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渗透到对方的阵营,才能知己知彼

拿下

倪流二话不说,接过肖振东递过来的酒杯,足有3两白酒,他看也未看,一仰脖一饮而尽。

一口喝干杯中酒还不算,他又拿过酒瓶倒满:“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见人说人话,和陈星睿交锋,以真诚为前提,以共赢为目的。见神说神话,和卓达交手,以机智为前提,以赢得卓达认可为目的。见鬼说鬼话,和肖振东打交道,不要真诚不要机智,只要爽快就行。村民出身的肖振东只认一个理儿——谁豪爽,他就认可谁。

三杯酒就是将近1斤,倪流话一出口,肖振东愣住了,崔忠强也停下了筷子,直直地看着倪流,似乎不相信倪流可以一口气喝1斤白酒。

倪流在众人的注视下,倒满了第二杯酒:“第二杯酒,敬肖叔。”

然后又倒满了第三杯酒:“第三杯酒,敬崔叔。”

三杯酒,三口喝干,前后不超过1分钟,而且还是高度的老白干,幸好不是56度,是41度,否则倪流早就一头栽倒了。

“好,是个实在人。倪流,来,我陪你一杯。”肖振东一拍桌子,拿起一杯白酒一口喝干,“来,吃菜吃菜。”

开场不错,陈星睿、黄文旭和肖米都会意地笑了,只有吴小舞微蹙眉头,对倪流拼酒伤身的做法微有不满。

几杯酒下肚,几句话一说,倪流和肖振东、崔忠强的感情迅速升温。毕竟有肖米作为纽带,又有陈星睿在前面做了足够的铺垫,他和肖振东、崔忠强打成一片几乎没有难度。

“倪流,有小米的引见,有你的面子,三角村的开发权归陈星睿问题不大,不过,我有几个问题要和你再说道说道。”肖振东吃得满头大汗,拿起一块毛巾随便擦了一把脸。

“肖叔你说,我听着呢。”倪流态度很到位,有过上次在卓达面前拼酒的经历,他控制酒劲翻腾的水平又进了一步,1斤酒在肚子里翻江倒海,不过没有让他倒下。

“小米说她不想在市政公司干了,准备去帮你,你说,你会给她安排一个什么工作?”肖振东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个问题是,小米是我唯一的侄女,我没女儿,一直拿她当女儿疼,她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我操心,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

好嘛,肖振东的两个问题,一个工作一个婚姻,等于是将肖米的事业和爱情全部托付到了他的手中,倪流顿时感觉重任在肩。事业好说,他肯定会对肖米委以重任,可是爱情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给肖振东一个满意的答复?

倪流目光一跳,落到了黄文旭身上,顿时有了主意。黄文旭注意到了倪流的目光,猜到了倪流的用意,忙不迭地用目光向倪流求饶,希望倪流放过他。

放过你?倪流心中嘿嘿一笑,别想好事,黄文旭,你流连花丛多年,也该寻找一个休息的港湾了,肖米的终身大事就全权交与你负责了。不管你是自己消化,还是成功地将肖米推销出去,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肖叔……”倪流忍住笑,“远思会在石门成立新的总部,肖姐过来帮我,公关部经理的位子非她莫属。至于她的如意郎君……文旭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件事情就交给文旭负责了,我估计不出一年,肖姐一定可以找到满意的归宿。”

“好,好,你这个年轻人说话不绕弯,句句说到了我的心里,我信你了。”肖振东哈哈大笑,用力一拍倪流的肩膀,“要是一年后小米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我就让小米嫁给你。”

这句玩笑话开大了,众人都笑,黄文旭更是笑得挤眉弄眼,差点乐得跳起来,只有吴小舞微有不快,低头不语。

肖米也笑,一边笑还一边推了倪流一把:“倪流,亏了吧?万一最后我赖上了你,你可别后悔!”

“以肖姐的花容月貌,真想嫁人,一年之内还找不到一个好男人?别开玩笑了,石门的好男人多得是,远的不说,文旭就是一等一的人才。”倪流祸水东引,拿黄文旭当挡箭牌,“文旭,从现在起,肖姐的终身大事就是你今后一年的工作重点,如果解决不了,你别来见我。”

“倪头,我……”黄文旭苦着脸,“这事儿怎么又成了我的事儿了?”

“不是你的事儿,难道是倪头的事儿?”吴小舞嚷了一句,“黄文旭,你拿出点儿男人样来行不行,别让倪头和陈董小瞧了你。”

“我怎么不男人了我?”黄文旭十分不满,“吴小舞,又有你什么事儿,一边去,别捣乱。”

几人又是哈哈大笑。

见气氛差不多烘托到位了,陈星睿悄然向倪流使了一个眼色,倪流就切入了正题:“东方集团实力雄厚,陈董又年轻有为,是石门有名的实干家,由他开发三角村,肯定会让肖叔和崔叔满意。”

肖米也顺水推舟:“叔叔,如果你不把开发权给东方集团,我和你没完。还有你也是,崔叔,你不同意的话,我天天去你家耍赖。”

“呵呵……”肖振东正式表态了,“陈董实在,倪董实诚,文旭可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倪董还答应要解决你的工作和感情问题,我郑重其事地表个态,三角村地皮交给东方集团,我没意见。”

“我……”崔忠强本来已经答应了付白中,要给中羽集团一个机会,临出门前,他还和付白中通过一个电话,要等付白中出现后再敲定开发权的归属问题,只是现在左等右等等不到付白中的出现,眼见天色将黑,他不可能一直拖延下去。

付白中怎么也不打一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崔忠强既等不来付白中的人,又等不来付白中的电话,再加上有了几分醉意,一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了,一拍桌子说道:“振东没意见,我也没什么话可说了,只有一个要求,质量一定要过关,不要让村民因为质量不过关指着我的后背骂我祖宗十八代。”

陈星睿一挽袖子一拍桌子:“质量不过关,肖叔和崔叔骂我祖宗十八代!”

“有星睿这句话,就没什么问题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肖振东最后拍板了,“来,干杯。”

“干杯!”觥筹交错中,石门几家公司争夺开发的三角村地皮归属问题尘埃落定,陈星睿成功拿下开发权,包括付白中在内的其他几家竞争公司被淘汰出局。

酒席结束的时候,天色黑了下来,暮色中的森林公园清冷而寂静。送走肖振东和崔忠强,肖米没走,留了下来,和黄文旭一起善后。

吴小舞好奇一件事情:“肖姐,你是怎么让肖振东和崔忠强都关了手机的?”如果说肖振东能在肖米的耍赖下关了手机还说得过去,崔忠强毕竟不是肖米的亲叔叔,他怎么可能迁就肖米?

“我没要求他们关机。”肖米眨了眨眼睛,一脸狡黠,“黄文旭说了,不用关机,他有办法解决。”

“嘿嘿,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我在房间中布置了一个信号屏蔽器,所有人的手机都失灵了。”黄文旭摇头晃脑,“我想打电话的时候,就先打开,我不打电话,就关了。怎么样,我聪明吧?”

“聪明到家了。”倪流不是损黄文旭,是真夸他。虽说方法阴险了一点,不过既然是竞争,必要的不正当手段也没什么。他又笑着问陈星睿:“陈董,你的手法更让人佩服,听说洪东旭被你整惨了?付白中呢?他遇到了什么好戏?”

“哈哈,别提了……”陈星睿乐得前仰后合,“洪东旭现在估计正暴跳如雷,恨不得骂娘。付白中嘛,虽然受的伤害没有洪东旭大,不过后遗症比洪东旭还严重,他现在应该比洪东旭更气急败坏……说曹操曹操到,他来了。”

几人站在木屋的水边说话,不远处有一人正飞速赶来,倪流远远就认了出来,一头大汗、满脸焦急之色的来人正是付白中。

一向沉静阴冷的付白中乱了方寸,来到众人面前,上来就问:“肖振东呢?崔忠强呢?”

“回家了。”肖米啧啧几声,“哟哟哟,付董跑得这么急,有失风度啊。我印象中沉稳有度从来不慌不忙的付董,怎么变了一个人一样。”

付白中没理会肖米的冷嘲热讽,阴冷的目光落在陈星睿脸上:“陈星睿,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我非朝你无耻的脸上打一拳不可。”

“你是怕我们合伙欺负你一个是吧?不用怕,我和你单挑,绝对不会以多欺少。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和我打一架?”陈星睿嬉皮笑脸中有一丝森然,“别以为我怕你,不是我瞧不起你,论单打独斗,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陈星睿长得人高马大,而且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平常非常注重锻炼的主儿,真要动手,付白中真的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被陈星睿一激,再加上先前被人算计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付白中几乎要失控了:“陈星睿,别以为你已经胜利了,事情还不算完。”

“三角村的开发权已经归东方集团了,对不起付白中,你来晚了一步。”肖米妩媚地一笑,“你可以走了,三角村没你什么事情了。你不敢和星睿单挑,再待下去也很无趣,是不是?是男人就拿出男人样,要打就打,不打就走。”

吴小舞更刁:“付董,赶紧走吧,去襄都安个家,把远思大厦重新装修一遍,起名为中羽大厦,说不定你可以借远思大厦的风水重新创造传奇,至于石门,以后就是倪董和陈董的天下了。”

吴小舞是为了报付白中挖远思墙脚租借远思大厦的一箭之仇。

付白中再有涵养再能隐忍,也忍不住了,他向前一步,一伸手抓住了陈星睿的衣领:“陈星睿,你和江流合伙算计我,让我丢人,我和你没完……”

陈星睿轻描淡写地一推付白中的手:“你想怎么和我没完,我就怎么奉陪,别光说不练,有本事就和我到冰面上打一架。如果谁掉进了冰窟窿里淹死,谁自认倒霉。怎么样?敢不敢?不敢就放手!”

刚才陈星睿还说是打架,现在是拼命了,付白中一看并不太厚的冰面,退缩了,他还犯不着因为一次算计失去一个三角村的开发权而和陈星睿拼命。他狠狠地放开陈星睿的衣领,扔下一句狠话跑了:“不和你这个疯子一般见识!你等着,这笔账,我早晚会算个清楚,让你连本带利加倍还回来。”

付白中一走,吴小舞鼓掌叫好:“陈董,和倪头的手段相比,你的手段更男人、更野蛮、更暴力。”

陈星睿哈哈大笑:“小舞,你被我骗到了,我才不会和付白中拼命,刚才是在赌付白中胆子比我小。”

“啊?”吴小舞呆了,“万一付白中真要和你去冰上拼命,你怎么办?”

