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女效应

一直处于惴惴不安中的秦副市长,离开了张纵横的办公室后,眼前是天昏地暗,如果说昨天张市长找他谈话为配合省纪委对秦陶进行调查,让他暂时市政建设口已经让他感到未来一片黑暗,但他对前程仍未死心。

没有靠山没有背景,在官场打拼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常务副市长这个位子,离市长这个大权在握的位子仅一步之遥,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二年多新一届市委换届,张市长无论是更上一层楼还是调走,市长这个位置就稳稳地属于自己了。过了这个坎,他将迎来又一个辉煌的十年,前程更加光明,他非常清楚作为一名普通工人家庭出生的干部,他能走到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是因为他赶上了许多好时机,赶上了许多好运气,他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幸运儿。

他知道自己,无法与吕书记张市长他们相比,不是因为工作才能,而是因为吕闻先有一个延安式干部的父亲,张纵横有一个南下式干部的父亲,都是革命干部的后代,而自己仅仅是一个工人子弟,任何挫折都可能中止他的官运,就在这一夜之间,他就发现自己苍老了许多,不仅是体力精力明显不如以前,发现自己的思维也一片混乱。思考问题的能力明显下降。张市长在问及秦陶的情况时,自己差点没反应过来,庆幸的是他基本上没说错话,而且还当着张纵横的面,认定秦陶不会潜逃,其实,这并非是他的什么判断,而是一种自我安慰,秦陶究竟会作怎样的选择,他一点都不清楚。在这种时候,他只能一味地向好的方面想,他不敢往坏的方面想,他的承受能力非常有限,哪怕是多一分的压力,他都承受不起。

他来不及等到下班,就径直去了财经路弟弟的那个他很少去的家,尽管他知道这个时候家里不一定有人,但他一分钟也不能再等。

到了财经路11号,这个原本是秦陶岳父的宅子现已改造成别墅,弟媳居然在家,她打家门之后,见到秦甬自然知道他的来意。今年已四十多岁的胡传玲,早已是一个过了大好年华的女人,尽管秦陶的事还没公开,在省政协《风雨同舟》杂志社工作的她,今天一早就听到了风声,当有人打电话来杂志社向她了解秦陶的去向时,她很快弄清楚了对方打电话的是省纪委的人,再加上丈夫半夜的突然失踪,她便意识到真的出问题了,她再也在办公室坐不下去了,她先找的便是从省政协刚退下来的父亲,中午饭都没在单位吃,风风火火便赶到了父母家,向父母求救。

可一方面,父亲已经退下来了,另一方面现在的情况还不明,父母也帮不了她,让她回来等进一步的消息,即使秦甬这个孩子的大伯不来,她也会找到他家去的,现在来了刚好,她让秦甬进屋,连给他沏一壶茶的心情都没有,因二人昨夜都没休息好,二个大脸肿眼泡黑眼袋的男女,目光浑浊傻傻地坐在沙发的对面。

胡传玲也算得上是一个大个子的女性,一米六五的身高头大肩宽,骨架大,身上并没有多少肉,作为一位有头脑的知识女性,到了这种时候,和没有文化的家庭妇女没有什么区别,她们没有原则,不考虑对错,只想到如何救自己的男人,帮助自己的男人,可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如何才能帮助他。他们迫切需要和他联系上,她从昨天到现在打了无数个电话,对方都处于关机状态,她仍不死心,坐了几分钟之后又抓起了电话拨丈夫号码,仍然没开机。

秦甬看着眼前这个六神无主的女人,叹息着让她别打了,如果他开机一定会主动和他们联系,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担心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出了什么车祸,或是遇到什么意外,也许可以去各医院交通事故中心打听一下。秦甬摇着头告诉她:“不会,昨夜我们分手时他还是好好的,我是看着他离开酒吧的。”

这女人,像丧失了思维能力一样,抱怨秦甬昨晚他应该来家里商量才对,干吗要把他约到酒吧去谈,难道有什么天大的事,不可以在家里谈,非要跑到外面去,然后又询问市里的态度。

