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段旅途漫长而充满危险,其艰难程度更要超过杜隆坦——加拉德之子,杜高什之孙的预料。霜狼氏族是最后一批响应术士古尔丹召唤的兽人。古老的传说让霜狼知道,他们也曾经是游牧民族。很久以前,一位霜狼酋长对霜火岭几乎有着像对于氏族一样的忠诚,他向众灵乞求可以留在这片群山中。他的祈祷得到了众灵的许可。于是,霜狼兽人在老祖父山的庇护下建立起家园,度过了一段几乎像这座大山一样长久的安居岁月,生活在遥远的北方,远离其他氏族,骄傲而坚强地应对各种挑战。

然而老祖父山崩碎了,流动的火焰喷涌而出,淹没了他们的村庄。霜狼氏族被迫再一次回归游牧民族的生活,四处流浪。尽管氏族遭遇了巨大的艰难,术士古尔丹——一个身材佝偻扭曲,皮肤呈现出诡异绿色的家伙却两次邀请杜隆坦加入他的部落。最终,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杜隆坦接受了。

古尔丹来到不断受到灾难打击的霜狼氏族,带来了让杜隆坦认为值得考虑的承诺。德拉诺——他们与大地、空气、流水和火焰之灵共同的家园正在死亡,而古尔丹说他知道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骄傲的兽人一族能够狩猎到肥壮的野兽,喝到清凉甘洌的水,得到他们应有的生活——充满激情与荣誉,而不是在尘埃中爬行,在绝望中衰弱,看着周围的世界一点点死亡、枯萎。

但霜狼在这段艰苦的旅程中所走过的最后几里路依然只有废土和衰弱。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杜隆坦的霜狼氏族从北方来到这片干枯焦热的土地,他们几乎找不到水,更不要说食物。一些人因为无法承受长途跋涉对身体的消耗而死去了。杜隆坦只想知道,他让族人承受这样的考验是否值得。他向众灵祈祷,但虚弱至极的众灵已经无法听到他的祷告。

在行军途中,杜隆坦一直携带着两件他从死去的父亲那里继承的武器,其中一件是雷击——雕刻着符文,用同样雕刻符文的皮革包裹,在它的木制矛杆上还用刻痕展示着它的战绩,一道水平刻痕代表一头野兽,一道垂直刻痕代表一个兽人。水平刻痕几乎布满了矛杆,远多于垂直的刻痕。

另一件武器是他的父亲从祖父杜高什手中继承而来的——战斧“裂斩”。杜隆坦一直让这把巨斧的斧刃就像它刚刚锻造出来时一样锋利。它绝不是一件徒有虚名的武器。

杜隆坦一路上只是徒步前行,让病弱的族人骑在巨大的白色霜狼上。这些狼是他们的坐骑和终身伴侣。走在杜隆坦身边的是他的副手,奥格瑞姆·毁灭之锤,他的姓氏来自绑缚在他宽阔脊背上的那柄巨大的家传战锤。奥格瑞姆属于少数几个能与杜隆坦推心置腹的人。杜隆坦不仅可以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他,更能够将自己的妻子和未来的孩子交给他照顾。

德拉卡是一位战士,杜隆坦的妻子,也是一位准母亲。她骑着自己的座狼寒冰走在杜隆坦身边。在旅程中大部分的时间里,只要情况许可,她都会陪伴丈夫一同徒步前进。但杜隆坦最终还是说服她骑上了座狼。“就算是不为了你和孩子,也请为了我,”杜隆坦对她说,“这样行进非常消耗体力,我很害怕你会倒下去。”

德拉卡向丈夫微微一笑,嘴角在小獠牙的两侧翘起来。杜隆坦一直都是这样喜爱妻子深褐色的眼睛,还有那里面闪动着的幽默光彩。“好吧,”她说道,“我会骑狼,不过这只是因为我担心你会为了抱着我走路而一头栽倒。”

