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怒刷存在感

下午钱菲带着文件到了李亦非公司,前台把她带进了会议室。过一会有人进来,钱菲扭头看,是李亦非。

李亦非在她对面坐下,直勾勾地看着她,问:“文件带来了吗?”

钱菲把文件夹递给他。

李亦非低头翻着文件夹,翻了一会儿头没抬却忽然问:“还在生气?”然后抬起头,看着钱菲挑眉说,“你这气性比我还大!”

又有个人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是赵德。

钱菲看着李亦非,认认真真说:“李总,现在是上班时间,咱们还是公事公办吧。”

赵德一脸迷糊地坐下来,看看李亦非又看看钱菲,不明所以地嘟囔一句:“什么情况?菲菲,你放松,虽然亦非考上保代升了职变成了三部门的头头,但是咱们一起斗地主过来的情谊是不会变的,你不用这么拘谨!”

他动情地嘟囔了一堆,可是居然没人理他……

李亦非沉着脸眯着眼看着钱菲,然后又低下头翻文件,“你拿来的都是复印件,原件呢?”

钱菲说:“原件在我们公司,明天上午要是报材料到证监局的话,我会直接带过去。”

李亦非合上文件夹,抬起头,说:“我现在需要你拿原件过来。”

钱菲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这个必要吗?原件和复印件内容是一致的。”

李亦非说:“我确定我现在就需要原件。”

钱菲瞪着他,不说话。

赵德被两个人之间的异常气场闪得有点跟不上状况,“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跟互相找茬似的?”

李亦非和钱菲一齐瞪了他一眼。

钱菲深吸口气,站起来,“好吧李总,我现在就回公司去取原件;另外李总,您还需要什么文件,请一并告诉我,我不想等我来了这里之后您又发现需要其他文件。”

李亦非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你先把原件带过来再说。”

钱菲深吸口气,拉开椅子转身出了会议室。

李亦非隔着玻璃墙看着她走远后,烦躁地扶着额皱着眉闭上眼睛闷声一叹。

他真是快无药可救了。今天这事放在以前那些女孩身上他会觉得过瘾和解气,可是现在放在钱菲身上,他怎么会这么懊恼和沮丧呢?

一旁赵德推他,“我说李总,你吃错药了啊?干嘛故意为难我们菲菲?”

李亦非抬头,“你觉得我在故意为难她?”

赵德点头,“摆着个脸子折腾她回去拿原件什么的,这还不叫故意为难?”

李亦非摊摊手,“难道你觉得明天拿去报证监局的原件,今天下午不该拿来我们公司加盖一下骑缝章吗?”

赵德怔了怔。这么说来确实是钱菲工作疏忽了。

“可是你不能换个方式好好说吗?”赵德弱弱地说。

李亦非瞪他:“她让我公事公办的,你没听到?”

赵德也瞪他:“那她还说过好多次让你去死呢,你怎么没去死!”

钱菲一路上都怒火中烧,她在心里骂了李亦非一遍又一遍,从他的大爷一路问候到他家祖坟。

回到公司的时候,她气咻咻地找出文件原件。临出公司前,她看到别的同事在办用印。

她立刻一拍头。

她真疏忽,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居然忘记要给文件加盖骑缝章的事了。

这么一想后,她又开始觉得路上骂李亦非的那些话有点狠了,应该打个半折,留点口德只问候他大爷放过他家祖坟。

她找小媛办理了用印,加盖了自己公司的骑缝章后,又赶去李亦非的公司。

李亦非和她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会议室里,赵德拿着文件出去办理用印。

李亦非抱着胸先开了腔:“是不是觉得特委屈?”

钱菲尽量平静地说:“开始是,不过确实是我疏忽。”

李亦非默了下,说:“我说的不是今天文件这件事。”

钱菲皱皱眉,“李总好像我们之前讨论过上班时间公事公办这个问题。”

李亦非抬起手腕看看表,说:“五点十分,已经下班了。”他放下手,交握着在桌上轻轻敲啊敲,“这么长时间了,该消气了吧!”

钱菲收拾好东西站起来,“既然下班了,那我就走了,文件明天就让赵德带去证监局吧。”

她说完转身走出会议室。

她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李亦非居然跟了出来。

他跟着她一直走到电梯口。

钱菲不理他。

电梯来了,钱菲站进去。

李亦非也跟了进来。

两个人并排站着。李亦非目视前方沉声说:“咱们能别闹了吗?再闹下去就伤感情了。”

钱菲也目视前方,默不作声。

直到出了电梯,出了大厦,等身边没有其他人,钱菲站住,转身,抬头,看着李亦非,一字一句说:“李亦非,你怎么就没明白呢?你觉得我和你说我们做朋友吧,是在跟你开玩笑是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耍脾气或者是玩欲擒故纵?你能别这么自以为是行吗?你能从别人的角度认真尊重一下别人的想法吗?”她顿一顿,喘口气,声音里充满无奈,“李亦非,我再郑重说一次,我没闹,我跟你说的是真的,咱俩不合适。”

她说完转头就走。留下李亦非一脸呆怔地站在原地。

她居然是真的跟他来真的!

