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官场风云

喻格言刚到省委报道,还没有正式工作,因为家属没有一起来,暂时安身在纪委招待所,便利用空闲的时间去母校国立大学,看望自己过去的师长,这完全是出于对过去大学生活的怀念,出于对当年授业之师的感谢的私下的个人行为,却在汉沙市引起了轩然大波。

二天之后,喻格言去纪委熟悉工作,汉沙市政府各办公室里小道消息就传播开了。省纪委来了新书记,是二十多年前从国立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被保荐到人民大学党史研究专业读研究生,以后就在北京生了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谒见大学的老师,现在的国立大学常务副校长肖立远,市里前不久刚以贪污受贿的名义,对国立大学的两名管行政和基建的领导进行了双规,市里和学校在城建中的矛盾已经公开化,这个时候,省纪委来了一个国立大学出去的纪委副书记,市府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

刚从外地开会回来的市委书记吕闻先十点多钟,刚到办公室坐下,就听到章秘书说各科室现在都在议论省纪委来的副书记,吕闻先最讨厌下面的人议论领导的事,立刻让章秘书去通知,分管联系行政的市府杨晓阳来问他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多谣言。

今年四十出头的杨晓阳北大哲学系研究生毕业,一米七五的个子生得白白净净,一双三角眼虽然不大,但炯炯有神,特别擅于看人眼色,说话更是滴水不漏,这也是他这些年来,在官场顺风顺水的原因。

他看到吕书记桌上茶刚泡好,一边的报纸都还没动,就叫自己过来问话,一定是心情不太好,吕的那双大眼睛肿眼泡,以及重影的眼袋,也说明对方昨晚没休息好,他知道吕书记越情绪不好的时候,越容易认真。对任何问题都不放过,因而,当问起他市政府哪来的这么多谣言时,杨晓阳不承认是谣言,免得让自己去追查谣言是从哪里传起的。

他一板一眼地向吕闻先汇报,省纪委新来的副书记喻格言,确实是国立大学当年学生会的主席,与现在的副校长肖立远有师生之谊,省纪委的王书记下半年可能就要退,今年春节他便参加了省里为退休干部筹备的书画活动。王书记参加了就表现了自己要退的意思,而喻格言这个时候到省纪委做副书记明显是来接班的,他还没开始工作,前天就去国立大学拜访了副校长肖立远,这个做法具有明显的倾向性,很容易引起各方议论,所以这不是谣言,是一种动态,他表明今后省纪委将来在市政府和国立大学,建设与保护这场争论中可能采取的立场。

吕闻先听了杨晓阳的汇报,无奈地摇着头叹气地说:“你这个秘书情报工作做的还不错,别人刚来两天你就什么都搞清楚了,但是你对所谓省纪委的立场的分析完全是无中生有,大家都是共产党人,都是在省政府的领导下,难道会出现两种对立的立场不成,我看你这个杨晓阳,应该叫洋不明,你先去,让我考虑考虑这件事。”

章秘书和杨晓阳一起退了出去,吕闻先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头,靠在了自己的大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作为市里的一把手来汉沙已经两年了,自己原本是一个个性比较强的干实事的人,来到市里才发现市长张纵横,更是一个风风火火喜欢拍脑袋的人。俩人都比较外向,从一个集体的班子的角度来讲这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有些冲突,一个好的领导班子,依他的工作经验应该是一文一武一动一静,一个敢想敢干赋于个人魅力在前冲锋,一个工作仔细长于思考的,能够凝聚集体的力量做好后援工作。

两年前,因为自己刚来,对市里的情况不太了解,张市长是土生土长当地成长起来的干部,为了建立一个高效有序,战斗力强的班子,他主动配合张纵横,收敛自己张扬的个性,做了一个“内当家”,为张这个强势的市长把好原则关,决策关,自己也是做市长出身的,对一个全力支持市长在外打头阵的书记的重要性,是非常清楚的,两年多过去了,他发现事情不像自己当初想象的那样,顾全大局,做好的市委领导班子的团结工作,会很顺得的把这一届的工作做好,他发现张纵横是一个头脑容易发热的人,市里几个他主持的重大项目决策上,都存在不同的这样那样的问题,与国立大学的“建设与保护”之争就是其中一例。

