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官有官道,商有商谋

一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平日里是很难弄清楚的。官场有许多隐形的好处,真刀真枪的江湖比官场现实得多,也残酷得多。现在衡量一个人的价值,都是凭财富!杰出人士与平庸之辈的差别不在于机遇,不在于运气,而在于谁能冲出人为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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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韵椰在彤彤游离物外的眼神中,净手点香敬完设立在门口的一尊观音菩萨神像,然后才从冰箱里翻出各色蔬菜,一样一色地搁在托盘中。她原本想叫女儿帮她洗洗菜、切切肉,但看着彤彤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朱韵椰暗暗摇了摇头,端着托盘走进厨房。直到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摆齐了,彤彤还雕塑一般坐在沙发上。

“彤彤小姐,我的史公主,开饭了,开饭了啊——”韵椰催促了一阵,见彤彤没理会,便用筷子敲着碟沿。

彤彤惊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她努力摆脱心中的联想,现在天南海北到处飞的人多得是,父亲去了文柳,父亲陪母亲去了一趟昆江又怎么了?飞机上天天载满了走这条线路的游人,能怀疑所有去过昆江的人都是日记中的局长?

彤彤甩了甩头,抢到桌前,添好饭搁在母亲面前,再添一碗给自己,与母亲对坐,她将饭菜夸张地嚼出一些喷喷香的滋味,希望能让母亲这张忧郁的脸上挤出一些满足、平和的笑容。

彤彤将清蒸的和乐蟹剥开来,咸蛋黄般的膏脂金灿灿铺满整个后盖,肉质坚挺而又劲道,用筷子分开来,放入葱姜蒜、油盐酱醋的小碟中,用牙签挑起来吃,满口溢香。

“妈,我爸要长相有长相,帅不说,事业有成也不说,对你对咱们这个家始终如一,这就难能可贵!”彤彤不时察言观色,“这证明你当年很有眼光哟。”

“哦,这倒是!”母亲轻笑着点了点头,彤彤敏锐地捕捉到自己拍马没拍错地方,“你说,要是你当初听从了外公的安排,嫁的是章华熙,现在的日子该是怎样的呢?”

“别总是盯着人家的日子,却忘了自己正过着什么日子!”朱韵椰皱皱眉头,轻描淡写地岔开女儿的话题。

沉默了一会儿,史彤彤还是打破了咀嚼中的沉默:“妈,有时候我会突发奇想:章华熙的老婆许润莹一定会特别羡慕你嫁了个事业有成的老公吧?你是不是在她面前特有优越感?”

彤彤的话犹如一场不留余地摧毁一切的龙卷风般呼啸而来,许多画面像被风吹乱的书页,在韵椰眼前翻飞。章华熙、许润莹,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名,却载着韵椰密密麻麻的回忆,在她周围翻飞,她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洞。

往事又一股脑儿朝她袭来。若不是在30岁生日那天,痒痒的心突然耐不住孤独,突发奇想地想去龙牙湾旅游;若是旅游途中没有偶遇许润莹,她从来就不会想着改变什么。

那天,是她的30岁生日,正在她梳妆完毕准备出门大肆采购时,事先承诺一定会从矿区赶回来陪妻子过生日的史荆飞却打来了电话。

“你不用解释,这种时候你打电话,肯定是你又回不来了,我已经预感到了,还解释什么呢?”

朱韵椰挂了电话,她的心被暖暖的风一挠,痒痒的,仿佛生出毛茸茸的翅膀,想飞出家门,飞向蓝天,飞向青山。反正,女儿已上了寄宿学校,丈夫为前程一直努力着,她能决定自己的时间。

朱韵椰最终选择去龙牙湾旅游。那里海天一色,海滩宽广,白沙细腻,亭台楼阁间绿树成荫,果树成林。

海滩暖暖的阳光将韵椰的骨头都浸泡得酥软,倦意一阵阵袭来,于是她站起来,准备回房睡一觉。可是,路过荔枝园时,满园红艳艳、玛瑙般堆积在翠绿枝头的荔枝把她吸引住了,那种渗入心肺的阵阵清香让她睡意顿消。只要掏150块,就可以包下一棵荔枝树,就可以坐在树下放开肚皮地吃。可韵椰觉得自己最多只吃得下十来个,这样包一整棵树有些浪费,便左右张望着,看看有没有像她一样肚量不大却想吃新鲜荔枝的人经过。

“大姐,看什么呢?来,来,来吃荔枝。”韵椰循声望去,只见在一棵荔枝树下,竖起一把巨大的圆形太阳伞,伞下有一张小圆桌和几把椅子,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正朝她招着手。

韵椰朝她走去:“你是一个人吗?你一个人怎么把这么多家当搁置在这里啊?”

