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33

熟悉的旅馆不能去,熟人多,人嘴杂,容易出事,陈顺想了想,将周凝兰安排在了一个离市委办较远的小宾馆。安顿好周凝兰以后,陈顺偷偷到门口打了个电话给刘能,希望他能够马上赶到周凝兰所在的宾馆,他不希望引起别人的误会,尤其是这件事情要是被钟佳知道,那自己今年内娶亲的计划又得泡汤了。

尽管他知道这件事情对刘能来说,也很为难,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可靠的朋友可以帮他这个忙。吴东东虽然和陈顺也很熟,但是他有个于黎,他不想于黎也知道他和周凝兰的事情,而且吴东东的嘴巴太快太损,很多年前,就因为这个,周凝兰就说过无数次要他远离吴东东,所以吴东东也不是最佳人选。当然,他也交代刘能,在适当的时候,最好可以含蓄地告诉周凝兰自己现在的情况,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刘能接到他的电话,犹豫了许久,还是义不容辞地赶到了周凝兰所在的宾馆。

见刘能到来,陈顺松了口气,正好值班室打电话来,说是省委办公厅钟副主任打来电话,说有一份急电要马上回复。陈顺急忙交代了刘能几句就匆匆离去。

周凝兰洗完澡出来,见只有刘能一个人,很是奇怪,知道陈顺有事情赶回办公室,就和刘能闲聊了一会儿,又详细询问了陈顺现在的情形,包括喜好的变化,听说陈顺很忙,便道:“你看,我这回来,也没顾上给顺哥带点儿东西,我看他身上的短袖似乎也过时了,不如你陪我上街走走,给他选一件吧。”

刘能有心不去,但拗不过周凝兰,再一想,人家初次回来,对滨海只怕也陌生了,勉为其难,陪着周凝兰上街,没想到却在一家商店里碰到了钟佳。

钟佳乍然见到刘能和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逛商店,吃了一惊,随即心里道:还以为他真的是一个君子呢,没想到有钱了,也学会泡妞来了,看来,这世界的男人还真是不可靠。不过,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找机会好好敲他一记竹杠也是好的。当下,佯装惊喜地迎上前去,边和刘能打着招呼,边暧昧地端详着周凝兰。

周凝兰见她的神情,知道她误会了,但又觉得没必要去解释,只好红了脸装做看衣服进了一家店铺,这下子,钟佳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笑嘻嘻地告辞离去。刘能见此情景,也只好自叹倒霉,看样子,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不过,别人可以误会,张利可不能误会,否则依张利的脾气,只怕今后是家无宁日啊。

刘能原本就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衣服鞋子都是老婆张罗好了往身上套的,哪里有陪女人这样逛过街,何况此时身边再搭上这么个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心中更是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见周凝兰进商店就站在门口,躲得老远,直到周凝兰相中了,让他进去参考,才极不情愿地进去,让周凝兰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偏周凝兰对陈顺的衣服又极挑剔,看了一件又一件,不是这里不称心,就是那里不顺意,逛了两条大街才相中了那么一件。

买到衣服,刘能终于松了口气,总算可以打道回府了,也不知怎的,平日里走上个两三里也不见腿酸的他居然逛了两条街就感觉累的慌,巴不得早点儿回去休息。

见自己终于可以不用逛街,刘能的心情顿时好转,话也多了起来,神情也自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心虚的时候就特别敏锐,就在刘能放心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抬头定睛一看,却是李眉儿,心中不由得暗暗笑道:这陈顺,对他有意思的女人怎么缘分也这么好?这大马路,大商铺的,熙熙攘攘,不说人海茫茫也说得上是人潮汹涌,怎么说遇上就遇上了。

李眉儿原本想和刘能打个招呼,但她一见刘能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愣住了,这不是陈顺的前女友周凝兰吗?她不是出门在外吗,怎么又回来了?刘能这小子怎么和她混上了?转念一想,对了,多半是陈顺让刘能帮忙照看的。李眉儿心里一沉,这下子自己不是没戏了吗?一个钟佳还不够,又杀出了一个前女友。这周凝兰前辈子是不是和自己犯冲呢,只要自己一有动作,她就出来了。李眉儿一阵悲哀,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机会,却又凭空杀出一个劲敌。也许这辈子,只要有周凝兰,她和陈顺就是有缘无分。想到这里,也顾不得打招呼,一个人怅然离去。

