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神秘潜逃

牛清谷一早没有等来接他上班的曹丹,感到很蹊跷。除非有特殊情况,曹丹一定会准时开车出现在他家门口。打曹丹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再打曹丹家里电话,曹丹老婆说曹丹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牛清谷立马警觉起来,预感曹丹出事了,危险已逼近自己,说不定周围已经隐藏着多双监视自己的眼睛。这么多年公安工作经验,使他的嗅觉比狗还灵敏,心思比狐狸还狡猾。他故意打开家门,走到台阶前,拿起手机拨通局办公室的电话,大声吼道:“你们办公室怎么搞的,一个司机都管不好,看看什么时间了,啊,八点二十分,到现在还没人来接我上班。曹丹那个臭蛋呢?你们给我好好教育教育。马上派一辆车来,接我上班。”然后,抬脚踢了一下路边的篱笆树,露出一副等得很不耐烦的神色。这一切,都落入附近监控人员的眼中。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派来的车到了。牛清谷骂咧咧地上了车。监控人员见他去单位上班,便通报单位内的工作人员,注意牛清谷在单位的活动。

牛清谷在车上依旧骂骂咧咧:“他娘的,这个臭蛋,就会误我的事。单位事情那么多,他居然不来接我上班,他娘的!”又转头对司机说,“你知道他干吗去了吗?碰见他的话,就跟他说,老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司机是个老实人,讷讷应了声,认真盯着路面开车。

“咦,他娘的,没烟了,”牛清谷摸摸口袋,对司机说,“停停,下去帮我买包烟,软中华,3字头的,看准一点,别把假的买来,到处都是奸商。”

司机跑了两家店铺,才把烟买来。回到车上,牛清谷却不见了。会不会去厕所了?司机拿着烟和找零的钱纳闷地在车上等了一会儿,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四十二分,还没等回牛清谷,只好打电话给办公室问怎么办。办公室说你再等一会儿,实在等不到你就回来吧,反正我们按他的意思已经给他派车了。

牛清谷在司机下车后,也悄悄地下了车,跨过隔街篱笆树,快步走进对面街道一条小巷,一拐,上了另一条街,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朝西郊开去。同时,卸下手机电池,取出手机卡,扔到窗外。再拿出另一部备用手机,给李顺达发了一条短信:“我已出事,速派车在你别墅前第一个路口接我。”

出租车还未到达第一个路口,牛清谷就提前下了车。他已看见李顺达的宝马泊在路边,故意走进一家书店,翻了翻架上的书,再走出书店,神情自如地坐上李顺达的宝马。这时,刘全正发出拘捕牛清谷的命令。

刘全很快就得到牛清谷在上班途中失踪的情况报告,马上布置警力,在车站、码头、公路收费站等通往外界的要塞全面布控,在城区内进行分片排查,撒下天罗地网。

当天,没有获得任何进展,牛清谷仿佛从海川地面蒸发了。刘全指示,布控和排查工作不能松懈。他断定,牛清谷绝对还隐藏在海川。次日一早,为了鼓舞士气,他冒着严寒,亲自到高速公路收费站,和干警们一起,认真检查每一辆出城车辆。

约九时许,一辆黑色帕萨特小轿车在收费站前缓缓停下。刘全一看是区长孙德灿的专车,忙走到车边。车窗徐徐滑下一半,露出孙德灿的肥脸。

“刘局长,有什么情况啊,瞧这阵势,全副武装的?”

“报告孙区长,牛清谷涉嫌强奸幼女,畏罪潜逃,我们正在各路口要塞拦截,实施抓捕。”

“啊?居然会出这种事?查清楚了吗?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竟然干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吧?”孙德灿一脸惊愕。

“是的,证据确凿。因为时间紧迫,尚未来得及向领导汇报。”

“这个影响也太恶劣了,没想到啊,牛清谷居然是这种人。刘局长,一定要加大力度,将其抓捕归案,接受法律的制裁!”孙德灿严肃地说。

“是!”刘全向他敬了个礼。

孙德灿吸了一口冷气,说:“这天气,真冷啊。”说完,打开车门,走下车,和干警们一一握手,不停地说:“同志们辛苦了,我代表区委、区政府感谢你们,向你们表示慰问!”然后回到车边,对刘全说:“我要到省里开个会,赶早不赶晚。一句话,一定要全力以赴!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报告。”抬脚正要上车,突然又将脚收了回来,说:“差点忘了,你们这不是在盘查过往车辆吗,我得带个头。来,我的车,也要一视同仁。小傅,下车,让刘局长检查检查。”

司机小傅“唉”了一声,打开车门。

刘全用眼角余光飞快地往车里一瞟,里面空无一人,赶紧说:“不敢耽误区长的时间,您快走吧。”