秦甬,竭力使自己的大脑正常运转起来,告诉她:“吕书记火冒三丈,但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张市长给三天的时间,让我们找到他,否则就要正式通缉他,现在如果能找到他,他贪污受贿的金额如不是告别巨大,还是有机会争取组织从轻处理,难就难在他的事,是省纪委经办的。”

头脑已经发晕的胡传玲,目光呆滞披着齐肩的烫发,趿着黄色的牛皮拖鞋,自以为是地说道:“我父亲和省纪委的王书记关系很熟,只要他不被通缉,不进入司法程序应该有办法。”

胡传玲虽然只是省政协《风雨同舟》杂志社的编辑,因为有着曾经政协做过副主席的父亲,以及胡家以前在汉沙官场的人脉,包括秦甬尤其是秦陶在很多关键时候,都曾受益于胡家的关系,胡传玲在兄弟俩面前,一直以救世主的面孔出现,似乎胡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政治贵族,兄弟俩是投靠这个政治家族的暴发户。多年来,秦甬在其面前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从不敢摆当官的架子,现在弟弟出了事,又要指望胡家出面拯救,秦甬总是感到抬不起头来。

好在今天,胡传玲表现得比自己还着急,也没了以往的神气活现的做作客套,秦甬心里多少有一点安慰,眼下情况就是这样,他们也不能有任何作为,俩人商议一会,胡传玲决定自己回娘家督促父亲去找关系,估计现在在银行工作的儿子,还不知道情况,她打电话通知儿子晚上去外公家,让秦甬回去想办法,通过秦陶的朋友,打听到秦陶的下落,她本人很少与秦陶的朋友交往,这事就拜托秦甬,有消息他们再联系。

秦甬有一句话,不敢跟弟媳妇说,那就是秦陶很有可能和一个叫周敏的女孩在一起,他有一种直觉,秦陶就算与任何人不联系,都会和这个叫周敏的女孩联系,但他不敢对胡传玲说,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忙碌了几十年的秦副市长,现在终于消停下来,司机将他送回了新华路的家中,他便打发走了司机,今天晚上,他再也不会有什么活动要参加了,也没有了往日参加活动的兴趣,也是因为生活的节奏突然慢了下来,他时而觉得精神恍惚,时而觉得全身不舒服,他感到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一种不明不白的怪病。

进了院子,看着车库门关着,他便知道妻子已经回来了,心身疲惫的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推开了门,佣人小云正在玄关,给夫人擦皮鞋,见到他连忙去厨房给夫人通报。他一进屋就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感觉四肢身体是那么沉重,压着自己的心脏身子是那么吃力,无所适从。

妻子闵清凤,围着下厨的围巾从厨房里出来,边擦手边给他倒茶,两眼一直在他身上,随即拿来了棉拖鞋给他换上,看着温顺体贴的妻子,二十多年来一直这样侍候自己,他感到自己似乎有些对不住她,换下鞋他没有再让妻子动手,而是自己一手拎起皮鞋吃力地起身转身将鞋放到了鞋架上。

当他转身回到沙发前时,妻子才以殷切的目光注视着他,问道:“情况怎么样?”

这便是妻子的作风,对他永远满怀期待,每当面对妻子时,他便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幸运儿,这个幸运不仅仅是指官运的亨通,更多的是来自家庭的温暖,来自妻子的贤淑与温柔,同样是干部子弟,与那个颐指气使的弟媳相比,她不仅能力更强更贤惠,永远将自己放在妻子的位置上,而不是那民政厅老厅长的千斤大小姐,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的青春美貌幽雅的气质被岁月雕刻成端庄的熟女,她的艳丽活力永远留在了他的心里,没有因时光的流逝而磨灭,她的柔美和矜持,没有因为平凡的生活而失去迷人的韵味,看到她他就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应该足够坚强足够勇敢能面对一切挫折,为了家为了这样的女人,为了自己的未来撑起一片天。