刘能见李眉儿神情数变,心里道:反正都是陈顺的感情债,怎么解释怎么还,让他自己决定好了。想到这里,忽然打了个激灵,这街上人多口杂,难免遇上张利的亲戚朋友,要是以讹传讹传到了张利耳中,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要卷入一场莫名其妙的家庭政变。越想越严重,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跟张利诉苦,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老婆,并一再叮嘱:“此事关系到陈顺这辈子的幸福,自己知道就好,万万不可在钟佳面前走漏风声,以免引起轩然大波。”

张利一听说有桃色事件,顿时眉飞色舞,不停地问东问西,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枝枝节节都了解了个八八九九。

在回去的路上,李眉儿心里正在反复算计着,到底是先判周凝兰出局好呢,还是先判钟佳出局好?她们二人究竟谁在陈顺心里的位置更为重要呢?对付钟佳,倒是可以利用她的不贞,可是又苦于没有真凭实据,对付周凝兰,似乎言之过早,毕竟那段感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不知道陈顺究竟会如何处理。所谓时过境迁,要是陈顺对她早已死心,已经决定不再回到她的身边,自己就根本没有对付她的必要,但看她今天的打扮,只怕来者不善。当下,决定先回去和“梦游”一起商量对策。

34

回到家里,陈顺看着冷冷清清的四壁,一股成家的欲望远远袭来,要是母亲在世,想必自己早就结婚了。眼看自己四十将近,再不结婚只怕真得要老来得子了。想到这里,陈顺苦笑,虽说,在机关里,像他这样的年龄还没结婚的,还有那么几个,可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一想到再不结婚自己就要做孤家寡人,或是迟结婚,五十岁了还要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四处招摇让人家误以为那是自己的孙子的尴尬情形,心里就直发毛。可要结婚,总得寻一个合适的对象吧?他想了想周围的女孩子。于黎吗?可惜自己已经错失良机,如今与她谈婚论嫁的,只会是东东那小子。悔啊!只可惜悔之晚矣。

周凝兰吗?那段感情终究是时过境迁,覆水难收,剩下的也就只有钟佳和市委办秘书科据说一直暗恋着他的小吴。只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尤其是在官场,只怕忌讳多多,看来,若不想浪费时间找新的对象,就只能还是考虑钟佳了。

陈顺掏出电话,打算和钟佳聊聊,却听见一阵嘀嘀的信息声,心里一阵惊喜:难不成,我和她还心有灵犀?迫不及待打开一看,却是周凝兰: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首诗是他和周凝兰被父母强行阻隔的时候,用以表达心意的,没想到周凝兰竟然在此时给他发来。

陈顺心里一阵酸楚,原以为往事如前尘云烟,早已消淡,没想到,一见这首诗,所有曾经的一切又都涌上心头,酸甜苦辣,百感交集。

好一阵子,陈顺才稳住情绪,回道: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一朝离别恨,恨海不见君。

正待发过去,想了想,却改成了:

不堪回首前尘事,付水东流,只当南柯梦断。

写完,心中又是一阵感慨,心知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重来,这份感情须得当断则断,于是微闭双目,一狠心,摁下发送键,心道:以兰儿的聪慧,想必是应该明了自己的决定了。

发完短信,陈顺稳了稳情绪,摁响钟佳的手机,心想:即便钟佳有什么缺点,结婚后,应该会有所改变的吧。不是说女人是为爱情而活的吗?大不了,结婚后如果两人觉得相处不和谐,矛盾无法调和,也是可以离婚的。现在这社会,离婚要比单身光荣得多,特别是在官场上,这可是“成熟”的标志。陈顺的脑海中浮现出任一鸣的丑恶嘴脸,叹了口气,回过神看手机,手机里依然是嘟嘟的忙音,也不知钟佳在忙些什么,正想着,信息进来,还是周凝兰:

昨非今,今非昔,欲语还休,情难断,怨难平,九州历历,沧海难为,回首巫山,梦魂依旧,情何以堪。

看样子,只怕周凝兰对自己还是放不下,陈顺知道,她这次留在滨海发展,也是专为自己而来,心里未免有些酸楚,顿时一阵无言,有心回信息,又怕这样一来一往,纠缠不息,只怕到时候更是剪不断理还乱,有心关了手机,又怕办公室临时有什么事情找不着自己,便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蒙头睡觉。

这天,沈从书找到张含,和他商量陈顺转正之事。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考察,沈从书对陈顺基本上是满意的,因此也不想耽误他的前途,想尽快解决他的事情,给他一些激励。

