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 第23部 千里救援 第五章

惊隼岛

绞车咯吱咯吱的盘起,缓缓到达极点。

呼!

藤兜里装载的巨型矛猛一下射出,以令人色变的高速刺破天空,划过一段惊人的距离后,才落入远处的海面,气势逼人的激起重重浪花。

屏息观看这一发射过程的众人,直到巨矛入水后,甚至沉默了一小会,才骤然发出难以自禁的忘情狂呼!

「我的老娘!这就是少主发明的弩炮吗真是太神奇了!」曲迈以崇拜得不得了的目光看着凤鸣,「虽然属下一直不懂少主说的什么弯弯曲曲的什么力,不过这个弯弯曲曲的力还真是厉害,竟然能把如此巨大的长矛射到那么远。」

凤鸣自从把弩炮的制作任务交给筑玄和秋蓝后,就被其它事务缠身,今天也是第一次亲自目睹新制出的弩炮的威力,心里又震撼又激动,笑着纠正曲迈:「曲迈你说得真难听,什么弯弯曲曲的力,记住啦啦,这个叫扭力弹簧。再说,这也不是我发明的,真正的功臣是我们的武器大师筑玄,还有前前后后帮忙加督促的秋蓝才对。」把手往旁边一指。

众人目光顿时集中在筑玄和秋蓝身上,赞不绝口。

「筑玄!了不起!不愧是我们萧家作坊里出来的!」

「秋蓝比男人还能干了!」

群情振奋下,连容虎也受了表扬。

「容虎这小子果然有眼光。」]

「唉,秋蓝这么又美又贤慧又能干的女人竟然被你抢先一步了!」身为萧家十大年轻高手之一的崔洋性格最随和活泼,忽然重重拍一下容虎的肩膀,做出个懊悔不及的苦脸,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秋蓝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又赞又夸,脸蛋红得像颊上挂了两轮艳日,简直不知道如何响应,羞涩地直往容虎身后躲。

不惯和陌生人相处的筑玄更是不中用,秋蓝躲在容虎身后,他索性躲在秋蓝身后,竟把身高肩宽的容虎当成了挡箭牌一般,惹得无辜的容虎又被大家哈哈笑了一顿。

「不管是弯弯曲曲的力,还是扭来扭去的力,只要打仗的时候够力就行!少主啊,属下这些年带着船队,每个国家都去过,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玩意。」罗登对这激动人心的新武器也甚为兴奋,粗糙的大手像摸宝贝一样,摸着眼前这具个头足有两、三人高,取材于船上上佳木料,模样怪异但威力惊人的弩炮,忽然压低声音,有点不好意思地坦白,「其实……开始属下还有点担心少主提起的这个弩炮是不是有点不实在,天下哪有这么神奇的东西,现在属下可是彻彻底底的服了。」

凤鸣愕然,「原来罗总管你对我一一直没信心啊」

罗登连忙摆手,「哪里、哪里,属下一向相信少主的能力。少主不愧是老主人的骨血,想当年老主人年轻出道,也曾被世人轻视,但后来老主人仗剑出行,四处……」

大家脸色微变。]

又来了!

罗总管人是极好,但只要一开始叙述萧家的光辉史,就会滔滔不绝,如长流不息,能把人听到打瞌睡。

现在这种时候,哪有听他详细回顾历史的时间

萧家年轻高手们当然不敢对自己的老主人萧纵不敬,只能乖乖地听,幸好还有一个尚再思随机应变,赶紧丢了一句,「萧圣师的本事当然大家都是很佩服的。」头一转看向凤鸣,温和地调转话题,「鸣王,既然弩炮已经设计成功,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快赶制出更多弩炮,以备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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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只要我们能赶在敌人进攻之前制出大批弩炮,这场仗就精彩了。」他的话立即引起众人附和。]

曲迈嘿嘿怪笑道:「有那么百来架弩炮,在岸上一字排开,见船就打,威力这么强的巨矛,挨十来下一般的船就会被击沉,同国军想登岸哈,游过来吧!」

「就算游过来,也要先过了我和容虎的弓箭一关。」冉青加了一句。

他本是认真按着实际情况分析的,语气也很正经,但大家心情实在很好,听了这一句,又忍不住爆出一阵笑声。

凤鸣也忍俊不禁,道:「很好,远处有弩炮压制,近处有冉青和容虎这一批神射手,我看同国大军这次惨了。大家记住了,现在开始,我们必须用最大的人力物力支持秋蓝他们赶制弩炮!」

众人轰然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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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转向秋蓝,「秋蓝,这一次真的要辛苦妳和筑玄了……」忽然一停,瞅瞅秋蓝的脸色,关切的问:「有什么难处吗」