尽管过去,他经常忽略这个温暖的三口之家,能给他带来的信心和勇气,在最困难的时候,在看不到未来的时候,只有这个温馨的家,能给他力量,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他心这一生的意义,他在人世上最值得自己留念的,不是他能做多大官,是这个幸福充满喜悦的家,是乖巧听话的女儿,是可以相濡以沫相伴一生的妻子。

晚饭,当女儿带男朋友一块回来吃饭时,他心里的阴影渐渐在散去,他开始从昨天越来越悲哀的痛苦中走出来,他开始用全新的目光,看待眼前的一切。

就在秦甬在痛苦之中挣扎时,秦陶一生中最浪漫的一天才开始,当清晨的灿烂的阳光,将粉红色的光束射进雪白的公寓时,两个裸眠的男女,在都市喧嚣的躁动中,才懒懒地扭动着松弛的脖子,反复伸展了几次之后周敏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片刻又悄悄地闭上了眼。

秦陶因为心里有事,他不得不再一次睁开了他那双惺忪的大眼,虽然多年来他一直保养不错,可毕竟是快上五十岁的人了,那双眼皮的大眼睁,晕暗的眼珠,浑黄的眼白,松垮的眼皮,臃肿泡起的眼袋。当他睁大了两眼死死盯住吊顶时,就像一具白床单下掩盖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当他收回目光,歪过脑袋看着身边,埋在青丝中的那张白晳的秀气的精致的脸,那露在被单外的光洁的背,圆润的肩头,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体香,他那灰暗的目光,似乎有了光亮并不断地升温,两只眼睛开始发红,眼光在反复地聚集中,再一次变得炽火。

他嗖地一声坐起了身子,就像是为了在她温润的肌肤上,找到温暖找到动力一样,俯下身子亲吻着肩胛,抚慰着她的胴体,直到她“咯咯”地翻过身体抱紧他的肩膀,那笑声重新唤醒了他的活力,给了他自信。

他掀起被单温柔地拍打着她,竭力地提高嗓门叫道:“快!准备起床!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办,办完了,就按你的计划放松三天。”

小美女,张开双臂伸了伸懒腰,将被单重新拉到自己胸口,才坐了起来,对这个刚刚降临的一天,她充满了幻想,充满了期待,失神地望着面前这个权力和财富象征的男人,伸手到背后去摸自己的衣物,她做梦都想着有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三天!多么宝贵的三天,随着她沸腾的热血,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穿衣的动作。

俩人起床收拾干净之后,便出门去附近的稻香湖酒店吃早茶,每次和秦陶在一起的时光,都是周敏真正的享受美好人生的时间,他的每一分钟都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没有足够的财富的人,是不敢想象他这样的生活的,她从未想象到,一个国企公司的老总会这样富有,在她得知汉沙的秦副市长,是秦的兄长之后她才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自己虽然只是秦的情人,她的内心里仍然觉得自己,和秦副市长算是扯上了关系,感到幸运。

秦陶帮她点了几样餐点,俩人便坐在二楼宽大的玻璃窗前,开始享用起来,秦陶没吃多少,便去服务台打电话,她知道他,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开机,让他用自己的手机,他说都是公事,用她的电话不合适。他历来在这方面都很认真,她也认可这个只能在幕后的情人的身份,她不想走到公众面前,更不想让他感到为难,她习惯了任何事情都听他的安排。

她用完了早点,秦陶便给她几张人民百货人民商城的消费卡,让她给同学打电话,让大家陪她一起去购物,每张卡里都有五万元,年底就过期了,早就想给她带着身上放忘了。她今天可以把一生要穿的衣服,全买回来,也可以请同学们好好消费一回,以后只怕就没有这种机会了,这三十万应该足够了,他还有二件事要办,下午三四点钟,会给她打电话。

