃什么?”

周凝兰瞥见他的眼神,顿时有些心慌意乱,转过头,装着没看见,待心里安定了些,道:“还是煮粥吧,好久没吃粥了。我买了一些薏米和绿豆。这夏天,还是吃些薏米绿豆粥比较好些。”说着就开始动手熬粥,张含在一旁看着她忙忙碌碌,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和亡妻刚结婚那会儿。周凝兰将张含请回客厅,说笑之间,又煮了几样小菜,一阵菜香扑来,让张含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饭菜上了桌,吃饭的时候,凝兰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标,于是逮着一个空隙笑着问道:“张秘书长,听说市委办打算进一个人?”

张含笑了笑,知道她一定是有求于他,于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以后别秘书长秘书长的,就叫大哥或者直接叫我张含吧,这样亲切些。”

周凝兰有点儿不好意思,微红着脸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没有兄弟姐妹,叫大哥还真有些不习惯。”说着停了片刻,不知道怎么开口,见张含还望着她,心想,既然开口了,无论行不行总得说,免得一件事老挂在心里,于是故作轻描淡写道:“大哥,我的一个亲戚,在临川县工作,听说文笔也是不错的,想调回来。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张含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带他过来让我看看。”

周凝兰大喜,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无论成与不成,至少,对王如浩也有个交代了。虽然如此,她仍不敢掉以轻心,饭后,简单收拾了碗筷,又开始继续储藏间的整理。

尽管储藏间有架子,但许多东西还是放得很凌乱,周凝兰一样样归类,拿起一个烟盒的时候,忽然发现烟盒的重量不对,仔细一看,烟盒似乎有拆过的痕迹,好奇心顿起,拆开一看,里面居然装着好几沓的钱,大吃一惊,急忙叫张含。张含闻声赶来,见了钱,不由得暗骂道:哪个冒失鬼,居然把钱放在这里面。笑着掩饰:“哎呀,也不知是哪个人送的,都过了这么久了,要退到哪里去?”

周凝兰笑道:“你们当官的就是好,人家送来礼物,你们连正眼都不瞧一眼。不过,这人也真是的,将钞票塞在烟盒里,万一人家一转手送人了,那岂不是浪费吗?我听说,真就有人在垃圾堆的水果袋里捡到一沓钱呢。”

张含呵呵笑道:“有时候帮别人做了一些小事,人家买了一些东西表示感谢,收又不是,不收又不是,勉为其难收下了,就胡乱堆在这里,你今天要是没整理,估计这沓钱要当垃圾扔了。只是这样一来,我可就真不知道这钱是谁送的了,想退都难。”

周凝兰道:“既然是人家一片感激之情,却之不恭,你就收下吧。”

整理完东西,已经是晚上九点,周凝兰道:“这样吧,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浪费,我已经给你联系了一家店铺,把它们转手了,换成现金再给你。”

张含很是高兴,他虽然不缺钱,但东西能处理掉也是好的。于是让司机将礼品和凝兰一起送了回去。

钟佳自从吴东东订婚宴后,就缠着陈顺,一天四五通电话,让陈顺很是不耐烦,但又觉得钟佳似乎开始重视自己了,很是矛盾。

这天,李眉儿打来电话,说是有事情要和陈顺谈谈。陈顺道:“最近事情比较多,待会儿还有一个会议,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谈吗?”

李眉儿道:“这件事对你而言很重要,你一定要抽出时间。”

陈顺只好答应晚上八点和她在咖啡店见面。

晚上,气温骤然下降,大片乌云笼罩在滨海市上空,陈顺看看天气,眼下是台风季节,估计晚上得下一场暴雨,正打算出门,忽然电话响了,原来是沈从书打来的。

沈从书从省委党校培训结束,接到省气象台的消息,说是八号台风蝴蝶即将登陆,担心对滨海有所影响,回到自己在省城的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心急火燎连夜赶回了滨海,同时通知陈顺联系防汛抗旱指挥部,当晚开会布置预防工作。

陈顺匆匆赶往指挥部,同时打电话给李眉儿,取消了晚上的约会。李眉儿接到电话,只好将手中的照片往桌子上一扔,丧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想,不甘心,翻出照片又看了看,见上面拍的都是背影,心道:恐怕是时机未到。这些照片都只是背面,实在是说明不了什么,要不是听说他们俩快要结婚了,我才不着急呢。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44

虽说台风只是从滨海侧面扫过,但滨海还是接连下了三天两夜的暴雨,市委、市政府领导纷纷下到自己挂点的县市蹲守,陈顺自然不敢怠慢,接连三天三夜都守在办公室里,一有电话铃响,整个人就惊跳了起来,唯恐哪里出了状况。