孙德灿笑了笑,握了握刘全的手,又和干警们挥挥手,钻进车里。帕萨特一溜烟开走了。

这一耽搁,收费站口的车排了一条长龙。刘全赶紧组织干警检查疏导。

时近年关,路上车辆特别多,一些司机等得不耐烦,心里头怨气一大堆,要不是警察荷枪实弹,他们早就骂开了。

刘全和他的干警们又忙活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

当刘全疲惫地回到区公安局时,牛清谷坐在飞驰的车上,把广江太州甩到脑后,离目的地上海已经不远了。

早上孙德灿和刘全的对话,一句不落地进了牛清谷的耳朵——他正裹着大棉袄蜷曲在孙德灿的后备箱里。当听到孙德灿主动叫刘全来检查车辆时,牛清谷的一颗心悬到嗓门上,差点晕过去,孙德灿呀孙德灿,你玩得太过火啦,我的小命恐怕要葬送在你那张破嘴上。在万分焦虑的瞬间,牛清谷想到一个问题,后备箱被打开那一刻该如何反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鱼跃而起,抓住开箱那人作为人质呢,还是乖乖就范举手投降?还没来得及作出选择,车轮动了,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人像散了架般。躲在后备箱里的滋味真不好受,黑暗、颠簸、寒冷,牛清谷复又考虑起刚才那个尚未作出的选择。投降太难看了,再怎么说我牛清谷在川南也是堂堂一个人物,传出去太难听,要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不能这么窝囊地被刘全给抓了。他娘的,要是能把刘全抓住做人质,那简直太爽了,得慢慢地折磨他,大冷天的逼他脱光了衣服,他娘的,老子玩个妞,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洗脚城的妞,迟早也是给人玩。抓不住刘全,抓住孙德灿怎么样?牛清谷突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精神一振,哈哈,太好玩了。孙德灿肯定想不到老子要抓他做人质。谁让他多此一举,过去就过去了,还神经病地让刘全来检查,查出来他自己不也遭殃,真是有病!不行不行,老子要是把他给挟持了,以后就别想混了,道上的都会说老子忘恩负义,就算跑出去,估计也找不到容身之地。这孙德灿够肝胆,一听说我出事,顶着这么大风险相助,也不枉老子叫了他那么久大哥。他娘的,搞了个妞,竟然要亡命天涯,从今以后要和警察说“拜拜”喽。李顺达安排老子去上海,不知道到那边日子好不好过,听他的意思,让老子和刀疤一起混,他娘的,刀疤算什么货色,以前还不得天天看老子脸色大哥大哥不停地叫、好烟好酒伺候着。

牛清谷一路胡思乱想。

快到省城地界,李顺达联系好的车辆已在路边等候。小傅下车打开后备箱,牛清谷使尽力气想爬出来,四肢却不听使唤,冻僵了,麻木了。小傅只好扯着他的衣服,把他拉出来,再背到那辆车上。他想和孙德灿告个别说声“谢谢”,孙德灿的车窗却紧闭着,小傅一上车,“轰”的一声踩下油门,一眨眼就没了影。

牛清谷强奸幼女畏罪潜逃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海川市乃至海清省传得沸沸扬扬。

李之年是在省城听到这个消息的。全省党建工作会议之后,他没回海川,而是上了报恩禅寺。五老观的老道士虽然替他做法驱鬼避邪,自我感觉效果还不错,但他还是想去拜访拜访智圆禅师,听听智圆禅师有什么高见。智圆禅师送他四个字,“心静无邪”,让他在山上安心静修几日,自然透体澄静。焚香素食,晨钟暮鼓,远离尘嚣,倒也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市委办又打来电话,说两日后省委召开全会,书记、市长、人大主任、纪委书记都得参加。李之年次日下山,住进会议指定住宿宾馆。闲着无事,想起自从主持市委工作后,省政府那边倒是少了来往,便来到省政府办公厅。

不巧,一进办公厅大楼,却碰见最不想见的人——省政府的江副秘书长。江副秘书长伸出肥腻的手,若热情万分状,抓着他的手不放:“呦,哪吹来的风呦,把我们的大主持吹到这啦。”

“秘书长,好久不见,怎么不来海川走走?”李之年只好露出笑脸应付着。

“要去,一定要去,就怕我们的大主持不欢迎呦。”

“秘书长真会开玩笑。”

“海川最近可出了名喽,知名度大大提高啊,咦,那个人抓到没有,”江副秘书长突然将嘴凑近李之年的耳边,说,“这楼里都在传那事呢。”

“什么事?”李之年一头雾水,挣脱了江副秘书长的手,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耳朵。

“你看你看,”江副秘书长翘起兰花指,似笑非笑地说,“难怪大家都说李主持有能力、有气魄,肚里能装得下东西。”

李之年皱起眉头,他听糊涂了。

“难道李大主持对自己辖区内发生的这件大事真的没有耳闻?你下面一个公安局长把人家小姑娘给强奸了。”江副秘书长又凑了过来。

李之年这下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这消息的真假,山上几日,袁行舟每天都向他报告市里的重要事情,但并没有提到这件事。他不想和江副秘书长在此费口舌,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抬脚便走。但是,在随后去拜访的人员中,还是有几个人问到了这件事,不得不引起他注意。

当晚,在下榻的宾馆,他碰见陈远健,问起这件事,陈远健说:“我也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具体情况不大清楚,但可以明确强奸少女的不是局长,是副局长,名叫牛清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