一开始,族人的士气还很高昂。霜狼氏族刚刚战胜了一个可怕的敌人——红步氏族,但他们也得知,虚弱的众灵现在已经不能继续帮助他们了。

杜隆坦向他的氏族保证,哪怕他们与其他兽人在部落中集结在一起,他们依然永远都会是霜狼。肉食、水果、清水、洁净的空气——想到能够获得这些他们亟须的生存需求,所有族人的心中都焕发出新的热情。杜隆坦明白,他们的问题在于整个氏族——实际上也包括他自己在内,在出发的时候都认为他们的灾难很快就会结束,然而漫长旅程的艰辛彻底打消了他们的这种幻想。

杜隆坦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氏族。族人们的脚步都变得吃力而迟缓,已经深入他们骨髓的疲惫让杜隆坦心中深感痛楚。

这时妻子用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转回头,看到妻子脸上勉强而虚弱的微笑。

“看上去,应该骑在狼背上的是你,而不是我。”她温和地说道。

“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一同骑在狼背上驰骋,”杜隆坦说道,“等到我们有了足够的肉,我们的狼也能挺着鼓胀的肚子躺在我们身边的时候。”

德拉卡的目光朝自己的肚子扫了一下,又回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神情。杜隆坦笑了,妻子的愉悦让他吃惊,也让他找回了几乎被自己忘记的笑声。德拉卡总是知道该如何让他平静下来,用笑声、爱意,或者是偶尔的一拳帮助他的脑袋回到肩膀上。还有他们的孩子……

杜隆坦知道自己决定离开霜火岭的真正原因:德拉卡是现在氏族中唯一怀孕的人。杜隆坦终究找不到方法,能够让他的孩子——或者是任何兽人孩子在一个无法继续养育他们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杜隆坦伸出棕褐色的大手,按在妻子的肚皮上,感受着肚皮中的小生命。就在刚才,他还在用这只肚子开妻子的玩笑,而现在,他在启程南下的前夜对氏族说的话又回到他的脑海中:无论我们的学识在过去给我们指明了怎样的道路;无论仪式如何启迪我们;无论我们有怎样的律法、传统和规矩——有一条律法、一个传统,我们绝不能违背,那就是酋长必须竭尽全力做出对于氏族最好的决定。

他感觉到一股强壮的力量突然触碰到他的掌心,不由得露出喜悦的笑容。他的孩子似乎也认为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个小家伙已经在和你一同前进了。”德拉卡说。

还没等杜隆坦回答,有人向他喊道:“酋长!他们就在前面!!”

杜隆坦最后轻抚了一下妻子的肚子,将头转向库沃什——一名被他派往前方的斥候。大多数霜狼兽人都保留着自己的头发,在寒冷的北方,这是一种明智的生存策略。现在,库沃什像其他许多族人一样,在进入南方之后便选择剃光了头发,只留下一簇长发结在脑后。他的座狼猛然停到杜隆坦面前,长长的舌头垂在口外,为狼散发出体内的热量。

杜隆坦扔给库沃什一只水囊。“先喝口水再报告。”库沃什朝自己干渴的喉咙里猛灌了几口后,将水囊递回给他的酋长。

“我看到地平线那边有一排建筑物。”他平息了一下稍显剧烈的喘息,“是帐篷,就像我们的一样。非常多的帐篷!我看到有烟冒起来,那是几十堆……不,是几百堆烹饪用火。还有瞭望塔,他们肯定看见我们了。”库沃什惊异地摇摇头,“古尔丹没有说谎,他真的召集起了德拉诺全部的兽人。”

从不曾被杜隆坦察觉到的一种沉重感觉从他的胸膛中消失了。他一直都不让自己去考虑那种可能性——他们来得太迟,或者那名术士口中的部落只是子虚乌有的夸夸其谈。库沃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对这位疲惫不堪的酋长产生了多么大的安慰。