张含早有心理准备,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这陈顺虽说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但也不够贴心。首先,相对沈从书和自己而言,对沈从书似乎比对自己更亲近,虽说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毕竟让自己心里有些不好受。其次,他俩的关系往好的方面发展似乎不大可能,无法成为自己人,自己今后若有什么事情,难免会流入沈从书耳中,似乎不太妥当。有心提拔任一鸣嘛,首先他资格不够,毕竟他才刚从县里调回来,沈从书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而且他虽说是自己人,但为人嚣张,嘴巴太快,突然提他任市委办主任似乎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陈顺近来的表现不错,处事谨慎,凡事想得也比较周到,沈从书提出要给他转正,也是合情合理,自己也不好反对,只好点头同意。

陈顺转正的事情正式摆上议事日程,进展相当顺利,民主推荐、考核、公示、常委会研究通过、发文任命,半个月内走完所有程序。

钟佳在电视台办公室见到陈顺转正的文件时,心里一动,道:原本打算逗逗那小子,然后甩了他,好羞辱他一下,不过,看这情形,如果能嫁给他也是不错的。至少混个一把手夫人,要权有权,要车有车,别人还得求自己,多风光啊!如果还有人送礼,那就更好了。再说自己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找个老公了,否则,要是别人发现了自己……想到这里,钟佳拿起电话:“顺哥,我今天看到你转正的文件了耶,恭喜恭喜。记得晚上一定要请我吃饭哦。”

陈顺见是钟佳的电话,心里颇为高兴,前几天,自己打电话约她,她总是爱理不理,想必是前一阵子自己对她忽冷忽热,让她觉得自己冷落了她,不想和自己谈朋友了,现在既然主动打电话过来,自己就该顺坡下驴,定下心来,尝试着接受她。当下,约好在得月楼吃晚饭。奇怪的是,往常经常念叨得月楼不够档次的钟佳,这回居然没有反对。

晚上不过五点半,钟佳就早早来到了得月楼,在菜摊前待了半天,总算是想起陈顺喜欢吃的几样小菜,于是精心点了几样,给陈顺发了短信,乖乖坐在桌子边双手托腮沉思起来。

35

滨海的夏季凉爽宜人,尤其是在傍晚时分,凉风习习,让人如沐春风。而这个时候,也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看着携家带口在滨海大街上闲逛的男男女女,周凝兰忍不住叹了口气。在滨海无所事事地待了一段时间,陈顺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找他十次起码八次不在。周凝兰看着自己为他买的衬衫,却送不到他的手上,很是沮丧,但是她不想自己真的就此放弃这段感情,她将陈顺的回避都归罪于自己先前的背叛。但她也坚信,只要自己努力,抓住了这个最后的机会,就一定可以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幸福。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回来,不同以往,除了那份曾经的感情,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筹码。除了用自己的感情唤回陈顺,更多的是付出一些实际行动,不都说现代人都是现实的吗?尤其陈顺在官场待了这么久,该是更现实了吧。自己就这么无所事事地等着,似乎不是办法。

周凝兰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专卖店,忽然萌生了开专卖店的想法,在外那么多年来,她始终以阔太太的身份穿梭于大街小巷,对专卖店自然情有独钟。她很快就决定在滨海开一家男装专卖店,她相信若是店铺开张,不仅财源滚滚,而且容易为她赢得下半辈子的幸福,一举两得。想到这里,周凝兰来了精神,一转身就往街上跑去。

用了两天时间,周凝兰跑遍了整个滨海的闹市,终于相中了三个地方。其中有两个正在招租,但周凝兰考虑再三,觉得与自己要开的成熟男装店还是有所差距,可最满意的南街,早已经是人满为患,周凝兰正想着是不是将就一下,就近找一个店铺,忽然想到刘能,心道:他在滨海城管当队长,对这一带不是了如指掌?何不请他参谋参谋。想到这里,急忙给刘能打了一个电话,刘能问明她的意图,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你先别忙,我先了解一下南街几家铺子的具体情况,看有没有好地点。”

刘能找到税务局的王如浩局长,打了个哈哈,询问南街店铺出租情况。原来,南街有好几间铺子是税务局的旧址改建,所有权属于税务局,承租自然也由税务局负责。

王如浩最近与刘能走得很近,见他问及店铺情况,很是诧异,知道是他朋友想租,猜测是一位女子,认定刘能金屋藏娇,就开玩笑问是老几。

刘能担心他误会,传到张利耳中,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只好如实相告道:“是市委办主任陈顺的前女友,碍于情面,请王局长一定帮忙。”

王如浩道:“陈主任自己不出面,倒是托你来了。”想了想,又道:“他二人的关系只怕铁得紧吧,要不我看陈主任只怕是不肯卖这个人情给我。不过,这件事情还是有些棘手。”

刘能道:“要真是为难就算了。”

正要挂了电话,王如浩又道:“我想起来了。眼下,倒是有一个店铺租约已经到期,只是那女老板在这儿干了好些年,说了这两天要来续租的。”

刘能急忙道:“铺子租给谁不是租啊?就说租金有变动,让她退了不就得了。”

王如浩笑道:“只怕涨了租金,铺子也轮不到你们承租。人家可是有优先权呢。”

刘能笑道:“你堂堂一个大局长,什么事情不是你说了算?”

