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3)

“你害怕了?还是后悔了?”田耀祖来了一句,他在将徐木匠。

徐木匠摇头笑道,“我是替那个给刘一刀当坐探的人担心。”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刘一刀首先怀疑的一定是那个坐探接受了官府的好处,故意引刘一刀上钩。那他败下阵来之后,头一件事,就是要杀了那个坐探。”

田耀祖睁大了眼睛看着徐木匠,他已经全明白了。他站起来匆匆地收拾起包袱,“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闲扯了!”

“田耀祖,你可得躲得远远的,别让刘一刀找到你。他要是找到了你,非把你活剥了皮不可!”

田耀祖当晚就离开了杀虎口。

刘一刀走后,田青和山里豹子分了工,山里豹子上半夜上岗,他下半夜上岗。二人分开后,田青进了房门,他故意没有关窗,这样从田青房间的窗口可以看见瞭望楼上站着的山里豹子,那家伙正盯着他的房间看着。

田青不动声色地和豆花说着话。“如果我们能逃出去,我就一直把你送到包头你婆婆家。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你赶紧把被子里的棉花掏出来,做几个口袋,装干粮。”

“今天就走?”豆花兴奋地看着田青,“太好了!可是……”她看了一眼瞭望楼,“我看山里豹子看得很紧,能逃出去吗?”

“不要看他,别引起他的注意。”田青小声说。

豆花赶紧收回目光,抑制不住兴奋,“那你打算怎么逃出去?”

“诸葛亮出山第一件事干的是什么?”

“火烧博望坡。你是要放火?”豆花睁大了眼睛。

“不错。让山里豹子瞪大眼睛给我们打更吧,我们要养足了精神,用土匪的黑话说——扯乎!”田青走过去关上了门。

豆花马上手脚麻利地撕开缝被子的线,一边往外掏棉花一边说:“你这个人挺……挺可怕的。”

“我可怕吗?”

“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想说,你心眼太多了,主意太正了。就是马上就要杀人了,你也能沉得住气,装得还像没事人似的。”豆花真是太佩服这个男人了。

“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爱和恨。我恨刘一刀,他把我无缘无故地裹胁到了这个贼窝子里来。我爱我的娘,她为我可以说是牺牲了一切,包括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尊严。我原本想着读圣贤书、入商人道,想到口外也像我们山西走西口的前辈们一样,走出一条金光大道来,报答我娘,让她下半辈子过上舒心的日子。还有秀秀,我走的那天,她流着眼泪,站在崖畔上唱的那首《 走西口 》,我听了,心都碎了!”田青的心在颤抖。

豆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的那个未婚夫是不是像你一样,也是个真正的男人。”

“豆花,他要是个男人,知道了你的遭遇,就会同情你,爱护你,把你娶回家。”

豆花抬起眼睛盯住田青,“如果换了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当然。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住,那是男人的耻辱。怎么能怪自己的女人呢?”

“但愿他能像你说的那样。”豆花低下了头。

“豆花,我先睡了。你快把口袋缝好,也赶紧睡一觉。”田青叮嘱着,他想不了那么多了。

“唉。你睡吧。”

半夜,田青轻轻地叫起豆花。“快起来吧,把行李捆起来。”他又把钱袋子里的钱分出一半给豆花。“这个你拿着。如果你我被冲散了,你不至于身无分文。”

豆花收起了钱,嘴里却说:“不会的,我一步不离地跟着你!”

“我这就去放火。等火起来,你看见瞭望楼上没有人看守了,就往外逃,我会追上你的。”田青说着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