张纵横和市里的一些干部,在继承过去二届领导班子制定的汉沙未来三十年宏伟蓝图的发展计划中,充满热情猛打猛冲,上了许多项目。看起来都是改天换地的大手笔,可当新老城区改造工程拆到了国立大学的周边时,遇到了校方的阻拦,作为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国立大学,与市里同为副部级的行政单位,对市里的新城区改造工程提出了异议,校方不仅不同意拆除旧民居,更反对建新区。还希望市政府将原来校方被周围居民侵占的土地归还给学校,认为新城区的建设是一项得不偿失的工程,远不如保护好置身风景区内的国立大学四周环境的自然风貌,使国立大这成为世界上一流的山清水秀,风光旑旎的人文大学,更有意义更有价值,市里和学校协商了几次没有结果,没有达成统一的认识。

已经拆到国立大学门口的新旧城区统一改造工程,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地步,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市反贪局将校方的一名副校长,和一名分管基建的处长,以贪污行贿受贿的名义抓了起来,使原本正常的分歧演变成非正常的权力利益之争,他不知市里抓校方的干部,到底是单纯的经济问题是别有用心,过去这些都是张纵横在负责,他也没太多地过问,现在国立大学周边停工的工程又开始动了起来,此时又传来省纪委来了一个亲校方的副书记,如果省纪委再抓到市里的干部一些把柄在手,再抓上一二个人,这一下不全乱套了。

这就是他一开完会回来,顾不上休息就赶到市委来的原因,他在思考,他在沉思默想,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作为市里的一把手,作为这个领导班子的班长,他应该怎么办。他认为张纵横在市校发生冲突的时候,同意反贪局去抓校方的人是不明智的,最起码是工作方法有问题,有问题的人肯定坚决要查,但可以迟一点,也可以早一点,就是不应该放在这个时候处理这个问题,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处理这个问题容易使不明真相的干部群众,产生思想上的混乱。刚才秘书小杨来汇报情况,仅从杨的汇报中就能察觉这个原本正常的反贪行为,味道已经变质,不在干部群众中澄清这个问题,肃清非纯洁的思想,对将来的工作遗害会很大。

吕闻先在办公室沉思了二个多小时,直到秘书小章敲门进来告诉他已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因为中午没有客人,吕闻先和小章下了楼去了办公大楼后面的市政府食堂。在市委的二年,只要没有客人,他总是让秘书小章陪他一起去这公共食堂。这食堂在他眼中就是市政府的一个窗口,平时工作比较忙和大家接触的比较少,但这食堂就餐的人可以为他提供一些信息,大家在想些什么,大家关心的是什么,工作的紧张和轻松,都可以从就餐的人群感觉到。

食堂里有几个小包间,就在就餐大厅的一旁与普通干部群众仅隔一扇小门,让人感到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近,他们俩人穿过了人群,不时有人问候:“吕书记好!”他也频频点头,这种感觉很好。他作为一个书记,不可能向大家汇报自己的工作,但他出现在食堂里,大家就知道他开会回来了,或是在市委接待客人。这虽然看起来都是一些小事,但实际上是工作艺术。一个真正好的领导干部,不在于他干了多少事,而是在他的工作水平领导的艺术。

比如,小章跟了他两年,工作认认真真,踏踏实实,从不出风头乱说话。如其说是小章工作做得不错,不如说是自己调教的好。一个在领导身边工作的青年人,必需有严谨的工作态度,认真的工作作风,秘书就是自己的影子,不同的领导干部调教出来的秘书也不一样,普通的干部群众不敢轻易评论书记和市长,他们对市长和书记秘书的评判,其实间接反映了市长书记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对小章历来要求很严,也很满意。

小章陪他吃饭时告诉他,早上市政府秘书长李海涛到办公室来过,因为他在想问题,李秘书长说没什么事就没打扰他。吕告诉章,要尊重别的干部,自己作为一个书记,决不能高高在上怕别人打扰,以后不能这样。