「鸣王,我们恐怕……」秋蓝两只小手紧张地搓着,有点不安地小声说:「只能做出十架弩炮。」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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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也……只有十架……」

筑玄在秋蓝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点了点,说明他也确定秋蓝没有说错。

踌躇满志的欣喜,顿时像被淋了一盆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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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安静下来。

不再有人谈笑喧哗。

「秋蓝姑娘,不用急,有问题可以大家一起想法子,」罗登已经知道筑玄和人交往有一定障碍,沟通的问题都交给秋蓝,问秋蓝道:「若是人手不足,我这边再调一批工匠过去,现在这种紧要关头,绝没人会埋怨日夜赶工。」

「罗总管,人手方面倒是够的……」秋蓝脸露难色,「现在的难题,反而是材料不够……」

「哦木料不够我们不是还有几艘船可以去船上再取。」]{

崔洋挺身而出,「这些力气活交给我好了,正想松动松动筋骨,要多少木料秋蓝妳就开口吧。」霍霍摩掌。

容虎道:「不急,听秋蓝说完。」

「缺的不是木料啦,」秋蓝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女儿家了,脸儿又是一红,想到这是在讨论战争大事,努力挺起腰杆正经的道:「最急缺的是牛筋,这是弩炮必需的东西,如果有足够牛筋的话,我们一定能再赶制出一批弩炮来。」

「牛筋」尚再思真不愧有科学家气质,对一切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听见秋蓝谈及弩炮制造的必需品,立即很有探究精神的加入讨论,「为什么一定要用牛筋呢可以用绳索替代吗」

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牛筋这玩意,平日也寻常可见,不过我们现在在这个小岛上可就难弄了。」

「这个破岛连头猪都没有,更别说牛了。对了秋蓝,岛上倒是很多藤蔓,能不能凑合着用」

秋蓝回头,和筑玄交换一个眼色,低声交谈了两句,才转过来,无奈地摇摇头,「筑玄说藤蔓和牛筋不能比。」

「为什么不能比」

「这……这因为……」秋蓝露出一丝不知道怎么解释的窘迫。

可怜的秋蓝,所有人中,恐怕只有凤鸣这个学过一点现代物理的人,才了解她的窘迫从何而来。

因为,这实在是一个需要很多物理知识才能解释清楚的技术性问题。

弩炮的原理和一般的弓箭是不同的。

一般的弓箭,不管多巨大的弓箭,即使是这时代最具震撼力的床弩,也只是利用弩臂的弹性形变来积聚动力──把弓用人力拉弯,再松开弓,弯曲的弓回复原状,箭就射出去了。

这种方式虽然方便又历史悠久,但弩臂弹性形变的所产生的发射力量始终有其极限,当弓大到一定程度后,就无法进一步赋予箭石或弹丸更大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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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弩炮所利用的扭力弹簧原理,却利用了动物肌腱的弹性,缓慢绞紧,积攅起强大而稳定的动能,再在瞬间释放,驱动弩臂带动弓弦抛射弹丸或箭石,才能产生攻击力和准确性都同样惊人的强大震慑力。

新的原材料,新的物理力学应用,这也就是努跑的划时代意义所在!

呃,可惜牛筋不够……]

「好啦,不要追问秋蓝了,里面有很多物理问题的,秋蓝也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解释。总之,确实只有牛筋可以。」凤鸣挥挥手,帮秋蓝解围。

他也无意再一次解释什么是扭力弹簧。

想象一下,对一群小学生解释原子弹的核变过程,那简直是比和同国水军打仗还艰难的任务。

众人这才不再追问,只能振作起精神,改而讨论只有十具的弩炮怎么用于防守惊隼岛。筑玄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秋蓝又不懂排阵,两个人便无声无息退到岩后暂歇。

「这弩炮射得远,可以大大震慑敌人,不但西岸要布置,两边高崖上也需要布置。」

「嗯,照我看,箭楼旁边也需要布置上一台。」

「这个地方也放上一台,要是敌人从侧边进攻,够他们吃一惊的。」

一群人谈起战事,全来了精神,索性全部蹲下,拿着小树枝在沙地上就地划拨起来。

但划过来划过去,始终是僧多粥少,难以调配。

崔洋不禁皱眉,「这下真惨,十架弩炮,放这里不够,放那里有缺,唉,我真恨不得天上掉几头牛下来。」

容虎却是越到紧要关头越沉着的,微笑着摇头道:「别说这些丧气话,有十架弩炮,已经可以帮上大忙。」目光转向凤鸣,「鸣王还记得从前给属下看过的那个图纸吗当时还下令送去萧家作坊秘密打造的模型的。」

凤鸣点头,「当然记得,那是我画给容恬看的投石机。哦,如果不是那次给作坊下令,我们还遇不上筑玄呢。」眼睛忽然一亮,「你的意思是,以投石机配合弩炮,对同国水军做双重攻击」