“不会,付白中肯定不会去,星睿看出了付白中色厉内荏的性格,他才敢这么赌一把。”倪流接话说道,“刚才付白中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已经出离愤怒了。我以为他上来就会一拳打在陈星睿脸上,结果没有,他第一句是问肖振东和崔忠强。由此可见,付白中是一个非常理智并且利益至上的人,不管多气愤,他始终不忘三角村开发权的正事,也就是说,他永远不会因小失大。一个始终坚持利益第一的人,会不爱惜生命?如果他上来第一句话是‘陈星睿,我和你拼了’,而且还动手的话,那么他真敢拉着星睿去冰上决斗……”

黄文旭服了:“倪头,怪不得你能当头,眼光果然独到,我不如你。”

“错了,文旭,我能当头不是我比你有眼光,而是我比你有人气。”倪流也不谦虚,“论阴险狡诈,我不如你;论诡计多端,我不如星睿;论心思细腻、多记强闻,我不如小舞;论千娇百媚,我不如肖姐,但我只有一个优点就足够了……”

“什么优点?”吴小舞、肖米异口同声地问道。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切!”吴小舞和肖米又不约而同地鄙视倪流。

倪流一行数人走出森林公园,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星睿接到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陈星睿哈哈大笑不止。

“逗死我了,原来洪东旭这么有意思,原来付白中撞破了艾美国和万人红的好事,这下事情真是闹大了,肯定要鸡飞狗跳了。”

随后,陈星睿向几人说了说洪东旭和付白中的遭遇。

洪东旭在连环撞车事件之后,想离开现场,只留下司机处理,交警不同意,不放洪东旭走。在襄都呼风唤雨的洪东旭在石门却成了无名小卒,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当他这个远思副董事长是个什么人物,任凭他怎么解释有急事,交警就是不放他走。

气急之下,洪东旭给石门的朋友打电话——他在石门的人脉还真不少。最后他打给王树斌,王树斌立即打给了交警的顶头上司,结果洪东旭被放了出来,司机翟于辉暂时留下继续处理善后事宜。

洪东旭走出交警大队不远,王树斌派来接他的车到了,他坐上车吩咐司机赶紧到森林公园。也不知是洪东旭真的霉运当头,还是他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才走不远,又出车祸了——这次不是撞车也不是被追尾,而是他坐的车爆胎了。

王树斌为洪东旭派出的专车也是奥迪。爆胎是小概率事件,不分好车坏车,遇上了,只能自认倒霉。由于洪东旭催促,司机开得比较快,爆胎的时候汽车正行驶在二环路上,时速在80公里左右。

更不幸的是,汽车爆的是前轮,前轮一爆,很容易失控。司机是老司机,爆胎之后的处理很到位,不过还是由于车速过快,最后一头撞在了隔离带上。

不幸中的万幸是车没有翻,否则洪东旭的一条老命说不定真的交待了。

饶是如此,洪东旭再次品尝了身体和座椅后背直接接触的疼痛。也怪他不长记性,刚出了车祸,上车后他习惯性地坐在了右后座上,又习惯性地没系安全带。这一次比上次撞得还狠,直接撞断了他的鼻梁骨,连带肋骨也撞断了一根。

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接连两次犯同样的错误,要么是蠢笨如猪,要么是不长记性。洪东旭既不是蠢笨如猪,也不是不长记性的人,为什么再次犯了不系安全带的低级错误?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习惯了不按规则办事,想要随心所欲的自由,觉得安全带是束缚,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惯性之大,死也不改。

没有束缚的自由不是自由,是混乱。

不但洪东旭没系安全带,王树斌派来的司机也没系安全带,在洪东旭被撞得几乎晕死过去,等着司机来救他时,司机却已经先他一步昏迷不醒了。

最后还是路人报了警,洪东旭被直接送进了医院,他的石门之行以两次车祸撞断鼻梁和一根肋骨并且住院而收场。再联想到他之前以病遁为由想在董事会上给倪流一个下马威之举,似乎印证了一个道理,别装穷别装病,装来装去会噩梦成真。

巧妙布局

洪东旭的遭遇是布局之中有巧合。按照陈星睿最初的设想,顶多也就是让老皇冠黑洪东旭一把,不让洪东旭顺利抵达森林公园,至于撞车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不在陈星睿善良的考虑之中了,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能说是上天对洪东旭多行不义的惩罚。

至于付白中的遭遇,就更让陈星睿笑掉大牙了。实际上他只让江流支开付白中,最好骗付白中说肖振东和崔忠强没在森林公园,以他和江流的关系,他相信江流肯定帮他。

没想到江流确实帮了他,不过她还夹带了私货,故意指使付白中去天字一号房,结果付白中撞破了艾美国和万人红的好事。究竟江流是想坑付白中,还是想让艾美国、万人红丢人,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江流已经移民美国了,这一次飞美国,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

“什么?艾美国和万人红滚床单被付白中撞个正着?”倪流吃了一惊,随即开心地大笑,“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王亚内、吴来,现在又加上一个艾美国和一个万人红,我还没有正式进军石门,石门就已经敲锣打鼓唱大戏了,到底是省会,热闹哇。”

“欢迎远思来石门落户。”陈星睿郑重其事地表示了欢迎,和倪流握了握手,“倪董什么时候回襄都?我去送送你。”

陈星睿可不是为了送他,而是为了履行承诺,兑现3个亿的拆借资金。倪流也没客气:“明天不走就后天走,走之前,我给你打电话。”

“好嘞。”陈星睿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陈星睿一走,剩下了两男两女,倪流看了黄文旭一眼:“文旭,我和小舞去办事处住,你去哪里?”

“我去?什么叫我去哪里?我当然也跟你去办事处了。”黄文旭本来和肖米站在一起,倪流一说,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跳到一边,和肖米保持了距离,“我和肖姐是纯洁的同事关系,倪头,你别瞎想。”

“我瞎想什么了?”黄文旭也有怕女人的时候,真是稀罕,倪流哈哈一笑,“我是说你晚上是不是要找郭丽丽,你想哪里去了?真有你的,就算你想,肖姐也不会喜欢你。”

“还是倪流会说话,黄文旭,你太花心了,不是我的菜。”肖米大咧咧地一拍黄文旭的肩膀,“先这么着了,我回家了,明天再去办事处看看。”

倪流想了想:“对了肖姐,我在市政公司的工作关系还没有办好,这样,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市政公司,办好停职手续。”

肖米走后,黄文旭才暗暗擦了一把汗。大冬天的,他居然吓得一头汗,也真难为他了。

“倪头,我可事先声明,如果你非要撮合我和肖米,我宁愿喝酒自杀。”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你愿意,肖米还未必愿意呢。”倪流一推黄文旭,“放心吧,肖米想找一个男人,容易得很,她是不想找。以她的姿色和水平,有几个男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我是为了让肖振东安心,才答应了下来。肖米心里有数。”

“这我就放心了。”黄文旭总算露出了笑脸,“倪头,你和小舞去办事处吧,我去找郭丽丽。”

“黄文旭,你……”吴小舞无法形容黄文旭了。

“吴小舞,你又想哪里去了?你现在的思想也非常不纯洁不健康,我找郭丽丽,是为了交给她一项光荣而伟大的使命,让她负责调查万人红和艾美国的暧昧关系,再让她负责把消息传播出来,让艾美国误以为是付白中在传播他的风流韵事……”黄文旭深刻地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好好的一个姑娘,自从跟了倪头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你个黄文旭。”吴小舞恼了,伸手要打黄文旭,黄文旭哈哈一笑,跳上汽车,一溜烟儿跑了。

倪流驱车和吴小舞来到办事处,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各自睡下了。今天虽然收获不小,不过也很累人,谁也没有力气了。

次日一早,倪流让吴小舞留在办事处,他接上肖米到了市政公司,不再像上次一样将奔驰停在对面的停车场,而是直接开进了公司大院。

不少人对倪流和肖米同时出现在市政公司指指点点,更对倪流开着价值百万的奔驰羡慕嫉妒恨。

或许是倪流今非昔比,气势高人一等,或许是肖米出面,尹小花畏惧三分,总之,倪流和肖米办理停职手续的过程十分顺利,尹小花不但没有半分刁难,还亲自出面陪同办理。

“倪流,以后你发达了,别忘了我呀。”尹小花赔着笑,态度十分谦恭,不过他不敢多看肖米,还故意和肖米保持了距离,每当目光落到肖米身上,神色就有几分不自然。

“以后说不定还有麻烦尹头的地方。”倪流客气地应付几句,虽说他不齿尹小花的为人,不过尹小花在市政公司多年,还是积累了不少人脉,以后也许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的原则是,只要没有深仇大恨,能成为朋友就最好不要成为敌人。

从市政公司出来,肖米紧绷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几分,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逃离这个地方了,我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怎么了?”倪流感觉肖米和尹小花之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她的表现有些反常。

“算了,不提了。”肖米摆了摆手,又无谓地笑了,“怨天尤人要不得,人生是好是坏都是自己的选择,要怪,只能怪自己走错了一步。人生没有回头路,所以过去的事情就放下吧,大步向前走才是正确的决定。”

一转眼肖米变哲学家了?倪流笑了笑,没再多说,开车和肖米一起返回了办事处。

办事处里已经热闹起来了,除了黄文旭和郭丽丽之外,还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吴来。

吴来此人倒也有意思,昨天刚和倪流发生了冲突,甚至还被倪流打了一拳,现在却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办事处的椅子上,和黄文旭、郭丽丽谈笑风生。

吴小舞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肯出来,她实在不愿意再见到吴来无耻的嘴脸。

倪流一进门,吴来就起身相迎:“倪董,我等你半天了。”

在远思内忧外患生死存亡之际,吴来过于积极主动地出现,必定有内情。倪流笑脸相迎:“吴总,有何指教?”

“我想和你谈合作。”吴来脸上的伤痕隐隐可见,他脸上的笑容看不出来对倪流有丝毫怨恨,也不知是他演技过于高明,还是他真的宽宏大量,“现在的远思急需资金注入,吴氏控股是风险投资公司,有意投资远思,不知道倪董有没有引进资金的意向?”

