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7)

“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呢?”王南瓜问。

“白胡子老头儿?直到这三个人相继故去,那个白胡子老头也没再出现。就这样,大盛魁一直记着这笔没有主人的财神股的本金和利息,并定下了一个人人必须遵守的规矩。每年春节的大年初一,大盛魁既不请客与同行联络感情,也不摆酒席酬劳辛苦了一年的伙计,而是全号上下要在掌柜的带领下,恭恭敬敬地喝上一碗稀粥。”

田青站起来,冲龚丰仓一拱手,“多谢这位大叔,给我们讲了这么好的一个咱们山西人知恩图报、以义制利的故事。”

龚丰仓摇摇头,“见笑见笑。”

田青转身对店小二说,“麻烦给我们预备三个窝头,明天一早我们带着路上吃。”

“行。你们哥三个也太省了。不过等过几年你们回来的时候,一定跟现在不一样了。那时候,你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马褥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元宝。”店小二笑道。

梁满囤憧憬着,“我们三个要是也能碰上个白胡子老头儿就好了,得一笔意外之财,开不起大盛魁那样的大买卖,咱开几个小铺面总还行吧。”

大家都被梁满囤逗笑了。

店小二转身要走,田青又叫住了他,“小二哥,你们店里最近来没来过一个四十多岁下巴上有块疤瘌的男人?”

店小二想了想,“没有。怎么?”

“没什么。你忙去吧。”田青越发想找到徐木匠了,人家大盛魁这么多年,还给那个白胡子老头记着本金和利息呢,人要知恩图报啊。

光顾听人家讲故事了,三个人回到大通铺时,炕上一个挨一个的脑袋,没地方了。店小二帮着挑人较稀的地方好容易才挤了点空当,这才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田青、梁满囤和王南瓜正在喝粥,龚丰仓和龚文佩走了进来。

田青赶紧起身相让。“二位怎么也起这么早,赶路吗?”

“看样子我们还真有缘分,分不开了呢!我叫龚文佩,这是我叔叔龚丰仓,太谷人。”龚文佩介绍着。“我叫田青,他叫梁满囤,他叫王南瓜,祁县人。”

龚丰仓对店小二说:“伙计,给他们每个人加一张饼,记在我的账上。”田青不好意思,忙阻拦。

“我叔叔请客,你们就不要客气了。我们认识一天了,又都是走西口的大同乡,就算是朋友了。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谁知道谁什么时候遇到什么难处需要别人帮忙?是不是?”

大家重新落了座。小二送过粥和饼,大家吃起来。龚文佩告诉田青,叔叔在口外十七八年了,在包头开了个不大的莜面馆。这趟回家,就是带他去帮他照顾生意的。他说,在包头有不少山西人开的大买卖。有商号,有银号,这么说吧,包头那地方,有钱人排前面的全是山西人!”

梁满囤乐了,“啊!这么说,我们也有希望发大财了?”

龚丰仓笑了,“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还要看是不是吃得了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三个人高兴得直盼快到地方,好在这路也已经走了一半儿了。

吃过饭五个人一起上了路。当晚来到了一个小镇,为了省点钱,田青三人准备去镇外蹲庙台儿,正好明天还能少走一段路。当下和龚丰仓二人分了手,说好了明天一早就在大路上见面,还搭伴走。

田青等三人来到庙里住下了,躺在铺上议论着将来的好日子。梁满囤说老龚大叔老实巴交的,身子骨也单薄,十多年工夫就开了家莜面馆儿,我们三个年轻力壮的,也错不了。

“是啊,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我娘和秀秀还等着我呢,我非得干出个样儿来不可呀!”田青挂记着家里。

王南瓜认为田青读过书,识文断字,脑袋瓜子活络,一定能发大财。“哎,到时候,你成了大老板,可别忘了我呀!”

“成,王南瓜,你真混不下去了的时候,要饭要到我的门口,我怎么也得赏你一个大南瓜嘛!”三人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