“全是司机帮我摆弄的。”女人财大气粗地指指桌边的椅子,再指指桌上的荔枝,“随便吃吧,你还包什么树啊?这些够我们吃了。”

韵椰坐下来,剥了一只荔枝放进嘴里:“你包的这棵树算我一份儿,咱们平摊。”

“什么呀,见外不是?叫你来一是看你面善,不是平庸之辈,二是看你我都是孤独之人,来这儿拉拉话,解解闷,你还认这个真干吗啊。”

正说着,三个小伙子遛着两只小狗走了过来。女人对她解释着:“这是我的三个司机。”

“三个司机?”韵椰迷惑地说,“要那么多司机干吗呀?”立即,她觉得自己不该问,因为显然地,三个司机各有分工:一个照看宠物,一个帮着倒茶,或是女人临时有什么要求,就准备随时跑腿,另一个则已爬上树,捡一些熟透了的最大、最红的荔枝剪了下来,一枝枝、一挂挂地递下来,摆满小桌。而女人就架着双腿、翘着手指,优雅地享受。

“我每次出门,都带三辆车,我又懒,加之曾经出过一次车祸,不喜欢开车,不带三个司机行不通啊。”女人的话语间透出炫耀。

“三辆车?你带三辆车干吗?”

“你看啊,我的宝贝小猫、小狗得一辆车吧?我的衣食住行、宠物的粮食得一辆车吧?”女人白嫩的手指上套着金戒、玉戒、钻戒,一伸一屈地扰乱了韵椰的眼睛。

“另外,我住惯了宽敞的房子,总得坐一辆宽敞、讲究点的名车吧?”

“你……你老公在哪儿高就呀?”韵椰瞠目结舌。

“他呀,和菲律宾人合伙开矿。呵,菲律宾人可真是又笨又老实!”女人的不屑再次让韵椰感到震动,她向来对黄发碧眼的老外敬而远之。

“他们只知道探测矿产,提供机器设备,凡事只按合同办事,取得应得的报酬就心满意足了,其他具体的细节根本就不管不问,你说他们迂腐得可笑不可笑?”

女人指着自己的额头:“外国人是一根筋,凡事只按合同办事,根本就不顾一些实际情况,所以我们也赚得心安理得。”

许润莹似乎很欣赏韵椰的雅致,在龙牙湾的休闲时光,她总是叫上韵椰一起泡温泉、摘荔枝、做美容、打高尔夫球……而费用全是她出,韵椰一旦有了掏钱的姿势,她就急,觉得自己被韵椰小瞧了。

龙牙湾旅行结束时,韵椰接受了许润莹半个月后在云海市举行家宴的邀请。她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送许润莹一件礼物,以对她多日来的照顾表示谢意。

就是因为那次家宴,韵椰心底的欲望一步步浮上了头顶,将她自己一步步淹没。

许润莹的住宅豪华程度远远超过韵椰的想象,房间的金碧辉煌更让她瞠目结舌:雕花的古典家具与名贵花草相得益彰,最现代的家庭影院与古色古色的瓷器相映生辉,脸盆大的瓷盆里盛着鱼翅、燕窝摆放在餐桌中央……

“这算什么?春节期间宾客多,用瓷桶装鱼翅、燕窝也有的是。”许润莹洋洋自得地听着众人“啧啧”的称叹声,一时没把握住自己,风一样从卧室里拿出一张存折,让众人过目,“你们知道我每个月的零用钱是多少吗?”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许润莹身上,她才不无得意地将存折展开,伸到众人眼皮底下:“瞧瞧,7000美元,我每个月的零用钱就是7000美元。”

“哇,那我们这些人跟你比起来,活得太不值了!”“你太有福气,太有眼光了,找了个好老公!”

当趋炎附势的哄闹声响起时,韵椰突然深切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妒忌,也终于理解了余一雁对自己的尖刻——人以类聚,她能从余一雁的冷嘲热讽中找到一种优越感,而许润莹带给她的只能是自叹不如。

韵椰本是带着礼物来拜访的,可是面对许润莹的气派,她所精心准备的礼物根本就拿不出手。在吧台间昏暗的灯光下,靡丽的音乐缓缓地流淌,几个女人流云似水一般故意放纵着身体,坐在沙发上的韵椰如坐针毡。欣赏了一会儿,她实在忍耐不住,决定先行告退。就在她的手刚碰触到门把时,门外钥匙细微的声响过后,推门而入的竟然就是章华熙!

“你……”彼此都愣住了。

原来,许润莹会挣钱、有本事的老公,竟然就是韵椰曾经解除了婚约的未婚夫章华熙。

章华熙除了有些发胖,发式、衣着打扮都很上档次,人也显得风度翩翩。经济决定了男人的自信,而自信往往决定着男人的风度。

“韵椰?我不会是做梦吧?”他一脸惊异地说,“怎么不去跳跳舞,而站在门边呢?”