容虎颔首。

凤鸣喜道:「这个主意不错,我和秋蓝、筑玄商量一下。」

站起来跑到秋蓝那边,透过秋蓝和筑玄指手画脚的沟通一番,返回来笑道:「我们的双重远程攻击方案,得到了我们最厉害的武器大师认同。筑玄真是好样的,他不但记得上次拿给他看的投石机图纸,还说他有办法改善投石机的准头。一般的投石机往往是朝一个大概方向乱投的,浪费了人力,如果在投石机上加一个准标,再用木条划出刻度,根据刻度来调整拉升高度,就能大概预测石头投向的距离和方位,提高命中率。俊脸露出灿烂的笑容。」

崔洋蹲在地上在沙地上比比划划,此刻仰头看着凤鸣,忽然道:「虽然属下不知道少主说的是什么,不过听起来相当不错,一定是好东西。」

「呵,当然是好东西。」

凤鸣干脆一屁股坐下,稍把投石机的原理解释了一下,总结说:「总体来说,投石机没有弩炮射程那么远,也没有弩炮那样精准的命中率,不过我们还是幸运的,经过筑玄改进的投石机,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最令人欣慰的是投石机所需的原料,岛上可以找到很多,崔洋你不是要松动筋骨吗采集藤蔓和木料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崔洋大大地应了一声。

「要是能赶制出几十台或者上百台投石机,配合弩炮一起,那就太棒了。」凤鸣抬头看看天色,忽然叹了一口气,「希望同国大军能再给我们七、八天的时间准备。」

「说到这个,倒真的有点奇怪了,」罗登的老脸逸出一丝疑惑,「尚侍卫不是说,同国三桅船可能三天左右到吗怎么到现在还只看到同国一般战船越来越多,却不见三桅船的影子」

尚再思老脸一红,「别说罗管家,就算属下自己也觉得非常奇怪,但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不过,属下所说的三日,是依三桅船行驶的速度来推算的,也许同国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让三桅船延迟了起行吧」

「会是什么问题呢」罗登忍不住问。

「那个……」尚再思耸肩,「属下就真的不知道了。」

「管他什么问题,只要有问题就好。」凤鸣索性双手合握,学秋蓝的样子闭目,念念有词,「老天爷啊,我是冤枉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好人一个啊!请您保佑好人有好报,让三桅船晚一点到吧!最好晚一个月,不不!晚一年我也没意见!」忽然眉角一抽,彷佛想到什么事似地,表情怪怪地斜着瞅众人。

容虎最了解他的个性,一看他的表清,就知道他有什么搞怪的念头出来了,之所以偷觑别人,当然就说明这个念头,奇怪到连凤鸣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鸣王想到什么就尽管说吧,不用犹豫。」容虎微笑着道。

有他的支持,凤鸣顿时感到松了一口气。

对于想到的东西,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被最注重实际,做事踏实的容虎反对,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想说,那个……反正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同国水军又在附近,是不是要……呃,再尝试一次和谈呢有没有可能说,三桅船之所以还没有赶到,也许就是武谦已经成功阻止莽撞的庄濮,他们决定再考虑一下,才决定是否把我们赶尽杀绝。你们看,连尚侍卫都说,同国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手朝着尚再思一指。

乖乖坐在一边,忽然就被凤鸣拉下水的尚再思一脸无辜,小声地努力澄清,「属下所说的同国问题,只是属下的一种猜测,而且属下也没有说这和武谦有关……」

「在同国王族中,对我最真心最友善的就是武谦,我觉得我们还是朋友。不如这样说吧,」凤鸣努力游说:「虽然我不敢打包票说武谦一定会帮忙,但是,尝试一下有什么坏处呢我们本来就做了军事上的准备,如果真的要打,我们就迎战,只是万一有回旋的余地,就可以避免这一场战争。说不定真的可以化干戈为玉帛,那就万事大吉了。」大眼睛闪闪发亮,期待地看着众人。

沙滩上一片沉默。

一会后,容虎才提醒道:「鸣王不要忘记,上次鸣王寄望于武谦,结果是鸣王差点在船头被同国的乱箭射死。属下猜想,也许是因为他见过庆离王子和长柳王子妃的尸身后,已经向庄濮一样把你当成了杀人恶徒,不但不再把你视为朋友,而且对你非常怨恨。」

冉青也点头道:「这一点属下可以作证,当日在江边,那个武谦第一个骑马赶来,朝着少主张弓射箭他也有份,看他那样子,真是对少主恨得眼珠子都发红了。」

凤鸣愣道:「没这么夸张吧说不定他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庄濮领着大军在追杀我嘛,武谦身为同国人,不得不作出一点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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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回忆起当时乱箭齐发,好像真的挺危险。