风投公司的投资都会有许多苛刻的附加条款,风投不是慈善家,每一笔投资都会精心计算得失,并且希望从投资中获取高额回报。

倪流微微一笑:“有意向,当然有意向,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吴总,说说你的条件。”

“3个亿,40%的股份。”吴来开门见山,直接给了条件,“同时,我要进入远思董事会。”

如果投资额达到一定程度,持股超过一定比例,风投公司就会派一个代表进入被投资公司的董事会,代表风投公司参与到公司的管理之中,同时也是为了监管投资资金的流向。如果以吴来的条件,3亿换取40%的股份,直接就是远思的第二大股东,完全有资格在董事会占有一席之地。

黄文旭、郭丽丽和肖米在一旁围观倪流和吴来的交锋,都不说话,不过听到吴来的报价后,黄文旭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3个亿,40%的股份……”倪流摇了摇头,“以远思目前的估值计算,3个亿的投资,顶多15%的股份。”

“什么?”吴来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表情十分夸张,“倪董,现在的远思陷在产业园亏损的泥潭中,能不能度过危机还要两说,远思估值早就跌到了5亿以下。3个亿我只要40%的股份,已经是高估了,没要60%算是给你面子了。远思15%的股份,你想卖3个亿,就算远思最鼎盛的时期,这个价也溢价太多了。”

远思鼎盛时,估值有10亿以上,3个亿是30%的股份,倪流现在15%就想卖到3个亿,确实是坐地起价。

“一口价,不二价。”倪流淡淡地笑了笑,“吴总,有一句话你肯定也听过,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祸福互为因果,互相转化。现在的远思是跌入了谷底,但我有信心,远思会从谷底起飞,然后一飞冲天,不但会恢复到以前的鼎盛时期,而且还会更上一层楼。”

“乐观是好事,过度乐观就是盲目了。”吴来轻蔑地摇了摇头,“本来我以为倪董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人物,没想到,到底年轻不经事,算了,当我白来了。”

倪流也不勉强,更不挽留:“不好意思,让吴总白跑一趟,我送你。”

送吴来到门外,倪流和吴来握手告别:“吴总,向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万人红的女人?”倪流笑眯眯的表情,似乎对万人红的风流韵事很感兴趣一样。

“不认识。”吴来面无表情,“我不是石门人,石门的许多事情不太清楚。”

送走吴来,黄文旭有几分不解:“倪头,你怎么连应付吴来几句的耐心都没有?是不是受吴小舞的影响?不要被个人情绪左右了判断。吴来为人是不怎么样,可是他身后有一个大财团,或许以后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来,你们都过来,下面我系统地分析一下远思目前的处境和下一步的安排。”倪流没有正面回答黄文旭的疑问,而是招呼众人围在一起,“不出意外,你们就是远思在石门总部的第一拨班底。换句话说,你们是新远思的元老。”

“我不算。”郭丽丽主动举手,“我是外人,还是不要听你们远思的商业机密了。”

倪流笑道:“没关系,丽丽,以我和你爸的关系,以你和文旭的关系,你不是远思的外人。”其实他不避讳郭丽丽在场,倒不是他真的完全信任郭丽丽,而是郭丽丽不是一个聪明到可以充当商业间谍的人,而且他还有意借郭丽丽之口向郭容天传话,要让郭容天充分意识到远思现在虽有危机,却充满了借势起飞的希望。

“表面上远思内忧外患,内有洪东旭的牵制和老管理层僵化的思路阻碍远思成功转型,外有产业园的巨额亏损将远思拖入了泥潭,似乎远思距离破产倒闭只有一步之遥了。许多人都不看好远思,有人想趁火打劫,有人想吸干远思最后一滴血。而我仓促上任远思的董事长,立足不稳,根基不深,既没有管理大型企业的经验,又没有人脉和根基,相信不少人都不看好在我掌管之下的远思的前景……”

倪流的开场白,三分真情流露五分烘托气氛。

“事实真是这样吗?”倪流的问题不需要别人回答,他只是抛出问题,随即自己就给出了答案,“当然不是!内忧外患,先说内部。洪东旭洪副总本来在襄都养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在了石门。好吧,就当洪副总来石门是为了看病或是探亲好了,也算是好事,是不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接连出了两次车祸,第一次车祸还好,轻伤。顽强的洪副总负轻伤不下火线,继续坐车投入到了无限的革命事业中,不料祸不单行,第二次车祸很不幸地降临到了洪副总头上,结果可怜的洪副总现在躺在了石门的医院。洪副总到底年纪大了,这一次车祸,断了鼻梁和肋骨。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医疗条件好了,洪副总想要恢复以前的活蹦乱跳,最少也要过年后了。”

倪流的话引发了一阵笑声,不过大家在笑声中都明白了倪流的意思,在一个月之内,洪东旭别想再到处折腾了。也许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洪东旭连年都得在医院过了,谁让他不遗余力地想拿远思当赌注来对付倪流呢?

内忧外患,内忧主要是洪东旭,现在洪东旭暂时消停了,等于是说内忧暂时解除了,至少争取到了一个月的缓冲期。

“再者,远思和远思大厦的租赁合同即将到期,远思大厦下一年度租给了中羽集团。嗯,先不管付白中到石门租下远思大厦是为了借远思的风水,还是为了讨好哪一个女人,或是为了拿整栋远思大厦包养小三,都不管他了,反正这件事情打了远思一个措手不及,也给了我们一个极好的绝地反击的机会。”

黄文旭几人又笑了,联想到昨天付白中急赤白脸的形象,倪流对付白中的嘲讽还真的很贴切,这一下付白中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也不知道他租下远思大厦是不是真有商业上的考虑?

“远思虽是襄都的企业,但现在爱情都不分国界了,经济更是不分国界,借远思被赶出远思大厦办公的机会,正好将远思一分为二,老旧落后的一半留在襄都,开拓创新的一半迁来石门,从此远思结束了偏安襄都一隅的历史,正式迈出襄都走向全省。历史会记住这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远思迈出襄都的一刻起,是远思凤凰涅槃一样的新生。远思的两大内忧——洪叔和付白中没有立足之地,一个得以缓解和推迟,一个得以彻底解决,等于是说,现在正是远思重新洗牌的大好时机。”

每一次重新洗牌都意味着旧势力被清洗而新势力正式走向历史舞台。倪流话音刚落,吴小舞带头鼓掌。

吴小舞一鼓掌,黄文旭、肖米和郭丽丽也都鼓掌叫好。

倪流哈哈一笑:“虽然听众不多,掌声不热烈,不过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哈哈。”

“内忧既然无忧了,下面说说外患。和内忧相比,外患才是远思的致命伤。如果说内忧只是走路摔了一跤,外患就是被人在背后射了一支冷箭。摔一跤顶多摔掉门牙,沾一身土,有点尴尬;而后背被人射上一箭,有可能会要命。各位,你们现在有没有感觉如芒在背?”倪流脸色凝重了几分,“产业园项目本来是一个利润超过30%的好项目,却突然成了亏损10亿的滑铁卢。到底是由于宋国文当初上马产业园项目太仓促以致于埋下了隐患,还是因为我当上远思董事长之后管理不善、经营失误导致了失败?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才能解决问题。”

某种关联

“产业园的亏损,其实不是亏损在预算和施工质量上,而是亏损在政策上,准确地讲,是亏损在用人不当上。产业园项目的地皮是东南村的地皮,是王树斌牵头从东南村谈下的工业用地,而产业园项目的性质是住宅用地,两者之间存在偏差,工业用地年限是五十年,商业用地是七十年。到底这个用地性质问题,当初是王树斌故意隐瞒了真相,还是宋国文过于信任王树斌,王树斌说什么他相信什么,就无从查明了,只管抓住问题的最关键点就行了。产业园的亏损,是由土地性质的变更引起的,而土地性质的症结点在王树斌身上!”

倪流似乎是绕了一个大弯子才抛出王树斌是罪魁祸首的结论,其实不然,他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强调地皮问题的根源,是在向几人宣告,尤其是想让郭丽丽听得明白,好让她转身将话传到郭容天耳中——其实远思亏损10亿的天大的外患,原因不在远思身上,亏损也不应该由远思承担!

“所以,我将远思一分为二,让远思的精英管理层来石门办公的一个重要的出发点,就是解决产业园的亏损问题。表面上,产业园的亏损高达10亿,其实如果解决得当,产业园项目不但没有一分钱的亏损,还会成为远思成立以来最赢利的项目!”

此话一出,在座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惊呆了。

不是不相信倪流的话,是没有跟上倪流的思路。最信任倪流能力的吴小舞一开始也只是震惊,震惊之后,不确定倪流的话是自我安慰的谎言,还是稳定军心的大话。从管理者的角度考虑,倪流确实有必要鼓吹美好的前景,以便鼓舞追随者的斗志。

黄文旭也微有震惊,倪头的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像传销的语言,从亏损10亿转眼变成赢利前景大好。好吧,就算赢利不多,只有3个亿,这一进一出相当于13个亿,倪头怎么化腐朽为神奇,冲老天要业绩扭转局面?

吹牛是不上税,也不犯法,可是在生死攸关的问题上吹牛,吹不好,牛没事,人是会死的。

肖米和郭丽丽只是睁大眼睛一直在笑,也不知是傻笑还是真笑,反正笑得很不知所谓。显然,二人不是不相信倪流的豪言壮语,而是根本就没有听懂。

倪流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哈哈一笑:“就知道你们不信的不信,不懂的不懂,其实这个问题简单得很,只需要算一笔账就行了。首先,10亿的亏损,一半是土地转让金,5个亿。当初东南村的地皮转让金是300万,附加条件是为东南村提供三栋30层共计720户的高层住宅,东南村不再向远思索要任何土地转让费用。现在三栋30层的高层住宅已经完工,还没有交付给东南村。如果东南村不负责解决土地转让金问题,好,远思自己解决,300万的转让金退还东南村,三栋高层住宅也不再交付东南村,直接出售。按每平方米7000元的单价出售,三栋高层住宅的价值有6个多亿。6个多亿,交了5亿的转让金,还有1亿多。”

“3个亿的政府罚款是建立在土地转让金的基础之上的。三年大变样是政府工程,当年是政府允许简化手续的准入制度,才让开发商纷纷加入到三年大变样的洪流之中,现在说变就变,还讲不讲道理了?开发商不是案板上的鱼肉,想割就割。开发商遵守市场规律,政府也得按规章办事,不能诱骗开发商上钩,也不能拿起屠刀说罚几个亿就是几个亿,政府也要讲信用!”倪流慷慨激昂,猛然一拍桌子,“我认为,3个亿的罚款不但不合理,还违法,远思坚决不交!”