王如浩也不客气:“那也不是说做就可以随便做的,你不知道,现在的人眼睛都贼着呢,都盯着这当官的,而且听风就是雨,搞得我们很被动啊。不过,既然是你老兄的事情,我就先留点儿心,你让那位先安心等着。”

刘能道:“那可就多谢王局长了,晚上我做东,请王局长移步豪华大酒店,不醉不归。”

王如浩打了个哈哈:“钱还怕我们税务局没有?还是我请你好了,顺便叫上陈主任,我可还有点儿事情求着他呢。”

刘能自然知道税务局的油水有多丰厚,除开奖金福利不说,单是招待费就用不完,用他们行内人的话说:不是担心有没有,而是想着怎么把它给花完。想到这里,刘能暗骂:这世道,同样做工作,怎么不同行业就有这么大的区别,也真是见了鬼了。怪自己命不好啊,当年要是报考税务学校,还不坐地分赃,要钱来钱?只可惜自己没远见,进了师大,好不容易考了个公务员,还找了个不涨钱的位子。骂归骂,嘴上却笑道:“我知道你们大方,到时候我们沾您的光,您可别骂我们热粘皮。”说着俩人打着哈哈挂了电话。

当晚,刘能约了陈顺、周凝兰一起吃饭,一听说是王如浩给周凝兰安排的铺子,陈顺就知道是刘能使的招,也不见怪,现下,做什么都得靠熟人,无论什么政策都不如关系实在啊。陈顺和王如浩虽然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往,但经常开会,彼此也算熟悉,见这次他帮助周凝兰落实了店铺,从此以后自己也就可以少操一份心了,因此特意多敬了王如浩几杯,没想到王如浩会错了意,仔细瞅瞅打扮优雅的周凝兰,又瞅瞅陈顺,很是暧昧地笑道:“陈主任的面子,我怎么敢不赏脸?别说是陈主任的老朋友、老同学,就是和陈主任稍稍有点儿关系的,只要陈主任开口,王某人没得说,一定照办。”

陈顺听着这话,有点儿刺耳,看了刘能一眼,见他装做若无其事地给王如浩倒酒,知道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含糊应道:“那可得多谢王局长了。”

正说着,王如浩话锋一转:“陈主任,听说市委办最近打算进个把人,我呢,有个亲戚,是滨海人,只是当时分配在了临川县里,生活上多有不便,陈主任能不能帮帮忙,给调回来?”

陈顺不好回绝,想了想,道:“你也知道,要进我们市委办,笔头功夫必须是一流的,更何况,这次我们是打算给领导配秘书,没有一定的基础,恐怕不行。”

王如浩道:“市委办的事情我也多少知道一点儿,我那亲戚虽说笔头上算不得一流,却也还马马虎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只要陈主任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试试,让他在同等条件下优先录取,我看就行。”

陈顺点了点头。刘能却在一旁暗自摇头,这姓王的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36

俗话说,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下午的时候天气还晴朗得紧,到了傍晚,忽然就下了老大老大的一场雨,宾馆里,李眉儿借口身子不大舒服,婉言拒绝几位客人的极力邀约,独自回到办公室。自从她调到市里,她就很少和客人出去唱歌、跳舞,除非必要,否则的话,没有几个人能请得动她。接待处的同事知道她最近迷上电脑,猜测她正在搞网恋,见她不想去,也不勉强,就冲着她暧昧一笑,替她开脱。

电脑里,“梦游”没有上线,李眉儿不觉有些失望,浏览了几个网页,不是凶杀,就是一些无聊的政治新闻,百无聊赖之际,忽然想起“梦游”曾经邀请自己欣赏过他的QQ空间,似乎装点得不错,不由点开了自己的QQ空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布置一下自己的空间也是不错的。

精神投入,注意力集中,很快,三个小时过去,李眉儿伸了伸懒腰,这QQ空间还真是难弄,搞了这么半天,只弄了一点花边,人就累得不行了,腰酸背疼的,也真是够戗的。于是走上过道,见左右无人,下腰,转背,揉肩,压腿,活动起筋骨来。

