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擒真凶两情相悦

在朱富被杀案发生后的第三日下午,居沐儿独自一人,走进了福运来客栈。

对这件事,龙二是不乐意的。

居沐儿与他说了她的想法。那凶手身体壮实,许是做体力活儿的,身上有香油味,很大可能与厨房工作有关,他知晓朱富住在哪里甚至哪间房,又知道他手上有钱银,十有八九,便是客栈里的人。

这些龙二都认同,他也觉得凶嫌应该就在那处。所以府衙和龙府的探子查探的重点便是客栈。

但那里身高中等的人不少,身体壮实的十有八九,身上带油烟味的人很多,带香油味道的却没有。捕快们也留意了几个看着不善的,但他们手背上都没有伤。

“所以还是得我去。捕快和探子,凶手避之唯恐不及,而我去,凶手便会出现了。”居沐儿这般道。

龙二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想这么做,如今他心里,是当了居沐儿是他龙二的人,是该相护的。

“你不必这般冒险,我们离真相很近了,过不了多久便能抓到真凶。”

居沐儿却说:“我必须这样做,二爷,我欠你的。”

这句话,堵住了龙二其他的相劝说辞。龙二知道居沐儿的性子,他也知道亏欠的感觉,若是一个人觉得有亏欠,那你不让他还上,他必是心中难安。

龙二不想让居沐儿觉得欠他什么。

龙二与居沐儿斗气斗了这么久,在他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觉得他了解她,他与她之间有种默契,或者应该说,有一种他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她这般聪明,虽盲了眼,却比任何一个眼睛完好的姑娘更能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

她与他见过的其他姑娘完全不一样。

所以龙二愿意娶她,反正横竖他都要娶一个的,不然会被烦死。她向他求亲的时机真是卡得正正好。他为娶亲之事烦恼,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他不想娶那些无趣又无聊的千金闺秀,她便对他说“我想让二爷娶我”。

龙二觉得这就是机缘。

他想欺负她又想护着她。他觉得与她一起挺有意思,他觉得这样很好,他能时时看到她,能时时与她一起,能护她周全,也有机会将她那似乎不存在但是实际却很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夫妻夫妻嘛,他成了夫,她自然是要依顺他的。

龙二觉得这件事定然会很有趣,事实上,他觉得整个形势确实也是这样发展。她现在对他的态度,可比刚相识的时候,柔软了不知多少。

总而言之,龙二觉得居沐儿现在是他的了,他家沐儿,嗯,很顺口。既是他的人,归他管,那他当然不能让她遭遇任何危险,但是,他也不想她心里对他存着什么疙瘩。

他娶她不是被逼,他也希望她嫁给他是欢喜的,她不欠他什么。

所以他还是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龙二将居沐儿接到了府衙。一番商议确认之后,龙二将居沐儿送到了西右街街口。居沐儿下了马车,拿好竹杖,拐了个弯,朝着福运来客栈走去。

此时是午后,饭点过了,客栈堂内没什么客人。居沐儿一进去,小二山子便看到了。他忙迎过去,领着居沐儿找了个僻静的桌子坐下。

居沐儿微侧头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山子忙与她道:“姑娘放心,这处在角落,安静不说,也不会有人往来磕碰到姑娘。”

居沐儿点点头,笑着谢过。

山子问居沐儿要吃些什么。居沐儿没应,却道:“小二哥便是堂上的那位吧?我记得声音。”

“姑娘真是好耳力,我确是在堂上被府尹大人问过话的。”

“是小二哥发现了我们,而后报的官?”

“确是如此,我与另一位客人一起发现的。说来姑娘也是命大,日后必是有后福的。”

做小二跑堂的,嘴甜是必不可少,那话说得极讨好,逗得居沐儿一笑。

山子又问了:“姑娘这次来是要做什么?来吃饭还是……”

居沐儿摇头,但很快又点头:“麻烦小二哥给来壶茶,我就在这里坐坐。”

山子觉得有点怪,但还是给她上了壶热茶。又问她还需要些什么,居沐儿摇摇头。山子便把茶壶放下了,只说有事叫他。

居沐儿微笑谢过,然后小口小口把杯里的茶饮尽了,接着伸手拿了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她就这样自己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姑娘,你怎么自己一人在此?”