“还有多远?”杜隆坦问道。

“步行大约半天。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到达那里,并在天黑之前扎营。”

“也许他们有食物。”奥格瑞姆说,“新鲜的猎物,穿在叉子上烤熟的肉。裂蹄牛不会来到这么远的南方,对不对?那么南方人又会吃些什么?”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刚刚被猎杀的,穿在叉子上烤熟的肉,我都毫不怀疑你会把它们吞进肚子,奥格瑞姆,”杜隆坦说道,“那座营地中的人也许不会拒绝与你分享食物,但我们不应该对此有期待。我们不应该期待任何事。”

“我们受邀加入部落,我们接受了邀请。”说话的是德拉卡。杜隆坦听到话音就在耳边,便知道妻子已经下了座狼,“我们带来了我们的武器,从长矛、弓箭到战锤,还有我们的狩猎和生存技巧。我们前来为部落出力,帮助所有兽人氏族获得食物,变得强壮。我们是霜狼,他们会很高兴我们到来。”

德拉卡目光闪烁,下巴微扬。她曾经被氏族流放,那时她的年岁还很小,身体格外脆弱。当她返回氏族的时候,却成为杜隆坦见到过的最强悍的战士,并为霜狼带来了关于其他文明、其他生活方式的知识。现在,无需怀疑,这些知识都会变得更有价值。

“我的妻子是对的。”杜隆坦说道。他想要将德拉卡抱到寒冰的背上,但他的妻子向他一伸手,不。

“她就是对的,”德拉卡微微一笑,“她会走在她的酋长身边,陪伴酋长一同进入部落。”

杜隆坦向南方望去。这么长的时间里,严酷的太阳一直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炙烤着他们,他从不曾见到过一点降雨的迹象。但现在,他却看到了一片脏污的灰云。就在杜隆坦的眼前,那团翻滚的云雾突然被其内部迸射出的闪电照亮了。杜隆坦发现那一阵阵亮光都显出一种不祥的绿色。

库沃什对于路程的估算很精确。当他们到达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靠近了地平线。不过还有足够的光亮能够让霜狼氏族准备好晚餐和建起帐篷。

在陌生的声音四处响起,众多陌生的目光注视下,杜隆坦感到浑身乏累。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的圆形帐篷,它们与他和德拉卡住过的帐篷很像。在这些帐篷之间留有大片空地,来自不同氏族的孩子们可以在这里一同玩耍。交谈、欢笑、唱诵洛克瓦诺德的粗犷歌声、鼓声,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让杜隆坦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篝火的气息,谷物糕饼和烤肉、炖汤的芬芳,还有强烈却不会令人反感的狼和兽人的麝香气味都撩拨着杜隆坦的鼻翼。

库沃什的报告没有半点夸张,实际上,他还没有描述出这一片皮革和木头建造起的屋宇群落有多么辽阔无边。杜隆坦知道,霜狼只属于规模最小的氏族,但他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奥格瑞姆,竟然有这么多氏族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嘲颅,黑石,战歌……所有氏族都响应了召唤。”

“这将是一支强大的战队,”杜隆坦的副手说,“我只想知道,谁将成为这支战队的敌人。”

“霜狼。”

这个声音显得异常生硬,几乎流露出厌倦的情绪。杜隆坦和奥格瑞姆转过身,看到两名高大粗壮的兽人向他们走来。他们的身材远超过普通兽人,全身肌肉虬结。当大地正在死亡,许多兽人食不果腹的时候,看到这样的两个兽人实在是让人感到吃惊。霜狼兽人很少会披挂锁甲和板甲,他们主要用镶钉皮铠来保护自己,而这两个兽人的肩头和胸前却披挂着没有丁点凹痕的闪亮钢甲。他们手中拿着长矛,步履坚定,显然是专门来找杜隆坦的。