刚做完运动,觉得舒服点儿了,又回到办公室坐下,电脑上“梦游”的头像在一角拼命闪着。李眉儿道:这么迟才来,我偏不理你,让你也尝尝等人的滋味。就在这时,楼梯处响起一阵高跟鞋声,这是安全通道,平时,除了接待处的人,一般客人是不走这条路的。李眉儿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究竟是谁还有这么好的雅兴往办公室跑?当下,早将“梦游”不断闪烁的头像抛到了九霄云外,站起身来,竖起耳朵仔细听,却听脚步声朝楼上走去,不觉大为奇怪,这上头可都是客人的房间,而且,客人一般都走电梯,很少走这楼梯的,于是蹑手蹑脚地回到办公室,从门缝里往外瞧,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步一扭地朝楼上走去,不觉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上楼去的正是钟佳。

见钟佳毫无防备地边走边整理衣裳,李眉儿想了想,回身从抽屉里拿出数码相机,悄悄跟了上去。

原来,晚上,钟佳刚吃过晚饭,就接到了黄坚的电话:“佳佳,晚上有活动没有?”

钟佳没有丝毫犹豫,回道:“没有。正想着是不是周末到省城买衣服呢。”

黄坚道:“这周,我有点儿事情可能不回去了,你到省城顺便到干妈那里去一趟,我最近好久没回去了,只怕她惦记着。你呢,顺便在那里过夜,陪她聊聊天,帮我开脱一下,也让她放心放心。”

钟佳道:“知道了。不过,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晚上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还是宾馆见吧。”

黄坚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们最近是很久没见面了,我还以为你谈恋爱谈昏了头,把我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钟佳嘻嘻一笑道:“哪能呢,干爹。我只是想你那么忙,没空陪我。要是真想我,您还不会打电话给我吗?”

黄坚道:“那好,晚上十点,我等着你。”

钟佳应了一声,冲了澡,选了一件淡紫色极少穿的西装裙打扮起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钟佳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十多年前,自己才十五六岁,正上初中,那时候,父亲刚刚病故,只剩下奶奶照顾着她,家里没钱,奶奶就让她休学出去打工,为此两人闹翻,她独自一人跑到了村边的寺庙,求了一支签,签中说她将有贵人相助,她很是得意地回到家里,奶奶虽然半信半疑,也就不再强烈反对她去上学,反正这学期的学费已经交了,不去白不去。也就在那时候,学校为她联系了一个希望工程,和她结对子的人就是黄坚,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在省城,准备提拔。从那时候开始,黄坚就月月给她寄生活费,还利用出差的机会到滨海看望她,钟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恩人,很是感激,那天,黄坚带着她去买了很多衣服,让她兴奋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也就是从那以后,她认定黄坚就是自己一生中的贵人。

后来,她考上了省城的一个中专院校,为了继续从黄坚那里拿钱,她几乎每个周末都往黄坚家跑,黄坚的爱人对她不是很热情,但也不坏。每次黄坚见到她,都很关心她,还带她去了省城的好些地方游玩。毕业后,她找不到工作,再次找到黄坚,当时,他正调到滨海任市长,就将她分配在了市电视台。也就在那一年,她和黄坚发生了关系,成为黄坚在滨海的一个秘密情人。

今晚,她想和黄坚一起谈谈她和陈顺的关系。该是放手的时候了,可是,真要到放手的时候,还是有点舍不得,毕竟黄坚对她是真好,除了像情人那样细腻,还带着点父亲的味道,让她总喜欢依赖着他,舍不得放弃。

时间还早,钟佳打扮完后,给陈顺打了电话,陈顺回答说在加班。钟佳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墙上的米老鼠挂钟,那是一只进口的高级挂钟,是黄坚出国考察给她带回来的。钟佳看看自己的房间,高级羊绒被、名牌电脑、电视机、冰箱,还有自己满柜子的名牌服装,虽然自己拿着工资,可那一点工资还不够自己平时的零用,哪里买得起这些东西,要是没有干爹,这些东西到哪里弄去?想到这里,自言自语道:如果自己真嫁了陈顺,那他会给自己弄这些东西吗?凭他的能耐,想必是难,可是自己也不能嫁给干爹啊,何况干爹也不能娶自己,还是死了那条心吧……不是说陈顺是市里最有前途的年轻干部吗?只要自己嫁给他后,虽说刚开始那几年会辛苦一点,但是只要再熬上几年,那不是什么也都有了吗?看样子,这条鱼还是不能放手。想到这里,钟佳喜上眉梢,开始计划起如何拽住陈顺这条大鱼。

按照约定时间,钟佳来到了宾馆,为了避免让更多的人看见自己,她特意绕开宾馆大厅,而选择了从接待处的楼梯拐了上去,只是没想到,自己从这条道走,偏偏就让李眉儿给碰上了,让她差点在陈顺面前露了底。