武谦这个表帅也认真过头了吧

「我真的不明白,武谦没理由对我恨之入骨啊,不久之前他还竭力在庄濮面前帮我,要不是他从中斡旋,我们能不能离开同安院都不好说。」凤鸣不解地皱眉喃喃,「我不相信他会轻易认同庄濮的看法,他应该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再说,就算武谦错怪了我,至少还有鸿羽帮我说话啊。」

罗登看出大家想法分歧,做和事老道:「我们都不是武谦,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说他把少主当朋友,那么在阿曼江边就不应该对鸣王射箭,如果说他不把少主当朋友嘛……但又不能不承认,他在同安院也算救了我们。唉,这个人真是难以猜测……」露出想到头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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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怪他们。

同泽事变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武谦态度变化的原因,除了跑了去喝闷酒,根本没有参加会议的洛宁外,再没有第二人可以凭空猜想出来。

谁能想到萧家杀手团总管,一直负责凤鸣安危的洛宁,竟会暗中赶回去杀害鸿羽,让已经够糟糕的事态进一步恶化呢

凤鸣甚至根本不知道鸿羽已经不在人世。——

也难怪他依然对武谦充满希望……

看见凤鸣一脸疑惑,但是仍想弄清楚真相的坚持表情,罗登不禁心软,建议道:「既然少主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如这样,我们想一想,看是否有办法可以和同国沟通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

「沟通已经是一个难题,」容虎道:「同国水军和我们隔着一大段海面,这样的距离,要潜水过去简直就是送死,一旦把头冒出海面透气,等于把自己人送到同国的弓箭下。」

曲迈建议道:「如果用密闭瓶子里面装上书信,漂浮到同国船只那边……」

罗登摇头,「已经试过附近的水流,瓶子会漂回岸边,或漂到其它方向,同国水军里也有懂得海域水流的人,大概为了防止我们在水里放漂流性毒物,所以找了一个特定的位置停泊。无论在惊隼岛上哪一个地方放漂,都极难去到同国船队附近。」

「暗送不行,看来只有明白的接触,派出使者。」尚再思也摇头,「但以同国对我们的恶劣态度,此刻派使者过去,一旦谈不拢,恐怕他们会扣留我们的人,更糟的结果是杀了他。」

崔洋倒是很有热情,自动请缨地举手道:「只要少主确定想这样做,属下愿意前往敌营。属下是萧家人,不怕死。」

凤鸣连忙用力摇头加摆手,「开什么玩笑性命人人只有一条,凭什么萧家人就不怕死」

眼睛乌溜溜地环视一周,有点贼头贼脑地逸出一丝坏笑。

尚再思瞥见他的模样,不禁好奇,「鸣王的样子,分明是早就想到办法了,对吗」

凤鸣点头,「你们想的办法,都是从前的办法。」呵地一笑,解释道:「我说的从前,是一天之前,或者半天之前的办法,也就是,这个大宝贝出现之前的办法。」得意洋洋地一举手,指着不远处刚刚面世的弩炮。

「弩炮」

「对,就是弩炮!」凤鸣兴奋地道:「有了弩炮,什么漂流潜水之类的就全省了,我们可以利用弩炮直接向远处的同国战船远距离投射信笺。嗯……把信笺放在封蜡的瓶子里,再栓上个小石头之类的,应该就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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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再思对于这个提议大为赞赏,「我们真愚钝,怎么想来想去,就没有想到这个。」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又提出另一个问题,「岸上离同国战船停泊的地方颇有一段距离,弩炮虽然射得远,但可以把信笺投到战船或者战船附近吗」

这也是古代远程投射武器常常遇到的一个问题,就算能射得比较远,却往往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哈,尚侍卫你要挨罚哦!」凤鸣忽道。

「啊」

「因为你竟然小瞧筑玄大师的功力,」凤鸣好心情嘻嘻一笑,「说到准头,我敢保证这个宝贝的准头是你见过的所有射击性武器中最精准的,因为上面有筑玄费尽心血总结研究出来的,可以比照攻击目标远近距离的刻度,方便使用的人进行发射定位,更厉害的是,他还考虑到大概的风向,所以不同的风向风势,比照刻度表的方式就有所改变。」

可以说是这时代最先进的定位系统了。

如果若言知道这个,一定会无比懊悔曾经让筑玄跟从异人为师。

「所以,只要我们比照现在的风向,和对方的距离,调整好弩炮,发射──武谦就能收到我的亲笔信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崔洋兴致勃勃地站起来,摩拳擦掌,「既然有这么神奇的送信工具,请少主快点写信吧。属下知道这次是纯属和平性质的射信,不过……嘿嘿,请问少主,第一次用弩炮射同国军船这个重任,可以交给属下吗从刚才见过试射的威力后,属下的手就一直在发痒了。」