李亦非有点怕了。

按他对钱菲的了解,她是一个脾气好得不得了、心也软得不得了的人,她最怕和别人置气了,总是多愁善感地揣测着别人的脾气秉性说话办事,尽她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说出的话不会让人感到不愉悦或者不舒服。以她这么一副烂好人的脾气,他怎么也没有想过她会真的狠下心来跟他一硬到底。

难道他真的把一只兔子给逼急了吗?

他开始反思自己。之前他是不是太自信?觉得钱菲虽然没有跟自己挑明关系,但她心里绝绝对对是有他的,于是他像以往那样放任自己的脾气和情绪。

按着他们以往的相处,他一旦不高兴了,她会屁颠屁颠地又是赔笑又是讲笑话又是做好吃的,她那么惯着他的脾气,他真的是想都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带着一脸决绝地跟他说:李亦非,我是认真的,我们俩不合适。

他以前听一个女发小说过一句话,女人对男人的容忍度,和爱的程度是成反比的。越是爱,就越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不是她男朋友时,你出轨你扯淡你玩女人,她都能从容地在一旁笑着看热闹。可如果你一旦成为她的男朋友,你再做这些事时,她要是还能从容地在一旁笑着看,就说明她根本不爱你。不然她要么一剪子剪了你然后照顾你余生,要么跟你一刀两段从此互不相干。

他以前对这番话不以为然,现在想想,却觉得这话简直就是在说他和钱菲。

他以前对女孩子是绝对的零容忍,发脾气使性子的都通通边儿去,爱到哪凉快到哪凉快去,他绝不惯病。对方难过得撕心裂肺时,他却是血槽满格的。

可是这次跟钱菲闹别扭,他有点元气大伤了。

他用了三天时间一边冷静,一边等待,等待钱菲像以前那样,圣母病发作,老好人似的来找他好好聊聊。他都想好了,他也不太拿乔,就只要一顿炒茄条,他就可以跟她重归于好。

可是三天过去,钱菲居然动静全无。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圣母一旦发作,脾气也是挺大的。

三天下来,他从第一天的烦躁,到第二天的焦虑,到第三天的失魂落魄,再到第四天的招架不住,他终于悲哀的发现,他这辈子可能要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不能惯她毛病”的想法,在第四天时,终于没能敌得过对她的想念。

第四天,为了让自己颜面不会尽失,他借着要她拿文件来公司的当口,给她发了短信,问她:“还没消气?”

这四个字,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对他来说却简直可以树立为人生中的里程碑——他从来也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低头过。

结果在他不甘心地感叹自己已经要步入无原则的堕落时,钱菲居然告诉他,她没闹别扭,她真的是认真的。

他觉得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这对他来说,无论在心理上还是面皮上,都是被捅了血淋淋的一刀。

在最初的伤了自尊的不愤后,他开始试想,假如要做一个有骨气有气概的男人,今后就按着钱菲说的好了,从此他们只做朋友,他会怎么样。

他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心口有点闷疼。

他想他绝对不能就这么由着她跟她算了,他不能自己一个人得心绞痛。

李亦非公司的所有人都觉得,最近合作公司那个蛮漂亮的女孩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前台对项目某部的人八卦说:“就现在会议室那女孩,最近差不多天天来,每天都说是给李总送文件来了,你们说,她是不是看上我们李总了啊?”

项目某部女员工一说:“我看八成是!咱们李总年轻有为的,是保代不说,听说他在外面还自己开了公司,长得又巨帅,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我也喜欢他!”

项目某部女员工二说:“就算喜欢,也矜持点吧,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项目某部男员工一说:“你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漂亮比你条正吧?”

项目某部女员工二反问:“怎么的?你看上人家了?看上就别绷着了,有本事直接上啊!”

项目部男员工一说:“你别说,还真有点!等下她从会议室出来我就问她要名片!”

赵德趴在桌子上冲着一群无聊人士有气无力地吼:“行了都散了吧!你们都什么眼神啊!明明是咱们李总想着法的折腾人无辜少女呢,你们看不出来啊!”