黄文旭睁大了一双眼睛,不是吧,倪头要和政府作对,他太没有商人气质了。商人从来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从来是没有气节没有原则,从来不会和政府作对——当然也不是作对,而是据理力争,是为了维护自身权益而不让政府朝令夕改。倪头是怎么了?

“当然,不交也不是抗拒,而是要采取合理合法的手法维护自身权益,要摆事实讲道理嘛。”倪流冷峻的脸色一变,又嘻嘻哈哈地笑了,“如果东南村协调不成,必须要交土地转让金的话,我的意思是,土地转让金可以交,罚款有待商榷。不要以为政府说罚3个亿,远思就得乖乖地交上3个亿,事情完全可以商量着来。退一万步讲,罚款也必须要交,估计讨价还价到1个亿问题不大。5个亿的转让金加1个亿的罚款,一共6个亿,三栋高层住宅出售所得的资金就正好填平了这个缺口。”

“还有2个亿的赔偿金是因工程延期而向卓氏支付的,我已经得到了卓董的亲口承诺,交付时间延后两个月,卓氏不会向远思提出赔偿要求。这么一来,10亿的巨额亏损全部抹平了。”倪流一脸胜利的笑容,还伸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再给你们计算了。产业园的项目,除去三栋高层住宅之外,剩余的全部是商铺和办公大楼,卓氏会一次性买进一半以上的商铺和办公大楼,这样,产业园项目的成本就收回了,而剩下的商铺和办公大楼出售之后,就是利润。你们可以算一算,剩下的商铺和办公大楼能不能卖4个亿左右。所以我说如果运作得当,可以赚到3亿的利润,还是保守的数字。”

黄文旭已经震撼得说不出话了,倪流太精明了,太能算账了,不,是算计,不但算计了王树斌和东南村,也算计了政府罚款,还算计了卓达。也别说,如果一切真如他所说的一样进展顺利的话,产业园亏损10亿的危机确实可以顺利解除,而且还有不少盈余。

不过……倪流的想法要想成功,难点有三:一是现在王树斌躲在背后,不肯出面协调地皮问题,摆明了是赖账;二是东南村方面的态度模棱两可,可能背后和王树斌、洪东旭达成了什么共识,就是想利用地皮问题卡远思的脖子,准确地讲,是卡倪流的脖子;三是政府罚款的减免。

三个难点之中,最难的是第一点,只要王树斌出面,不管交不交转让金,地皮问题总会解决,而政府减免罚款难度不大,走通关系再求情的话,基本上不成问题。

不得不说,倪流确实不简单,能从纷乱的局势中抓住要点,思路清晰地理顺所有凌乱的线索。轻易不服人的黄文旭不得不暗暗佩服,人才呀,真是人才,换了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倪头,拍马屁夸你是天才的废话就不说了,你的话成功地鼓舞了我,让我对远思的前景充满了希望。不过我想问的是,如果东南村既想要三栋高层住宅,又不愿意出面解决5亿的转让金,怎么办?”黄文旭问到了倪流的解决方案的症结点。

“就是呀,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东南村如果耍赖,死活不肯让步,钱让我们出,房子他们还照收不误,该怎么办?”吴小舞问得比黄文旭晚了一步,不过她也是同时想到了解决方案的症结点,不比黄文旭慢一分,她又朝黄文旭点了点头,“不简单,黄文旭,你也能想到这一点,算你有点头脑。”

“切。”黄文旭一挥手,“我一般情况下深藏不露,我的优点太多了,多得你用一辈子的时间也发现不完。”

“一边儿去,别打岔,说正事呢。”吴小舞立刻免费奉送了黄文旭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们都没有和东南村打过交道,怎样让东南村让步,关键的人物是王树斌。”倪流微微一笑,目光投向了肖米,“只不过王树斌老奸巨猾,一直躲在幕后,不肯露面,就是想躲上两三个月,拖也能把我们拖死。如果我和文旭上门和王树斌理论,肯定不会有什么收获,但如果有她出手,肯定可以手到擒来马到成功,让王树斌乖乖地听话……她是谁呢?”

“我!”肖米昂首挺胸,站了起来,似乎有意显示她挺拔的双峰一样,站立的姿势颇有几分魅惑之意,“我一上任就担任了远思公关部的经理,肯定有人不服气。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拿出看家本领小试牛刀一次,第一刀,就斩向王树斌了。”

高,实在是高,黄文旭几乎要拍案叫绝了,让肖米出马拿下王树斌,绝对是一手妙棋。

王树斌是老色鬼,肖米是色诱男人的女人中的极品,她一出现,王树斌肯定会垂涎三尺。以肖米的手腕,不把王树斌耍得团团转,她就不是肖米了。万花丛中过的他早就练就了闻香见色识女人的本领,连他都承认肖米在勾引和对付男人上面绝对有一手,佩服肖米可以充分调动男人情绪并且将男人挑逗得欲火焚身的高超手法。

关键还是,肖米总能让男人为她痴迷,却又让男人心急火燎总是吃不着。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男人是什么德性,黄文旭深有体会,所以他坚定地相信,肖米一出手,王树斌无路走。

吴小舞心想倪流七分好之外,原来也有三分坏,利用肖米来色诱王树斌,手法不太光明正大。她本想讽刺倪流几句,转念又一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坏人,有必要采取一些不太光明的方法。生活是一面镜子,好人看到的是好事,坏人看到的是坏事,好坏全在自己选择,怪不得别人。

如果王树斌不是一味地使坏,倪流也不会非要对付他。对,他是活该,是自食其果。

“好,我安排一下分工。”倪流对肖米主动请缨的表现很满意,笑着招手让众人凑到一起,“肖姐负责引蛇出洞,让王树斌现出原形,好让我们找到他的七寸,打蛇必须打七寸,否则会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文旭负责继续调查王亚内、洪方和宋国武这一条线,一定要查到确凿的证据,争取等洪叔出院的时候,让洪叔看到我们彻查远思内贼的诚意和决心。小舞和兰姣顺着吴来的线查下去,也许曲径通幽,从吴来和王亚内的密切关系中,发现一些对我们有利的好消息……”

“倪头,我……”吴小舞不想和吴来再有任何往来,就想拒绝。

倪流伸手制止了吴小舞继续说下去:“小舞,我知道你恨吴来,你可以把调查他的事情当成一次复仇,如果你查出了他对远思有什么企图,说不定可以利用他对远思的企图,拖他下水。现在许多人都想趁远思病要远思命,我们就将计就计,让远思变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不管谁跳进来,都别想轻松地出去。”

“啊……”黄文旭想明白了什么,浑身汗毛直立,后背发麻,“倪、倪头,你是想借势借力,让所有打远思主意的人成为远思一飞冲天的跳板?”

“不是跳板。”倪流胸有成竹地一笑,“准确地讲,是垫脚石。”

“说了半天,倪头你自己似乎什么事情都不用做?”肖米见别人都称呼倪流为倪头,她不好意思再直呼倪流其名,也从善如流了。

“我呀,我是——南阳诸葛亮,稳坐中军帐。摆起八卦阵,专捉飞来将,哈哈。”

倪流嘴上说得轻松,其实他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事情,他和沈学良、孟岩一起,要精心挑选一部分远思的管理层来石门组建新远思。新远思以后能不能在石门立足,能不能打开局面,管理层的素质和能力至关重要,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精干并且能够坚决地执行他的命令的管理层。

另外,应付来自林道首、卓达以及方方面面的压力,再有建立关系网打通人脉,包括弄清宋国文借账的人员名单,等等,他身上的事情只比别人多,不比别人少。

至于如何处理好和吴小舞、林凝欢的感情,也是不容忽视的一件事情。

“原来你是蜘蛛。”肖米大笑。

“喂,倪流,我也想帮忙,能不能给我也安排一件事情做?”郭丽丽从头听到尾,沉默了半天,终于也说话了。

“好呀。”倪流等的就是郭丽丽这句话,他呵呵一笑,“你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看好黄文旭,别让他再祸害别的良家妇女。第二,别把今天的会议内容告诉郭董,这可是我们的商业机密。”

倪流话一说完,众人都笑了,尤其是黄文旭笑得最开心。倪流交代郭丽丽的事情,第一件是虚晃一枪,是为了迷惑郭丽丽;第二件是反话,是故意设置了一个陷阱,为的就是激起郭丽丽的好奇心,引导她主动告诉郭容天今天的会议内容。

否则以郭丽丽的性格,说不定转眼就忘了这件事情,不一定什么时候才会想起再告诉郭容天,到时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了。只有趁热打铁,让郭容天对远思对倪流重新树立信心,等倪流需要郭容天的时候,才好向郭容天要高价。

至于是不是真需要求到郭容天门上,先不说,总之先铺好路总没有错。

郭丽丽哪里会想这么多,她掩嘴一笑:“请倪头放心,两件事情,保证都完成任务。”说到了郭容天,她才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爸爸听从了你的建议,开始建造半亩宅院了,好像效果还不错,建成没几天,就接连卖出了几套别墅。爸爸信心大增,这几天正忙着在钓鱼台测量规划,要建造几百个半亩宅院。半亩宅院的正式名叫——半日闲。”

半日闲的名字不错,城里人在忙忙碌碌之余,抽出半日的时间打理一片池塘或是草地,放松一下心情,放飞一次心灵,也算是难得的休息。

“还有……”郭丽丽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说个没完,“钓鱼台对面的碧海蓝天别墅破土动工了,看样子是想在年前开槽。”

应该不是开槽,而是为入场做准备,现在是冬天,土层还没有解冻,没有办法破土动工。按说一般都会在年后入场然后开槽施工,为什么王树斌要提前?