正当惊隼岛上为弩炮的成功面世而喜气洋洋时,在惊隼岛外集结的同国水军,却被截然相反的负面情绪笼罩着。

「真是岂有此理!」

帅舰的议事舱内,武谦看完刚刚送到的快信,重重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碟一阵摇晃,气得英眉倒竖,连声音都几乎发颤,「大敌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就等着三桅船队赶来发动进攻,这是何等大事!庆贤身为武将,竟罔顾前线长官急命,只因为一点小小的私事就擅离职守,实在不可原谅!」

如果凤鸣见到此刻的武谦,一定会大吃一惊。

不久前那个从容清逸的青年,现在眼内布满血丝,双瞳中射出恨不得立即将杀友仇人碎尸万段的恨意,令他俊美的脸庞变得狰狞可怕。

他已经多日不休不眠。

根本无法入睡。

每次闭上眼睛,都会情不自禁看见脑海里微笑灿然的鸿羽,然而,心里却深深地明白,自己在现实中再也瞧不见这熟悉乐观的笑脸。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杀了鸿羽!

为什么

直爽爱笑的鸿羽是如此简单,脑子里的念头只有铸造和盔甲,他只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同国人而已,为什么要杀害他为什么!

总是以善意待人,相信人性善良的鸿羽,恐怕到死也不敢相信凤鸣会对自己下此毒手,近距离直透心窝的一剑,正说明了鸿羽在临死前一刻,对于杀害自己的人的靠近还毫无戒心。

鸿羽,他如此信任那个西雷来的年轻人,却落得如此下场!

天下怎会有人如此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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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了逃命时被鸿羽撞见

只是为了担心鸿羽会向随后赶到的同国大军泄漏他们的去向]

歹毒的凤鸣,我一定杀了你为鸿羽报仇!

武谦的心像被巨石碾碎了一样痛楚,随着时间的消逝,却有增无减。

只有充满血腥的报仇,才有可能稍减心中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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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连一刻都不愿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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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去见御前将!」武谦转身,脸色铁青的大步朝舱门走。

「武谦大人请请留步,」身穿甲冑的何晏赶紧快走两步,拦在武谦面前,「我们将军正在看病,大人就算有事,也请稍等片刻,待随军大夫诊断之后,再和将军商量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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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谦剑眉紧锁,满脸不耐之色,张唇欲驳。

何晏知道因为鸿羽的死,武谦性情变得急躁易怒,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容易劝阻,赶紧在武谦开口之前,低声道:「大人也知道的,王叔和庆离王子惨死一事,对将军打击甚大,当日就已经气得口吐鲜血。这些日子以来,将军气色越发不妥,士兵们心里都感到不安。再说,将军是全军主帅,不快点把病养好,大战真正来临时,又让谁指挥整场战役呢请大人思量。」恳切的看着武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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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在情在理,既涉及军心,又论及战情,武谦虽然恨不得立即就帮鸿羽把大仇报了,毕竟还保留着一点理智,想了想,叹口气道:「好,我听你的。」

坐回椅上,焦灼难耐地等着。

一会,有士兵过来禀告,说大夫诊断已毕。

武谦立即匆匆领着何晏等将领一同赶去庄濮的卧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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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贤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看完武谦带来的信笺,庄濮脸上也露出怒容。——

骂了一句后,把信笺在手里捏成发皱的一团,沉思半晌,抬起头来问武谦,「你怎么看」

「照我看,目前的情况必须从内外着手,分两头进行。」借着刚才等待诊断的片刻功夫,武谦已经在心理衡量过一番,当即毫不犹豫地道:「首先,我们要立即对惊隼岛发动进攻。」

此时参与会议的包括船队上大部分跟随庄濮出发追击的将领。

听见武谦再次坚决立即开战,比较偏向保守战法的守宫左副将何成龙立即道:「立即发动进攻似乎有些仓促,属下看,是不是再等三桅船队几天」——

「还等」武谦才说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不满地回头瞥了何成龙一眼,「我们等得已经够久了。对方只是商船,以区区不到千人的兵力,据岛死守,而我们同国已经聚集大量战船,精锐人马过万,难道无法攻下一一个小岛这已是必胜的战局。还是说,难道一定要有三桅船给你们壮胆,你们才敢开战」略带鄙夷的目光,扫一圈房中的各位将军。

武谦一向的性格,只是清高孤僻而已,却并不如此刻薄。

但想起杀害鸿羽的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无用地坐等,心脏好像被猫爪子尖利的乱挠一样,竟然一时说话咄咄逼人起来。