“我也觉得有些意外。”韵椰用微笑掩饰着自己的慌乱,“玩了一天了,我该走了。”

“你们认识啊?这么巧,看来不用我介绍了!”许润莹走过来,似乎是心无城府地摇着丈夫的手臂,“快点过去,快点过去,那边有许多新贵等着认识你哪。”

章华熙“哦哦”地应付着妻子,从屁股后摸出一张名片,悄悄塞到了韵椰的手里。

骤然而起的手机音乐,打断了朱韵椰的回忆。彤彤看了看来电显示,对母亲招呼着说:“妈,是泽如!”按了接听键,“喂,老公啊,我在妈这儿,妈刚提到你呢,这么巧,要不你赶过来一起吃……”

“我在文柳赶往海口的路上,你赶快联系医院,爸、爸、爸心脏病突发,倒在文柳矿区了!”徐泽如焦虑的声音生愣愣地插进来,残酷得不容彤彤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2

“啪——啪——啪——”,急切杂乱的脚步搅动着医院惨白的灯光。一群医生和护士气喘吁吁地从救护车上抬下一副担架,直往医院里冲。章华熙、章子硕父子也气喘吁吁地紧随其后,但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却有丝丝喜悦。

史荆飞躺在担架上,俊逸的面孔布满了皱纹。

徐泽如急切地高呼:“医生,医生——”

医院里沸腾起来,窗外传来鸟儿恐慌的鸣叫。

史彤彤晕头晕脑地赶到病房时,史荆飞已挂上了点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朱韵椰守候在老公床前,一脸的宁静,一个整天冲锋陷阵般忙碌的男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完全属于她。

史彤彤一下扑到父亲床前,抓着父亲的手臂,蹲了下来。

“爸,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彤彤的泪大颗大颗地滚滚而下,砸蒙了病房的所有人。

史荆飞伸过没挂点滴的左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没什么,心脏病突发,挺一挺就好了!”

彤彤将犹疑的目光投向纷杂的病房外。章氏父子在走廊间向前来探询的省矿业安全监察局的副局长戴伟表示,环岛矿业愿将功赎罪,毫无怨言地停止文柳矿产的开采,并接受百万元的处罚。

矿区家属们提着鸡蛋、活鸡,围绕在戴伟身边,大谈特谈史局长如何帮助他们开了餐馆、副食店,让他们的收益大增;史局长如何掏个人腰包,让他们辍学的孩子重新上了学……

病床前的朱韵椰热泪盈眶地说:“荆飞,值了,你这一生值呀!”

彤彤的心完全安定了下来,“局长日记”与父亲的形象丝毫不沾边,自己怎么能怀疑父亲呢?彤彤甚至有些内疚!

走廊上,护士们耐心地劝解前来打听史局长是否脱险的矿工家属们,让他们早些回家忙自己的事情。

病房里,韵椰耐心地劝徐泽如、史彤彤回家好好休息,安心工作。这里有她,他们的父亲不会有事。

华灯初上,众人离去。一切喧闹消失在深夜人静之中,一切伪装,掩饰在夜的静谧里,一切新旧的交替,在夜的静养中悄然滋生、茁壮。脱掉一层华丽的衣服,摘掉头饰,去掉手腕上、颈项间贵重的金银首饰,洗尽残脂,放下局长夫人的面纱,韵椰,只是一个有几丝细纹爬上眼角的平凡女人!

还原真实的韵椰接过护士手中的瓷盆说道:“我来,你们忙去吧,有需要的话我会按医务室铃的!”

护士嘱咐一些注意事项后,才小心翼翼离去。韵椰将双手浸在盛满热水的瓷盆中,柔软的巾绢搅起一圈涟漪,腾起一阵阵水雾。水温冷热正适宜,韵椰拧干巾绢,仔细擦拭着老公的每一寸肌肤。擦到被摔破的伤口时,史局长叹息了一声,皱了一下眉头。

韵椰擦拭的动作,便改为拈,巾绢换得也更勤了。她将拧好的巾绢抖开来,哈哈热气,敷在他的伤口上,用指肚轻轻按、揉、搓,待毛巾吸尽了伤痕里的腐蚀物,再揭下来扔进瓷盆。不知道换了多少盆温热的盐水,换了多少条巾绢,用了多少时辰,韵椰累得满天大汗。

洗完澡浑身放松的史荆飞翻了一个身,他紧闭双目,皱着眉头,似乎心事重重。尽管他是省矿业安全监察局的一局之长,管理着矿业的肥差,尽管他是叱咤风云的男子汉,是大韵椰几岁的伟丈夫,可是此时,坦露在韵椰面前的就是一个无助、需要帮助的男子!

突然,窗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韵椰悄无声息地奔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她俯身望向楼下,正与章华熙向上仰视的目光不期而遇。

韵椰忧心忡忡地看着章华熙,万千忧思凝成一声叹息。她朝章华熙挥挥手,劝他离去,自己则飞快地回到病房。

“笃笃”的敲门声,使韵椰心惊肉跳地想到了章华熙,她欲作未听见状,可是敲门的声音愈来愈响。

她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丈夫,拉开门,却是章子硕一副嬉皮士的笑脸。

“你来做什么?他都人事不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章子硕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份材料,舒展开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份开采可行性报告,就差史局长的一个签名。”

“你……你……无耻!”韵椰欲关房门。

章子硕猛地伸出手,抓住韵椰的胳膊,将她拉到面前,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挟持着她来到过道上。

“别乱来,再乱来我就喊人了!”韵椰小声说着,分辨不出她是在央求,还是在威胁。

“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是情圣!”他盯着她,眼里不无讥讽。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现在人事不知,你们还不放过他?你家的钱够你挥霍几辈子了,为什么还不放手?”