钱菲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自从那天出了电梯跟李亦非说清之后,她觉得李亦非就开始假公济私地对她实施打击报复。

他天天都能找出由头来,不是缺这个文件就是少那个证明,总有办法让领导指着她的头顶点她的名让她一趟趟往合作公司送材料。

她每次把材料送到还不算完,李亦非还要她坐在会议室里,和她一页一页的对文件,确定连标点符号的全角半角都没问题了,才肯放她回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三天里钱菲发现李亦非他们公司的所有女员工看她的眼神都越来越怪。终于在上厕所的时候,像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那样,她蹲在一个坑里,听到另外两个坑位的女同志聊天后,才堪破了那一道道怪怪的眼神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

原来她们在议论她看上了李亦非。

议论中还夹杂了其他男同事对她的点评。

最后还以“你说赵德说的是真的吗,是咱们李总要故意折腾内女的吗”做了收尾。

然后钱菲听到两个人洗了手出了卫生间。

她敲敲麻掉的双腿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决定,明天如果领导再让她送文件来,她就大叫一声“哎呀不好我低血糖犯了”然双眼一闭昏厥倒地。领导他爱怎么地怎么地,反正她就这么干了!

自从那天出了电梯钱菲说她的确是认真的开始,李亦非再也联系不动钱菲了。

他发信息给她,她不回。

他打电话给她,她不接。

他去首城国际她家找她,她不开门。

他破釜沉舟决定自己找钥匙破门而入,于是蹲在地上翻脚踏垫找备用钥匙,结果钥匙没找到,纸条却有一张,上书:换地方了,再见。

李亦非怒了。他不信他刷不了存在感。

他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办法——找由头让钱菲来送文件。

他直接跟她的领导沟通,她的领导再给她施压,要她“最近一段时间好好配合合作公司的李总”。

他每天心里暗爽地等着她来,而每天只要她来,他就扣着她不放,找茬似的连标点符号都抠得仔细。他几次都看到她被自己逼得几乎就要跳脚,可是每次她又都在最后关头忍了下去。

每每看到她这样,他都觉得有点失落。

能吵架的时候他怪她矫情,现在倒好,她连吵都不跟他吵了。

赵德跟他说,公司里的女员工开始传瞎话了,说她是因为看上他了才一趟趟找借口往公司跑。

他问赵德:“那你就那么干听着?没帮她说点什么?”

赵德说:“我说了啊,我说不是菲菲看上你,是你看不上人家所以故意找茬整人家呢!”

他简直想给赵德这个猪头跪了。

他略暴躁地问:“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就不能跟她们直接说是我看上她了?”

赵德怔了怔后,瞪着眼睛叫:“啊?不会吧?你也看上小菲菲了?”

李亦非这回是真的暴躁了:“还有谁看上她了?是你吗?”

赵德捧着脸摇头,“我下手晚了呢!是项目二部的,昨天跟小菲菲要了名片!”

李亦非咬牙切齿地看着赵德,在心里痛下决定。

从明天开始他得变个方式刷存在感。

不能再让她来他们公司了,换他去她的公司!

小媛问钱菲:“发现没发现合作公司那个帅哥最近又开始频繁来咱们公司了?”

钱菲只回了五个字:“没发现,我瞎。”

小媛说:“你说他为什么总来啊?”

钱菲说:“可能看上你了吧。”

小媛惊奇的捧脸,“不能够吧?我一直觉得应该把他给你留着,所以一直忍着没辣手摧花,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控制情绪了啊!”

钱菲一翻白眼,说:“您赶紧拿去受用吧,这种傲娇少爷我可消受不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到小媛紧着冲她挤眉弄眼。

她想了想,回过头去看,李亦非正一脸刀锈色站在她身后。

她道貌岸然地点点头叫了声“李总”,抱着刚复印好的文件打算回工位。

擦肩而过时,她被沉着脸的李总果断拦住。

“钱经理,能不能聊两句。”说完他先进了会议室。【注:项目经理是最基础级别,不是什么高职务。】

钱菲皱着眉跟进去。

“把门关上。”李亦非冲刚进来的她说。

钱菲把门关上。

“过来坐下。”李亦非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到他对面来。

钱菲走过去坐了一下,紧跟着马上站起来。

“‘把门关上’、‘过来坐下’,两句聊完了,我走了。”她不给李亦非再开口的机会,扭身开门出了会议室。

李亦非坐在椅子上透着玻璃门看着钱菲的背影,又气又烦躁。

她那两步路走的,是给谁看呢,细腰长腿摇曳生姿的,真是气死个人。

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贱了,被人甩冷脸子甩成这样都没翻脸,他做人的原则真是都喂给了狗了。

李亦非跟钱菲的领导聊了几句后,奔着电梯走打算离开时,意外被钱菲截住。

“李亦非,聊两句。”

李亦非收住迈进电梯的脚步的速度比闪电还快。

他立马转身走回到钱菲面前。

钱菲仰起头,看着他说:“以后别让我去你公司了,以后你也别来我们公司了。”

钱菲简洁地说完两句话,扭身打算回办公室,却被李亦非扯住胳膊一把拦住。

“还有一句呢?”

