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恶人造谣生事,好人“蒙冤”受气 1

2月5日 星期三

早饭时,政府的小餐厅里只有步市长和我俩人,这已是老规矩了,别的副市长都在家用餐,小巩市长事多、陪客任务大,多在宾馆餐厅就餐,邓大白每晚写作熬夜,就不吃早饭。吃早饭的人少还有个重要原因,应叫内因。这内因就是伙食质量太差,有人说是炊事员技术不行,炊事员却常常在我一人就餐时走进小餐厅,悄悄地说,俞市长,你吃这饭我们也于心不忍,可没办法呀,老姜吩咐不叫买好油,咱买的油都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食用油,有时候他们不知从哪弄来的炸过啥东西的剩油,一看那颜色黑乎乎的,炒菜一点都不香……

我很理解炊事员,我也理解老姜,想改变他,不容易。再说,步市长对这伙食并没有提出意见,我一个副职,能怎么样?可是,步市长的午餐和晚饭是不在政府吃的,也许仅一顿早餐他觉得凑合凑合算了,懒得去说这事。我能咋办,只有将就了。

“俞市长,听到了吗?近来市里对移民的舆论!”“噢,怎么——”我着实有些惊讶,就反过来试探步市长。

“群众对移民工作意见大啦,夏愚乡昨天集结了300多移民来围堵政府,要不是史乡长他们的工作做得好,咱们政府的大门非叫移民堵死不行。”“噢,步市长,要说夏愚乡的事,我知道,他们是在胡闹呀。步市长,他们说人家日月霞工地架高压线影响了他们乡政府,这事我已经出面与对方协调好了,人家已同意改线,他们却还到人家工地上访,围堵人家的上下班通道,还虚张声势地给市政府发紧急电传,这又来围堵政府。”“俞市长,问题不单是他一个乡,最近市人大开会评议政府工作,共提出10项不满意的事,光移民的事就占了一半。”步市长说到这里,我的食欲一点也没有了,欲要做些解释,因为我太知道内情了。步市长并没有等我启齿,就一句递进一句地问:“这事能怪人家夏愚乡吗?能怪市人大吗?为什么人家不指责教育工作呢?不指责交通工作呢?不指责城建工作呢?不指责财贸工作呢?唉,移民局啊,这个班子不行,一直闹不团结。”我突然想到,最近有人告步市长的状的事,这阵他是否怀疑到移民局的班子了,我想说句公道话:

“步市长,他们相互有点摩擦,属于正常的思想分歧,我敢给田局长打保票,田知厚是个正派人,他决不是那种无事生非、不干工作的人,现在外界有人故意造移民局的舆论,我看不大正常。”步市长听我这一说,显然不大高兴,也不再说话。这时就有三四个电业局的人走进小餐厅,直奔步市长身边,各自拉把椅子把步市长围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说着一个话题,即某机关、某企业欠他们的电费,现在已累计欠款数千万元了……

这声音像一群苍蝇在头顶“嗡嗡”地叫着飞来飞去,它的叫声足以叫你烦躁不安。我不想听这些东西,就趁势离开餐厅,走到办公室时,移民局资格最老的科长黄河正站在门口,见我过来就伸出手来,握着我的手,恳切地说:

“俞市长,我要给你说几句掏心话。”看老黄那实在劲儿,是有真话与我交心,就打开屋门,请他进去。

他进了屋,连坐都没顾上,就直率地说:“当下金远市有股歪风,总想在移民中刮起风浪,想把移民局的班子弄散、弄垮。”我问:“这股风的风源在哪?他们为啥要这样做?”黄河说:“俞市长,你刚来金远,许多事你不知道,原来咱市叫1万人迁移外地安置,这方案也是领导定的,那时,管移民的领导是邢步行,他的决策也得到一些领导的肯定,那时有些领导官僚,根本就不知道下边的真实情况,只是听听汇报了事。他们还表彰邢步行主张的移民规划如何如何的高明哩。俞市长,你是不知道,下边还有人说,要不是俞市长来了,人家邢步行就晋升成主管移民的副市长了。也不知道这话有没有出处,反正下边有人这么传。现在,你又把原来的方案改过来,人家能不设点绊子,叫你们想办的事也办不顺。再说,有几个移民乡,又因你改变发放移民资金的办法,把他们给甩了,他们就说这阵主管移民的领导可不如先前的了,一点都不考虑移民乡的利益……”老黄的这番话,是该引起我对邢步行的“关注”了。俗话说,没风不起浪,他邢步行眼下的位置并非目的,只是一种过渡,就像象棋盘上的卒子,已经拱到自家的河沿了,再往上拱一步,卒子就过河了,过了河的卒子就不是卒子了,就被誉为短腿车。莫非是我的到来阻碍了他的升迁?可是,这能怨我吗?唉,我没法给老黄说清楚官场这些破事,就反问他:

“你觉得呢,老黄,1万人出市好,还是留市好?移民款是一级一级往下拨好,还是用存折发给农民好?” “这还用说,俞市长,这两件事,你变更得都对。可是,现在有不少做官的人,只要是对自个儿有利的事,不管它对老百姓是利是弊、是福是祸,他们都要去干;而对自个儿没有利的事,他们都不想干的。他们还口是心非地编造出一套理由,明明对老百姓有利的事,他们说,那事有毛病行不通;明明是他们以权谋私的事,他们说那是为老百姓办事的。这种人,看着 也是红口白牙,就是吐不出一句实话、真话。像我这样的老党员,遇上不公的事总想说句公道话,人家就说我思想僵化,不会办事,不识时务。唉!他们特别爱讲做官的人还都以权谋私的,你积极个啥?你有本事改变人家?唉,我不知道,做官的是不是都那熊样。”事实上,做官的决不是都在以权谋私。“做官的要是都在以权谋私,社会早乱套了,早运转不下去啦,你说呢,老黄?”我在官场,我很清楚,官场中毕竟有一部分顶天立地的人物在默默地用自个儿的脊梁顶立着这方天地呢。可是,做官的人中也真有害群之马,有败家子。

“我也想,肯定有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官,要不,这平和的日子早过不下去啦!不过,俞市长,你可不能麻痹,要小心呀。”我递给他一支红塔山烟,他接着吸上两口,又说:

“还有件事,我得给你汇报,前些时检察院批捕了几个贪污移民款的村长,有消息从里面传出来,说他们在号子里咬得可凶,已株连不少上边的干部啦。有人说,都是俞市长指示叫逮人的,这一逮,要毁多少干部啊。”“噢!”我的心中为之一震,当时抓人时我就说,抓的人一定要少,目的是镇住四方,防止村干腐败的蔓延,更不能再株连别的干部。眼下的重任是移民,不是整人,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我必须采取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