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6)

徐木匠走到窗口往外看去,坡下边正是大路,有一队驼队正朝大车店走去。田耀祖也来到了窗口,徐木匠回头看田耀祖,田耀祖的目光正好投向驼队。徐木匠盯着田耀祖,“从现在起,你不许离开这里一步。这样就没有人给刘一刀送信了。”

“你又冤枉我!”

徐木匠逼视着田耀祖的眼睛,“田耀祖!你给我老实点儿!”

田耀祖咧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王南瓜因为听了田耀祖给他算命的话,情绪有些低落,坐在大车店的伙房里不说话。田青要他不要相信算命的胡说。王南瓜叹了口气,“万一让他说中了呢?那我这次不是白出来了吗?”

邻桌坐着一老一少。年长的是龚丰仓,他也不是当年的样子了,他穿着长袍马褂,小老板的打扮;年轻后生是他的侄子龚文佩。

“文佩,你这是跟着我头一回走西口,我给你讲讲这个杀虎口吧。”龚丰仓对龚文佩说。

龚文佩恭恭敬敬地点点头,“叔,您讲吧,我好好听着呢。”

“这杀虎口有两千年的历史了。秦汉时期叫参合口,隋唐时期叫白狼关,宋代改名叫牙狼关,到了明代又改名叫杀胡口。一直到了大清国,塞北和关内的关系空前的融洽,才把‘胡’字改成‘虎’字。‘杀虎关’的三个大字,就是康熙皇帝的御笔。”

一旁的田青、梁满囤和王南瓜也忍不住扭头听了起来……

“这里是口里口外的交叉点和商品的集散地。所以前清的户部衙门在这儿设了收税的抽分署。不要说各种买卖、客栈、车店了,连城里带城外,光寺庙就有七十二座。顺治年间,有三个走西口的山西人流落到了杀虎口,两个是太谷人秦悦、王相卿,一个是祁县人史大学。他们三个人做起了走街串巷的小买卖,可光靠挑担卖货养活不了自己,他们三个人就凑钱开了个小小的草料铺。由于本小利薄,三个人起早贪黑地忙活,才勉强度日。有一年临近年关,一连几天大雪封门,没有生意可做,三个人连吃饭都成了问题。饥寒交迫之下,三个人倾其所有煮了一锅稀粥权当年夜饭了。正在他们准备吃饭的时候,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拉着一峰驮了个大驮垛子的骆驼走了进来,说这么晚了没地方可去,想在他们这借个宿。三个人就把老头儿留下了。老头儿说赶了一天路,又累又渴又饿。这三个人谁也没动筷,赶紧给老头儿盛粥让他先喝。老头儿几口就喝完了一碗粥,他们又给老头儿盛满,老头儿左一碗右一碗,不一会儿就喝光了他们的粥。三个人谁也没喝上一口粥,就饥肠辘辘地过了这个年。老头儿喝饱了粥,躺下就呼呼大睡。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老头儿不见了,骆驼也不见了,却把驮垛子留下了。”

田青、梁满囤和王南瓜听得入迷。“大叔,后来怎么样了?驮垛子里装的是什么?”梁满囤问。

龚丰仓一乐,接着讲道:“三个人打开驮垛子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们就到处去找那个白胡子老头儿,怎么找也没找着。三个人就商量,把这些银子数目点清楚了,然后当成股本开了一个大商号,取名叫吉盛堂。每次结账的时候,都把白胡子老头儿的红利算出来,单立了一个账本。后来,康熙老佛爷亲征噶尔丹,他们三人就跟着大军进入了乌里雅苏台、科布多,为康熙的大军供应军需。就这样他们发了大财,把分号开到了归化、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和库伦,取名叫大盛魁了,伙计不下六七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