居沐儿觉得声音有些熟,她正想着这是谁,那人又说话了:“姑娘,我叫大虎,是这里的小二,那日你来住宿,是我领你去的客房。”

居沐儿想起来了,忙点头回了招呼。那大虎又道:“姑娘怎么自己一人来此?那杀人凶嫌定罪了吗?”

居沐儿一愣:“什么凶嫌?”

“就是那个吕掌柜,不是说人是他杀的吗?可我看这两日还是有官差来来往往地查呢。难道凶手不是他?”

居沐儿摇头。

大虎在居沐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说来这事也真是凶险,你说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人就死了呢?”

“那日情形,小二哥看到了吗?”居沐儿问。

“后来大家嚷嚷得厉害,我才过去,这才看到了。那日我领你去客房后,回来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困得慌,我看没客人,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被抓的吕掌柜进来拍我,问我朱老板是不是在这里,我就告诉他了。哎呀,这事说来也怪我,我要是不告诉他,朱老板说不定也不会丧命了。”

“小二哥不必自责,朱老板泉下有知,定不会怪罪于你。”居沐儿淡淡地说,听着似好意劝解,却是将那大虎吓得一身汗,失声叫道:“难道真会有冤鬼索命?”

居沐儿不说话,大虎愣在那里想了又想,匆匆跑掉了。

过了好一会儿,山子过来问居沐儿还需要点什么,居沐儿摇摇头。山子又问她是不是在等人,居沐儿又摇摇头。山子挠头道:“姑娘,那你一会儿回哪里去,可有朋友在附近?我替你去找找,让你朋友来接你。你眼睛不方便,总不好自己回去的。”

居沐儿叹气:“小二哥真是好心人,不瞒你说,我有麻烦了。”

山子左右看看,没什么客人要招呼,于是他坐了下来,问:“姑娘有何难处?”

居沐儿侧耳听了听附近的动静,没听到附近有别人,于是压低了声音道:“府尹大人已定了吕掌柜无罪,并要求我提供当日案件的线索。我原本是该记得一些事的,但脑子受伤后,总觉得晕晕乎乎,只记起来一点。”

山子一听,忙道:“我听官差大人们说,要查中等身材、手上有疤的男子。昨日里他们在这附近查了一天了。”

居沐儿点头:“这些确是我想起来的,可官差们到现在还没找到凶嫌。府尹大人说,吕掌柜不是凶手,明日就得将他放了,可这案子事关重大,不能没有嫌犯。那时在那屋里的,除了吕掌柜便是我了,我若是不能找出自己无罪的证据,我就得进牢里去。”

“姑娘文文弱弱,一看就杀不得人,府尹大人怎能如此?”

“当官的要办案,我一介平民又有什么法子。”

“那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我是想,回到案发现场来,也许能想到更多的事。我怕大人说我故弄玄虚,所以便自己过来,如若想到了新的线索,再去交差。”

山子问:“那想到什么了吗?”

居沐儿点头:“想到了。”她不待山子问,又道,“但我需要再确认一下。”

“如何确认?”

居沐儿压低了声音问:“小二哥,我信得过你。你能不能带我到朱老板遇害的那间屋子去?”

