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以前你姥姥的小村子。”

江羽抿抿唇，“她不打算和我回奶奶家？”

“你觉得她去合适吗？你长大独立了，没她自己一样可以过好，还更方便些。江羽谈恋爱、结婚都是必须经历的，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自己争取，不用在意别人，抽时间去看看少谦吧。”商庭说得很含蓄。

江羽听懂了，别人包括钟心颜、商伯母，甚至还包括迟晶晶。

“我会去的。”江羽此时再想到商少谦，心里已经舒服多了。

商庭带江羽买完手机，又带她去照相馆洗相片，江羽看商庭给出的竟然是爸爸墓碑上遗像的电子版。

“洗成黑白的，用相框封好。”

“商伯父你这是从哪里弄的？”江羽出于意外问。

“警察都有这类照片，以前你爸爸证件照就是用它。当年他的遗像，也是我弄的，现在给小颜留个寄托。”

……

江羽凝神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爸爸，变成黑白的纸片，被装进黑相框里，心潮起伏跌宕，“您觉得钟心颜会想要这个吗？”

“当然，没人比我更了解小颜。”商庭拎着照相馆装好的纸袋，领江羽出照相馆，“回去吧，你妈妈该等急了。”

江羽沉默坐进车里，“您觉得钟心颜会看着照片忏悔？”

“过去15年，她每天都面壁忏悔，还不够吗？给她这个，为缓解思念！”

“她还会思念？思念就不会一刀毙命了！”

“江羽以前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你妈妈对你爸爸是有感情的。”

“是吗？我没看出来！小时候我常听她说爸爸这不好，那不好。倒是总夸奖您，你看多善爸爸，你看看老商怎么怎么好！”

商庭深深叹口气，“我和你妈妈从小是邻居，青梅竹马长大，后你妈妈毕业工作，她来京港是奔着我来的，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走在一起。结果，有次我带着你爸，让你妈给他介绍对象，你妈妈一眼就相中了你爸爸，把我和要给你爸介绍的姑娘，都撂了。”

“见异思迁！”

商庭细瞧着江羽，“当时那姑娘也看好你爸，也是像你这样看小颜的，她们闹得不愉快，那姑娘就是你现在的伯母。我做刑警的，你妈妈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我都一目了然，那时我就明白了，我和你妈妈是从小习惯了在一起，并非是可以组成家庭的爱情。”

江羽吞吞喉，“难怪商伯母那么讨厌我，我和少谦哥，与你们年轻时好像差不多！”

商庭很淡然，“不算往事不堪回首，只能说大家都年轻过！江羽你爸爸其实是秘密追加的烈士，他在国安系统，你妈妈是被人家诱惑利用了，不法分子是想通过你妈腐蚀你爸爸，要他手里的一个机密文件。至于后来的局面，属于内部机密，就不多说了。”

江羽很惊讶，多年以来被指指点点的桃色杀夫案，居然在钟心颜出狱后，听到了不同版本，“被诱惑、被利用，她就是肤浅，不坚定！”

“不否认小颜确实些问题，但毕竟她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学会原谅吧！她现在身体也不好，不管你喜不喜欢她，都要把手机号码给她，有时间通个电话、去村里看看她。”

“知道了！”江羽心中有丝安慰，爸爸是烈士，江家人可以抬起头了！

再回去看钟心颜，江羽特意表现得亲近些，看着钟心颜言谈举止、走路吃饭在监狱里养成谨小慎微的习惯，她倍感苍凉。

江羽以为钟心颜会与她同住一晚，却不想吃过午餐后，她坚持要走。

商庭没反对，江羽试图想挽留，“你要不要和我去京港看看再走？”

钟心颜看着江羽，“不去了！你照顾好自己，别人若是问起你妈妈，就说——说死了，死在女子监狱了！就算存着你电话号码，我也不会给你打。”

江羽抿唇点头，钟心颜的话她很想反对，却又忍住了，都顺着她的意愿吧！十五年了，她都在服从，难得自己一次做主。

钟心颜走了，自己佝偻着坐进商庭的车里，安静的和江羽摇手作别，她们像陌生人一样，不悲不喜，没有一句道别的语言。

江羽站在路边，看着商庭车子消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想象不到，商庭是怎样不远千万里把车子从南宁开过来的，她发自心底感激商庭若至亲般的主动援手。

商庭让江羽又看到了爸爸的影子，还有商少谦的影子。她也很认真记着商庭离开前的叮嘱，“找时间，去看看少谦。”

所以，江羽决定马上就去看商少谦，即便分手，她也该如亲人般去问候。

江羽马上退掉客房，买当晚火车回京港，想再转去南宁看商少谦。

清晨六点半，江羽到达京港市，即便时间有些早，她还是拨通了宫承忆的电，依宫BOSS的习惯这个时间已经起床了，“宫总，我是江羽！”

“我知道，你今天什么时到京港？”

江羽舔舔唇，她有点紧张，“现在，我刚刚下车。我有事想……”

“OK，我去接你们，有事见面说！”宫承忆电话挂得很快。

他出现在江羽面前的速度，也令江羽吃惊，“宫总你到的真快！”

宫承忆穿着运动装，比平时在公司西装革履更具亲和力，“你打电话时，我刚好早起锻炼，不堵车。”他向江羽身后看看，“你妈，钟女士呢？”

“她……”江羽顿了顿，“她不回来，她不想见任何人。她让我对别人说，她已经去世了，死在监狱里。其实除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她、问她，我没必要刻意去向说谎隐瞒。”

宫承忆看着江羽略显憔悴的脸会心一笑，“一起吃早餐，我有话问你。”说着，他轻拉下江羽胳膊，抬手拿下她肩上的背包。

“宫总，我还想请假。”

“从明天开始，项目组全体成员放假一周，调休。你不请，我也会给你放假。”宫承忆说得轻松随意，江羽丝毫没听出问题。

“走，去吃早餐。”宫承忆看似心情不错。

江羽皱皱眉，“宫总我要去南宁，今天就走。”

宫承忆也皱起眉，“这么急！去找商警官？”

“他受重伤，你知道吗？”江羽反问，“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