章子硕猛然捏住韵椰的下颌,如鹰般犀利的目光盯得她瑟瑟发抖。

“耍赖,也要分清时间、地点,是否有把握!”他的冷笑刀子般剜入她的心肺,“否则你将威风扫地、名节扫地!”

“他现在昏睡不醒……”她在他的掌控之下,瑟瑟发抖。

章子硕松开手,将展开来的可行性报告抖得“哗哗”作响:“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他的字迹我已请人模拟好了,剩下的——”他的左手变戏法似的托着一盒红印油,“你只要将他的印章偷出来,往这盒子里一蘸,然后在他的签名处按一下,就十拿九稳了。”

“是他叫你这么干的吗?”韵椰叹了口气。

“你说谁?”章子硕想想,她也许怀疑的是自己的父亲章华熙,“你就帮我们办成这件事吧,只要他的一个印章,我们环岛就可重新开工了,到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的印章总是放在办公室的,从不带回家。”韵椰思忖着,“手印,可以吗?”

韵椰在得到章子硕肯定的答复后,接过他已预备好的两样东西,颤抖地走入病房。

她一边颤巍着走向病床,一边悄悄踢倒一张竹藤椅,一边故意大声地惊呼:“哎呀,老史,你醒了,老史……”

病房里发出的巨大响动传到了过道上,章子硕忙戴上宽大的墨镜,飞奔而去。

海口的夜空,繁星与霓虹相互映衬,像碧波上撒满宝石,又像千百万闪光的眼睛。韵椰仰头看着缀满繁星的夜空,心里悲伤不已。再明媚的夜空,此时也显得悲凉;绿叶摇曳,唱着幸福的人听不见的哀歌。

史彤彤回到家,立即打开电脑。她和郑正好已发动了近千名网友“人肉搜索”日记中的三个情人:嫣然、灵珑和景青。既然局长大人是这样老奸巨滑,那么先从局长情人那儿打开缺口。

“局长日记”还是2月28日的更新。截至目前为止,“局长日记”一共更新了178篇,记载了戴乐乐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玩女人27次;公款喝酒、吃饭109次;陪夫人旅游32次;在家28天;学习、开会45次;受贿两箱茅台、两箱烟、近12万元钱。这是个典型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腐败官员,“两面人”!

彤彤正在总结“局长日记”的内容时,QQ亮了,点开来,是“千里眼”郑正好发送来的消息:“稍等,我已发动了千名网络高手,正在找。”

彤彤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嗯,一定要想方设法,查个水落石出。”

一时间,彤彤的QQ闪烁不停。大道无形回言说:“正义必定战胜邪恶,只要有这样的局长,凭借现在的网络监督力量,一定能查找出来,还大家一个真相。”

彤彤回道:“正是。”

梦幻星空:“我们搜索到了一张照片……”

彤彤惊喜:“真的?发过来呀,快——”

梦幻星空:“可与日记里的形象对不上号……”

彤彤:“她很丑?丑得有特点的话,说不准也对局长的口味,呵呵。”

“千里眼”的图像亮了起来:“主角灵珑太狡猾了!不过,我们搜索出了景青的照片,请接收。”

彤彤只得回复梦幻星空:“稍等,我正在接收另一张照片。”

彤彤接收完照片,回复:“不愧是‘千里眼’,利索,干脆!”

彤彤接着点开梦幻星空的QQ图像:“发照。”

梦幻星空:“呵呵,对方不是丑,而是老,不符合做情人的标准,没做情人的资本。”

彤彤:“发照。”

梦幻星空也很快传过来一张照片,照片接收后,彤彤忙关了闪烁不停的QQ。上千名网友的问询,她一人回复不过来,更不能因为回复影响她对照片的分析判断力。

彤彤点开第一张照片,顿时大惊失色,她发出了恐怖的尖叫:“不会吧,怎么会……”

彤彤意识到什么,忙捂住自己的嘴,四下里张望,幸好徐泽如和彤彤一起在外吃过晚餐后就赶到单位加班去了。屏幕上,婆婆余一雁正手捧着一杯椰汁,谦卑地微笑着。

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彤彤慌忙将照片收进图片夹里。

余一雁托着圆盘拾阶而上,圆盘里是一杯椰汁和一个水果馅的比萨。

“彤彤,饿了吧?”余一雁说,“一天到晚盯着电脑,眼睛不累吗?”