山子吓一跳:“这是做什么?那间屋子封了,现在不让进呢。”

“就是没人能进,所以我进去坐一会儿别人肯定不知道。我想到了一些事,得到那屋子里才能确认。小二哥,事关找到真凶,你就帮我一把吧。”

山子很为难:“那里真的不让进,我可不能为了帮姑娘而丢了饭碗。要不,我领你去后院客房楼里走一圈,也许这样也能想起来。”

居沐儿想想:“只是去后院走走,我自己便好,小二哥不必陪着我,这样若有什么事发生,也不会拖累了你。”

山子也不坚持:“如此姑娘自己小心些。”

山子走了。居沐儿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拿了竹杖,慢慢朝后院挪去。这里的路她认得,她走得很慢,院子里很安静。

她慢腾腾地上楼,穿过楼廊,然后在天字六号房前停住了。

她站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动静,于是伸手摸到门板一推,那门竟没有锁,开了。居沐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了进去,转身把门关上了。

居沐儿就在屋子里坐着等。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居沐儿心里一跳,没有动。然后她听到门外有人轻声道:“居姑娘,是我。”

居沐儿定了定神,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

来的是山子。他一进来,忙把门关上,急道:“姑娘,不是说了只在院子里走走吗,怎的自己悄悄溜进来了?这要是被人看到,可怎么得了。”

“我就是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一推门,竟是没锁的,便进来了。”

山子听了这话,叹口气:“姑娘,还是速速离开吧,这屋子不能让人进,万不可让别人看到你了。万一官差老爷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居沐儿点点头:“小二哥说得是,事情我也想好了,这就离开。”

山子问:“你想到什么了?”

“辨认凶手的方法,我已经想到了,我这就去禀告大人。”

“姑娘有把握?”

“万无一失。”居沐儿点点头,“当日那凶手虽未说话,但他还是留下了很重要的破绽,都怪我一时害怕,又伤了脑子,这才疏漏了,果然来了这里我便能全想通了。”

山子道:“如此恭喜姑娘可以洗脱嫌疑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莫要让人看到了。”

居沐儿笑着应好。山子把门开了一条缝,悄悄探头看了看屋外的动静,然后他转过身来对居沐儿道:“外头没人。我先出去,姑娘再坐一会儿也出去吧。”

居沐儿点头,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山子出去了。

居沐儿坐着不动,屋子里很安静,她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龙二的声音:“你最好不要碰到她一根汗毛,不然,你哪只手碰她的,我便剁了哪只。”

纵使是有心理准备,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还是让居沐儿身子一颤。她下意识地叫道:“二爷!”

一只温暖的大掌立时握住了她的手,居沐儿心里安定下来,又唤了一声:“二爷。”

“是我,莫慌。”

“他开门关门却没出去,是吗?”居沐儿问龙二。

“对。”龙二抬眼,眼神锐利似刀子一般射向山子。

“他打算怎么杀我?”

“他手上拿着巾子,许是想捂嘴闷死你。”

“这样确实能让我无法呼救又能致死。”

一切都按他们预想的那样发生了。居沐儿现身,凶手便提高了警觉。待得知居沐儿可能记起什么来,凶手为自保就一定会有所行动。

居沐儿要做的,就是随机应变。她在堂上待上一阵子,让凶手注意到她并产生危机感,然后她想法给凶手制造机会,让他可以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向她靠近并下手。

预计动手的地点一是这个行凶的屋子,二是客栈后面的小窄巷,但因为也许还会发生其他状况,所以在客栈的门口、堂上还有后院都安排了着布衣的探子和官差潜伏。

这屋子里原来是安排一个官差守在屏风后的,所以居沐儿乍听到龙二的声音,可以说是又惊又喜。在她心里,还是龙二爷比什么官差大人更让她安心。

一旁的山子吓得腿脚发软,心就要跳出胸膛。他确是想趁居沐儿不备,把她闷死,然后从窗户丢出去,造成她坠楼死亡的假象。最后府尹大人也许会认为她是畏罪自杀,又或者不甘受那牢狱之苦而想不开跳了楼,是被逼死的。如若那样,那府尹大人就会草草结案,免得落人话柄。

山子觉得这次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人看见,这瞎女人也没认出他来。他想趁着这一切还能补救,他必须动手。

他听得她说想去那屋子,便趁她未动之时,悄悄上来把屋子开了锁,然后他观察着动静,看着这盲女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天字六号房,心里更坚定了要杀她的念头。