没错,在钓鱼台别墅对面,王树斌的中远集团购买了几百亩山地,也准备开发一处别墅区,命名为碧海蓝天。原定计划是明年春暖花开时动工,突然提前了几个月,说明了一点,事情有变,王树斌坐不住了。

提前动工会不会和远思目前的处境有一定关联呢?倪流心中莫名一动。

中午,倪流一行数人在郭丽丽的邀请下,去了钓鱼台别墅,参观了正在建造的半日闲宅院,又在钓鱼台吃了一顿便饭,遗憾的是,没有见到郭容天。

下午,倪流又和陈星睿见了一面。

各有算盘

陈星睿说话算话,告诉倪流,3亿元的资金正在筹备中,大概一周之内可以筹齐,到时欢迎倪流随时来取。由于拿下了三角村开发权的缘故,陈星睿兴致颇高,又说付白中还不甘心,又打电话给他,希望和他联合开发,被他拒绝了。

“听说付白中要到襄都发展了?”陈星睿不无嘲讽之意,“租下了整栋远思大厦,少说也得花几百万,付董为了三角村的地皮,下的力气真不小,可惜,所托非人,他居然相信洪东旭?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敢在洪东旭身上下这么大的赌注?这下可好了,鸡飞蛋打不说,还没法去找洪东旭的麻烦。洪东旭一把年纪了,鼻梁断了肋骨断了,大过年的还得住院,付白中再生气,也不好意思追到医院去和洪东旭算账不是?这么说来,洪东旭还得感谢我才对,要是他现在好好的,付白中肯定不会让他过年。”

倪流忍住笑,陈星睿也挺损:“这事儿,肯定没完,远思大厦的租金,付白中估计还没付,事情没成,他肯定赖账不会再租远思大厦,远思大厦这一下一脚踩空了,有人要跳脚了。”

最后,陈星睿和倪流紧紧握手:“欢迎倪董来石门,我和你挺对脾气,以后有合适的项目,我愿意和你联合开发。”

“没问题。”倪流爽快地答应,“陈董认识吴来吗?”

“认识倒是认识,不太熟,怎么了?”

“没什么,他想拿3亿兑换远思40%的股份,被我拒绝了。听说他和王亚内关系不错?”

“风投公司就和一有血腥就想咬上一口的狼一样,资本控制欲很强。你有了我的3亿资金,如果还需要风投的3亿才能渡过难关,倪董,你就太让我失望了。”陈星睿相信倪流的能力,“远思现在的困难乍一看很吓人,其实仔细分析,渡过难关并不难。如果你在石门需要打开政府方面的人脉,可以来找我,大忙帮不了,小忙问题不大……吴来和王亚内本来关系就一直不错,他们两个再加上洪方,在京城圈子里还算小有名气,叫三人组合。”

原来吴来、王亚内和洪方是三人组合。是啊,吴来是京城人,洪方一直在京城经商,而王亚内是在京城上的大学。这么说来,吴来、王亚内和洪方三人是一条线,吴氏控股、王树斌和洪东旭又是一条线,父子齐上阵,证明竞争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了。

当然,以现在远思的分量,还不足以惊动吴氏的掌门人吴博栋。如果真到了吴博栋出面的时候,恐怕倪流执掌之下的远思已经成了中省排名前20的大型集团公司。

告别陈星睿,倪流决定马上返回襄都,黄文旭、吴小舞一同前往,肖米留下。

“不去医院看望洪叔了?”黄文旭故意发坏。

“我一直以为洪叔在襄都,从来不知道他来了石门。”倪流笑道,“现在正是远思空虚之时,此时不回远思收权,更待何时?”

“哈哈,对头,同志们,杀呀。”黄文旭热情高涨,大呼小叫。

石门距离襄都120公里左右,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到了远思大厦,虽是临近春节,本该是即将放假的前夕,远思上下却一片繁忙景象。

远思即将一分为二的消息已经传开,远思上下人心惶惶,乱成一团,许多人都在考虑何去何从,是该留下跟随洪东旭,还是追随倪流的脚步去开拓疆土?远思大部分员工都是襄都人,虽说石门距离襄都很近,不过怎么着也算离家了,一些人还要考虑到安家的问题。

如此一来,人人心思浮动,一方面考虑到留在襄都跟随洪东旭,一是安稳二是保险,毕竟和洪总关系不错,有洪总在,肯定会照应一二;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到留在襄都的管理层基本上等于是留下养老了,只负责后勤,而追随倪流前往石门的管理层,会是远思以后的主力,不管待遇还是前景,肯定会比留在襄都强很多。

到底是走是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当然,也不是说想走就能走,能不能走,自己说了不算,得倪董点名才行,于是,许多想走的人都在努力表现自己,期望能入了倪流之眼;不想走的人,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每天上班点名之后,就喝茶看报,一晃荡一天就过去了。

倪流和洪东旭都不在远思,又因为要收拾东西搬家,现在远思真是乱得可以。倪流回来的消息,最先由沈学良散发,几分钟后,整个远思都安静了下来,人人都知道,决定命运的历史时刻来临了。

对于倪流,远思人感情复杂,先是在得知倪流意外继承了宋国文的股份之时,远思上下就对倪流的资料研究了一个透彻,最后全体远思人形成的共识是,完了,宋董疯了,让一个无名小卒继承远思,以后的远思肯定没什么发展前景了。

不过倪流没让众人担心多久,他过五关斩六将,成功击败洪东旭阻止他继承股份的阴谋,顺利当上远思董事长,让不少人大跌眼镜的同时,又让许多人信心大增,认为倪流的上任说不定会为远思注入全新的活力,让远思脱胎换骨。

果然,倪流还真没有让对他有所期待的人失望。成功上任的倪流,面对产业园的亏损以及洪东旭的步步紧逼,沉着应对,见招拆招,不但挡住了洪东旭来势汹汹的致命一击,还成功地反制一招,顺水推舟要将远思拆分。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拆分远思之举,表面上是倪流被动应战,其实在倪流内心深处早有此意,早就想将远思一分为二,准备轻装上阵了。很不幸或者说很幸运,倪流正愁找不到切入点时,洪东旭主动送给了他一个可以高高举起屠刀的机会。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想看清倪流到底会点名哪些人跟随他到石门开辟疆土。正好现在洪东旭不在远思,大好良机倪流肯定不会错过,说不定会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一举定乾坤。

从倪流出现在远思大厦,到进入办公室的一段不长的路程,无数人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想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什么,可惜的是,和以前倪流必向每个人都点头示意不同的是,这一次,倪流目光沉静、面沉如水,谁也没有理会,快步如飞,和黄文旭、吴小舞一起进入了办公室。

随后不久,沈学良、兰姣和孟岩一行三人陆续进入了董事长办公室,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又过不久,徐德泉、王骏群也进入了倪流的办公室,而倪流的办公室始终大门紧闭,从外面听不到一丝声响,里面到底在谈些什么,外面不得而知。不少人都翘首以待,想第一时间知道最新进展。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倪流办公室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倪流为首,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各位同事,远思目前的处境,相信你们都已经听说了,刚才,我和几位管理层召开了一个内部会议,达成了共识:远思董事会,洪东旭和唐简水留在襄都,我和徐德泉、王骏群去石门负责成立远思总部事宜。远思管理层,除了黄文旭、沈学良、孟岩主动请缨要求到石门之外,还有行政部门的兰姣、吴小舞也会一起到石门办公。”倪流朗声宣布了会议决定,强调说道,“剩下的管理层和员工,根据工作需要先草拟了一个名单,凡是被点名的同事,都做好随时调往石门办公的准备。下面,由沈学良宣布第一批前往石门办公的人员名单。”

沈学良向前一步,手中拿着一份长长的名单:“点到名字的,半个小时后到我的办公室报到。我强调一下,如果不想去石门办公,可以提出,公司会充分考虑你们的个人情况。不过我事先声明,选择,只有一次,如果以后发现在襄都的待遇不如在石门的待遇好,还想再去石门,对不起,没有机会了。”

如果说倪流的话是公事公办的口气,那么沈学良的话,强势而直接,冷冰冰而没有人情味。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惊,果然,趁你病要你命,在洪东旭住院之时,倪流开始着手收权大计,要在远思一分为二之际,来一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大清洗了。

清洗的力度,远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大上许多。沈学良宣布完毕,孟岩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宣布了一则更让人震惊的消息:“鉴于襄都和石门的办公场所都不大,只能容纳远思3/4的员工,所以将会有1/4的员工被裁员。当然,办公场所不够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产业园的亏损导致远思必须缩减开支。被裁员的员工,稍后你们会收到我的邮件通知,请务必于今天办好离职手续,否则规定的工资补偿可能不会落实。”

嗡……现场顿时乱成一团,所有人都惊呆了。

倪流太狠了,不但要将远思一分为二,还要裁掉1/4的员工,还真是手起刀落,下手毫不留情。想都不用想,倪流带走的远思高层都将会是他的班底,留下的远思高层是洪东旭的坚定追随者,而被裁掉的员工肯定也是洪东旭的随从。

洪副总呀洪副总,你病得太不是时候了,赶紧出院吧,倪流趁你不在大刀阔斧清洗远思,远思上下一片血流成河,洪副总的嫡系眼见就要彻底沦陷了。

不甘归不甘,洪东旭的嫡系和亲信们却无计可施,不提倪流是远思最大的股东和董事长的事实,就是洪东旭现在在场,恐怕也阻止不了倪流的计划。毕竟倪流不管是分裂远思的理由还是裁员的借口,都让人无话可说无可辩驳,而且倪流还是借洪东旭制造的麻烦将计就计打开了分裂并清洗远思的大门,还将裁员的原因归结为办公场所不够大以及产业园亏损,知情人谁不清楚,远思被赶出远思大厦以及产业园的巨额亏损都是洪东旭逼迫倪流的阴谋诡计。

倪流在洪东旭的步步紧逼下,既没有被逼上梁山,也没有犯错,反而因势利导,借了洪东旭的东风。现在好了,被裁掉的员工固然痛恨倪流的无情,也会怨恨洪东旭的瞎折腾。如果没有洪东旭无事生非在先,哪里有倪流借机生事在后?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洪东旭。

一些人现在再也不敢小瞧倪流半分了,谁说倪流年轻没有经验?谁说倪流处处被动被洪东旭牵着鼻子走?看看现在,洪东旭刚住院远思就变天了,显而易见,变天之后的远思,洪东旭将会逐渐失势。

下午,被沈学良点名前往石门办公的中层及普通员工,绝大多数当即表示愿意前去石门,也有10%左右的人选择留下。沈学良也没勉强,立刻表示了同意。不过随后他就将拒绝的人员列入了黑名单。基本上可以说,这些人在远思的前途到头了。