周敏刚走,秦陶约的川汉区的周辉便到了,这个靠拆迁起家的包工头,原本是川汉县的一个农民,秦陶还听说他因抢劫强奸做过二次牢,秦陶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怎么成了川汉区的政协委员,秦是通过川汉区的副区长的介绍认识的周。川汉区的很多拆迁工程都是周在做,秦在市政建设总公司做老总时就开始与周合作,这二年的城市轻型轨道,涉及川汉区和川汉县的房屋拆迁和土地征用项目,都少不了这个长得像土匪一样的周辉,就因为,周有川汉区副区长的那层关系,因为周的名声太臭,秦陶平时不愿同姓周的见面,今天秦陶主动给周打电话,周立刻赶来了。

见了秦陶,周辉满脸笑容,咧着菜狗一般向前凸起来的翘唇大步上前,伸出那张粗糙短而粗的大手,大声招呼:“秦总您好,我是一直想跟您见面,今天终于等到您的电话了。”

看到周满嘴的黄牙,秦陶就闻到了他嘴里烟酒混合的恶臭,一秒也不愿多握,让对方在桌子对面坐下,顺便问了一句:“周辉,这一大清早就喝上了?”

周是个酒鬼,一天四顿酒,他“嘿嘿嘿”地笑着边给秦陶递烟,边回答:“二俩酒,意思一下,这年月除了泡点小妞喝点小酒,还能干啥?”

秦陶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周辉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德性,什么话到了他嘴里都臭不可闻,以前就有人说周摸他娘的下身,一些肮脏事,秦陶一直以为是有人故意贬低他,打了几年的交道秦陶才意识到,那可能不是别人造谣,这世上似乎没有他周辉干不出来的事,秦陶还就周的坏名声问过周为川汉县出来的周的老乡,周的老乡告诉他,周就是一个烂人,周小时候父亲在镇里教书,长期和母亲一起睡,他晚上不仅喜欢摸他娘的下身,摸了还时常为讨好伙伴,跟村里的孩子讲,否则,谁会知道他夜里摸他娘的事,读中学时他随父亲住在镇中学,初三那年他逃学回家,将大他二岁辍学在家的姐姐强奸了,他人虽小,个子并不小,胆子更是比天大,他强奸他姐几次,父亲几乎将他打死,他姐个子高劲却没他大,总是弄不赢他。他父亲就用铁链将狗一样,将他拴在家里。

后来,他母亲心痛他放了他,他流浪在外,因拦路抢劫坐牢五年,释放后又因强奸又坐了五年,出来没二年,因做拆迁工程发了财,是一个毫无人性的东西,现在,只要能挣钱他什么事都干,他讨了一个老婆,又年轻又漂亮,周的老乡告诉秦,只要秦结账爽快一点,就算让周辉送老婆来陪睡周都会同意。

这就是,今天秦陶约周辉见面的原因,当然不是要睡周辉的老婆,而是为了更重要的事,一是他还欠周辉拆迁工程的五百万尾款,他决定今天就让会计划账给他,同时,秦陶还同周商量,如果周今天能给三百万现金给自己,秦陶就把轻轨工程的最后的,第五期拆迁工程的合同给他。

秦陶告诉周辉,国立汉沙大学的副校长宋树理和基建处长钱进步的案子,已侦办完结,不日将移交到法院,因担心“宋钱”会找关系,这个案子决定移交到青石市,由青石市的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因此,第五期的拆迁工程马上就要动工,这一点五亿的拆迁工程,是五期拆迁工程中最大的一个项目,这个工程下来周辉至少能挣七八千万,像周这种恶棍,不会给拆迁户多少拆迁补偿,他会连哄带诈把那些住户统统赶走。

