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齐童头上缠着绷带,出现在何书林面前。

安一山指着齐童头上的绷带,对何书林说:“何书林,你的目的达到了。”

何书林瞪了齐童一眼,别过头去,不说话。

安一山提高了嗓音,说:“何书林,你不但不坦白,还设陷阱陷害纪委干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安一山的语调是严厉的,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严厉,是有着非凡震慑力的严厉。他严厉地质问何书林,用剑一样凌厉的目光注视她——一直到何书林甘拜下风为止。

齐童质问道:“何书林,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何书林往叠好的被子上靠了靠,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要睡觉的样子。

齐童说:“你不回答是吗?那好,你不说我说。你编造口供,并且特意选择了有代表性的当事人来欺骗我们。矿主李树杰与你根本没有交往,矿主胡易明根本就不认识你,而郭亚南和赵铭则是你精心选择的专门用来扰乱办案的替罪羊!”

安一山接着说:“为了获得真实的供词,我们昨天只好把你的丈夫肖炳昆找到专案组了……”

何书林听到肖炳昆的名字,一下子坐直了,两手搅着,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

齐童说:“众所周知,你不爱你的丈夫,你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名存实亡,这导致本来就性格内向的他更加忧郁,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你的犯罪不仅危害了国家利益和百姓利益,还危害了你的家庭。你是一个女人,我不相信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触动……”

何书林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他了?他是个老实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经不起事儿……”

齐童反问:“我们能怎么他呢?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无辜的,他被你害了,被你的贪欲和邪恶害了。对你,我们都是宽厚的,何况对于他?!”

安一山说:“何书林,你曾经以头脑聪慧、见解独特著称承新官场,你对专案组耍花招让人不耻,太小儿科了。”

齐童说:“在真理面前,你把花招耍得再高明,也是徒劳的。你以为你会永远这样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间屋子里吗?你想永远这样被监管被审问吗?”

何书林冷笑了一下,说:“那是你们有眼无珠,该被监管被审问的人多了,谁叫你们偏偏盯住我!”

齐童啪地拍了一下床板,说:“何书林,事已至此,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狂言,你到底想把自己引向哪里?!”

安一山把手伸进衣兜,拿出何书林被双规时戴的翡翠项链,拎起来,对何书林说:“这是你的吧?”

何书林的脸红了,问:“是我的,怎么了?”

安一山说:“报个价。”

何书林说:“你们什么意思?”

齐童说:“想测试一下你的诚实指数。”

何书林愣住了,不说话。

安一山继续问:“据我们了解,这条项链价格不菲,你说说吧,它值多少钱?”

何书林不言语。

“在你们家里,只是各种首饰就有好几百件,你怎么解释?”齐童说。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家的女人没有这些东西吗?除非她不是女人!”何书林说。

安一山又从衣兜里拿出何书林的那块伯爵手表,“这块表呢?多少钱?”

何书林斜了斜眼睛,冷笑。

齐童说:“20多万的手表,何局长真是大手笔啊!说吧,这些都是哪来的?不要告诉我们是你用辛勤的劳动换来的!”

何书林不说话。

“知不知道,你穿的,戴的,披的,挂的,都是民脂民膏,都是老百姓的血汗?!”安一山大声喝道。

“你是党的干部,党和人民给予你权力,你却用权力来牟取暴利,坑害国家,鱼肉百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你这么做,对得起谁?!”齐童也喝道。

“你犯了错误,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你不但不珍惜,还自作聪明地撒下弥天大谎!我告诉你,何书林,你这样的愚蠢举动只能使你罪加一等!”安一山说。

“还有,据我们了解,你儿子在加拿大多伦多读书,平时住校,周末的时候就会和女朋友住在富人别墅区,告诉我们,那别墅是哪里来的?”齐童问,盯着何书林的眼睛。

何书林彻底呆住了。

安一山说:“何书林,请不要再抵赖了,我们不敢说掌握了百分之百的证据,但是,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你已经犯下了累累罪行。”

齐童说:“明天,我们将通知你的儿子尽快回国,我想,关于你的犯罪情况,你的丈夫和你的儿子知道得比你清楚。”

何书林忽地站了起来,泪水瞬间奔涌而下,她剧烈地抽泣着,一边用手胡乱地擦眼泪,一边绝望地喊着:“不!不要……”

被双规以来,何书林的表情几乎没有过变化时而斜倚在被子上,像在过着慵懒的假期。她那洁净的脸上满是轻描淡写,薄眼皮儿漫不经心地上下扇动着,眼珠里滚着的都是不屑和轻蔑。

可是,儿子却是她的穴道。

齐童点了何书林的穴道。

她失态了,第一次失态了,花容失色,悲伤欲绝。

等她稍稍平静下来,齐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们都不希望能惊动你的儿子,他还是个学生,他是无辜的,他不该受到惊吓和打扰,可是,你的表现让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齐童说完,递给何书林一包面巾纸。

何书林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不是不想说,我是心里不平衡。”

齐童问:“你有什么不平衡的?”

何书林抽了抽鼻子,嘟嘟囔囔地说:“承新的干部,上至市领导,下至小科长,有几个是好东西,有几个不贪不占?你们就是挑软柿子捏,看我是个弱女子,觉得我好欺负,有本事你们抓别人去啊!”

安一山问:“你有什么理由这么说?真是可笑,连犯罪还攀比……”

安一山看了齐童一眼,齐童知道,安一山像他一样,在思考,思考……

面对何书林渐渐松动的态度和难以确定的目的性,接下来该怎么谈?

安一山说:“何书林,被双规的是你,犯罪的是你,可是,你却大呼冤枉,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何书林又不说话了。

齐童想了想,继续说:“你不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却玩障眼法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嫁祸于人,你还想不想争取宽大处理?”

安一山见火候已到,提高声音激将道:“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别人不是好东西,你指的是谁,你有证据吗?!”

何书林眨了眨眼睛,心一横的样子,说:“当然有证据!”

齐童也提高了嗓音,说:“把证据亮出来,就是戴罪立功,不亮出来就是诬告!”

何书林说:“我要揭发叶士民,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