李眉儿打开数码相机的录像功能,甩掉脚上容易发出声响的高跟鞋,蹑手蹑脚地跟踪钟佳到了六楼,眼见她拧开606房间的大门,这才收起相机得意地下了楼,心道:这回,看你陈顺还有什么话说。

回到办公室,李眉儿将数码相机的内容整理了一下,而后跷起二郎腿,自我陶醉了一番,重又打开电脑,才发现“梦游”给自己发了好几条信息,后面是一连串的问号。

李眉儿急忙回道:“刚才出去了。”

“梦游”道:“别是看见我,躲开了吧。”

李眉儿笑道:“NO,抓奸去了。”

“梦游”大笑:“你不是离婚了吗?还抓什么奸哪?前夫的?太迟了吧?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眉儿神秘一笑道:“才不呢。不过对你保密。”

“梦游”道:“对我还保密?你即便说了,我也不能上你们那儿怎么着你们啊。”

李眉儿咯咯大笑:“暂时保密吧,要不,你先教我布置QQ空间,教好了,我告诉你。要不,你就和我下五子棋,输上一百个回合。”

“梦游”道:“切,不说就不说,我还懒得听呢。不过,我可警告你一句,别做过火了,要是侵犯别人的隐私权,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李眉儿道:“我又没有在他房间放监控器,怕什么。”

正说着,“梦游”已经发了一些资料过来,李眉儿一看,原来是教自己如何装点QQ空间的,还有一些漂亮的风景图片。大叫OK,开始装饰起自己的空间。

37

为了让自己的侄子顺利调到市委办,王如浩特地约了任一鸣一起吃饭,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席间,谈到陈顺,任一鸣笑道:“那家伙就是运气好,没什么人跟他竞争,要是我早回来一年半载,这主任的位子只怕轮不上他。”

王如浩和他是老熟人了,知道他走关系虽然有两下子,但说大话也是一流,嘴里迎合着,并没有放在心上,故意打击道:“你也别说,人家陈顺可是市委办公认的人才,学位也考了好几个,要文凭有文凭,要学问有学问,在滨海青年干部中可不多见。”

任一鸣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但仍想为自己扳回一点儿面子,于是嘿嘿一笑,道:“你没听说现在流行一句话吗?报纸上都登了:现在高校里是厅级干部一走廊,处级干部一礼堂,科级干部一操场,没看见招考公务员的时候,博士一走廊,硕士一礼堂,本科一操场吗?什么文凭,什么研究生、硕士生,只要你花钱,买一本轻而易举。”

王如浩道:“那可不一样,人家那可是要理论有理论,要经验有经验,你也别小瞧了人家。”

任一鸣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毕竟说人家坏话,万一传到当事人耳中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拿起一杯酒道:“那是那是,开开玩笑,不必认真。不过,他有一样可是真不如我。”

王如浩道:“哪样?”

任一鸣暧昧一笑道:“女人啊。说句实在话,本人接触过的亲密女人,即使没有一个连,也有一大打,这个陈顺啊,到现在,老婆没娶着不说,像样的女朋友也没一个,居然去捡人家不要的女人。”

王如浩奇道:“什么人家不要的女人?”

任一鸣道:“就是宾馆那个离了婚的女人,叫什么眉的。叫我说,这种女人玩玩可以,要是娶她未免有些对不起自己。”

王如浩知道他说的是李眉儿,顿时奇怪道:“不会吧。我前不久还看见陈主任的前任女朋友,虽说也是离了婚的。不过,那个女人长得可真不赖,要气质有气质,要品位有品位,我敢说,在滨海,没几个女人比得上,可比宾馆那个漂亮多了。”

任一鸣一听,立刻放下酒杯道:“前任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在哪呢?”

王如浩微微一笑:“就在南街的一个服装店。改天你看看去,保准叫你心服口服。”

任一鸣心道:我还以为他是吃不了荤的老古董,没想到是光饼,没见水,不知道它可以涨这么大。看样子,这家伙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过,这样一来,我不是可以在他背后捣捣鬼,他要待不住了,我不是就有机会了吗?想到这里,任一鸣不由得高兴起来。

吴东东没料到自己居然因祸得福,得以和于黎共结连理,兴奋之余,也顾不得于黎是否心甘情愿,和于黎堂伯兴冲冲地择日去了。

要说这良辰吉日,倒也不少,只是要赶在这百日之内,日子近了,担心婚礼过于仓促;远了,又怕于黎反悔。吴东东左看右看,将时间定在两个月内,一咬牙,勉强选了个不算好的好日子,也就将就了。