周辉听了得意的说:“您秦总说对了,我决不会耽误您一天的时间,我知道这个工程一拖就是几个月,张市长每天都急死了,为了这个工程您也操了不少心,我是有钱大家挣,有女人大家玩,既然您今天同意把这个项目给我做,我今天就给您筹五百万现金,而不是三百万,等将来工程完了您给我划最后一笔款子时,再给您五百万,您跟我打交道久了,就会明白我周辉绝对是一个仗义的人,你我平时接触太少,还缺乏了解,我们应该常沟通,您放心,我不会坏了您的事,陈区长一再叮嘱我,和您打交道要讲究礼貌。”

说完周辉满怀欣喜地奉着秦总,又给秦点燃了一支烟,秦陶又提醒他第五期工程,是汉沙江南的老城区与新区的结合地带,官场社会及黑道各方面的情况比较复杂,可不是二期拆迁工程,都在川汉区和川汉县的地盘上,不知他周辉,有没有这个能力把各方摆平,别到时候弄得领导不满意,再生出一些民怨闹出群体事件,那大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敏感时候,各方面的神经都繃得紧紧的,可是一点事也不能出了,到时候,可别指望公安分局市防暴大队,都出面帮他坐镇。

周辉拍着胸说:“您放心,只要您把这个工程给我,有任何麻烦我保证自己摆平,决不让市里领导出面,这个我懂。”

接着,周辉向秦陶介绍自己搞了几年的拆迁,也摸索了不少经验,无论遇到什么类型的丁子户,他自有办法各个击破,对年富力强的他会硬对硬,对那些老弱病残的,他会死磨硬泡连哄带骗,保证能让每一户都签下拆迁补偿协议,至于那些在道上混的,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钱,该“出血”的时候,他出舍得“出血”的,没有他周辉搞不定的事,他会好好与管辖地段的派出所管段户籍合作,把各方面的情况摸清楚,绝不蛮干,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他周辉干不成的事。

秦陶清楚,不管自己将来如何,这种市政府的工程只要自己拍板把合同给了周辉,无论以后谁负责这一块,都只能继续履行合同,既然周辉愿意干,他当然没问题。

于是,俩人达成口头协议,让周辉中午就带自己的会计秘书,去城市轻轨总公司,把公司的副总财务经理出纳会计全部请到希尔顿酒店,庆贺二期拆迁工程完工摆酒宴,让他们别声张,动静小一点,只要在公司的人都请上,下午再分男女,帮大家把洗浴卡拉O再活动都安排满,悄悄地将出纳带到公司附近的酒店与自己见面,秦陶再安排出纳去银行,给周辉划账,然后,周在陪出纳去自己办公室取合同,另外给出纳一个红包,这件就算办成了,这事不宜声张,因为要接这个工程的人很多,并非只有他周辉一个人。

周辉竖起了大姆指,连连说:“高!瞧您这办事的作风,才叫有水平,神不知鬼不觉。”

与此同时,周敏在人民商厦的大楼前,也等来了学校里的几个好姐妹,她和秦陶的事大家都是清楚的,对她的未来是既担心又羡慕,下半年就大三了,学校的课程会很轻松,她们不理解她为何要休学一年,好在是有了秦陶这个关系,她周敏将来在汉沙,大概用不着为找工作担忧了。

周敏见了大家,便告诉她们今天自己约她们来,是为了“扫街”,要狂扫一天,人人都有份,不仅是她一个人,以前大家买衣物,都是冲着物美价廉的小店,今天她要带着大家,把这人民商厦的十几层楼狂扫一遍,不要吝啬花钱,秦陶说这一生他只能她这一次机会,她手里的几张消费卡里,大概有三十万,今天她可以全部花完,明天她要回老家。

几个女孩听说,她今天要花三十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这些女孩将来一生,只怕都挣不到这些钱,她居然一天就想把他全花光,还要让大家帮着她花,都羡慕死了,一个叫文文的女孩说,一个女孩的一生有这一天只怕就足够了。