钱菲怔了怔,皱眉:“‘别让我去你公司’,‘你也别来我们公司了’,这不是两句话吗?”

李亦非认真地说:“这两句话中间是逗号,所以只能算一句话,你再说一句。”

钱菲看着他,牵动嘴角,嘲弄地笑笑:“你真无聊。说完了,可以走了吧?”她转身又要走。

李亦非再一次一把拉住她。

“‘你真无聊’是第二句;‘说完了,可以走了吧’,这句已经是第三句了,你说超了。”

钱菲服了。

“李亦非你想干什么?”

李亦非挑挑眉,说:“很简单,想让你也听我说两句话。”

钱菲吸口气,“第一句。”

“和好吧。”

钱菲摇头,“第二句。”

“我想吃炒茄条了。”

钱菲仰头看着李亦非,“说完了?明天别再来了,你再来我就辞职。”

晚上钱菲回到家,鬼使神差地做了炒茄条吃。吃着吃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把自己吃哭了。

她想也许是盐放多了吧,把眼泪都杀出来了。

晚上回到家,李亦非鬼使神差地买了很多茄子。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茄子们,站起来从中间挑了几个长得好看的去了大军家,央求大军家的保姆给他切成条炒了。

保姆把炒茄条端上来的时候,他只尝了一筷子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不是那个味。

他难过地想,他把那个味弄丢了。

他想捡回那个味。

而他应该怎么做呢?

大军蹲在一旁看着李亦非。

“你这忧伤到骨髓的表情,咱俩读幼儿园你妈走的时候我见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怎么了?想你妈了?”

李亦非白他一眼,“想你妹。”

大军眨眨眼,“你是想女汉子了吧?”

李亦非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茄条,动作里充满了萧索的味道。

“我得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再给我炒茄条?”

大军挠挠脸,说:“估计你得对她承认一下她认为你是犯错误的地方你就是犯了错误。”

李亦非说:“可我觉得我没错。”

他跟金甜就是什么事儿都没有,非让他认错,就好像真有什么事似的,他在心理上和自尊上都接受不了。

大军又挠挠脸,说:“那你就将就一下,以后尝试接受我家阿姨的手艺吧!节哀顺变!”他站起来拍拍李亦非的肩,坐回到电脑前开始醉生梦死地打网游。

李亦非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

这晚李亦非临从大军家走之前,趁着话费小王子上厕所,把他牛逼全服的装备全部送人了。随机送,要都要不回来那种。

当晚大军提着菜刀嚎叫着要剁了他的手并且从此正式绝交开车追了他半个京城。

两天后,钱菲和李亦非所在的两个公司,关于酒店项目的项目组成员,都要到酒店项目现场去开中介协调会。

钱菲和李亦非都去了,还有赵德。

故地重游,想着去年三个人和乐融融地一起在这里斗地主的午休时光,再想着现在和钱菲见了面只能点个头,多一句话也说不到,李亦非心里唏嘘又黯然。

这种情绪他之前从没有过。

开会时他和钱菲好巧不巧挨在一起坐。中途钱菲的笔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条件反射似的不等她弯腰已经帮她捡了起来。

他把笔递给她的时候,她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他一下觉得心头特别酸。

她对他已经变得这么客气。再这么客气下去,她简直就要把他当做陌生人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大家陆续出了会议室,移步去了餐厅。

他故意磨蹭着想拖到和她一起走。

结果她睬都不睬他,收拾好东西自顾自站起来就走。

他耙了下头发后,也站起来,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手机响起来。她一边走一边接。

他听到她问:“汪若海,你找我什么事?”

他的心猛地一跳。

她停住脚步。

他也在她身后停住。

他听到她说:“你说你很早以前在原来那个公司我们一起办的那张银行卡么?怎么那卡你还在用吗?哦,账号记得太顺,钱打错到旧卡里了……啊,你忘了密码了是吗……我想想那个密码是多少来着……是不是前三位是我的生日后三位是你的生日?不对啊,那倒过来呢?也不对?我再想想……哦我想起来了,前三位是我阳历生日,后三位是我阴历生日。这回对了吗?呵呵,不用谢。那不如就先这样吧,再见!”