吴东东回到于黎家里,于黎还在睡觉,这几天忙里忙外,实在是累极了。

于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等她坐定,堂伯开口道:“阿黎,日子已经选好了。订婚的日子就放在三天后吧。”

订婚?于黎还是有点醒不过神来。

吴东东急忙插嘴道:“阿黎,你忘了,昨天你已经答应的,我们俩的婚事啊。”

于黎闷闷地看看吴东东,又瞅了瞅堂伯和堂姐,自己真的已经答应这门婚事了吗?她看了看满屋子的红色剪纸,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堂姐还跟自己说什么来着。她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是了,当时说的时候,自己是没反对来着。

吴东东见她晃悠着脑袋,吓了一跳,忐忑不安道:“阿黎,你的头不舒服吗?要不要再躺一躺?”

于黎勉强一笑道:“不用。”

吴东东知道于黎此时对结婚还没有意识,担心她清醒过来悔婚,毕竟她没有明确答应要嫁给他,急忙道:“阿黎,一会儿你再躺一躺,订婚的事,你有什么意见只要吩咐一声,我和堂伯商量着去做就可以了。”

于黎木然地点点头。

王如浩见自从上次和陈顺提及侄儿进市委办的事情后,一直不见动静,十分着急,这天,王如浩特意来到周凝兰开的专卖店。

周凝兰一见王如浩,很是高兴,大老远就迎上来道:“王局长,今天怎么有空到店里来坐坐?”

王如浩笑道:“店铺开张这么久,我还没过来捧过场呢,怎么,最近生意还好吧?”

周凝兰点点头:“做一点儿,维持基本开销吧。”

王如浩道:“最近陈主任有没有过来?”

周凝兰道:“最近他比较忙,没什么空吧。”

王如浩压低了声音道:“那上次提到的我侄儿的事情?”

周凝兰一愣,道:“哦,那事啊,我正准备问问他呢。都过了这些日子了,也不见动静,估计还抽不出时间安排吧。”

王如浩道:“那就麻烦你抽时间再问问。这七一快到了吧?我们七一打算搞一个节目,要购进一批高档服装,不知道兰儿小姐有没有兴趣?”

周凝兰大喜:“王局长如此照顾,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感激呢。这样吧,您侄儿的事情我下午一定帮您再问问。”

王如浩刚走,周凝兰正要打电话给陈顺,却看见门口进来两个中年人。年长些的,高鼻梁,宽额头,眼神凌厉,一脸严肃,让人感觉不怒自威,似乎是有一定职位的。年纪稍轻点的,头发三七分,皮肤白皙,尖下颏,应该也是行政单位的工作人员,只不过那双眼睛有点儿飘忽,眼角带着点儿邪气,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些不怀好意。

38

周凝兰定定神,满脸笑容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张含和任一鸣。

原来,张含这天正巧没什么事情,任一鸣到他办公室聊天,见他无聊,忽然想起王如浩对他说的有关周凝兰的事情,于是眼神一转,谄笑着对张含道:“秘书长,今天反正没什么事情,我们出去兜兜吧。我知道,南街今天开了一间新的男装专卖店,款式极为新颖,生意听说也不错,不如我们去看看?”

张含自从妻子过世之后就很少出去买衣服,此时见任一鸣提及,正中下怀,当下,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就和任一鸣出去了。

任一鸣在街上东转西转,一边估摸着王如浩所说的服装店的位置,很快,他就看见那家崭新的名叫“装缘”的店铺。于是拉了拉张含的衣角,走了过去。

张含一进店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气质高雅的女子站在眼前,只见她皮肤白里透红,瓜子脸,柳叶眉,唇不点自红,一头黑发盘成一个云髻,罩了一个网兜,别了一朵淡紫的小藤花,一身淡紫西服裙,将她高挑丰满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

任一鸣见到周凝兰,也不觉傻了眼,心道:这陈顺真是艳福不浅。这么正点的女人居然也让他捷足先登了。他转过头正想对张含说些什么,却见他傻愣愣地望着周凝兰,刚想说出口的话立刻咽了下去。

顿了顿,任一鸣转而对周凝兰说道:“老板,有没有适合我们领导的衣服拿来看看。”

周凝兰看了看张含的身材,转身在一旁拿出一套深蓝的和一套条纹的西装道:“如果是正式场合,这套深蓝的比较合适,如果是平常穿的,可以试试这套条纹的,看起来比较年轻,而又不失稳重。”

张含看了看两套服装,在身上比画了一下,周凝兰笑道:“这样比画还是看不出什么,您还是进去试穿一下比较好,也省的买回去以后发现不合适还得回来换。”

张含动了动嘴角,拿了深蓝色的西装进了试衣间。

见张含进去,任一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腿,道:“这店铺是新开的吧?老板贵姓?”