说完,周敏带着大家进了商厦,刚开始,她还担心这三十万不够她买高档的化妆品和金银首饰,领着大家直接上了三楼四楼的精品专卖店,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一个精品屋一个精品屋挨着看,不仅逛女装也看男装,给父亲和兄弟买礼物,看着那些高档的西服想象着父亲兄弟的寒酸,真担心自己买回去父子连穿的勇气都没有,但她还是下定决心,要让父母兄弟风光一回,要让他们扬眉吐气,让他们明白,因为她这个女儿她这个姐姐,贫穷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在同学们的参谋下,她一个店一个店挨着挑,挑完了父母兄弟挑自己的,一再鼓励同学们,客气大胆地试衣,合适就买下,反正她刷卡不用掏一分钱。

面对这些,大几百元甚至一二千元的高档时装,大家畏缩不前,都不敢试衣,在一个女士精品专卖屋里,当周敏试了一套精美的时装,感到略短了一点时,比她稍矮一点的文文才大胆试了一下,一试正合适,周敏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张消费卡给她,让文文自己去收银台刷卡,女孩们见周敏眉毛都没皱一下,就帮文文买下了这二千多元一套的时装,纷纷动了心,开始小心翼翼地试起衣裳。

更吃惊的是那些售货员小姐,她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帮美女大学生,肆无忌惮地疯狂购物,手里所持的竟是商厦的钻石消费卡,持这种卡的都不是普通的消费者,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各部分的经理都打个招呼,对持有这种卡的消费者,态度格外和蔼,亲切,这些人都是真正的贵宾,不得稍有怠慢,所以,女孩们感觉到今天售货员小姐的态度特别好。

以往,她们也不止一次来到这人民商厦,这些高档的精品时装,他们是多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生怕因自己买不起而遭人白眼,今天,周敏手里的卡给她们来了足够的胆量,为她们赢得了自尊,给了她们自信,尽管她们都明白这些都是靠周敏出卖青春换来的,在贫穷和自尊面前,一个女孩的青春又算得了什么,她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将改变那贫困乡村的父母兄弟的命运。有些同学为了买一件像样的衣服,要过一年节衣缩食的生活,那衣服与文文这身刚挑选的时装,也无法相提并论,那不是一个档次,至少要隔二个档次。

她们太清楚,这些时尚的精品时装的价值,那不仅仅是二千块,三千块的问题,那是女孩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是一个女孩应该都有的自信,是种平等的都爱慕虚荣的要求,为了一件漂亮的时装,有的女孩都会献出自己清白的身子,为了这只够穿一辈子的时装,为了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永远摆脱贫困的阴影,为了有一个像富豪明星放任奢侈的一天,她们付出自己的青春,难道不值得吗?

在金钱的面前,有多少人经得起考验,又有多少人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我们不知道,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从某种意义,他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魔鬼,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的驾驭他,而不是被金钱所左右,尤其是在他发挥自己魔力的时候,她可以满足人的自尊满足人的虚荣,让一个人获得从未有过的体验,这种心醉的仿佛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感觉,可以让一个人疯狂,可以让一个人死去,不带走一点遗憾。

周敏狂扫了一天,当她们拎着大大小小的衣袋手提袋,坐在商厦九层的咖啡厅时,个个都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仿佛这个高高的咖啡厅里更接近人间的天堂,放眼望去,收入眼帘的都是这个都市的高楼大厦,低婑陈旧的房屋,仿佛都沉入了这个都市大海洋的海底,在这样的咖啡厅里品尝咖啡,似乎能找到人上人的感觉。

这时,周敏才意识到她们还没吃午餐,她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可大家都在兴奋之中,又在减肥,对她去用餐的提议不感兴趣,她若饿了,就让服务员送些点心蛋糕什么的,她们得坐在这窗前挺美,为了多待一会,即使是挨饿也愿意,女性都是非理性的动物,她们的愿望是很难用理性来分析的,究竟是一生重要,还是一天重要,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她们所需要的,她们究竟需要怎样的人生,她们应该怎样用理性思考,她们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她们从不回答这样的问题,她们永远回避着这样的问题,无论上演的是悲剧还是喜剧,都和理性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