已经是第三天了,陈顺看着玻璃窗外豆大的雨点,眼光不时瞄着桌子上的电话,沈从书去了最危险的铜川县,那里的灾情听说是最严重的,溪水都已经涨到了居民住房的一楼。滨海市稍好些,昨天,接到报警电话,说是水淹到了一些比较低洼的地方,在市电视台播放的节目当中,洪水淹没了滨海城郊的一个养猪场,猪群被冲散,武警战士在水中帮忙抓猪,那情景叫人又紧张又好笑,可铜川县海拔低,是滨海主要河流的下游地区之一,水情要比郊区严重得多,这雨要是再下下去,只怕铜川的损失就不仅仅只是财物那么简单了。

陈顺不时打电话和沈从书的秘书小周联系,一边了解灾情,一边叮嘱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下午,雨水总算是小了,天边也出现了亮色,陈顺这才放下心来。四点半的时候,楼下传来车声,陈顺探头一看,沈从书他们裹着一身雨水湿淋淋地回来了。

陈顺见沈从书紧绷着脸,稍稍问了几句铜川县的情况,就不敢再问什么。回到办公室,才听小周说,原来,他们下到铜川县的一个村庄视察,发现驻村干部居然不在村里。沈从书很是生气,让陪同前去的县长打电话给这个驻村干部,答复说就在村里。县长让他立刻前来支书家,他这才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在县城家里。县长恼火万分,只好如实禀告沈从书。沈从书大为生气,当场训斥这名干部玩忽职守,危难时刻置百姓生命于不顾,要求县领导对这名干部一定要严惩。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沈从书从铜川县干部身上还是发现了不少问题,因此在回来之前,特意要求该县要下定决心大力整顿干部队伍,提高干部素质。

台风过后,市委办重新又恢复了平静,沈从书松了口气,将这一段时间落下的一些事情又提到了议事日程,同时交代陈顺,要留意一下铜川县的情况,要及时汇报整顿作风提高干部素质的情况,并将产生的经验延伸到全市进行推广。

陈顺将综合科拟调人员的参考名单报给了张含,张含见其中没有王龙戚的名字,就在上面加了王龙戚的名字。陈顺道:“这次考核,为了减少和市政府之间的摩擦,基本上不考虑用下面县市的人员,特别优秀的除外。”张含道:“就让他试试吧。”而后就和陈顺一起拿着名单向沈从书作了汇报。沈从书指示道:“这些人一定要考核清楚,最好德才兼备,具体的由你们两人一起把好关就好。”

陈顺将名单交给干部科,让科长林招云去考核一下,在其中选出最优秀的调进市委办。与此同时,林招云接到张含的电话,说是对王龙戚要特别关注一下。林招云心知肚明,打电话到临川县了解。

晚上,钟佳打来电话,约陈顺一起去她朋友家为朋友庆祝生日,并叮嘱陈顺一定待在宿舍,她来为他打扮。陈顺苦笑,也只好乖乖在宿舍等着钟佳。很快,钟佳来了,陈顺一见,脸一红,原来钟佳上半身就只穿了一件红色肚兜,性感极了。陈顺颇有些不习惯,拉了拉她的肚兜,咳了一声,问钟佳:“是不是可以换一件?”

钟佳瞄了他一眼,得意道:“没想到你堂堂市委办主任也这么封建、保守。”

陈顺尴尬道:“哪里,我只是不想你露得太多。”

钟佳道:“这可是时下最时髦的打扮了。你放心,待会儿在派对上有你瞧的。”说着就帮着陈顺找起衣服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满意的,只好一边骂陈顺老土,一边拎了一件陈顺平常穿的短袖扔给他换上。

生日派对上,陈顺见钟佳的朋友女的大多身着时髦而且暴露,有露背装,有低胸装,但最露的还是钟佳;男的打扮嬉皮,身上的衬衫或条纹或花色,却都只扣着一个扣子,露出里面的胸肌,脖子上手腕上都悬着一些叮叮当当的挂饰,有一个甚至留着长发,要不是看着那突出的喉结,陈顺真以为那是个女子。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身上正统的白色短袖蓝色长裤,陈顺还真觉得自己土得掉渣。

唱过生日歌,分吃了蛋糕,大家就各玩各的。陈顺感觉无聊,就在一旁独自喝起闷酒。陈顺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停下来,打算叫钟佳一起回去,就在这时,跳得满头满脸是汗的钟佳走了过来,拉着陈顺一定要陈顺陪她喝酒,陈顺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拿起酒杯,一杯酒刚下肚,钟佳的朋友一起围了过来,拍着手,纷纷叫嚷着要敬陈顺,陈顺推辞道:“我已经喝得太多了,再喝就醉了。”