彤彤被比萨飘溢的温热香气吸引住了,将圆盘端到面前就吃。“妈,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上网?”

“上网?上什么网呀?”余一雁难为情地笑着,“我不会上网啊。”

彤彤托腮沉思,是啊,婆婆连电脑都不会开,到底是什么人将她的照片上传了呢?

余一雁一边收拾圆盘,一边说:“你早些休息吧,我等泽如回来。”

彤彤一愣,忙说道:“妈,你也早些睡吧。他有钥匙,不用等。”

“妈每天要亲眼看着你们高高兴兴回到家,心里才踏实。”余一雁收拾好盘杯,看着彤彤欲言又止。

“妈,你有事?”

“史局长他……不会有事吧?”

“他……手术很成功,恢复得挺好!只是,他的心脏内安装了一个三角形的铁架!”彤彤奇怪地盯着婆婆,这话她问过不下百余次了。

“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明天煲些新鲜的猪肝绿豆汤,你给你爸送到医院去。”

彤彤望着婆婆下楼的背影,一种负罪感袭上心头。婆婆一直不喜欢和别的女人讨论八卦,总是一个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她和彤彤的婆媳感情却出乎意料的好。婆媳之间能维系这么好的感情,一是婆婆对父亲带有报恩情绪,二是源于婆婆那种不争不抢、总是很淡然的性格。连“千里眼”都说她不具备当情人的资本,一个威风八面的局长怎么可能看上她?

彤彤点开第二张照片,又是一声意外的惊呼:“怎么可能是她,蓝贵人?”

鼠标落在蓝贵人的脸上,彤彤眼前浮现出一张清纯的面孔……

3

史荆飞依然在昏睡中,韵椰不时拿毛巾给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韵椰喃喃地说道:“老史,手术只能治你的病,却救不了你的命啊,你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咬咬牙,吃几粒药就挺过去了,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吧?唉,这命啊,可是你自己的,还得你自己挺回来,捡回来……”

史荆飞在床上蠕动着:“矿……矿……安全……注意……”

泪水从韵椰眼角流了出来。“老史,你醒来了?你都睡了两天了,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买碗粥吧?”

清晨,住院部很安静,除了值班护士和几名清洁工外,所有密闭的病房似乎都在沉睡中。

韵椰皱着眉头,快步走到院子里,章华熙正坐在院中央喷池边的一棵棕树下,朝她诡秘地笑着。韵椰调整了一番心绪,准备做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径直朝医院大门口走去。章华熙见状,甩掉手中的烟蒂,大踏步跟了上去。

韵椰叹息一声,慢慢站住。她觉得搅动的舌头都僵直得言不由衷,“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放过他……你们已经害得他够惨的了,他没你值钱……”

“你嘀咕什么呢?莫不是他病了一场,你就吓出精神病了吧?”章华熙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还是老夫老妻的情深意长啊,换作是我,将自身的肉割下喂了你,你也不见得会这么焦虑吧?”

韵椰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无奈地将那份可行性报告递给章华熙,“我希望下不为例!”

章华熙伸出手接过,见是可行性报告,大喜过望,“啊?这……”

韵椰回避着:“这样的损招,除了你们父子,还有谁能想出来?”

章华熙愣了:“啊?子硕?是子硕让你这么做的?为难你了,不过,确实只差你们家局长大人的一个印章!你看看,这么多人签字画押,出了事也不会要你家史局长一个人担着,你怕什么?”

韵椰无奈地看了章华熙一眼,接着走到院子的侧面,靠墙站定,坚硬的围墙给了她一丝反抗的勇气。

“你不是常吹嘘你能呼风唤雨吗?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局长,哪是你挤兑的对象?你确实不值!”

章华熙愣了一瞬,表情缓和了许多。

“这,官有官道,商有商谋嘛。一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平日里是很难弄清楚的。你看,那宋江只不过是一小官吏,却挥金如土,他把官场的种种风险都遇测到了,但仍不愿到江湖上混,可见官场有许多隐形的好处,真刀真枪的江湖比官场现实得多,也残酷得多,所以你必须帮我——必须!”

“到底多少财富才能满足你?”

“现在衡量一个人的价值,都是凭财富!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杰出人士与平庸之辈的差别,不在于机遇,不在于运气,而在于谁能冲出人为的限制。”章华熙突然变得无限温情,“难道你不渴望我脱离平庸,攀上杰出?”

韵椰双手抱在胸前,软弱无力地靠着墙,幽怨的目光抛向天际。金红的霞光氤氲着蓝蓝的天空。

章华熙突然被某种情愫打动,有的女人羞怯是故意做作蓄谋勾引,而这个徐娘则是女人天性自然流露。她的衣服不张扬不时尚,却是一种保守的优雅。衣服穿在她身上,不是为了包藏,而是为了暗示,为了启发你的想象。她细长的双眼散发出奇妙的感情,就像活在酸酸甜甜的梦里一般。

突袭而至的情欲,使他猛然张开双臂抱起韵椰:“想死我了!”

