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2)

徐木匠心里一紧,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田耀祖有消息吗?”

淑贞摇头。“徐大哥,你这一走就是十年多,也不说捎个信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惦记你。这可是你的家呀!”淑贞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还是不得要领。

徐木匠看了一眼淑贞,他何尝不是呢,可是,一个单身男人总回来,怕对淑贞不好啊。“这是我买给你的房子,就是你的家。”他只管低头吃饭,不敢再看她。

两个人闷头吃了饭,淑贞问起徐木匠这些年的遭遇,“徐大哥,你没回四子王旗看看?”

“我不想去了。我这回是从五台山回来。”

“五台山?那不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吗?”

徐木匠笑道:“我可没出家当和尚。五台山正在重修庙宇,都说建庙能积福消业,我自知罪孽深重,就留在五台山上帮着建庙了。”徐木匠还说他跟着几个云游的少林武僧学了些少林功夫,还真是开了眼界。

“你是比走的那年精神多了。多亏你走那年给我们的银子,我和田青才能活到今天。徐大哥,你对我们母子的大恩大德,我来生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淑贞又想起了这些年的遭遇,禁不住对他说了,他就是她的亲人。

“你怎么又说起了这个。梁家待丹丹还好吧?”

“好,那两口子心眼不坏,挺疼丹丹的。一会儿说不定她就能过来,这孩子老是惦记着我。”

淑贞正说着,丹丹端着几个菜团子走了进来,“娘,我婆婆让我给您和我弟送几个菜团子过来,刚出锅,还热乎着呢。”丹丹看见了徐木匠,一下愣住了。

“丹丹,你快看谁回来了?”

丹丹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喊了声:“徐伯伯!”

“这一晃都出落成大姑娘了,这要是在街上,我还真不敢认了。”徐木匠打量着她。

田丹丹扑通一声给徐木匠跪下了,“徐伯伯,谢谢您救了我们娘仨!徐伯伯,您这么多年去哪了?我和我娘常念叨您呢!”

这时梁满囤在门口喊着丹丹要袜子,丹丹不好意思地说,“徐伯伯,您先跟我娘唠着。”说完向外跑去。

淑贞往门口看了看,“是丹丹那个小女婿,比田青还小俩月呢。孩子挺老实,就是胆小,有点蔫坏。”徐木匠叹了口气。“我看田青这孩子不错,有志气。妹子,不能让田青再去给人家放羊了,赶紧把他送到县城的私塾去。”

淑贞何尝不想让田青读书呢,田家从祖上发迹以来就世代诗书传家。老太爷在世时常说,他们田家世代子孙是读圣贤书,入商人道。要怪只能怪田青命不好。“我一个寡妇妈靠给人缝穷勉强度日,没让他饿死就感谢老天了,还让他去读书,我哪里交得起束脩啊?”

徐木匠起身把一个钱袋子放在炕沿上,“妹子,田青的束脩由我来交。这是我这些年积攒的一点银子,够他读两年的了。”

淑贞急了,“徐大哥,这……这……这怎么使得!我怎么能再花你的血汗钱呢!”她拿起钱袋子往徐木匠怀里塞着。

徐木匠将钱袋子抓过,又抓过淑贞的手,“妹子!听我的,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田青放羊能放出个什么出息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你要想后半辈子有指望,就得让田青去念书。”

“徐大哥,这么多年了,你孤身一人在外闯荡,用这些银子娶房妻子吧。以后老了,也好有个人疼……”她说得言不由衷,眼泪又要往下掉。

徐木匠看着这个无助的女人,知道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亲人,可他想到自己的身份,伤感地摇摇头,他的目光有些迷离了……这更坚定了他供田青上学的决心,他要像父亲那样对待田青,让他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