她收了线后,继续往前走。

他停在原地,心像被刀插一样的憋闷难受。

她前男友问她,他们以前银行卡的密码。而那个密码,居然六位数都是她的生日。

他真是有点暴躁了。那个姓汪的,想不起来密码就带着身份证去银行花点手续费办理一下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打电话问钱菲呢?他凭什么啊!她也是,还记得那个破密码干什么!她是要打算把和前男友之间的事记一辈子吗?!

他忿忿地想着,想着想着,蓦地整个人心口一震。

他连她记得前男友的银行卡密码都受不了,她能接受他把曾经暧昧的对象认作妹妹才怪。

这么看来,他真的是错了。

他忽然隐约地像是明白了点什么。

男女之间的事,不是说他自己认为没错就是没错的,有错没错,是要看有没有给在乎的人带去伤害的。

如果他做了什么害她伤心了,那么无论如何,他都是做了一件错事吧。

周末李亦非憋得难受,想找大军泡吧解闷。结果大军在电话里告诉他:“我妈说我跟你比,就是个吸引不了女人的废材!我为了证明她说的话是错的,已经报名参加今天的三分钟相亲会了!我打算给她黏回来十个八个的大姑娘,让她哭着跟我说对不起!”大军亢奋地挂了电话。

李亦非瞪着手机发呆足足一分钟。

他该干点什么呢?

他把电视打开,看着财经频道。评论员哇啦哇啦的讲着自己对经济形势的看法,李亦非越听越觉得烦躁。

他把电视静了音,拿过手机,点开微信,进入和钱菲聊天的对话界面。

最后一通对话的时间已经是好多天以前,就是他送金甜回家那晚,他发:办完事回家了。少爷我夜观天象,发现我明天心情会很好,于是爷决定带你去吃好的。

他本来想等她出差回来带她去吃臭鲑鱼的,可没想到这顿饭等起来居然这么久,直到现在也没能实现。

他往下划着屏幕,一点点往前翻看着他们曾经的聊天记录。

看着她以前发过来的那些文字,他在心里几乎能自动给她配上各种声音语气和表情。他一条条看着,看着看着不由笑了,笑着笑着,不由难过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要得间歇性心绞痛了。

他揉揉胸口,揉散那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憋闷,按了home键,进入拨号页面,毫不犹豫地长按下数字键1。

那是她的快捷拨号。

他把她设在这个位置,独一无二的位置,没有告诉过她,自己也没有对这行为有过太多分析。

曾经以为只是为了方便。可是他今天才明白,这是她已经走进他心底、占据了他心尖上那个重要位置的标志。

他长按着数字键1。和他预想的一样,短暂的响过两声后,就是被拒接的忙音。

他有些挫败又有些烦躁。

她还是不肯接他电话。

他揉着太阳穴想,她要是永远都不肯接他电话,他最后是不是得心绞痛至死?

他不甘心地拿起手机,用曾经用过的那招,一条条刷屏地给她发微信。

“接电话吧。”复制,粘贴,发了五遍。

“我们好好聊聊好吗?”复制,粘贴,又发了五遍。

“万寿路有家馆子,臭鲑鱼做得特别棒,我带你去吃吧!”复制,粘贴,也发了五遍。

发完十五条微信,李亦非停了停,犹豫了一下后,他选择依从心底那股最真实的感受,在对话框里诚实地打下了几个字:“理理我吧,好吗?我错了,是我不对,好吗?巾巾,我想你了!”打完他的手指悬在手机上方停了一会儿,最后咬咬牙终于按了发送键。

不就是那点面子吗,不要了还不行吗。

结果,微信返回来的提示消息却说,对方已经把他拉进黑名单。

李亦非懊恼地把手机丢到了沙发上。

傍晚李亦非一直躺在沙发上挺尸,晚饭都懒得去想到底还吃不吃吃的话吃什么。

他正琢磨着人生可真是他妈的了无生趣啊的时候,大军给他打了电话。

他要死不活地接通,“喂”了一声后,还没等说出第二个字,整个听筒就传来大军亢奋得有些异常的声音。

那亢奋的程度简直像他打网游时被他妈抓了个现行。

“哥们!你绝对猜不到我今天去参加内个三分钟相亲会遇见谁了!!!我轮换到的第二个相亲对象居然是女汉子啊我的妈!!!吓死我了啊你造吗!我当时觉得自己是在背着大哥偷嫂子啊我去!”

李亦非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站起来,阴着脸沉着声几乎把手机握碎,问:“你再说一遍你遇着谁了?”

大军亢奋依旧地说:“女汉子啊!就是你那个钱菲啊!”

李亦非呆住了。

她居然,又开始去相亲了!!

他还没死呢!!!她就又开始去相亲了!!!