“你……放下我,快放下我!”韵椰在他怀里扑腾,双手在他肩上捶打,双眼紧张地睃着三三两两进出的人。他却搂得更紧。

“放下我,求你了,别让人看见!”韵椰见来硬的不行,只得附在他耳边哀求,“放下我,你要的印章我会想方设法帮你取到的,你还想怎样?”

“我对你稀罕得很哩!”章华熙仰首向着天空,放肆而得意地暴发出一阵狂笑,不无讥意。

院外的景色,透过铁栅栏,化为斑斓的掠影。她看着他,悲伤趁势而入地裹紧了她。

史荆飞盯着天花板发呆。

韵椰提着保暖壶走进来,她面红耳赤,头发显得稍微有些凌乱。她将保暖壶放在桌上,下意识地拢拢头发,然后打开暖壶,从壶里舀出一小碗稀饭,坐到了床边:“老史,吃点东西吧,你已经饿了两天了。”

史荆飞把头别向一边。

韵椰放下碗,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不吃稀饭,就吃个苹果填填肚子!”韵椰纤巧的手转动着。

史荆飞看着妻子,当年那个梳着两条长辫、嘴唇微微上翘准备随时开启微笑的秀丽面庞又浮现在眼前。

这个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天使,沉静时脸上却是挥之不去的忧伤,还有她的眼底,竟那么凝重地积压着一种看破红尘的味道。

史荆飞抓住韵椰的手:“岁月真不饶人哪,你憔悴了许多。”

韵椰将苹果递到史荆飞嘴边:“人嘛,总是要老的。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宁愿少活十年。”

史荆飞坐起来,韵椰忙拿过枕头垫着他的背,看他大口地咬着苹果。

史荆飞突然叹了一口气,痛苦地抱住头:“唉,老天,你怎么对我这般无情啊!我要趁热打铁,尽快结束文柳滥开矿砂的现象,亲眼看到文柳变得绿树如荫!我不能在这儿白白等死啊!”

手机突然响起,韵椰拿过来接听着:“喂,文柳规划局……”史荆飞对妻子喊着:“快,快给我——”

史荆飞镇定自若地接听电话,生龙活虎地大谈特谈如何科学有效地保护矿产资源,如何保护当地旅游资源的规划,韵椰只得在一边无奈地摇头。

4

整个上午,史彤彤的思绪都跟随着“局长日记”的信息漫步。近来,“局长日记”又停止了更新。调查的唯一线索,就只有这两张照片了,可是余一雁不具备当情人的资本,而蓝贵人是一个校园里的女研究生,她怎么可能与网上描写的妖精般的景青对上号呢?

史彤彤从收藏夹里点开两张照片,反复端详,可怎么也理不清头绪,最后还是神色黯然地求助于网友。

回复最快的总是“千里眼”郑正好:“拍《画皮》时,导演当初确定狐狸精由周迅担任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周迅长得清纯端丽,丝毫不像狐狸精。”

回复之二是“千年妖姬”:“呵呵,你史彤彤充其量也只是中上之姿,你个儿不够高,脸还有点婴儿肥,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总是让无数男女在你需要时,甘愿为你效命!”

史彤彤咯咯笑着:“清纯的外表和勾人的内心,才是骨子里的狐狸精?”

千年妖姬:“对呀,那些媚眼啊风情啊,即使再热闹,也是表面文章;绯闻啊艳遇啊,即使再逼真,也是飞短流长。老奸巨滑的局长是深谙此道的,他看女人的眼光肯定独特。行动吧,亲爱的。”

彤彤关了电脑,屏幕上一片黑暗,彤彤的心却一片亮堂。

11点40分,大学里的最后一节课上完,11点45分,彤彤就准时拨通了蓝贵人的电话,想去师范学院请她共进午餐。

“啊?彤彤,恐怕不行,我不在学校。”蓝贵人轻飘飘的一句回答令彤彤大跌眼镜。

现实比网络变化更快,比网络更精彩。史彤彤调查了大量资料,吸取了无数网友的智慧,掐定了相约的最佳时间和地点,可对方居然不在学校。

难道她正在宾馆?旁边就是日记中的戴局长?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一扫史彤彤的不快:“那——你在哪里?我不方便来看你吗?”

“彤彤,看你说什么呢?我正在医院里,陪着我干爸呢,要不你来,咱们一起去外边逛逛?”蓝贵人说道。

“你在医院里陪着我爸?”史彤彤疑惑了,“你怎么知道我爸动手术了?”

“是干妈打电话叫我来的啊,干妈昨天守了干爸一夜,熬不住了,叫我来照顾一下,她回家休息去了!”

彤彤挂了电话,感到极度的郁闷。母亲有什么事情不能吩咐自己的女儿,而去找一个外人?母亲明明知道自己的工作是轻松自由的,熬不住了为什么宁愿让一个学生请假停课,而不叫自己?