而被孟岩点名裁掉的员工,有些又吵又闹,有些默默认命,不管哪一种人,在孟岩专业而冷峻的法律术语之下,都老老实实地签署了离职书。

仅仅一天时间,远思经过了激烈的动荡之后,重新归于平静。只不过动荡之后的远思,由从前笼罩在洪东旭的阴影之下变为被倪流一手掌控了。

当然,想要彻底整合资源并且完全将远思掌控在自己手中,倪流至少需要半年时间,甚至更多,而且重新打造一个全新的远思,让远思脱离襄都的痕迹而融入石门,则需要更长的时间,一年甚至三年都有可能。

不过不管耗时多长,倪流都有信心让远思在他手中发扬光大。

下午下班时,倪流想去姐姐家吃饭,顺便再说一说宋国文向外借款的事情。1000多万的款项,又是私人款项,全部要回来交给姐姐,至少可以保证姐姐和宋家斌今后的生活了。

不料他刚收拾好东西要出门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喧哗。

“你不能进去,没有预约,倪董不会见你……”是兰姣的声音。

“我还用预约?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兰姣,让开,别以为你跟了倪流就敢拦我了,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了。”是宋国武气势汹汹的声音。

宋国武来了?倪流正想和宋国武好好谈谈,不想他主动送上门了。好吧,先不和姐姐见面了,先和宋国武聊聊,宋国武身上有不少他想要的东西。

倪流推门出去,制止了兰姣:“兰姣,让国武进来。”

兰姣狠狠地瞪了宋国武一眼:“宋国武,你对我不客气试试?别以为别人都怕你,我才不怕你,你不过是一个寄生在宋董身上的寄生虫,如果没有宋董,你在襄都狗屁不是。”

这一番话很有威力,直接打击得宋国武体无完肤。也是,不管宋国武承不承认,没有宋国文的光芒,哪里有他宋国武的闪亮?他气极之下,扬手要打兰姣。

“国武,如果你来谈事,就请进来。如果你敢在远思动手打人,我保证你会躺着出去。”倪流绝不允许有人在远思公然殴打远思的员工。

倪流的声音低沉威严,他话一出口,办公区几个年轻有力的远思员工立刻站了起来,对宋国武怒目而视。

宋国武立刻软了,他可是清楚倪流一旦发怒,真敢收拾他,他忙呵呵一笑:“倪流,不,倪董,我就是和兰姣开个玩笑,别当真。”

进了办公室,宋国武也没坐:“倪流,我在福往庄园备下了酒席,请你赴会,赏不赏脸?”

福往庄园?林凝欢的地方,宋国武什么时候也这么有品位了?倪流笑了笑:“好好的,怎么请我吃饭了,先说说有什么事情吧。”

“去了不就知道了,走吧,我又不会害你。”宋国武假装亲热地一拉倪流,“叫上文旭、小舞,一起去。”

也好,看看宋国武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倪流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随宋国武来到福往庄园,倪流惊喜地发现,福往庄园变化不小,门口树立了一个醒目的庄园地图,地图上清晰显示出整个庄园划分成四个功能区,一进门,东侧是桃花源,西侧是杏林坊,北面是屋檐下,南面是风雨亭,而且地图以山水画的形式显示,平添了许多人文气息。

一进庄园,倪流立刻明显地感觉布局比上次来的时候合理了许多,放眼望去,几个功能区历历在目,让人一眼就可以挑选到喜欢的位置。如果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百花盛开,整个庄园郁郁葱葱满目绿树花海,必定让人心旷神怡。

不错,林凝欢听从了他的建议,按照他的设想改造了庄园,效果立竿见影,就连三观不正、没有什么正当爱好的宋国武也选择在福往庄园吃饭了,可见福往庄园正在成为襄都高端消费者心目中的首选之地。

狠手

宋国武领倪流几人来到一处雅间,雅间的名字叫夏莱,挺有意境的一个名字。阿尔卑斯山中鳞次栉比的小木屋有一个充满罗曼蒂克色彩的名字——夏莱。林凝欢起这样一个名字,应该是为了纪念或向往阿尔卑斯山中的小木屋。

门上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桃李春风一杯酒”,下联是“江湖夜雨十年灯”。看到这副对联,倪流哑然失笑,以一个罗曼蒂克的欧式名字命名雅间,却又以一首古人的诗作作为对联,用一个服装界的术语形容就是——混搭。

没见到林凝欢出现,想必她不知道他和宋国武的聚会,倪流也没有和林凝欢联系,不用麻烦她了,他和宋国武会面,估计少不了交手,她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为好。

推门进去,没想到房间中还有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滕悦。

人生真是风水轮流转,滕悦在倪流面前趾高气扬地让远思搬出远思大厦的一幕还历历在目,现在的滕悦站在倪流面前,恭谨而谦逊,脸上陪着三分小心七分笑意。

“倪董来了,快请上座。”

原来宋国武请他是为了替滕悦当说客,倪流心中迅速闪过一丝疑问,宋国武和滕悦是什么关系?

得知滕悦是远思大厦的所有者之后,倪流立刻让兰姣调查了滕悦的资料,资料显示,滕悦是地道的襄都人,现年32岁,早年在石门经商,后来生意失败回到襄都,沉寂了数年之后,出手买下了地皮,建造了腾飞大厦。腾飞大厦租给远思之后,改名为远思大厦。

远思集团租住远思大厦近十年间向滕悦支付的租金费用高达1亿,只凭远思集团的租金,滕悦早就收回了当初的投资,现在的远思大厦如果全盘卖出,至少也值几个亿。也就是说,滕悦是不折不扣的亿万富婆。

当然,远思大厦是挂在滕悦名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滕悦的房产,还未可知。

倪流也没客气,冲滕悦微一点头,就坐在了上首。他一落座,几人也依次落座,黄文旭和吴小舞分别坐在了他的左右。

“倪流,今天请你来,我是为你和滕悦牵线……”宋国武一边招呼上菜,一边说明了主题,“我也不绕弯了,明说了吧,上次滕悦和你说过远思大厦要租给中羽集团的事情,她是一时冲动,考虑欠周详,现在后悔了,想继续租给远思。倪流,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搬家了,就留在远思大厦办公吧,你省事滕悦省心,两全其美。怎么样?”

倪流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端起眼前的昆仑雪菊茶,轻轻抿了一口。

冬天气候干冷,容易上火,喝昆仑雪菊可以败肝火去心火。不过一个人若是肝火心火两旺,再怎么喝雪菊,也败不下去。

贪心过多易引发心火,嗔心过重易引发肝火,只有心平气和才会四大调和,不会阴阳失调。同理,一个人如果总想左右逢源,最终往往会一脚踩空,摔一个鼻青脸肿。

一杯茶下肚,倪流看出来了,滕悦只是代言人的角色,她并非远思大厦真正的主人。

“国武,听说福往庄园有几道特色菜,不知道你品尝过没有?”倪流沉默了片刻,没接宋国武的话,岔开了话题,“听说是从云南空运过来的野生毒蘑菇,味道特别鲜美。毒花最美,烈酒最香,毒蘑菇也最有鲜美味道。”

宋国武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和以前相比,他还算有了几分耐心。也是,今非昔比,现在倪流大权在握,一言九鼎,可以决定许多人的命运了。

“毒蘑菇怎么吃?吃了中毒怎么办?”宋国武耐着性子顺着倪流的话往下说。

“这就要讲究火候了,普通蘑菇,煮上几分钟就可以吃了,这个毒蘑菇不行,最少要煮15分钟以上,否则,毒性散发不出去,真有可能吃死人。”倪流此时化身为美食家,似乎在向宋国武讲怎么吃毒蘑菇,其实他话里话外却是在暗示一个道理,不管是吃饭还是谈话,火候不到就开始,不但达不到效果,也许还会出现适得其反的结果。

宋国武不傻,总算明白了倪流的意思,是现在不想谈远思大厦的问题,他心中虽有不快,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唤过服务员,要了一份蘑菇宴。

很快蘑菇宴上来了,点上火,服务员再三叮嘱必须15分钟后才能开吃。果然毒蘑菇和普通蘑菇略有不同,稍微鲜艳几分,形状也怪异一些,不过看上去还算正常,估计是毒性不强的菌类。一些剧毒蘑菇,别说煮15分钟可以去除毒性了,恐怕越煮越毒。

黄文旭很聪明地插嘴了,好像是有意引开话题,其实还是围绕远思大厦事件的外围打转:“这一次去石门,见到付白中了。付白中想拿下三角村地皮的开发权,结果在最后关头晚了一步,被陈星睿抢先了。国武,你和付白中是不是关系不错?”

宋国武也没否认:“关系还可以,他想租下远思大厦,就是我为他引荐了滕悦。”

“洪总去了哪里?怎么在公司没有见到他,问谁,都说没有见到他。难道洪总出国了?”黄文旭半开玩笑半是试探,“快过年了,洪总也不在家置办年货,还挺能跑。”

“我也不知道洪总去了哪里,不过听说有人在石门见到了他,也不知道真假。”宋国武当然知道洪东旭的动向,却假装不是十分清楚,“应该是去了石门,他的司机翟于辉在石门出了车祸,住进了医院,不过开的不是洪总的专车,是一辆奥迪。”

为了赢得倪流的好感,宋国武有限度地出卖了洪东旭,不过还好,没有完全出卖,还保留了30%的节操,对他来说,也算不容易了。当然,他不是为了节操才没有完全出卖洪东旭,而是他还有用得着洪东旭的地方,不想和洪东旭彻底闹翻。

“洪叔也真是,不管去哪里,总要说一声才好,省得让人挂念。正好遇到远思调整的大事,他又不在,我想请他坐镇指挥都找不到人,结果只好我一个人扛了,忙得我晕头转向团团转……”倪流也够意思,不说他趁洪东旭病要洪东旭命,乘机大刀阔斧调整远思,反而埋怨洪东旭在最需要的时候不在远思坐镇,不得不说,他无赖时的风范,还真有洪东旭无耻时的风采。

宋国武听了,讪讪一笑,心想倪流越来越难对付了,都学会反咬一口了,如果洪东旭在场,听了倪流的话,肯定会气得吐血。

“哎,是不是可以吃了,过了15分钟了。”火锅中的毒蘑菇热气升腾,翻腾起了白沫,吴小舞拿起勺子盛了一口汤,品尝了一口,赞不绝口,“香,鲜,可口,果然是好东西。不过你们都先别吃,过几分钟如果我没事的话,你们再吃。我敢为天下先,以身试毒,万一我死了,你们都要记得怀念我呀。”