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捶胸口。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快得心绞痛了。

大军挂电话前还告诉李亦非一件事。

“我跟钱菲讲话的时候,她一劲看手机,有个变态给她发微信,哔哔哔哔的那叫一个闹心,我抗议她不尊重我,让她先把捣乱的人拉黑,她就把手机甩给我让我拉。我接过手机一看,我草,那个发信息的人可真他妈不要脸!给自己起名叫星际帅帅!大爷的整个地球都搁不下他了吗,还臭美到整个星际去了!我一看这名就知道这货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准是那种摇一摇专用户,我就二话没说毫不犹豫把这人给拖黑名单去了!我还借机替你教育了一下女汉子以后不要随便摇一摇!我知道我说完这番话你会想要谢谢我以德报怨帮你在你女人那挡了一个臭流氓,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兄弟情义,所以不用谢!”

李亦非听着听着额头上的青筋就蹦出来了。

“我谢你大爷!你特么拉黑的是我!”

那是他当初臭无赖地夺过钱菲手机强行更改的备注名。

李亦非觉得子曾经曰的那句话实在太对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就算绞着肠子想也不会想到,他拼尽内力损耗真元连尊严都不要了发出去的那条微信是被大军这个败家孩子给挡回来的。

他咬牙切齿地想,下次绝不能光送那倒霉孩子的装备,得把他靠钱砸出来的大号也直接白送人才能解气。

钱菲给姚晶晶打电话的时候,状态有点狂躁。

“我觉得我可能以后都会无法面对炒茄条了。”

姚晶晶问她:“睹物思人了?”

钱菲说:“我正在努力克服这种现象。”

姚晶晶说:“我现在怀疑我是不是教错你了,那个三天理论是不是太绝对了?或者我们把期限放松一下,变成三到五天理论怎么样?这样的话,李亦非的短信就是发在合适的时间范围内了呢!”

钱菲说:“跟几天没有关系的,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真不是一挂的人,他到现在找我,也只是说和好吧,根本不觉得我认为的问题是问题。假如他不认为我认为的问题是问题,就算我们这次和好了,以后因为这个问题也会不断衍生出各种问题,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现在就说得明明白白断得干干净净。”

姚晶晶问:“那你真舍得吗?”

钱菲默了下,好半晌后,幽幽说:“可我真的再也伤不起了。”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慢慢调试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她不年轻了,经历过那么多,只希望安安稳稳,找一个哪怕没有什么钱,哪怕她看到他时并不怎么心动,但是能踏踏实实一起过日子的人。

千帆过尽之后,爱情算得了什么?谁还不是得柴米油盐地过日子。

说到底,李亦非给她带来的快乐虽然瑰丽却不落地,他们的快乐飘在空中悬着,接不着地气,悬得久了,那快乐早晚也就得散了。

金姐告诉钱菲,周末在某公园有三分钟相亲会。

“菲菲,去看看吧,万一遇到合适的呢!”

钱菲想了想,同意了。

总好过周末一个人呆在家里胡思乱想。

钱菲没想到的是会在相亲会上遇到那个叫军丞的人。

那个话费小王子看到就惊叫了一声,指着她问:“你出来相亲,李亦非他知道吗!”

钱菲拍掉他乱指的手,告诉他:“我跟他一没血缘二不欠钱,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大军却不屈不挠地又举起手来,指着她叫:“姐们你这样不好吧!李亦非为了你可连炒茄条都吃不下去了啊!”

钱菲又拍掉他的手,问:“你是来相亲的,还是来跟人谈论李亦非的?”

大军说:“我本来是来跟人相亲的,可是看到你我就不能以相亲的姿态面对了!我怕李亦非知道以后会neng死我!”他顿一顿,脸上表情瞬间切换到恳求模式,“姐们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吗?你别再折磨李亦非了,你折磨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就搞我的装备,他搞得我很想死啊!”

他这边认真地用生命恳求加吐槽着,那边钱菲的手机却哔哔哔哔响起没完。频率非常得瑟,基本是五声之间一个小间隔。

钱菲低头去看。

大军觉得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太不美好了。

他不满地敲敲桌子,“我说姐们,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呢,咱俩虽然构不成相亲的实质,但你多少给我留点尊严成吗,你这样低头玩手机,让别的女孩看到了得觉得我多烦人啊,三分钟都让人忍不了!接下来的流程我还怎么走啊!哎哎哎,钱菲同志,你能听我说说话吗!等会再看微信成吗!哎哎哎这人谁啊发微信怎么这样,哔哔哔哔的!钱菲你敢不敢把他拉黑名单先!你敢拉我就敢不跟你再提李亦非!”

钱菲一抬头把手机冲他甩过来,“来,拉!”

