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一年后。王劲辉的重庆小面馆已经开了三家分店。店面都很小,但生意火爆。逼仄的后厨,只有三个厨师。饭店的后厨,空间逼仄,只有三个厨师。

这时王劲辉走进来,看到其中一个正在拉面的厨师,手脚实在太慢,拿着面团上下甩动,总是笨拙地拉断,王劲辉一脸郁闷。他走过去冲厨师摆摆手,示意他站一边去。

只见他叼着烟,两手扯开面团,三下两下撑开甩细。眼看着烟灰就要掉下来,他头一扭,烟掉地,踩灭。他将拉好的细面扔进煮沸的大锅,一筷子就捞出一碗面,抓起两根菠菜扔进去,最后浇了一勺卤,有一些卤汁顺着碗边流到了他手上。

王劲辉扭头冲外面喊:“小丽,小丽!”没人回应,王劲辉低声骂了句“妈的”,自己端着碗折身掀帘。这里是最先开的那家面馆,装修很精致,生意仍旧红火。

一个服务员在擦桌子,另一个在点菜。小面馆的菜单是五线谱,引起过不少人的注意,还在网上被宣传议论过。

吧台里面,一脸花痴的女孩儿小丽正坐着接电话,听她娇声娇气的声音,电话那头儿不知道是她的第几任男朋友:“那……你喜欢胸大的还是小的?”

王劲辉端着面出来,白了小丽一眼,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放下碗,随手把手上的卤汁蹭到围裙上。

这时店里进来一个愣头愣脑的黑衣男子,有些狐疑地四处张望。

王劲辉捅了一下小丽,示意她招呼客人,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小丽有些不情愿,示意黑衣男子先坐下,手里的电话却始终没舍得放下。

男子径直走向小丽,颇有礼貌地问:“请问,王劲辉先生是在这儿吗?”

小丽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儿,扭头朝后厨喊:“老板,有人找。”还没听到王劲辉应声,她继续讲电话,“讨厌……人家有C呢,你不信?”娇滴滴的声音让一旁的黑衣男子浑身一哆嗦。

黑衣男子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她的胸,脑子里飘过三个大字——飞机场。

王劲辉走出来,男子看了看王劲辉,然后掏出一张船票递给他:“您是王劲辉先生吗?这个,请您务必到。”他看着手中的票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开怀大笑了起来。

“那我先走了。”那人转身要离开。

“留下来吃个面吧?”王劲辉招呼他。男子摇摇头,转身出了门。

自从周蕙走后,他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小面馆。一般来说,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男人大都在忙着相亲,父母打过几次电话催问他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他都一一搪塞了过去。

店里的员工也旁敲侧击地问他什么时候带老板娘回来,他只是笑笑。渐渐地,大家开始猜测,王劲辉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或者是个GAY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他在等一个人,一个没有归期的故人。

1999级船舶制造班的学生们,当然不只是王劲辉收到了船票。

接了儿子放学后,胖安宁领着胖小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儿子双手比画着:“小刚说,他爸爸去过‘鹦鹉螺号’,这么大,爸爸你看到了吗?这么大,这么大的船。”小家伙努力伸展双臂比画着船的大小,见爸爸点点头,又继续说,“小刚说,上面还有莫尼船长!他爸爸在上面天天吃海鲜,还钓了这么大的魔鱼!”

胖安宁摸摸儿子的头笑着说:“以后爸爸也带你去大船上玩儿,咱钓大鲸!”

小胖子仰起头看着爸爸:“爸爸,老师说,鲸鱼不能钓的!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被儿子教训了,胖安宁无语。

快走到门口时,胖安宁看到他家门口站着一个黑衣男子。走近之后,男子客气地问他:“您是安宁先生?”

小胖子插嘴:“是是,我是安乐先生。”

男子交给胖安宁一张船票:“请您务必到。”

胖安宁接过一看,一下眼就直了,然后哈哈大笑。他抱起儿子兴奋地开始讲关于船票、关于“珍珠号”、关于那段青春的故事。

一间高端摄影棚内。

一群清新风格的女孩在摆造型,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摄影师韩笑。

韩笑拍了几张,不满意:“你,就你,满脸欲望满脸野心,还挤胸,你他妈这是‘小镇姑娘’的感觉吗?你能不能显得无辜一点儿?无辜懂吗?要想自己长着一对大胸是多么羞耻多么难堪!”

女孩一脸无辜:“有大胸是件好事儿,为什么要觉得羞耻、难堪?我有大胸我自豪。”

“哎,对,就是刚才这表情,我有大胸我自豪!对,就这表情。”韩笑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着。

记忆里有个女孩也说过同样的话。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走过来问:“请问您是韩笑先生吗?”

韩笑还在拍,被人打扰之后有些不耐烦:“别烦我,跟我助理说。”

黑衣男子并没有退开,而是继续说:“占用您一点点时间,我有个东西务必要亲手交给您。”

韩笑一脸不乐意地停下来,接过黑衣男子手中的船票,一看,瞬间惊呆了。

一周之内,99级的人陆陆续续都收到了船票,他们纷纷猜测送船票的人是谁,也兴奋地期待着十年之约。

弹指十年,终于等到了再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