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6)

“那就还得一些人吧?”

“当然了。管账先生、内柜、外柜,加上厨子、打杂的、干零活的、学徒的,还有十来个人。”

“老板。那你出一百八十块大洋赎金是少了点儿。”田青严肃起来。

裘老板怔住了,“啊?哎哟哟,我……我说漏了嘴喽!”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屋外的山里豹子吃惊地张大了嘴。刘一刀竖起了大拇指,两人离开了。

裘老板后悔地抱着脑袋。田青劝道:“裘老板,这钱哪,没有不成,多了也没大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啊,这都是命。石崇富贵买臣穷,早发甘罗晚太公,彭祖高寿颜子短,人人皆在五行中。石崇特有钱,金山银山富可敌国;朱买臣呢?穷得靠打柴勉强吃饱肚子。甘罗十二岁就当了宰相,姜子牙七十多岁了还钓鱼呢!彭祖活了八百八十岁,孔子的弟子颜回年轻轻的就呜呼哀哉了。这是什么?命。人哪,不能跟命争。你这回,就是命里注定了有这么一劫。大叔,别受罪了,破财免灾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人能平平安安地回去,你不是还有家皮匠铺子嘛?再挣吗!”田青劝他,也是一份真心。

“那你说我得出多少银子才能过得这一关?”胖商人无奈了。

“再添五十块吧。我算计了一下,你出二百三十块,等于两年给刘一刀白干了。可也伤不了你的元气。”

“不能再涨了?”

“绝对不再涨了。我保证。”田青让他放心。

“好,我就出二百三十块大洋!”

“那你就给家里写信吧。”田青站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在窗边偷听完他们说话正悄悄起身溜走的土匪,心下暗喜道:只要这土匪将审讯的消息传到刘一刀那儿,他救人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田青将裘老板写的家信给了刘一刀。刘一刀看看裘老板写的书信说:“你说他愿出二百三十块大洋了?山里豹子他们熬了他两天两宿也不过弄到一百八十块大洋嘛!成,你没事了,歇着去吧。我让二当家的派人把他的家书送去。你就不用管了。”

“好吧,我回去睡了。”

“去吧去吧。哎,那娘们还听话吧?”刘一刀问。

“她?挺好的。”

“你小子还真他娘的有女人缘儿!”刘一刀猥亵地说。

田青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的屋,挑亮了灯芯,和衣躺在了两条板凳拼起来的床上,翻了几个身,总算找到了一个躺着还算舒适的睡姿。田青靠在枕头上,借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打开了《 庄子 》,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里屋的豆花悄悄睁开了眼睛,探起身子往外屋看了看,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大瞪着双眼望着天花板,两行泪水悄然滑落……

这一晚,田青想到了秀秀,心里隐隐地痛,“秀秀,你现在睡着了吧?是不是在想我?秀秀,我可是真想你啊!”

田青闭上了眼睛。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秀秀披红戴花正在拜天地,一对新人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忽然,刘一刀带着众土匪骑着高头大马闯了进来。

刘一刀一把将秀秀抢上了马,狞笑着策马而去。

秀秀在马背上,冲田青伸出手绝望地喊着:“田青哥!”

“秀秀!”田青一下从板凳上坐了起来。

屋里的豆花听见田青的喊声,也一下惊醒过来,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屋外下着倾盆大雨。

田青听见豆花也醒了,便说:“这场大雨要是下在祁县就好了,今年的麦子就有指望了。”

豆花走到外屋,问田青:“你的未婚妻叫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