大军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

户外阳光很足,把手机屏幕晃得让人有些看不清上面的聊天内容。他只看得清给钱菲发消息的人的头像是个无照片默认头像,名字起得一看就让人来气,叫“星际帅帅”。

大军“靠”了一声,心说这人得自恋成什么样啊,地球都搁不下他了是吗!这特么一看就不是好人!绝对是那种起着浪名没事就在摇一摇或者漂流瓶里泡妹子的臭流氓。

他手指一个利落起落,直接把臭流氓拉进了黑名单。完成这个动作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圣洁高大了。

他觉得自己替哥们干了一件特了不起的事,他替他挡了一个臭流氓对他女人的骚扰!

他拉完黑名单抬头看向钱菲的时候,发现她半张着嘴,表情有点怔忪。

他问:“嘿,怎么了姐们?”

钱菲半张着嘴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要是生在没钱的家庭里,应该很小时候就夭折了,长不了现在这么大!”这孩子打小治脑子肯定没少花钱。

她心里默默一叹。

这是天意吗?他居然还真把那谁给她删了!

大军把手机还给钱菲的时候说:“钱菲,以后这种起名起得这么浪的人就不要加好友了!说真的,虽然李亦非那小子挺不地道的,把我装备全送人了,但是也比这种微信上的骗子强!真的我觉得李亦非对你其实还挺上心的,要不你再找个机会给他炒盘茄条吧……”

他内心复杂(想到那些装备)语无伦次(就好想落井下石)乱七八糟(可是李亦非毕竟是兄弟)地说着话,钱菲听着听着就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他急忙打住话茬问:“哎你干嘛切?我还没说完呐!”

钱菲说:“大哥三分钟早过了,咱俩该换人了。”说完扭身就走。

留下军丞同志像尔康一样五指张开地伸着手探向前方叫:“哎你再听我说一句!以后就别玩摇一摇了,那东西不靠谱啊!找的人还不如李亦非呐!”

他看到很多人都顺着他的话往钱菲身上看,尤其男的。他觉得自己真是功德无量,给李亦非不知道又挡了多少雄桃花。

前方钱菲的脚猛地崴了一下。她瘸了一下后站定身体,然后用力一回头,凶残至极地剜了大军一眼。

相亲会上,除了那个出门忘记吃药的军丞之外,钱菲一共又相了四个人。四个人后,她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就悄悄撤了。

回到家,她给姚晶晶打电话,吐槽相亲会上遇到的人的种种让人闹心。

第一个人太木讷,不会说话,让人闹心;

第二个人太会说,没完没了,让人闹心;

第三个人脾气好觉得没味道,让人闹心,第四个人八面玲珑得没有个性,让人闹心。

她吐槽完,姚晶晶一直保持沉默,好一会后才终于问了一句话,“大姐你知道你自己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吗?”

钱菲跟着复述:“我想找什么样的啊?”

姚晶晶说:“你这就是要找个李亦非那样的才不闹心啊!”

钱菲不再说话了。

她心里有点难过。她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好像着了李亦非的道了。她本以为今后没有他,生活也还是生活,却总会不经意的发现,没有他之后的生活,到处都阴魂不散地嵌着他的影子。

她难过地问姚晶晶:“妖精,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姚晶晶叹口气,幽幽说:“你去打听打听李亦非有没有同胞兄弟什么的吧,如果有,你就立马把他拿下,画饼充饥爱屋及乌替身爱人什么的,或许你就有救了!”

钱菲果断地挂了这个不靠谱闺蜜的电话。

因为微信黑名单的事,李亦非把大军狠狠收拾了一顿。然后问:“她总共相了几个人?”

大军揉揉屁股挠挠脸,“不知道啊,后来我就相我自己的去了!”

李亦非沉着脸,“转过去!”

大军嗷嗷叫:“不能再踹了,再踹我妈抱不了孙子了!”

李亦非去吧台到了杯酒,一饮而尽后,指着大军恶狠狠地说:“你,再给我介绍个女的!要条正盘亮身材火辣童颜巨乳的!”

大军愣了愣,叫:“你当我拉皮条的啊!我不就认识个金甜吗,可我都忘了我是怎么认识她的了!”

李亦非烦躁皱眉,“别跟我提她!没她就没这些事!”

大军小心地凑到他身边,“你真要认识其他女孩啊?不要女汉子了?真不要了?你确定不要了,那我可往上冲了啊?反正我越瞅她越顺眼……啊你拍我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李亦非兜了一巴掌,“你敢!”

大军揉着脑袋问:“还打算找别的小姑娘吗?”

李亦非一手推开他,“找你妹!”

李亦非握着手机,酝酿又酝酿,措辞再措辞,在短信框里写了二三百字改来改去最后删到了十几个字发给了钱菲:“你能在微信上把我加回来吗?”