众将都是握有军权的将领,被他数落得一阵尴尬,既气又羞。

本来武谦在王族里就不算什么了不起了大角色,只是局势忽变,猛然被捧到了一个关键性位置而已。

不过,考虑到这个男人将来也许就是他们未来的大王,又不能不忍这一口窝囊气。

只能委屈地瞅着自己的老上司,卧病在床,容色虚弱的御前将庄濮。

「武谦,你误会了,并不是武将们贪生怕死,他们是有所顾虑。」庄濮开口缓和僵硬的气氛,分析着地形道:「惊隼岛的名字,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这是个小岛,但它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小岛,那个狠毒的萧家贼子很有眼光啊,竟选中这里当据守之地。」

说话的是一个给予自己最大支持的庄濮,武谦口气也好了不少,放软了声音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地势是一个问题,萧家杀手团的精锐几乎都在那里,还有西雷王手下的侍卫,我都见过,知道他们都是好手。但是……」

「你先别急,你听我说。」庄濮坐起上身,朝武谦打个手势,请他坐在床前的木椅上,却欲言又止,思索了一片,抬头对其他人吩咐,「你们都先出去吧,等一下再继续会议。你们各自管好自己的士兵,没有我的将令,不要擅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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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军。」

大家都知道他有话要私下和武谦说,纷纷领命离去。

武谦心里也明白,等众人走后,自己去把舱门关好,走过来坐回到庄濮床前,诚恳的道:「将军有什么话,尽管对武谦直说。」

庄濮看了武谦片刻,才沉声问:「武谦,你还记得我们的交情是怎么结下的吧」

武谦也猜不到庄濮会忽然把话题扯到那么远,不禁一愣,「从前只是点头之交,说到做朋友,应该是从那次夜谈东凡军家的择将之法开始的吧」

庄濮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惆怅,低叹道:「东凡军家,其实是最早开始以才能选拔将领的,如果不是西雷王和萧家贼子的阴谋,一个这样有潜力的国家怎么会这么快就垮掉呢相比较于我们同国,却总是把选拔官员的目光放在血统和出身这种无用的东西上,令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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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谦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庄濮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静静瞅他一眼,「你是觉得奇怪吧我是同国最拥护王族的武将,最看重王族血统,为什么暗地里却对凭血统和出身当官的人不屑」

武谦坦率的点头。

「这大概就是做人的矛盾了。」庄濮苦笑,「作为将领,我注重实际才能,因为再高贵的血统,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也是毫无用处的。但作为臣子……大王对我恩重如山,将我封为御前将,给予我保护王族的重任,这恩德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只是没想到,我竟这样无用,不但大王被害,还眼睁睁看着王叔在我面前被杀,王子夫妻双双遇难,我这个胡涂的人居然还放走了杀他们的人。」

说到后面,语气愈发沉重。

一时激动起来,胸口急促地发喘。

武谦看他这样子,才知道,何晏说得不错,庄濮真的气急攻心,病得不轻,连忙帮他抚着,「将军,大战在即,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至于大王对我们的恩德这些话,等我们为大王他们报仇雪恨之后,再慢慢说吧。不如我去把何晏他们叫来,继续讨论战情」起身要去叫人。

「不不,一定要现在说,」庄濮一把拉住武谦的袖子,扯得他再次坐下,声音有些嘶哑地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样吗因为王子和王叔都不在了,你就是血缘上和大王最亲近的王族,只要我庄濮有一口气在,必要把你送上同国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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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心里想想可以,但说出来,性质就严重多了。

武谦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亲耳听到仍是非常震撼,脸上变色道:「你说什么大仇还没有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现在正是说这些的时候。」庄濮露出沙场老将的彪悍本色,断然截住武谦的话,正色道:「不错,我庄濮只是区区一个武夫,但我也知道,争夺王位的朝堂才是最危险的战场,现在你已经卷入这个战场了。我之所以全力支持你,不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是因为同国已经腐朽,上位者毫无作为,国力一天一天衰落。为了同国的再次强盛,我们必须有一个有魄力,有远见的新大王。」

抓住武谦的手腕,用力一握,「那就是你,武谦。只有你那些崭新的想法,挑选贤能,增强兵力,保护百姓,才能让同国继续在这世上存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充满期待。

武谦一怔,脑子轰一下炸开,热血沸腾起来,感动得鼻子微微泛酸,「将军这些天来不断在各方面竭力表达对我的支持,包括让我有指挥其它武将的权力,还以我的名义对全国发布举报西雷人的公文。我开始以为只是因为我的血统,没想到,将军的想法比我想象的更为高远。但武谦只是一个普通人,恐怕辜负将军的厚望。」