倪流呵呵一笑:“怀念你什么?难道要沉痛悼念因为嘴馋吃毒蘑菇被毒死的吴小舞?吃死的人怎么宣传都不光荣。”

“没有同情心,好歹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才冒险尝试。”吴小舞忍不住又尝了一口蘑菇汤,“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可以开吃了。”

“吃,吃。”倪流夹起一大块蘑菇,“现在火候正好,再煮下去就老了。”

宋国武被倪流晾了二十多分钟了,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他见倪流终于说到火候到了,忙不迭地说道:“倪董,你看远思大厦的事情……”

“倪董,都怪我没有看清形势,轻信了付白中的话,现在付白中闪了我,不肯再租远思大厦了,我只能厚着脸皮请倪董继续留在远思大厦办公。”滕悦双手平端一杯酒,高高举起,“我先干为敬。”

滕悦的态度很端正,语气很恭敬,不过倪流不为所动,他端起酒杯轻轻和滕悦碰了一碰,只沾了沾嘴唇就又放了回去:“不好意思,最近劳累过度,医生说,不宜饮酒。”

滕悦微显尴尬,抬手拢了拢头发:“倪董……”

倪流打断她的话,用手一指吴小舞:“小舞,你向滕总通报一下远思今天的内部调整。”

“好的,倪董。”吴小舞端正地坐好,摆出了一个秘书应有的姿态,她的口齿和思路都十分清晰,“今天,远思正式一分为二……”

随着吴小舞的叙述,滕悦的脸色凝固了,宋国武的神情惊呆了,显然二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倪流只是为了负气才要将远思拆分搬到石门,原来倪流还借机裁掉了1/4的员工!

滕悦和宋国武都是聪明人,立刻听出了倪流大刀阔斧调整远思的背后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与倪流全面掌控远思并且让远思去石门化去洪东旭的大局相比,远思是不是租借远思大厦作为办公大楼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滕悦的脸色黯淡了,宋国武惊呆当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好吃,以前还真没吃过毒蘑菇,没想到,毒蘑菇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黄文旭似乎很不合时宜地大快朵颐,边吃边赞不绝口,“其实有时候勇于尝试是好事,不过在尝试之前一定要弄清后果。如果今天不是听了服务员的话,一煮上就吃,恐怕不但享受不到现在的美味,还白白丢了小命。为了一顿美味丢掉了性命,说好点儿叫鸟为食亡,说难听点儿叫傻瓜。”

“黄文旭,你别指桑骂槐。”宋国武火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的1000万理财什么时候连本带息还我?”

上一次宋国武向黄文旭催过还款,还声称让黄文旭现在还款还按三个月的期限支付利息,黄文旭当时只是含糊答应,敷衍说随时都可以还款。现在宋国武当面提起,黄文旭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宋国武,你是贵人多忘事呀,当时我们明明签署了协议,你自己回家看看协议上是怎么说的,好不好?”

“黄文旭,少跟我打哈哈,马上还钱。”宋国武被彻底激怒了,冲动之下,就要上前和黄文旭动粗。

平常宋国武四肢不发达且头脑简单,不过也并非不分场合就露出下限,今天被倪流傲慢的姿态激怒了,又因远思大厦重新被远思租住的希望破灭,他既追悔莫及又羞愧难当,终于发作了。

“宋国武,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打官司,你肯定输。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期限不到,投资不会还你。如果你非要强行收回投资,可以,扣除20%的运营费用。”黄文旭才不怕宋国武,他坐在座位上动也没动一下,脸上甚至还挂着嘲讽的笑,“你现在想要钱是不是?好,还你800万。”

“你!”宋国武现在才明白他和黄文旭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他控制不住胸中熊熊的怒火,就要动手时,倪流发话了。

“国武,你要动手了,只能是一个结果,你倒在地上,钱拿不到,远思也不会租住远思大厦。”倪流的声音很淡定,淡定之中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宋国武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了,他愣了愣:“倪流,你的意思是,远思还可以重新考虑租住远思大厦?”

“可以。”倪流看了吴小舞一眼,示意吴小舞替他说下去。

吴小舞会意,虽说事先没有得到倪流的指示,不过以她对倪流的了解,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倪流的所思所想,她就说道:“远思以前租住远思大厦的3层到15层,年租金1000万。现在远思裁员了1/4,剩下的3/4,一半搬到石门办公,也就是说,只剩下原来人数的1/4继续留在襄都办公。既然宋总出面了,总要给宋总几分面子,远思可以继续租住远思大厦,不过,由于只剩下了1/4人手,大概只需要原来办公面积的1/5就可以了,从3层到10层估计就够用了。”

倪流接话说道:“由于远思业务萎缩,预算开支缩减,本来远思打算租借永旺大厦办公,也谈好了租金,一年300万……”

“300万?”宋国武差点没气笑,“从1000万到300万,差距也太大了。”

倪流笑了:“人穷志短不是?300万我还嫌贵,最后和永旺大厦谈到了250万。”

宋国武算是明白了,吴小舞点火,倪流放炮,只肯出250万租住远思大厦3层到10层,和原先相比,面积缩水1/2,租金却缩水3/4。

亏大了,拿远思大厦当赌注,本以为可以卡倪流脖子一次,让倪流难受,让远思声誉受损,结果倪流将远思直接拆分,将精英带往石门,才不管远思是不是在襄都信誉受损。

失算了,失误了,没能让倪流难受,反倒被倪流摆了一道,宋国武气得真想摔门走人。

可是又不能走,如果倪流不租,远思大厦不一定会闲置多久,放眼襄都,能当冤大头租下远思大厦的公司还真没有几家。原以为还可以继续让远思当冤大头以高价租住远思大厦,不料倪流拿出菜市场买菜砍价的无赖手段,竟然只肯出250万。

以前每年可以凭借远思大厦收取高达1000万的租金,谁承想,转眼间落到了这种地步,250万,几个人分,每个人还不到100万。这一个跟头,摔得真是又痛又丢人。

怪只怪付白中言而无信,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要在襄都开办事处,总要找一处合适的办公地点,而且还签署了初步意向,没想到,三角村地皮开发权没有到手,他立马翻脸,单方面撕毁了协议。他怎么这么没有节操不讲信用呢?

短短时间内,宋国武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理了一遍,然后他又和滕悦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做出了决定:“250万也太少了,倪董,多少涨一些。”

倪流摆了摆手:“涨不了了,远思没钱了。何况远思以后还会逐步削减在襄都的开支,早晚襄都的公司会降格成办事处。250万的租金养一个办事处,我还觉得太贵了。对了文旭,志强大厦是不是报价200万?”

“200万肯定可以拿下,再多谈几次的话,180万也差不多。”黄文旭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明白了倪流的意思,马上推波助澜。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远思压根儿就没有和志强大厦接触过。

“滕悦,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宋国武心一横,租了,不租也是闲置,闲置就是扔钱。

滕悦看出了宋国武的暗示,假装勉为其难地说道:“和远思合作时间也长了,还是想继续合作下去,虽然倪董的价格让人不太满意,不过本着长远合作的精神,我还是愿意把远思大厦租给远思,毕竟能配得远思大厦名字的公司就远思一家。”

成功拉拢

“好。”倪流见好就收,当即拍板,“我会让法务孟经理和滕总详细谈一下合同细节……来,为了今天的合作,干杯。”

能不搬家当然再好不过,不搬家可以省一笔搬家费用,而且又乘机压低了价格,又省一笔,两相结合之下,远思又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倪流现在要开源节流,最乐见省钱了。

几人举杯相庆,欢笑声中,这一次的毒蘑菇宴总算没有白吃。

饭后,宋国武要和滕悦一起离开,倪流见状叫住了宋国武:“国武,有件事情我想和你私下谈一谈。”

宋国武喝了大概半斤酒的样子,有了三分醉意,他摆了摆手:“今天不行了,今天我醉了,下次吧。”

“下次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倪流不放过宋国武,抛出了诱饵,“远思准备引入私募资金,吴氏风投也有意向远思注资3个亿。也就是说,如果现在以1000万的资金换取远思1%的股份,说不定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坐地升值1.5倍。”

宋国武立刻酒醒了:“真的?”

“如假包换。”

半个小时后,黄文旭、吴小舞、滕悦等人离开了福往庄园,倪流和宋国武重新找了一间喝茶的静室,开始了一对一的谈话。

“倪流,你说实话,你真愿意让我参股远思?”宋国武还是不相信倪流的好意,在他看来,倪流太狡猾了,处处透露出精明和算计。

“当然了,你是我姐夫的亲弟弟,你参股远思,总比别人参股强,是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宋家斌是你唯一的侄子,也是我唯一的外甥。”倪流先是动之以情。

宋国武动容了,微叹一声:“是呀,说到底,我们还是实打实的亲戚来着,怎么总觉得还没有和外人近呢?”

“国武,你自己好好想想,造成现在的局面都怪谁。”倪流见宋国武有所意动,继续加大了攻势,“是谁在背后鼓动滕悦在关键时刻赶远思搬出远思大厦?又是谁在背后推动产业园的亏损,要拿远思当赌注,逼我稀释股份?”

许多事情确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宋国武低下了头,面有愧色,半天才说:“倪流,你要理解我,有时候我也身不由己……”

倪流完全理解宋国武,宋国武有时简单得一根筋,他就是一个很容易被别人牵了鼻子的人,所以倪流决定完全收服宋国武,不能让他再为洪东旭所用。否则,宋国武虽然武力值不高,不过在洪东旭的操纵下,冷不丁也会制造一些麻烦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国武,我非常欢迎你加入远思,不过我想问你一句实话,远思大厦,你占多少股份?”倪流突然话题一转,单刀直入,直指宋国武最大的隐私。

宋国武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远思大厦有股份?是不是洪东旭告诉你的?”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他不打自招了,不好,一下没防住,还是被倪流诈了。

倪流说假话也是面不改色张口就来:“实话告诉你,我回襄都之前到医院看望了洪东旭,洪叔在昏迷状态一不小心说了几句实话。国武,如果你还不对我说实话,你想参股远思,绝对没有可能。”

宋国文在世的时候,宋国武就一直想入股远思,还想进入远思的董事会,宋国文坚决不同意,宁肯每年租住远思大厦花费1000万,暗中送钱给宋国武,堵他的嘴,也不让宋国武进入远思。宋国文究竟是基于什么考虑,倪流也不好猜测他的心思了,不过他却清楚一点,许多事情,宋国文心知肚明,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尤其是在远思大厦的事情上,宋国文的纵容力度之大,让人难以理解。所以倪流在搬家事件出现之后,经过调查并深入推测之后得出了结论,远思大厦的幕后主人是宋国武、洪东旭等人。

不过猜测归猜测,他没有直接证据,现在有一个难得的机会和宋国武一对一交谈,不诈宋国武说出真话,岂不可惜?