不过有一点小章说对了,他在思考问题,而且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改变现在市里的他主内张主外的现状,虽然他和他分工非常明确,但过去,在很多重大项目的决策上,他是尽可能地支持了张的抉择,保持了市政府历届领导班子执行政策的延续性,既是因为对张的尊重,也是为了避免朝令夕改,政策的一致性。现在看来十几年的一些决策,并不完全符合汉沙的实际。有些蓝图描绘的太远,有些项目立得太大,超出了本市的实际承受能力,应该有适度的调整与修改,现在市里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看起来都是小问题,实际上这些小问题,都是和过去的一些重大决策联系在一起的,如果不作适当的调整,将来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层出不穷的问题,对汉沙这座几百万人的大中城市的可持续发展,造成严重的伤害。

他要下决心做适当的调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这意味着要否定许多张纵横过去的做法,他不知张是否能接受。弄不好会影响班子的团结,如果不调整市里现行的政策,一味去实行那个宏伟规划,市里经济的承受力潜在的政治风险,市场风险都是显而易见的,要作这个决定不容易,目前已经到了该作这个决定的时候了,调整的越早风险越小,损失越小,他不知怎样才能让别人眼中的这个强势的张纵横,接受自己的调整观,如何理解自己的出发点,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由于个性的问题,他知道要想改变张纵横一贯的做法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施政出现问题那可能是张纵横负责,如果市委领导班子出现不团结的问题,那可能就是自己这个书记的责任了,他苦思冥想,该怎样与张沟通,如何去修改他的做法,才能发挥这个领导集力的最大能量,最大的智慧,把这一届剩下了三年的工作做好。

因为没休息好,他的胃口不太好,手上的筷子时常停在了半空中,想着问题忘了下箸,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出了包间时食堂里也空无一个,工作人员开始打扫卫生。

回到办公室,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小憩一会,让小章把自己开会期间这半个月市里的情况给自己作个汇报。他本想下午市委常委开个会,可是张纵横带人去上海考查高速列车项目去了,张不在开会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于是,他让小章通知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兼反贪局的局长程界民下午到自己办公室来,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虽然是市委书记一把手,可这市里的领导班子却是三届领导班子留下的遗产。命令好下,要想把事情落实到实处,落实到位很难,他必须把工作做仔细。章秘书一出门,他便开始整理从北京带回的文件,为张市长以后回来开会做准备。

反贪局局长程界民,下午刚刚到办公室,秘书就通知他市委吕书记的秘书打来电话,通知他去吕书记办公室一趟,今年已经五十多的程界民小小的个子,大约只有一米六的身高,而且人偏瘦,头上还开了顶没剩下几根毛发,脸却比一般人大,脸色发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局长大人,不过,这不等于他没有能力,他在这人才济济的汉沙市能当上一个实打实在的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兼局长当然不会是一个平庸之辈,一听到吕书记要见自己,他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皮包,拿上公文包让秘书马上通知负责“宋钱”的苏铭,带上卷宗和自己一道去市委,他走出电梯,接到秘书通知的司机小刘,已将车停在了大楼门前。

苏科长一上车便问道:“程局长,吕书记要见您,不会是为了“宋钱”贪污受贿案吧?”

程界民也在想这个问题:“除了这还会有什么?你材料都带上了吗?”

精明能干的苏铭,捧着手里的卷宗得意地说道:“都带上了。”

程界民,摸了摸头上几束珍贵的黄毛接着说:“到了那我先去见吕书记,你在办公室外等着,吕书记要是了解‘宋钱’案再叫你进去。”

程界民和小苏到了市委,章秘书将俩人引进了吕书记的办公室。吕书记果然是让程界民介绍“宋钱”受贿案,从反贪局接到群众举报,到局里安排人作摸底调查,查到完全掌握了宋树理受贿的证据,以及钱进步行贿的证据,与之合作的三家建筑公司都作了交待,宋树理一直负责学校的后勤,在基建科长的位置上干了十年之久,做了副校长之后仍然负责学校的基础建设,钱进步一直在宋的手下工作,学校这几年的新食堂及新学生楼的对外招标,都是钱进步负责,经宋树理认可宋受贿的大多数款项,也都是经钱进步办理的,尽管宋树理目前仍不承认受贿的事实,说是钱进步借给他的,他给钱进步打有借条,但要定他贪污受贿的罪名现在是证据确凿。

