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和曹秋实关系最密切的是宏远市青松集团的董事长张继铭。张继铭夫妇与曹秋实的两任妻子满秀琴和柳依萍相处得都非常好。没别的原因,就是“细心”和“大方”——细心到连曹秋实全家,包括女儿、女婿穿多大尺码的鞋子都一清二楚,慷慨到连曹秋实司机和秘书的日常开销都大包大揽……为什么如此细心,如此大方?没别的原因,不“舍”哪来的“得”!

举个例子——

某天,在宏远迎宾馆宴请客人的曹秋实对坐在一边的接待办主任蒋成说,市政府准备给接待办配几台高档车。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曹秋实的司机闻言,马上就将这个信息传给了正在香港办事的张继铭。张继铭为此连夜从香港返回宏远,直奔市长办公室。张继铭拿出从香港买回的一条镶钻项链,恭恭敬敬地呈送给曹秋实,说:“哥,咱妈要过生日了,这点小物件算我的一片心意!”“咱妈”就是曹秋实的母亲,张继铭管曹秋实的母亲也叫“妈”,“咱妈”要过80大寿了,张继铭怎么能不表示呢!曹秋实笑了,问:“挺贵吧?”张继铭说:“才9万多块钱儿,拿不出手,咱妈不嫌弃就行。”

曹秋实欣然同意从张继铭手里购买8台奔驰S280型轿车,由曹秋实亲自定价每台56万元,责成秘书尤法章通知接待办主任蒋成,让接待办给市财政局打个报告,以便拨款。蒋成向财政局打了报告,曹秋实很快就做了批示,财政局痛痛快快地给接待办拨了600万元。接待办购进奔驰车后,先是向宏远市交警支队临时借用了车牌,后又向曹秋实报了《关于免交车辆费用和改换车牌序号的请示》,曹秋实签批“请公安局支持一下暂不收费,发给牌子”。市交警支队按曹秋实的意见免费为接待办办理了车牌和手续。

一个月后,有人举报张继铭卖给接待办的车为走私车,东平省公安厅对此事进行了调查。为了应付调查,曹秋实召集副市长、市政府秘书长、市公安局长、接待办领导及张继铭等人开了一个会,曹秋实布置了会议内容后就借故离开了。众人在会议上统一了口径,并于会后由市政府综合一处以接待办的名义起草了《关于宏远市接待办购置8台奔驰S280型轿车的情况说明》,在这份说明中编造了购车经过,蒙骗了省公安厅,阻碍了调查……

张继铭被调查后,详细交待了给曹秋实行贿的细节,他说:“怎么说呢,曹秋实能这么对我,是因为我为他付出的太多了。到底给了曹秋实多少钱,多少物,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大概地估算,怎么也有几百万吧……当然,曹秋实帮我的更多,他发一句话,我就可以赚百八十万,甚至上千万。我是商人,我不会让自己赔本的……”

在众人眼里,张继铭性格暴烈,粗犷豪放,张嘴就骂骂咧咧。其实,这只是张继铭在某些场合故意放的“烟雾弹”罢了,真实的张继铭心思比头发丝儿还细,从他对曹秋实全家的“付出”就可以看出来。

曹秋实和柳依萍新婚后,张继铭特意让妻子马芳带着柳依萍去了一趟香港。为了不暴露柳依萍的身份,张继铭亲自帮她办理了出境手续,亲自给她起了一个化名“尹平”,还亲自给柳依萍弄了一个假身份证复印件,并亲自驾车,把柳依萍和马芳送到机场,在机场给了两人一人一张银行卡,笑呵呵地对她们说:“每人20万,喜欢啥买点啥!”说完,还特意问了一句:“依萍啊,高兴不?”柳依萍当然高兴,使劲点点头。张继铭说:“依萍高兴,我哥就高兴,我哥高兴,我就高兴!”说到这里,又搂了搂马芳的肩膀,接着说,“我高兴,我媳妇就高兴!”然后,又对柳依萍说,“依萍啊,你一定要高兴,你乐呵了,我们才都开心啊!”

柳依萍非常感动,上飞机前给曹秋实打电话,特意把张继铭的话学给曹秋实听。曹秋实听完,哈哈大笑,说:“这小子,破瓶子长好嘴儿,别听他胡说八道!”曹秋实嘴上这样说,心里并不这么想,他宁可认为张继铭说的是真心话。

到了香港,柳依萍一天就把20万花光了,马芳见状,连忙把自己的20万贡献出来。两个人在香港逗留4天,柳依萍一天花10万,40万元一分没剩。

张继铭还讲了这样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一天,曹秋实的前妻满秀琴亲自开着一辆货车来到张继铭的公司,进院就给张继铭打电话,说:“继铭啊,快下楼,嫂子有事儿找你。”张继铭乖乖地下了楼,满秀琴指着货车的车斗说:“快,找人卸下来,帮嫂子给处理了。”张继铭连问都没问,就找来几个职工卸车。车上装的是一箱箱的假飘柔,假潘婷……也不知是满秀琴从哪里倒腾来的。张继铭二话不说,找来出纳,拿了5万元给满秀琴,满秀琴高高兴兴地回去了。满秀琴走了,张继铭犯难了,到哪里去消耗这些假货呢?正赶上要过年了,不如都分给职工做福利吧。职工不明所以,还以为那些洗发精都是名牌呢,拿回去给家里人用,用的人都起了白花花的头皮屑……后来,几个满脑袋头皮屑的职工不堪其扰,私下一交流,才恍然大悟他们用的都是假货。

说白了,行贿和受贿就是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不同于普通商品交易的是,行贿者和受贿者买卖的商品是——权力。

拥有权力的人不需要任何成本,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做成一笔笔生意。笔笔都是赔本的买卖——赔的是谁?赔的是国家,受损的是人民。

硕鼠横行,粮仓难保。

消灭硕鼠,势在必行。

纪检监察工作,太必要了,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