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海角七号(19)

冷不防,一辆小巴士从弯路的另一头驶来,那正是远藤友子和模特儿们搭乘的小巴,车上模特儿们嘻闹脱衣换装,而远藤友子气急败坏的和她们争执,司机分了心。

「哭夭!」茂伯发现小巴丝毫没有转向,直直朝自己冲过来,连忙一扭笼头闪避,小巴倒是平安无事的过了弯,但茂伯的机车冲出了马路,飞过马路与田地将近一个人高的落差,一阵土花飞溅,茂伯不省人事,像断线人偶般一动也不动,车上的信件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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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喷喷咧就好啊,搁贴,这呢厚工。」洪国荣碎碎念道,但车旁的阿嘉充耳不闻。洪国荣心知阿嘉不愿意把爱车喷上绿漆——喷漆不好复原——所以用绿胶带代替,也只好不再说什么。

早上才去邮局关说了老半天,有嘴讲到无涎,那邮局局长就是坚持没有缺,不肯让阿嘉在那边当个雇员,没想到晚上就来通知,说要阿嘉明天去上班,还问他有没有自己的机车。

一打听之下,原来是茂伯出了车祸,被人发现连人带车栽在田里,送医治疗后是没什么大碍,但现在腿上了石膏送不得信,邮局机车也摔坏了,所以现在才得把阿嘉的车先弄成绿色,暂时代替。

王爱娥从屋内走出,拿着刚剪缝好的绿套:「来,好了。」她帮阿嘉把绿套套在车身上。

洪国荣看得出来,阿嘉有了工作,让她放心多了,但是,他转头看向阿嘉,很明显的,他根本不想做这份工作。

父母亲总是为小孩着想,但是又往往从自己的立场出发,疏忽了小孩子自己真正的需求,洪国荣年轻的时候是个叛逆的孩子,他很清楚这点。阿嘉玩音乐玩了半辈子,会像这样行尸走肉,也是因为失去了音乐,要他当个邮差是不可能让他快乐的。

还得帮他再想想办法才行,洪国荣忖道,但是,在恒春这个地方,有什么搞音乐的机会呢?

他手下阿清,现在也是镇民代表之一,就好几次拜托他安排表演机会给他朋友——那个在机车行工作,叫水蛙的?——阿清说,水蛙以前在军中就是艺工队的鼓手,退伍后,往返台北、基隆,在餐厅、酒店及夜总会打鼓演奏,但是他和声色犬马的场合实在格格不入,后来警方扫荡特种场所,表演机会也跟着减少,他就索性回恒春,接下他那老荣民父亲在省道上的那家轮胎店,后来,他父亲过世了以后,不知怎的,轮胎店也收起来,跑去别人的机车行上班。

阿清讲了好几次,说水蛙真的很有一套,让他就这样埋没太可怜了,麻烦帮他找个表演机会,阿清这样跟他一再请托,洪国荣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实在是有心无力。

现在轮到他自己要伤脑筋,但是他还是一点腹案都没有。

第二天,洪国荣带着满腹心思,走进镇长办公室,镇长当初是在他的支持下选上的,某种程度上可说是他的白手套,双方早有默契,这一届要让洪国荣这个地下镇长「真除」——选上真正的镇长——镇长的任期将届,今天他就是来提醒这件事。

「放心啦!」镇长说,「我早就放风声出去喽,讲你会接我的位。」

「什么我给你接,」洪国荣高声道,「耍政治我是比你较久呢,我给你接?本来这镇长的位是让你先坐的……」乍听之下粗鲁无礼的措辞,算是一种「外交辞令」,高调的接受,又强调自己的实权与面子,就如同他虽然不是镇长,却正坐在镇长的位子上,反而是镇长坐在客席,也是一样的道理。

刚好秘书拿着一份公文走了进来,说:「镇长歹势,这份人赶欲顿印仔。」镇长便道:「妳先给囥在桌仔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