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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乱发生的时候，其实赵玫也在场。

她在不远的地方跟夜店的店长聊接下来的促销安排，对方提出每四件金樽王配一件赠品，然而金樽王的赠品也是金樽王，这就等于变相的要求赵玫打八折。两人正漫不经心笑里藏刀的砍着价，卡座那边就闹起来了。

场子里比较昏暗，很多人在起哄，能看见是个男人抱住了个女孩，这种事在任何派对上都常见，赵玫刚想笑着来一句“也不知道是求婚还是骚扰”——

“那不是你们许总吗？”店长伸长了脖子看。

赵玫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来不及多想，赶紧往前走。

那男的还就是许云天，古斯特酒业（简称gst）华东区销售总监，赵玫的顶头上司。一看就是喝多了，扳着那个女孩的肩膀，使劲的往人家脸上凑，女孩的脸在另一侧，赵玫看不起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正用手抵着许云天，最刺激的是，那女孩穿着一身白色小套裙。那是gst促销员的新款制服，还是赵玫选的。

“好好好！”

围观群众都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赵玫顿时急了，扒拉开人群就冲上去，二话不说抓着许云天的胳膊就往外扯，那女孩趁机往后退，许云天还试图继续抓着那女孩，但没用，赵玫平时撸铁，卧推40公斤不在话下，再加把劲，就把许云天给拽出来了。

“许总！”赵玫狠狠的看着许云天的眼睛，“她是我们员工！”

许云天还愣着，其他几个销售倒是都过来了，嘴里“许总”、“许总”的喊着，还有装傻充愣问“怎么了”的，赵玫有点想开骂——早干嘛去了？但她还是冷静的道，“许总醉了，赶紧把他送回去。””

在场的除了许云天，她是级别最高的，几个销售听她发话，齐心协力的把许云天给弄了出去。

处理完许云天，她又去找那促销员，发现人家已经回到陈列柜前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曾子漩。”女孩回答。

名字还挺好听的，赵玫想。

赵玫冷冷的，“曾子漩，你明天不用上班了，让你们主管给你结算。”

女孩脸色瞬间惨白。

赵玫不理她，扭头就走。

从夜店出来，赵玫又去了“御景轩”，高端粤菜馆，前两天刚升了米其林两星，赵玫代表古斯特酒业，带了礼物前去祝贺。

她开的那辆黑吉普才停到门口，派驻在御景轩的是一位老促销员，一见到赵玫就笑吟吟的迎上来，举手投足都是分寸，“赵总，您来啦！”

赵玫也亲切的点头，“来看看，这两天生意不错吧？”

促销员抿着嘴笑，“太好了，都快忙不过来了。”

整个gst东区五百多名促销小姐全是赵玫的麾下，前两年招促销员还可以卡着高要求：身高168-172之间，体重90-110之间，容貌姣好、谈吐优雅、大专以上学历，就比如“御景轩”这位，素质相当高；但这几年漂亮能干的女孩子都想着去当网红，愿意吃苦搞促销的越来越少了，以至于招人的时候不得不放低标准，就比如之前夜店那位曾子漩，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赵玫在门口简单的聊了几句，看了看酒品陈列，便熟门熟路的往店长办公室走。

办公区在包厢区域的后面，赵玫走在长廊上，沿途摆设了不少字画古玩，尽头悬着一幅顶天立地的水彩，号称是御景轩老板从苏富比八位数拍回来的——当然是假话，真相是老板只花了区区二十万，这事赵玫很清楚，因为那个画家还是她帮忙牵的线。

赵玫走到店长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你们一群大男人，何必为难一个女孩子？要不这样，这杯酒我替她喝！”

赵玫回头，见一个服务员从侧后方那个叫“鹿鸣”的包间走出来，她一出来，厚重的门便关上了，将声音完全隔阻，什么都听不见。

赵玫想了想，确定说话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老公李东明。

见服务员走远了，赵玫走过去，将包间门重新推开了一些。

“李总怜香惜玉啊！”声浪再次传来。

御景轩的包厢都有讲究，门推开并不直对着饭桌，而是先有一道屏风，这道屏风给了赵玫很大的方便，足以让她清晰的看到，某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站着，将一大杯红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还真是李东明。

“好！”

众人爆出一阵喝彩，李东明身边的长发女孩仰慕的望着他，还拿了纸巾，在他的嘴角擦了擦。

“赵玫？”

赵玫一回头，却是“御景轩”的店长从走廊上经过，带着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前面有人跟我说今天李总来吃饭，我正想着你会不会也来！还真是两夫妻一起来了！”

赵玫来不及回答，李东明已经闻声走出来，“赵玫，你怎么来了？”

“我来巡店，没想到你在这吃饭”。

“呀，我还以为你也是来吃饭的，闹了半天是工作，”店长笑嘻嘻，目光在李东明和赵玫之间逡巡，“你俩先聊，我先去打两个电话！”说罢也不等赵玫回应，一溜烟走了。

“要不要进去坐？”李东明问，“康雅集团的几个人，前面聊起来，有两个说认识你。”

“不用了，我还有事，”赵玫看向那个女孩，“你不是说体检出来脂肪肝了，要戒酒，怎么还喝那么多？”

“嗯？哦，我是不想喝，可今天这几个人太不厚道，老想灌小女孩喝酒，刚好那女孩酒精过敏，我就替她喝了。”

“那女孩是？”

“是我的一个分析师。”

“挺会来事儿啊，还给你擦嘴。”赵玫揶揄。

“会来什么事儿！”李东明笑起来，“傻了吧唧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公司下个月要人员组织架构优化吗？她就是其中之一。”

组织架构优化是一种“优化”了的说法，其实就是裁员。

“要把她裁了？”

“嗯。”

“她还不知道？”

李东明点点头，“明天正式宣布”。

“难怪，要不肯定不能给你擦嘴。”赵玫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