但吸引杜隆坦目光的不是他们肌肉强壮的健康身躯,也不是他们闪亮耀眼的新铠甲。

这些兽人是绿色的。

他们的身上只有一点绿色的影子,比古尔丹那种接近于绿叶的肤色要浅得多。那名部落首领曾经带着和他一样绿色皮肤的奴隶迦罗娜深入北方,与霜狼氏族进行谈判。现在走过来的这两名兽人皮肤更接近于正常兽人的棕褐色,但那种怪异、非自然的色调逃不过杜隆坦的眼睛。

“你们之中谁是酋长?”其中一个兽人问道。

“统率霜狼氏族的荣誉属于我。”杜隆坦沉声说道,同时向前迈步。两个兽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以品评的眼光瞥了一下奥格瑞姆,“你们两个跟我们走,黑手想见你们。”

“黑手是谁?”杜隆坦问。

两个兽人中的一个本已迈开步子,又停下来转回身,露出笑容。那真是一种非常丑陋的表情。

“怎么了,霜狼崽子?黑手是部落的首领。”

“你说谎,”杜隆坦断喝道,“古尔丹才是部落的首领!”

“是古尔丹将我们带到这里,”第二个兽人说,“只有他知道该如何带我们去一个新世界。但他选择了黑手作为部落的战争统帅,这样我们才能战胜我们的敌人。”

奥格瑞姆和杜隆坦交换了一个眼神。无论是对杜隆坦的父亲加拉德还是对杜隆坦,古尔丹在描述那个“新世界”的时候都未曾提起过战争。杜隆坦是兽人,不止是一名普通兽人,他还是霜狼氏族的酋长。为了确保族人的未来,为了他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会与任何敌人作战。但古尔丹对战争的隐瞒实在让他感到不安。

他和奥格瑞姆从孩提时代起就是朋友,只消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黑手已经下达命令,你们一到就要去见他,”前一个兽人带着冷笑说,“如果你们有胆量离开霜火岭的话。”

“我们的家园已不复存在,”杜隆坦坦率地说道,“就像你们一样,无论你们属于哪个氏族。”

“我们是黑石。”第二个兽人一边说,一边骄傲地挺起了胸膛,“黑手在受到古尔丹看重,得到统率部落的荣耀之前,正是我们的酋长。跟我们来,霜狼。把女人留在这里,我们要去的地方只接纳战士。”

杜隆坦的眉毛紧皱在一起。他正打算指斥这个兽人对女性的不敬,德拉卡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表面上,霜狼酋长妻子的语气显得格外温和:“你和你的副手去见见黑手吧,亲爱的。族人们会等你回来。”她向杜隆坦露出微笑。

德拉卡很清楚何时才应该挑起战斗,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战士。但以现在的状况,她在那些更渴求战争而不是食物的人眼里肯定是个无足轻重的货色。

“找到合适的地方,先把营地扎好,”杜隆坦说,“我去见见黑石氏族的黑手。”

两名卫兵领着杜隆坦和奥格瑞姆穿过营地。路上,所有兽人都会为那些身带伤疤、目光凶悍的兽人让路,包括一个又一个带着孩子的家庭。烹饪工具和睡觉用的被褥简陋地摆在他们身边,他们全都在忙着清洁,修理和打造武器与盔甲。铁锤敲打金属的“叮当”声不断从铁匠帐篷中传出来。还有许多兽人在将岩石雕凿成大轮子。一些兽人在制造羽箭,打磨匕首。这些人都没有向这两个新到的霜狼兽人多瞥上一眼,有些兽人的目光甚至直接越过了杜隆坦,仿佛杜隆坦不存在一样。

钢铁撞击的声音随着“Lok’tar ogar!”的吼声一同传入杜隆坦的耳中。胜利,或死亡。这有什么事发生?他没有理会那两名带路的卫兵,径直向吼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一片巨大的圆形广场,一些兽人正在那里奋力拼杀。