他等了一会儿,寻了个没人的时机,上来打算下手。没人知道这屋子里有人,所以这个地方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她把屋门锁了,他弄出任何动静来都可能把她惊动得大喊大叫,所以他敲了门,先说话,然后他假装出去,让她没有防备。他不能动刀子,青天白日的,他身上染了血不好处理,所以他得闷死她。

没想到,他刚勒好布巾子走近她,这龙二爷就杀出来了。

要是个小官差,山子也许就拼了,但是来者是龙二爷,他完全不敢妄动。他知道龙二爷真能剁了他的手,他甚至在想就算龙二爷把他了结了,是不是官差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山子很害怕,可眼见龙二爷出来了也没理他,那盲女也不理他,两人居然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山子心一横牙一咬,转身便朝门口跑去。刚把门打开,两把钢刀刷的一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守在门外的官差们毫不费劲地就把山子给拿下了。

官差们把人押进了屋里。邱若明进了来,拿了椅子四平八稳极威严地往那儿一坐。山子眼见完全没有脱身的可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居沐儿唤道,“可否让民女摸一摸他的手?”

又摸?龙二心里不悦,皱眉瞪了那山子一眼。

邱若明当然是应好。居沐儿站起来,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刚才闹哄哄的一堆人拥进来,她有些分不清那山子具体在哪里。

一个官差凑过来要给居沐儿领路,居沐儿看不到,她向龙二的方向伸出手去,用软软的求助声音唤道:“二爷。”

龙二看着,觉得那是居沐儿依赖他的表现,她谁都不要,只唤他。他心里一高兴,也顾不得是扶自家未来娘子去摸别的男子的手这种恼人事了,直接伸了手握住她的。

龙二的手掌大,握着居沐儿的纤纤细手甚是契合。他虽心里欢喜,脸却是板着的,他扶着她,将她引到了山子面前。

官差拿了山子的手递过来,居沐儿仔细摸着,摸了许久,久得龙二的眉头皱得死紧,就在他快忍不住要动手拉她的时候,居沐儿放开了。这次,她终于说:“就是他了。”

山子抖得厉害,什么话都不敢说。居沐儿退了两步,指着山子的方向大声道:“大人,就是他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脸发亮,显得相当欢喜而又振奋。龙二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到身边,她抓住他的手,高兴地嚷:“二爷,就是他,抓到他了,就是他。”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许多,邱若明趁热打铁,当即开审。山子完全无招架之力,一股脑全招了。

原来山子欠下了不少赌债,被赌坊的人威胁逼迫。他怕死,买了把匕首防身,但钱总归是要还的,他正发愁不知该怎么办,却遇到了朱富。

那日朱富满面阴郁地走进客栈,什么话也没说一个人喝了不少酒。山子劝了一句,那朱富还发了脾气,拿出钱袋子来说“老子有钱喝得起”。山子一看到大元宝,当时就财迷心窍了,忽然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给朱富上了许多酒,让他喝得酩酊大醉,而后又劝他说喝得太多了,不如就在客栈里歇息。朱富那时嘟囔着应好,说不想回家看到那个婆娘,于是山子便顺利地把朱富送到了客房。

朱富睡是睡下了,但还抱着钱袋不放。山子不知他醉的深浅,不敢乱来,便想等他熟睡后再来偷钱袋。

山子回到堂上忙活计,心里头却开始盘算,想着这事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于是他等大虎领客人上楼回来,便给他倒了一杯水,水里加了少许的迷药。这是赌场里的伙计给他的,说他们也常用,能让人迷糊想睡,却不会不省人事,用起来绝无破绽。

大虎很快犯困睡下,山子便偷偷去把廊上的灯笼弄灭了。他还准备了一件送香油的货郎的衣裳。那时搬货,香油郎脱下外裳干活,后来急匆匆走了,忘拿了。山子想着,自己换了装,就算有人看到人影动静,也不会想到是这店里的小二。