钟佳朝朋友们使了个眼色,故意绷着脸道:“你不喝就是不给我的朋友面子。”而后,紧贴着陈顺耳根道:“这里可不是市委办,你不是他们的领导,他们也不是市委办的客人,要想娶我,你可得过了他们这一关。”

陈顺为难道:“可我刚才已经喝得够多了。”

钟佳也不答话,拿起酒杯,托着陈顺的下巴就灌了下去,大家顿时哄笑起来,你一杯,我一杯,倒满了酒往陈顺嘴里灌,嘴里还嚷嚷道:“不喝就是看不起我。”逼得陈顺一口气又是好几杯。钟佳更来劲了,放下杯子,拎起旁边的酒瓶,嚷嚷着干瓶,陈顺见状,急忙道:“实在对不住了,我明天早上还有重要工作,大家体谅一下,我自罚一瓶,大家放我一马,改天我和钟佳请大家喝酒。”

钟佳的朋友嚷嚷着不行,钟佳看陈顺直甩头,而且拼命眨巴着眼睛,估计这一瓶酒下去也就差不多了,这才慢条斯理道:“也行,改天就改天吧,说话可得算数。”见陈顺咕咚咕咚一瓶酒下去,这才罢休,收拾了东西和陈顺一起离开。

陈顺见自己脑瓜子发晕,想叫司机接自己,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只好打的送钟佳回去,可钟佳死也不肯,说是不放心,叫的士将自己和陈顺直接送到市委办宿舍楼。

陈顺在迷糊中打开自己的宿舍,精神一松懈,脑袋瓜嗡的一下就没了意识,扑在床铺上就呼噜呼噜睡着了。钟佳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看你还逃得出我的手掌心。说着关上房门,将陈顺衣服一脱,自己也上了床。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陈顺醒来,只觉得头晕口干,知道喝多了,甩了甩头,刚清醒过来就发觉不对劲,自己从来睡觉都穿着睡衣,什么时候赤身裸体过?再一看身边,居然躺着钟佳,心里一惊道:完了,完了。

陈顺一骨碌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忐忑不安地推了推钟佳,钟佳一见陈顺,微笑道:“你醒啦?”

陈顺口吃道:“你……你怎么睡在这里?”

钟佳撒娇道:“还说呢,你昨天晚上一直拉着人家,不让人家回去。”

陈顺尴尬笑着,心里疑惑,却是无可奈何。

任一鸣了解到市委组织部有一个编制空着,急忙找到张含,张含打电话向组织部副部长了解情况,副部长见是张含来电询问,不敢怠慢,将情况作了详细介绍,张含随后打电话通知了任一鸣。

任一鸣在离市委办不远的地方给许娜租了一个房间,此刻接到张含的电话,大喜过望,不过,张含告诉他,组织部要求新进的人员必须是党员。任一鸣知道许娜不是党员,顿时伤了脑筋。想了半天,只好打电话给自己在临川县的死党——副县长肖斌,让他和许娜单位的领导打声招呼,让许娜火线入党,随后又通知许娜立刻赶回原单位补了入党申请书等系列材料。安排好这些事情后,任一鸣跷起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美滋滋地哼起小曲,这以后啊,一个老婆,一个情人,爱上哪儿上哪儿,多逍遥啊。

想到这里,乐呵呵地回去了,晚上情人不在,总得回家看看老婆,要不,老婆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李眉儿见无法联系到陈顺,心中焦急,一边上网一边想办法,“梦游”见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很是奇怪,再三询问。

李眉儿只好道:“是一个朋友,快要结婚了,可是他的女朋友是一个作风极为不好的女孩子,自己想要告诉他,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说。”

“梦游”道:“你的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的梦中情人吧?”

李眉儿打了个激灵,却一口否认。

“梦游”道:“这世上唯一无法强求的就是缘分,也许那就是你那个朋友的缘分,说不定他根本就不介意,愿意等她做一个贤妻良母也未必。就像我,明知道我的前妻不可能爱我,可是我还是愿意等她,等她回心转意。”

李眉儿道:“你的前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梦游”道:“不过,也许那就是我们的缘分,短短的几年缘分,缘尽了,也就散了。”

李眉儿奇怪道:“那你前妻知道你这么爱她吗?”

“梦游”道:“不知道吧。她从来都没在意过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究竟爱她几分呢?”

李眉儿叹了口气,为什么痴情的人都这么不幸,于是给他出谋划策:“也许,你应该换一种方式让她知道你有多爱她。”

和“梦游”聊了很久,两人感慨连连,聊着,聊着,李眉儿又想到了陈顺,自己是不是也该换一种方式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想到这里,她忽然精神一振,对了,明天找个机会再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