周凝兰道:“姓周,你叫我兰儿好了。”

任一鸣点点头:“这么漂亮的老板,往铺子里一站,难怪生意好。”

周凝兰道:“您过奖了,我们开服装店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看样子,你们是在单位上班的吧?”

任一鸣盯了她一眼:“嗯,我们是市委办的。”

周凝兰大喜:“你们是市委办的?你们的市委办主任陈顺还是我的老同学呢。”

任一鸣正要回答,里面却传来张含的声音:“哦,陈顺是你老同学?”

周凝兰就像见到熟人似的:“是啊。没想到你们是他同事,这样好了,如果你们想买衣服,我给你们打八折优惠。”

张含走出来,看了周凝兰一眼,心道:这女子和陈顺同学,想必年龄也差不多,该是名花有主了吧?想到这里,顿时没了主意,盯着镜子,脑中却像被抽了魂似的,一片茫然。

任一鸣见张含若有所失,故作惊喜道:“噢,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王局长说过,陈顺有一个女同学在这里开店,没想到就是你。”

周凝兰心道:连王局长都知道,那就更不会假了。于是热情地迎上前去,拉拉张含的衣角,抚摸了一下张含腰背上衣服的褶皱,又仔细端详着张含身上的衣服。衣服很合身,看上去整个人显得精神。

周凝兰很是满意。张含的肩膀宽而平,穿西装再适合不过。

张含见周凝兰眼里满是欣赏艺术品的眼光,顿时来了精神,周凝兰看出他眼里的满意,又拎起那件条纹的衣服,道:“这件还要试试吗?”

张含看了看,说:“试吧。既然来了,试一件也是试,两件也是试,多看看也是好的。”

穿上衣服出来,任一鸣看了暗自发笑:这件衣服穿在张含身上确实显得年轻了许多,就是有点嬉皮,和他脸上的严肃很不相称。

周凝兰也看出来了,笑道:“你太严肃了,笑笑,脸颊放松点儿,这样就比较适合了。”

张含看看镜子,有多久没看见自己这么年轻了?又看了看镜子里的周凝兰,和她站在一起,就得穿这样的衣服才是。见周凝兰这么说,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想了想道:“这样吧,两件都要了。”说着就要掏钱。

任一鸣见状,急忙摁住他的手道:“秘书长,你忘了,钱夹子在我这里呢。”说着掏出钱包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张含对任一鸣道:“你今天是特意让我去见那个女的吧?”

任一鸣听出张含话里的意思,知道张含误会自己要给他做媒人,于是将错就错,道:“嘿嘿,不知道秘书长有没有意思?”

张含道:“对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任一鸣一听,有门儿,急忙道:“我问过了,她叫周凝兰,大家都叫她兰儿,刚离婚,丈夫是外地人,一个孩子听说是判给了她丈夫。”

张含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任一鸣端详着他的脸色,道:“那,我们晚上请周小姐吃饭?”

张含点点头:“到时候叫上陈顺。”

任一鸣一愣,叫上陈顺?想想,也就释然。

回到市委办,张含径自上了七楼。任一鸣则特意拐到了陈顺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陈顺正埋头看着刚整理好的调研文章。任一鸣敲了敲门,陈顺见是任一鸣,搁下笔笑道:“任副主任,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快进来坐吧。”

任一鸣道:“主任就是不一样,天天忙。对了,晚上,张秘书长请吃饭,你可一定要去哦。”

陈顺道:“都是些什么客人?”

任一鸣道:“没什么客人,就我们几个,都是自己人。秘书长做东,特意点名叫你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得,六点准,在滨海酒家,你只管赴宴,其他的我来安排。”

陈顺心道:这任一鸣,也不知道搞什么鬼,神秘兮兮的。见他出去,重新埋头看起文章来。才一低头,电话响了,是周凝兰打来的。电话里,周凝兰问及王如浩侄儿王龙戚调回滨海的事情。陈顺道:“市委办的确是要进几个人,但是,已经决定要通过考核来决定,如果王龙戚的条件的确不错,只要入围,应该不是问题。”

周凝兰想:以陈顺的个性,估计要他开后门不大可能。可这件事只能请他帮忙,自己又不好开口,这可怎么办?忽然想起在自己店铺买衣服的那两个人,他们可是陈顺的同事,还有,那个长脸的,似乎还是个领导,只是不知道他的职位是不是比陈顺高,权力是不是比陈顺大,当下直后悔没有和那两个人好好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