可他刚要换裳动手,那个叫梁平的客人却来找,说是肚子饿了,又说廊上的灯笼灭了。山子一边想着该怎么办,一边把梁平领进了厨房。厨房里有些吃的,梁平饿得当即吃了起来。山子忽然计上心来,他让梁平先吃着,他去杂物房内找灯笼。梁平应了,山子却趁着这会儿快速换了衣裳,潜进了朱富房里。

山子很快摸黑找到了钱袋,却没料到朱富这时醒了,山子吓得掏出了匕首,那朱富却飞快地冲出房门大喊救命。

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居沐儿路过,山子发现她真是瞎子,什么都没看见,于是忽然计上心来,自以为聪明地制造了朱富与女子纠缠不清,被女子失手捅死的假象。他又往钱袋里装了一小粒碎银,把钱袋放回了床头,以掩饰谋财的行凶意图。然后他脱了血衣,换了鞋,拿了新灯笼回转去找那梁平,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他领着梁平回客房,想着带着这人一起去发现命案现场,这样谁也想不到他头上来。

没想到,到了那儿,却看到吕思贤正在那处,这一下山子更是觉得天助他也。之后,他把血衣和鞋子烧了,完全没留下任何线索,他以为从此无事,却没料到官差们开始查找身材中等手背有疤的汉子。幸好没人怀疑到他,他是做伙计的,手上总搭着布巾子,也没人注意他的手,这才混了过去。他原还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却是他当时没下手杀掉的盲女搅破了平静,她能辨认凶手。

一切水落石出,邱若明抓到了真凶,让捕快衙役们把山子押回府衙,又应允了龙二,回去便将吕思贤放了。

居沐儿满心欢喜,脸上一直挂着笑。龙二牵着她走出客栈,配合着她的速度慢腾腾地朝马车走去。

她一直笑一直笑。风儿吹过,吹开她耳边的发,露出珠圆玉润的耳珠子来,龙二看着,忍不住动手捏了捏,问:“这么高兴?”

居沐儿被捏得一缩肩,他挂着她未婚夫婿的名头,她好像还不好斥责他的动手动脚,但她心情确实是太好了,遂点点头,答:“高兴。”

“高兴什么?”

“好几桩事呢。”居沐儿一一点道,“吕掌柜沉冤得雪,真凶伏法,朱老板泉下有知也能得以安慰。还有,我终于可以不用出门了。”

她说到这里就停了。龙二一愣,怎么没有他呢?

“我护着你,你欢不欢喜?”反正她高兴的事里一定要有他才对。

“欢喜。”居沐儿从善如流,赶紧应了。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嗯……”居沐儿有些为难了,说“谢谢二爷”有些生分,说“二爷真是好”有点恶心,那还是问问题吧,“二爷,你是爬窗户进的屋子吗?”

龙二一愣,她又开始说些让他始料不及的话了。什么叫爬窗户啊?“爬”这字眼多狼狈,他明明是很“英伟潇洒”地从窗户进去的。

“窗户关着吗?”

是关着的,龙二想了一下,他当时是怎么“随性洒脱”地弄开窗户的呢?

“其实我小时候就听人说飞贼从楼上窗户撬开潜进去,一直没明白,那得怎么受力?是弓着身子趴那儿撬吗?”

弓着,趴那儿……难道她就没有一些优雅的词吗?

龙二脸上五颜六色,他未婚娘子的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象他“俊雅从容”地从窗户进去护她的呢?龙二决定这个问题不值得他再思考了。

“二爷,你还在吗?”没人应话,居沐儿停了下来,转身向后问。

“我在这里。”龙二没好气地把她转过来,他就在她身边,她向后看什么看。

“哦。”居沐儿忙讨好笑笑,龙二又捏捏她的耳珠子,以泄泄怨气。

居沐儿缩肩躲了躲,伸手去握他的手,软软的声音说道:“二爷,你在那屋里护我,我心里真欢喜。”龙二噎了一下,这丫头,这丫头!她究竟是不经意乱说话还是故意的呢?他想听的时候她不说,他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她偏偏又说软话来腻他。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