他做好了石沉大海了无回音的准备。

结果手机嗷唔一声响,居然有了回复。

“发短信也是一样的。”

钱菲如是说。

李亦非激动了。她终于肯搭理他了!

“我能再说两句话吗?”他又发一条短信过去。

两秒后,钱菲回:“第一句。”

李亦非赶紧打字:“我知道哪不对了。”

这次间隔足有一分钟,钱菲回:“第二句。”

李亦非发:“我想炒茄条了,更想你。”

这次间隔时间很长。李亦非等得心肝都有点颤。他从来都没有过“紧张”这种情绪但是现在有了。

差不多十分钟后,他的微信响了声提示音。

那个能把茄条的味道炒得独一无二的女人,终于把他重新加回去了。

钱菲偎在沙发里走眼不走心地看着快乐大本营的时候,收到李亦非的短信。

“你能在微信上把我加回来吗?”

她握着手机挣扎在回复与不回复之间。

最后手指的抽动战胜了大脑的犹豫,肢体先于脑电波有了回应。她在屏幕上打下了几个字,点击发送:“发短信也是一样的。”

手机紧跟着收进一条信息。

“我能再说两句话吗?”

两秒后,她的肢体再度先于大脑发了力。

“第一句。”

对方几乎秒回:“我知道哪不对了。”

她握着手机的手几乎一抖。看着屏幕上那几个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互相理解这件事,有时候有些人花上一辈子也未必能参透。她以为她和李亦非之间的互相理解就要落入这样的境地了,可是此时此刻,他说,他知道他哪不对了。

她触着屏幕:“第二句。”

几秒后,他发过来的信息是:“我想炒茄条了,更想你。”

她看着手机,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不知怎么,视线就有点变得模糊了。

她想炒茄条这东西可能已经变成她的泪点了。

她抬头继续看大本营,那五个主持人到底在说什么她好像完全记不住了。

视线从模糊到清楚,又从清楚到模糊,反反复复的。

最后她终于平静下来,低头,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她把那个,人又加了回来。

钱菲觉得李亦非老实了两天以后又开始放怪招了。

他跟她的领导说,鉴于酒店项目中又出现了一些新问题,应该派几个项目组成员到酒店现场盯几天。

按说以他保代兼部门主管的身份早可以不用亲临现场了,可是他却谦恭的表示,他会亲自到现场去督导工作。

于是她的领导也亢奋地表示一定会找个人积极无条件地配合对方保代工作。而这个负责配合的人就是她。

当年的斗地主铁三角又齐聚在酒店现场,中午他们和以前一样,还是斗地主。一切看上去和去年没什么区别,除了李亦非变成了领导,而她和赵德依然是屌丝。

可实际上的变化,用赵德的话来说,简直是天差地别。

“大哥你这上演的叫风水轮流转吗?李亦非你这个领导敢表现得再贱点吗?人家小菲菲就是吞了下口水,还没嚷嚷渴呢,你就屁颠屁颠去倒水!人家菲菲就扫下头发不是擦汗,你就欠巴欠巴地去开空调!人家菲菲就随便说了句午饭吃得没味儿,你就跟个跳马猴子似的出去给买水果!我靠你突然变得这么贱我简直看不下去你知道吗!你那身少爷傲骨哪去了你告诉我!而你最不要脸的地方你晓得是什么吗?你大爷的你能不能不要为了让小菲菲赢牌就拉着我做炮灰!我输得裤衩儿都快当掉了好吗!!!”

李亦非对此淡定的表示:“现在我是领导,你是下属,下属要有下属的自觉,不要质疑领导的决策与决定。”然后转头,表情都不知道是在哪个瞬间进行转换的,呼啦一下就变成了和颜悦色,“钱经理,晚上有空吗?不如我做东,请你们去吃臭鲑鱼吧!”

钱菲瞧瞧他,甩出一副炸,云淡风轻说:“我考虑考虑。”

另一边赵德看着那四个2简直要晕倒了:“妈蛋!李亦非你太贱了!为了讨好小菲菲你敢往牌里再多掺几个2吗!”他甩出自己手里的两个2,“我特么第一次斗地主斗出来六个2!”

李亦非看着他,一脸的面无表情,“既然这么多2,那就谁先出算谁的是真牌吧。”

赵德铁青着脸,看向钱菲,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期待她能说出点公道的人话。

钱菲风情万种地往耳后掖了掖头发,看着他,温柔地说:“赵德,你晒裤衩的时间到了!”

赵德觉得自己一口血就要喷出来了。

“你们俩不是闹别扭来着吗?怎么又沆瀣在一起了呢!简直奸夫淫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