庄濮摆手,「不要再说这些场面话了。放眼看去,同国王族还有几个像你这样有能力有才识的人至少我找不到。」

停了一下,脸色变得有点沉重,叹口气说:「但你明白吗即使你有天生的血统做支持,要成为一国之君,也并非毫无阻力。」

武谦点头,「这一点小孩子都明白,其它的王族恐怕不那么高兴看我成为新大王。」

庄濮啪地一下,两掌在空中重重交击一下,道:「所以,我们就说到要点上了。」

他把身子稍微前倾,对武谦一字一顿地道:「这就是我再三劝阻你立即发动攻击的原因,因为这一场为王族报仇的大战,我们只能胜,不、能、败!而且只能全胜,大胜,连小胜都不行!」——

他话一定点到关键的地方,武谦也是聪明人,立即了然于心,「我明白了。这是关乎王族血仇的复仇之战,一旦战败,或者说,即使只是没能全歼敌人,也将让都城里那些有异心的王族找到攻击我的借口。」

「对,到时候等我们领兵回去,新的一一场战争就在都城等着我们了。而同国经历这一切后,元气已经大伤,再也禁不起一点折腾。」庄濮审视武谦年轻却憔悴不少的脸,语重心长地道:「武谦,我知道鸿羽之死,让你非常难过。但为了同国的未来,你一定要沉住气,你只有登上王位,才能保护同国。而要顺利地登上王位,你就需要一场让同国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极大增加你威望的彻底胜利。没什么比为大王他们痛快的报仇雪恨,更能说明你成为新大王的资格,你明白吗」

另一层没有直接说出来的意思,用膝盖想也知道──也没什么比让谋杀大王他们的祸首逃掉,更能说明武谦低能的了。

万一,只是说万一。要是凤鸣这个贼子,或者例如杀害王叔的洛云这个萧家杀手之类的,在乱战中逃走了一个的话,这就不单是要继续追杀的问题了。

——

这会成为一个攻击武谦的借口,成为同国两个派系对新大王人选斗争的导火线。

庄濮是对的。

同国看似庞大,其实已在崩溃的边缘,在大王失踪,王叔和王子明争暗斗多时又同时毙命后,同国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内斗。

「我们要的不仅仅是普通的胜利,而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完美胜利,将西雷王最看重的鸣王,西雷最优秀的侍卫,萧家最富盛名的杀手团精锐,一个不留个歼灭。所以,我们必须保证绝无闪失,要在优势最大,兵力最盛的情况下,才进行攻击。放心吧,敌人已经被困在惊隼岛上,让他们多活两天又何妨」

武谦赞同的点头。

这些天来,庄濮命令船队停泊水上,按兵不动,无论如何都要等待三桅船到来才发动进攻的敷衍态度,终于得到了解释。

武谦甚至为为不久前心中对庄濮产生的些许不满而自责。]

庄濮并不是怕死,也不是因为忙着照顾自己生病的身体而不顾大事。

他才是最爱同国,最有远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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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庆鼎不管有多少缺点,至少他在这一点上法眼无差,绝对选准了最值得托付军权的大将──御前将庄濮。

「武谦,再等几天吧,我们同国无双的海上法宝三桅船就快到了。我会立即写一封信叫人送去,将庆贤的副将赵伟提拔为船队主将,并且命他立即带领船队赶来。」

武谦想起一事,问道:「说到这个,将军会如何处置违抗将军命令的庆贤这样的人,如果不严加惩处,日后人人漠视军令,命令将难以畅通,可能会危急全局。」

庄濮叹了口气,有点无可奈何,「我当然知道庆贤可恨,其中可能也有庆安那个老糊涂在作祟,但有什么办法呢最多撤换一下庆贤的职务,总不能真的按照军里的规矩把他斩首。毕竟他是王族啊,杀了他不但引起同泽其它王族的不满,而且我自己也……」

他怔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大王命我保卫王族,现在却一连失去了王叔王子王子妃还有小王孙,难道我还要举起屠刀去杀剩下的王族吗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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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谦也知道他难做,认同地点点头,「我明白。哦,我去把何晏他们叫进来吧,他们大概也在等我们的消息。」

不多时,何晏等将领又重新回到房里。

武谦经过和庄濮的一番谈话,虽然仍痛恨凤鸣,却已经比较沉得住气了,见到何成龙等人瞄向自己的眼光怪怪的,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话不好听,索性一咬牙,站起来向他们团团一拱手,歉意道:「刚才错怪各位将军了,武谦给各位将军赔礼。何副将,刚才的话,请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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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坦然认错,众人反而感到吃惊。

瞧瞧他的表情,一脸诚恳,显得真心实意。

大家都是沙场上的豪爽武夫,没有文臣那么多花花肠子,见武谦这样认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连说:「不敢当,这也不能怪武谦大人,我们其实心里也急着杀光贼子为大王报仇。」