彤彤突然改变初衷,将电话打到了家里。可是,家里的电话回音四溅,没有人接听。难道是母亲太疲倦,睡着了?彤彤再拨,那种气势,地球人都可以吵醒。可是,电话仍然无人接听。家里显然没有人,母亲不在家,也不在医院,她会去哪里?

韵椰从的士上下来,朝四周睃了睃,径直飘入芙蓉楼。她穿了一袭质地优良、做工考究的黑色套裙,发髻绾在脑后,一明一灭闪烁的灯光,使她淡妆修饰的脸庞显得瓷器般细腻。鲜红的地毯悄没声息地吞咽着她的脚步声,烘托着她优雅而华贵的韵味。

韵椰在308房门口立定,房门猛然大开,伸出一双急不可耐的手将她拥入怀内。

“我的美人啊,搞得这样扎眼,总是让我忍不住想要。”章华熙凑过嘴,被她轻轻避开来。他疑惑地望着她,这个女人虽然不再年轻,可优雅却与日俱增。她对美似乎永远拥有独到的见解,她的着装永远都不张扬而富有格调,那感觉就像静静地聆听苏格兰风笛,清清远远而又沁人心脾。

韵椰从手提袋里掏出那份可行性报告,扔给他,冷冷道:“我们之间,两清!从此各走各的道,谁也不欠谁。”说着,她径直走向门边。

章华熙摊开可行性报告,史荆飞的大名赫然被鲜红的指纹覆盖。

这个女人,床上是火,床下是冰。他对她的好奇,不是因熟悉而日渐消失,而是因日渐好奇而更加浓烈。他轻轻拉扯着她几乎拖到地上的披肩,将她拉扯到怀里,然后跪了下去,脸庞在她膝间磨蹭。

史彤彤赶到医院时,韵椰正站在床头,倾斜着身体,将电话搁在史荆飞的耳朵边。

史荆飞对着电话的一端高谈自己的见解,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一定要严厉打击为追求暴利,使文昌矿区遍地开花的现象,要鼓励当地农民多植树种草,尤其是三茬铺,上面就是淡海,乱砍乱挖,一旦发大水,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文柳国土资源局局长熊小华苦着一张脸:“可是史局长,当地百姓都喜欢种西瓜,一年可种收三季,当年受益,效益可观。而植树,至少得到六七年后才见效果……”

章华熙坐在熊小华的办公桌前,悄悄对他竖起大拇指。

“眼前利益、短期效益蜂拥而上的结果,就是使文柳沙漠化,一座好好的旅游之城,就毁在我们手里。只有植树造林,严厉打击乱开矿产,才是文柳经济持续发展的唯一出路……”

“理是这个理,只是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

史荆飞剑眉紧皱:“没有难度,国家、百姓还养我们这些当官的干吗?植树造林、保护资源、造福子孙后代这些道理,我想我们的百姓还是深有体会的,就看我们的工作怎么做了!”

熊小华又唯唯诺诺了一阵,挂了线。

章华熙站起来,踢了一下办公椅说道:“这个老顽固,就说不通吗?”

熊小华无奈地耸耸肩,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再戴上眼镜时,才发觉章华熙已走到门口,忙招招手:“章总,章总,别急,别急,来,来,还有一点事……”

章华熙不得不折回身,看着熊小华在抽屉里翻腾了一阵,拿出几张银联卡,讪笑着:“这……这无功不受禄啊,事没办成,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扯淡!”章华熙勃然大怒,手指几乎戳到了熊小华的额头,“熊小华啊熊小华,在这儿,在文柳,我说你是局长你就是局长,我说你是操蛋你就是操蛋,少跟我来你们官场上的那一套,送你的东西又收回来,那是我办事的风格吗?”

“是,是。”熊小华唯唯诺诺地将几张银联卡又重新塞回抽屉。其实,眼看到嘴的肥肉又要被吐出来,他心疼着哩,章华熙的豪爽正好缓解了这种疼痛。

章华熙指戳着桌面:“打了几年的交道了,我是那种小人吗?说句不该说的话,十万二十万在我章某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钱,我章某人现有的资产,足够我儿子、我孙子、孙子的孙子衣食无忧了!我会在乎这几个小钱吗?”

“那是,那是。”熊小华的脸向日葵般迎向章华熙飞溅的唾沫。

“我之所以不想收手,我之所以想拿下文柳锆矿,原因就在于有难度。”章华熙狠狠地敲击着桌面,“越是有难度的东西,我越有兴趣。不管他姓史的骨头有多硬,不啃下这个矿,我将我的章倒过来写。”

病房里,史荆飞挂了电话,精疲力竭地滑倒在床上。韵椰捶打着擎电话的右手臂走到床前,默默地为丈夫搭上一块床单。

“你是一个病人啊,粗门大嗓的,一讲一天,不要命了?我一个好人拿着听筒都累得受不了,你却一讲几小时,早就口干舌燥了吧?”