吕书记听了俩人的汇报,指示他们一定要个案子办成铁案,要争取得到校方的支持,在认定事实上要听取校方的意见,宋树理负责学校的基建前后长达十几年。他们发现的问题也不完全是这一二年的事,他不无忧虑地问:“我想知道这个案子,早不办迟不办,偏偏要在这个口上办?”说完他扫视了程界民和小苏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程界民苏铭,都感觉到了吕书记那犀利的目光,程界民不自然地理了理头上的稀落的黄毛,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以前我们注意力,都放在市里的几桩案子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关于宋树理的举报信,以前也收到过,但由于举报人是匿名的,举报信的内容含混不清,只是一种泄愤的报复,调查工作无法作手。去年底又有人举报对方,而且是与其合作过的建筑公司,内容确切有证人和证据,才引起了我们的关注。局里安排人去调查了解情况后,很快就把问题弄清楚了。”

了解了“宋钱”案,吕书记又让程界民汇报了,反贪局目前正在调查的其他几个案子的情况,告诫他们现在是非常时期,办事要慎之又慎。以后不管是涉及到各大专院校的,或是市里领导干部的贪腐案既要注意证据,还要及时请示汇告,有必要时可以直接来找自己。

程界民和小苏,离开吕书记办公室,就看见市府秘书长办公厅主任,都去了书记的办公室,上车后小苏立刻敏感地说:“程局长,我感觉吕书记今天让您亲自到办公室来汇报工作,应该还有深意。”

程界民早已觉察到了,吕书记刚才用了非常时期,“非常”这个说法意义就非同寻常,在官场待了二十多年,经验告诉他,猜摩领导的意图是一个人做好本职工作的基本前提。书记招见自己肯定是件好事,总比默默无闻做工作无人理睬好,但是如果真正想让吕书记理解自己的工作,要想把工作做得书记满意,关键就是要琢磨书记的“非常”两个字的真实含义。

小苏见程局长不语,接着说:“我觉得吕书记和张市长不一样,他很难接近意图也很难猜摩,不像张市长,想干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这就是领导风格的区别,张市长为人豪爽做事雷厉风行,高兴还是不高兴都放在脸上,其实这种人很好打交道,所以市里的干部,都不怕他与张市长的关系都很近。而吕书记就和大家疏远的多,大多数干部都怕吕书记,从来没人敢顶撞他。其实程界民更喜欢吕书记,这样的领导每个人凭工作能力和工作业绩说话,而不是论与领导关系的亲疏。张市长虽然在干部中口碑好,由于个性张扬,身边自然有一些靠溜顺拍马升官发财的人,还有一些小人。这两年市里提拔了那么多干部,基本都是与张市长走得近的人,至于他们有多少业绩,作过什么贡献,程界民并不完全认可。

程界民回到局里便通知开会,让苏科长传达吕书记的指示,自己则坐在一旁开动脑筯,如何将吕闻先谈话的精神实质告诉大家,正如他所料的一样,苏科长汇报完吕书记的指示之后,大家感觉是老生常弹没有什么新精神,好像是一个可开可不开的会,十几个干部开始东扯西拉地闲聊起来。

思考了很久的程界民,这时才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自己想说几句。众人又安静了下来,他提示大家吕书记这次找他们谈话,至少透露两层意思,一是担心反贪局成了“市校”之争的工具,二是要求反贪局工作重心,由外向内的转移,大家可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吕书记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那就是如果市里的领导干部因贪腐被省纪委双规,这是他最怕见到的,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市校”之争不仅是公开化了,而且是白热化了。