小小芥蒂当即揭过,气氛顿时比刚才融洽多了了。

庄濮虽在病中,却不想让下属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不顾众人阻拦,强撑着坐直起来开会。

他把继续等待战机,让三桅船队加入战斗的决定说清楚,又当场修书派人送过去。

接下来,是听取各人的战前准备情况,还有侦察到的敌人情况。

「惊隼岛上有什么消息」

「敌人在岸上已经修起箭楼,似乎还有其它的防御工事,至于具体的……」何晏为难道:「水上毫无遮掩,一旦靠近,就会被敌人察觉。这种情况在三面都是悬崖的惊隼岛上更为突出,我们现在只能靠远观探对方动静。都是属下无能,请将军责罚。」

庄濮客观地道:「这不怪你,情况特殊,这样的远距,又是水战对峙,在开战前确实难以有所接触。」

他微笑了一下,又接着道:「何晏,没必要沮丧。双方拉开这么一大段距离,我们无法查探他们,他们也无法用任何方法接近我们。」

何成龙笑道:「这种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再说,只等三桅船队一到,他们就只有挨宰的份了。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看着我们的船队簌簌发抖,哈哈哈。」

「对,就让他们多发几天抖,在临死之前尝尝心胆破碎的恐惧。」

「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战船,又什么都不能做,那萧家的贼子一定吓得只有打哆嗦的份!」

咚!

众将斗志勃发,信心十足,正尽情想象着敌人发抖的可笑样子时,舱顶上突如其来发出一下震动。

彷佛什么东西砸在了上面。

大家顿时一愣。

咚!咚!]

舱房安静下来后,随即而来的声音更大了,一一下,又接着一下。

似乎小石头类的东西砸在房顶或甲板上。

何晏第一个反应过来,刷一下拉开门,往外喝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他的一名心腹侍卫飞快地跑过去,满面惊恐,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甲板方向禀报,「将军,外……外面的甲……甲板上……」

何晏一瞪眼睛,「甲板上怎么了说!」

「甲甲甲……甲板上,下下下……下石头雨了!」

何晏一愣,旋即大怒,「什么石头雨何小贵!你是不是又在船上偷酒喝了岂有此理,来人啊!」

正要要把这侍卫拉下去杖责,又一名侍卫狂奔过来,一路上大呼小叫,「将军,不好了!敌人忽然发动进攻!用石头砸我们的战船!砸中了好几个!」

「冯万才,你还没睡醒是不是!我们离岛这么远,怎么可能被什么石头给……」

忽然,何晏哑巴一样的没了声音,劈手夺过侍卫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敌方武器」──一块普通的石头,上面用绳子绑着一个封了瓶口的小银瓶。

「这……这这……」何晏一脸震惊,连吸了几大口气,才爆发出几乎变异的音调,「这是敌人从岛上射过来的!他们……他们用什么鬼东西射的!怎么会射得这么远!」

猛然一个转身,捧着怀里那块变得可怕的石头冲入舱房,脸上变色道:「将军,大事不好!那萧家贼子不知造了什么可怕的武器出来,我们船队已在他们射程之内,我军必须立即后撤!」

舱房中的所有将领都吃了一大惊。

「什么射程之内」庄濮也惊得站直起来,果然喝命,「传我将令,全体船队立即后撤百米!」]

立即有人分跑出去办理。

庄濮这才转过头来问何晏,「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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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把石头给投过来了,还连着一个瓶子,」何晏听外面传来的水手们在甲板上匆忙跑动的动静,一边掏出匕首,撬开封蜡的瓶口,手指往里一探,惊道:「将军,里面有信。」掏出卷成一卷的信,把它展开。

所以人全部团团围上去看。

顿时,西雷鸣王不敢恭维、同时又热情洋溢的书法,出现在十几双眼睛底下。

行文颇有凤鸣一贯的风格──武谦,你和鸿羽永远都是我的朋友,不如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吧。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贼子,杀了我们的大王、王叔、王子、王子妃、未来王孙……他还以为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谈谈!

武谦一看「鸿羽」二字,已经心痛如绞,咬牙切齿道:「竟然还有脸和我提鸿羽卑鄙歹毒的阴险小人!你以为我还会受你愚弄吗」

夺过何晏手里的信,咬破手指,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凤鸣信的背面,直接写出一行力度十足的血字──凤鸣贼子,休想和谈!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所有的仇恨,都寄托在鲜血谱写的战书中。

在最下面签上落款,武谦把血书一卷,塞回瓶里,丢给身边的侍卫,「封蜡!让熟悉水流的人找个地方把瓶子放下水,务必让它漂到惊隼岛西岸!」

奸贼!杀人犯!

三桅船队到达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