就在杜隆坦的眼前,一名动作矫健的女兽人手中只有两把令人胆寒的匕首,从一名挥舞着钉头锤的男性兽人腋下窜了过去。她手中的利刃在对手的肋骨上划了两道浅痕,伤口立刻渗出了黑红色的液体。她有机会一击毙敌,只是没有这样做。杜隆坦的目光又扫过两组正在对战的兽人,其中一组是一对四,另一组是一对一。

“训练。”他对奥格瑞姆说着,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他皱起了眉头。这三组正在训练的兽人棕褐色的皮肤上同样都显示出一点阴沉的绿色底蕴。

“霜狼,是吗?”一个厚重洪亮的声音在杜隆坦身后响起,“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样的怪物。”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转过身——以前杜隆坦从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兽人。他和奥格瑞姆的身材都不算小,实际上,奥格瑞姆更是霜狼氏族几个世代都不曾有过的巨人,但这个家伙让杜隆坦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他的皮肤是真正的深棕褐色,没有一点绿色的痕迹,上面有刺青花纹,反射着一层可能是汗水或油脂的光泽。他的一双大手完全是墨水的黑色,光芒闪烁的双眼带着饶有兴致的神情品评着两名霜狼兽人。

“你会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称为霜狼,”杜隆坦平静地说,“在你的新部落里,你找不到比我们更好的猎人,黑石氏族的黑手。”

黑手仰头大笑,“我们不需要猎手,”他说道,“我们需要战士。你们能像之前来的兽人那样厉害吗?杜隆坦,加拉德之子?”

杜隆坦向那个肋侧还在流血的兽人瞥了一眼。“只会更强,”他说的是实话,“古尔丹前来邀请霜狼加入部落……连续两次……却从没有提到过要用武力夺取那片他所说的土地。”

“啊,”黑手说,“但从从容容地走进一个世界又有什么意思?我们是兽人,我们现在是属于同一个部落的兽人!我们要征服那个新世界。至少,”他又说道,“是我们之中拥有足够勇气,愿意为新世界而战的人。你们不害怕战争,对不对?”

杜隆坦允许自己露出一点微笑。他的嘴唇在低垂的獠牙两旁翘起。“我唯一害怕的就是虚假的承诺。”

“够大胆,”黑手的语气中流露出赞许,“也够直率,很好。我的军队里没有马屁精的位置。你们来得很及时,霜狼。等到下一次日出到来,你们就要迟了,你们就会和老弱一同被留下了。”

杜隆坦皱起眉头,“你们要留下一些人?”

“一开始,是的——古尔丹是这样命令的。”黑手说。

杜隆坦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薪火传承者盖亚安,还有氏族中最年长的萨满德雷克塔尔,还有孩子们……还有他怀孕的妻子。“这我绝不会同意!”

“如果你反对,我将很有兴趣和你来一场玛格拉。”

玛格拉是一个被所有兽人知晓并奉行的古老传统,一场一对一的荣誉之战,一方发起挑战,另一方接受挑战,至死方休。几个月以前,为自己的族人不断死去而心痛不已的杜隆坦拒绝在玛格拉中杀死一个他打败的霜狼兽人。但黑手显然不会有这样的宽容。

“明天日出的时候,古尔丹会带领我们前往新世界,”黑手说,“我们的第一支部队将杀向敌人,所以只能由战士组成,他们将是部落的精英。你要带上你的氏族中年轻、健康、体力强悍、动作迅捷的人——你最优秀的战士。”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那片土地上的确存在危险,会威胁到无力自保的族人,那这样的策略的确是正确的。这是应当由强壮的兽人来完成的任务。

“你说得有道理,黑手,”杜隆坦不情愿地说,“霜狼会服从你的命令。”

“很好,”黑手说道,“你们霜狼看上去不像怪物,但我也不愿意在还没看到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时,就杀了你们。来吧,我会让你看看,当我们杀进那个没有防备的新世界时,兽人们会拥有怎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