彤彤忙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史荆飞舔舔干裂的嘴唇,接过水杯,手颤抖着,水泼洒了出来。

韵椰赶忙接过杯子:“看你逞的什么能?没力气了吧?一拿起电话你就是粗门大嗓,完全没想到你是几天粒米未进的病人!”

韵椰在杯里搁上一根吸管,端到他唇边:“就这样喝吧,杯子我拿着。”

彤彤看着父母的恩爱,真不想提及蓝贵人的事儿,以免让担心和猜测来破坏这种温馨氛围。可是,蓝贵人管自己的父母叫干爸干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蓝贵人也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分子,她的荣辱也关系着这个家庭的快乐和喜悦。

“妈,贵人刚不是在这儿看护爸爸的吗?她走了?”史彤彤从洗手间出来,确定蓝贵人确实不在病房。

“嗯,她一个学生,当然是以学业为主,我回家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了,就赶过来让她回了学校。”韵椰边给丈夫喂水边说。

母亲在撒谎,母亲为什么撒谎?她没有回家,绝对没有回家!有种声音在史彤彤心中沸腾,几乎呼之欲出。

“是啊,妈,我的工作可以自由支配,你熬不住了,首先应该想到通知我,不是吗?”彤彤盯着母亲。

韵椰继续忙碌着,一边替丈夫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轻摇着芭蕉扇。史彤彤奇怪母亲总能在巴掌大的地方,自然而又合理地找到某种事情来做。彤彤刚想说打开空调,但立即有个声音制止她,爸爸刚动完手术,吹不得空调,母亲是对的,爸爸需要这种细腻体贴的关怀。

“她是一个很自尊的孩子,让她适当付出一点,她会更快乐,不然她时刻将咱们家当救世主似的,她也压抑。”

史荆飞睁开眼:“彤彤,别较真了,病房里只要有个人看着就行了,谁来不是一样?你妈是对的。凭人家贵人的高考分数,680多分,几乎满分,她为什么不报考清华北大,而偏偏是云海师大?可见她是带着报恩的意愿来云海上大学的……”

“在你们眼中,谁都是好人!”彤彤脱口而出,“也说不准,别人是为了逃脱老家的僻壤,来云海抢抓一切际遇,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这孩子,脑袋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来的?”史荆飞叹息着。

“可是,现在网上都谣传她是小三,就为了傍大款,还是一个局长呢……”

韵椰跳起来,一把抓住女儿:“彤彤,你瞎说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网络,以后不准再上。”

史荆飞反而大笑:“大凡在网上公布的隐秘事儿,都是假的。”他迎着彤彤迷惑的目光说道,“你动动脑子想一想啊,什么养情人、包小蜜、搞小三等乌七八糟的事情,当然都是秘密进行,谁愿意破坏生存规则,还在那儿引火烧身、摇旗呐喊?”

彤彤愣住了,爸爸的话似乎不无道理。

“问题是,揭露他们可耻行为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他们露出破绽后,一些知情人士网曝了他们。”

韵椰担忧地看着彤彤:“那,网上,对蓝贵人有什么议论?”

“多了,说一个局长对她一见倾心,为她一次就花费了4万多元。”彤彤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当然,网上并没有直接点名道姓地说蓝贵人,而是说她叫景青。”彤彤将照片递到韵椰眼前,“我是通过网友人肉搜索查出来的,妈,这张照片我是从网上下载来的,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蓝贵人?”

韵椰接过照片,似心酸地说道:“可不是贵人嘛,难怪说山清水秀的地方出俊丫头,这丫头呀,出落得真是标致。如果不让男人动心,也着实很难。”

“哼,爱就爱嘛,可也不能拿国家的钱来讨好小三呀。”彤彤心无城府地说,“我一定要揪出这个官场败类。”

史荆飞挣扎着坐起身,不无伤感:“我看纯是扯淡,蓝贵人是一个自尊的孩子,她不会自甘堕落。倒是你,彤彤,你成天就知道上网,他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其实肤浅幼稚得很。尽扯一些一知半解的信息来骗人,来骗你们自己,这就是你们这群上网族的共同毛病。”

“网络发展得这么快,自有它不可替代的优越性,不是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爸爸!”彤彤僵直了脊背,“你训我的时候,完全不需要人照顾啊。”

史荆飞气得脸色铁青:“我训的就是你,因为你懒得动,懒得思考……”

彤彤委屈的泪,奔涌而出。“我不知道动脑子?我的大学是你帮我考的?我没要你走后门求过人吧?我的工作是自己找的,同样没有要你弯过腰求过人吧?”彤彤盯着父亲,“是吗?史局长!老革命!!”

“彤彤,你,你出去散散心吧。”韵椰过来将女儿轻轻拉向门口,彤彤却站着纹丝不动。

史荆飞突然感到理屈,女儿什么时候变成了浑身长刺的刺猬?可是,父亲不能在女儿面前没有尊严。“滚——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把握,谁也代替不了你!”史荆飞勃然大怒,“不要总是盯着别人干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彤彤揩了满把的泪,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