宋国武迟疑了,倪流如果想阻止他参股远思,绝对可能,作为最大的股东,倪流在远思一言九鼎,除非他想改革远思,否则即使洪东旭联合所有股东造倪流的反,也无济于事。入股远思一直是他的梦想,他不想永远被远思排除在外,不想被人指着他的后背说他没本事,是一个还不如富二代的富一点五代。

宋国文在世的时候,笼罩在宋国文的阴影之下他也认了,现在宋国文不在了,他还要笼罩在倪流或洪东旭的阴影之下,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他不甘心!他想出人头地,想走到台前成为呼风唤雨的人物。

那么最近的一条路就是入股远思,成为远思举足轻重的人物,借远思的威名成就他的盛名。

只思忖了片刻,宋国武就有了决定:“远思大厦,我占30%的股份,洪东旭占30%,王树斌占30%,唐简水和滕悦分别占5%。”

有时宋国武也有可爱的一面嘛。倪流点点头,心中豁然明亮了,远思大厦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将洪东旭、宋国武和王树斌等人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即使宋国武和洪东旭之间有时会发生矛盾和分歧,但由于有远思大厦这个利益共同体的存在,总能言归于好。

要想让宋国武彻底和洪东旭划清界限,不再反复,必须让他从洪东旭的利益共同体之中剥离出来。倪流心生一计:“国武,既然你坦诚相待,我也实话实说,我下一步的打算是扩大远思董事会,稀释我名下的股份,由70%降低到51%,如果谁购买了我名下19%的股份,谁就会成为董事会第三大股东,仅次于洪东旭。如果再从唐简水、王骏群和徐德泉手中收购2%的股份,就会以持股21%成为远思第二大股东,位于洪东旭之上!”

一句话说得宋国武热血沸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谁都想拥有,如果他能一步登天,成为远思董事会的第二号人物,将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荣耀。

不过……宋国武随即冷静下来:“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远思能不能渡过眼下的难关?10个亿的亏损不是小事,弄不好远思就会破产倒闭。如果远思前景不妙,我现在入股远思,不是自寻死路吗?第二个问题是,远思19%的股份,就按每1%1000万算,也要1.9个亿,我手中可没有那么多钱。”

倪流笑道:“远思的前景问题,你不用担心,吴氏控股找到我,想向远思注资3个亿,如果远思马上就要倒闭了,吴氏会拿钱打水漂玩?以吴氏多年风投的经验和眼光,他们现在主动提出向远思注资,肯定是认为远思不但可以渡过难关,而且前景也会大好。同时也说明,远思现在虽然正处在谷底,但低潮过后肯定会一飞冲天,现在投资是最佳时期。至于你手中钱不够的问题嘛,呵呵,也好解决……”

“怎么解决?”宋国武相信了倪流的话,吴来主动提出要入股远思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不过他手中别说有1.9亿了,连1亿都没有,这个问题是硬伤,没法解决。

“你手中的资金大概有多少?”

“黄文旭有我1000万,我其他方面的投资可以一两个月内回收的,也有3000多万。再加上一些不动产和零星的钱,顶多还有两三百万,加在一起近5000万。”宋国武说了实话,现在他已经完全被倪流牵着鼻子走了。

好家伙,宋国武这些年来背靠远思这棵大树,原来捞了这么多钱。连宋国武都能从远思的资源之中大发横财,以洪东旭的精明,不一定掏空了远思多少宝藏,往少里说,几个亿也是有的。洪东旭不除,远思难兴。倪流越想越是气愤,更加坚定要彻底根除洪东旭之心。

不但要根除洪东旭,还要让洪东旭乖乖吐出几年来的非法所得。

“4000多万,是有点少……”倪流低头想了一想,“远思大厦现在估价能有多少?”

远思大厦建成于十年前,当年投资多少,倪流懒得去问,十年间,房价翻了十倍有余,远思大厦又坐落在黄金地段,现在的价值估计在3亿以上。

“3亿总是有的,再高了,不好说。”宋国武也算实在,没有虚报。

“好,就按3亿算,你占30%的股份,合下来差不多是9000万,加上你现有的5000万,就是1.4亿多了……”倪流微微一笑,伸手一拍宋国武的肩膀,“国武,没看出来,你这么低调,却也是实打实的亿万富翁。”

对于亿万富翁的名头,宋国武似乎并不感冒,他感兴趣的是倪流为他算的一笔账:“远思大厦我只是占了30%的股份,没有办法变现,只有变现了才能购进远思的股份。变现的话,难度太大了。”

“谁说一定要变现?”倪流见宋国武成功被他引进了陷阱,知道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直接以股份入股,也不是不可以。”

“以股份换股份?”宋国武迷惑了,“这怎么算?”

“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也简单呀,远思持有远思大厦30%的股份,不也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倪流笑了笑,“而且远思下一步在石门注册成立的公司会是远思控股集团公司,以后远思的发展方向,以混合控股开始,逐渐转向纯粹控股公司。”

混合控股公司除通过控股进行资本营运外,也从事一些生产经营业务。而纯粹控股公司不直接从事生产经营业务,只是凭借持有其他公司的股份进行资本营运,等于是说,纯粹控股公司凭借控股的权力,指挥旗下的公司进行生产经营业务。

更形象的形容就是,混合控股公司一边理论一边实战,纯粹控股公司脱离了实战的范畴,完全纸上谈兵经营公司。

宋国武也多少了解一些公司的结构,他大吃一惊:“远思以后不打算做实体了?”

“也许吧,只是一个长远设想,不过为了远思有更好的发展前景,必须要做出一些必要的改变。如果你也加入远思,我希望和你一起讨论远思的发展规划。”倪流见谈得差不多了,该见好就收了,就站了起来,“基本上该说的我都说了,国武,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

宋国武没有站起来,显然他还不想结束谈话:“就算我以远思大厦的股份入股,还是差了几千万呀……”

倪流见宋国武心情迫切,知道他真正动心了,呵呵一笑:“滕悦名下不是还有5%的股份吗,以你和滕悦的关系,和她联合入股也是一个好办法。”

倪流看得出来宋国武和滕悦关系暧昧,毫无疑问,滕悦是宋国武的情人。

宋国武嘿嘿一笑:“这个,这个,我和她商量一下。”

“哈哈。”倪流一笑而过,他才不会去关心宋国武的私生活,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宋国武从宋国文身上拿走的小本子,“国武,入股的事情不急,你慢慢考虑,马上要过年了,年后再敲定也行。另外有一件小事,我想问你一下。”

宋国武现在感觉和倪流是前所未有地亲近,对倪流不设防,忙说:“什么事?你说。”

“你是不是从宋国文的身上拿走了一个小本子?”倪流直接问出了口。以宋国武的为人,绕来绕去反而舍近求远,而且还有一点,宋国武拿了宋国文的小本子却没有出面要账,就说明一点,要么宋国武拿了小本子后随手扔了,要么他压根儿没看。

“是呀,是有一个小本子,我放在家里了。”宋国武不解,“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一个小本子?”

倪流长出一口气,没扔就好:“姐夫临死前交代我说,他有一个小本子记录了他一些想法,可能对我有用。后来我一忙乱,就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上面什么也没有,就写着一些姓,后面有乱七八糟的数字,不是手机号也不是电话号码,不知道是什么,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我差点扔了。你要的话,给你好了。”宋国武倒也干脆,“走,跟我一起去家里取。”

倪流从宋国武家中出来,手中拿着失而复得的小本子。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记事本,黑皮,巴掌大小,一指来厚,使用时间显然不短了,已经磨损了不少。

果然如宋国武所说,里面的字飘逸如飞,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什么字,后面的数字有长有短,乍一看像是电话号码,一对比又明显不是,而且又没有规律可言。

宋国文留的是什么天书?还好,倪流亲耳听过宋国文的遗言,知道小本子上面记录的是什么。他翻了半天,终于在龙飞凤舞的字中找到了一个王字,王字的后面是一个数字1235,1235后面又有一个减号,减号后面又是一个数字……

500!

倪流心中豁然开朗,王指的是王树斌,1235指的是王树斌欠宋国文1235万元,减去500显然是指王树斌还了500万,正好对应宋国文死后遗留的500万现金支票。

如果不是宋国文临死之前交代过王树斌欠他1235万元,再如果没有发现王树斌还款的500万现金支票,倪流就算第一时间拿到宋国文的小本子,也不知道上面记录的是什么。也幸亏宋国文简略记录,否则,小本子上的内容就被宋国武破解了。

有了小本子,倪流心中大定,当即一路开车来到姐姐家,将小本子交给姐姐保管,嘱托她一定要保管好,不要遗失。他还交代姐姐,不要出面去要账,虽有记录,却没有借据,估计大多数人会抱着人死账空的心态赖账。等他有空了,他会一个个去当面要账。

从姐姐家出来,倪流准备回远思大厦,才走到半路上,电话忽然响了。

看看时间,晚上9点多了,还有谁会在寒冷而孤单的冬夜打电话给他?一看来电,居然是石门的号码。

号码有些陌生,会是谁呢?

想了一想,倪流还是停车到路边,接听了电话。

“倪董,你不够意思呀,来石门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是听别人说起才知道你来石门热闹了一番,这么好玩的事情没叫我一起近距离围观,我真的对你有意见。”在寒冷漆黑的冬夜之中,盛夏的声音却有盛夏一般的热烈,怪不得她叫盛夏,原来确实也热情似夏。

解决产业园危机,倪流需要借助外力,他最先想的是陈星睿,其次是林道首,再次是卓达。也需要利用外力,利用的外力中,王树斌首当其冲,其次是郭容天,再次是盛夏。之所以将盛夏排在可以利用的外力的最后,倒不是他对盛夏有偏见,而是他压根儿就不想让盛夏的触角伸到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