吕书记今天刚从外地开会回来,就招见他们足见书记对这事的关注,所以从今天开始,局里的工作重点就是主要针对与市里的干部相关的案子,过去担心影响市里领导干部积极性而停办绶办的案子,要重新启动,现在大家都以为反贪局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钱”案上,这是一件好事,要立即迅速地将有关市里的几件群众举报的案子调查清楚。吕书记在这个问题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如果市里的干部有问题那也最好是市里来处理,而不是最终由省纪委出面,而由苏科上负责的“宋钱”案,要尽可能地与校方沟通,要充分相信学校党委,办案过程要尽可能地透明,所取校方的意见,尽快结果,要把案子办实不要留有漏洞,要争取“宋钱”自己坦白交待。

程界民这一解读,会议室里立刻炸开了锅,过去几年有几件涉汲到市里领导的案子,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搁置了起来。有的是因为上面有人打招呼,有的是一时问题没有弄清楚,大家议论纷纷。也有人认为市里没有明确的指示,他们这样做存在一定的风险,这个问题太敏感,大家一直都盯着反贪局长,如果局里把重点放在彻查市领导干部的问题上,查出了问题还好说,查不出什么大问题来那压力可就大了,以后的工作就很难办,也影响彼此之间的关系。市里的事情彼此之间的关系太近,无论什么案子只要一启动,对方就能察觉到,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就是市里的问题的复杂性,查学校的案子,各部门都会积极配合,查市里的案子,不仅没人愿意配合都怕得罪人,而且会有一定程度上的阻力,望程局长三思而行。

程界民有一个和吕闻先相同的问题,那就是自己虽然是一局之长,可这局里的一百多号人并非自己一声令下就能动起来的。局里也有一个领导班子问题,这个领导班子也是几届市领导留下的遗产,要想四平八稳地坐好这个位置,就是多请示多汇报、干实事时不要太主动,更不能冒进,做事若不前思后想,一不小心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当一个庸官容易碌碌无为混日子,当一个好官难而且不是一般的难。自己在这里开会,说过什么话,不出二天全市的干部都会知道。没有市里的明确的指示,自己是寸步难行。对于吕书记的难处,他也是非常清楚的,吕又何偿不是要顾及到领导班子的团结问题。正是因为如此,吕有很多话不宜自己开口讲,不宜直说,他是多么希望自己手下的干部,能理解他的意思,尤其是那层在言意之外的意思,作为下级,不应该随意猜测领导的意图,不猜测领导的意图又如何能把工作做得领导满意,一个好的书记,还需要一批好的干部支持他的工作,程界民前思后想,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应该更积极一点地响应吕书记的指示,这多少要承担一点责任。

在会上,程界民再没有作过多的发挥,似乎自己的提议仅仅是供大家议论,表明自己对吕书记今天谈话精神的领悟。

下班后,司机小刘送自己时,他让小刘顺带捎苏科长一脚,苏铭上了车,车开上了都市繁华的街道上,在缓缓而行的车流里,一直处于激动中的苏铭才开口说:“程局长,还是您的水平高,我今天还真没有听出吕书记,要求我们转移工作重心的意见。”

程界民看着车外的哼了二句,才回过头对苏说道:“你也没有完全明白下午开会时我讲话的意图,会上我虽然没有明确,如何实现工作重心的转移,大家以为我只是宣讲一下吕书记的意图,但我希望你能实际行动起来,我在会上最后没有作统一认识的讲话,是不想太声张,这不等于说过就完了,名义上你还是负责“宋钱”案,你要抓紧时间整理过去的案宗,“宋钱”案的工作就交给专案组的其他人去办,选一二个相对容易突破的案子,积极回应吕书记的谈话,别让吕书记觉得我们这些下面的干部,水平差又胆小怕事,不愿承担责任,如果一个人不敢承担责任,那什么工作都不可能做好。做事要像张市长那样,敢想敢干,有魄力,又要像吕书记那样思维缜密,工作仔细波澜不惊,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好,这里面的学题大得很,你还年轻,要慢慢学。”

一旁的苏铭,听了程局长的一番话,由衷地佩服,禁不住地赞美说:“程局长您是真正有水平的领导,虽然表面上不像别人那么有威严,衣着也很朴素,市里没几个局长能跟您比,我相信您将来还会高升。”

程界民不以为然地回应道:“做事在人,能不能高升在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