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终结篇

“嘿,赶紧来派对玩儿,”萨曼莎·琼斯在SOHO区的一间画廊打给凯莉,“我都几百年没见过你了。”

“我不知道行不行啊,”凯利说,“我跟比格说了我要给他做晚饭的。他现在不在,去一个鸡尾酒派对了……”

“他出去玩,你却在家里等着?拜托,”萨曼莎说,“他是大孩子了,能自己吃饭了。”

“还有植物呢。”

“什么植物?”

“就是家里种的那种盆栽,”凯莉说,“我知道挺奇怪的,但我最近特迷这个。有些植物只长叶子,但我养的不是那种的,我只喜欢花。”

“花呀,”萨曼莎说,“真可爱。”她大笑着,说,“赶紧打个车。只出来半小时就行,顶多四十五分钟。”

凯莉到派对的时候,萨曼莎说:“打扮得真好看,跟个新闻主播似的。”

“谢啦!”凯莉说,“这是我的新造型——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的娇妻路线。”她穿了一件浅蓝色大衣,裙子到膝盖,脚上是五十年代风靡的绸缎高跟鞋。

一个侍者端着酒杯走过来。“喝香槟吗?”萨曼莎问。

“不了,我最近要戒酒呢。”凯莉说。

“很好,你那杯归我了。”萨曼莎从侍者的盘中拿了两杯。她看着不远处一个高挑的金发女孩儿,向凯莉示意说:“看见那边那个姑娘了吗?她的人生简直就是完美的。二十五岁就跟罗格结婚了,就是她旁边那个男的,一个编剧。他最近写的三部电影都红得发紫了,人特别好,又聪明又风趣,还很性感。那姑娘跟我们一样,不是模特但长得很不错。她嫁给罗格之后就完全坐享其成,不用工作,有两个孩子,一个奶妈,在市中心有个高级公寓,在汉普顿还有栋别墅……没有任何可烦心的事。”

“所以?”

“所以我恨她,”萨曼莎说,“不过她人挺好的。”

“那当然,人生都这么顺了怎么可能人不好呢?”

她们看着那个女孩儿。她得体地和宾客们打招呼,跟各种人谈笑风生,时不时地说些悄悄话,然后咯咯笑着。她的衣着无懈可击,妆容无懈可击,发饰无懈可击,处处散发着一种优越感带来的轻松心态。她抬起头,看见了萨曼莎,对她挥了挥手。

她走过来,热情地问萨曼莎:“最近怎么样呀?上次聚会之后就没见你了。”

“你丈夫现在可是大人物了啊。”萨曼莎说。

“是啊,”她说,“昨天晚上我们和那个谁一起吃饭了。”她说出一个重量级的好莱坞导演,“我知道你不是追星族,但这种事可真激动人心。”她边说边看了看凯莉。

“你最近怎么样?”萨曼莎说,“孩子们都还好吧?”

“好极了!我最近还筹到钱去拍我的第一部纪录片呢!”

“真的?”萨曼莎把包包往肩膀上拽了拽,说,“什么题材?”

“政坛今年的那些女性候选人。我已经说服好几个好莱坞有名的女演员给我做旁白了。好几家大电视台也很想买断这部电影的播放权。我估计会去华盛顿待上一段时间了,所以我跟罗格和孩子们说他们得学着习惯没有我在的生活。”

“他们怎么能习惯呢?”

“呃,萨曼莎,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那个女孩儿说,“我的意思是,要不是因为结婚,我根本没有能力做这个电影,是罗格让我对自己有信心的。每次出问题的时候,我就跑到他的办公室跟他诉苦。要是没有他帮忙的话我肯定都崩溃了,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怎么解决那些问题,或者哪来的勇气冒险。我真想问问你们这些姑娘是怎么做到的,单身这么多年,什么都得自己来。”

那个女孩儿走了之后,萨曼莎迫不及待地抱怨说:“真让人恶心……凭什么她就有钱拍纪录片啊?她什么都不会干!”

“人人都有点过人之处吧。”凯莉说。

“她一走罗格肯定需要人陪,”萨曼莎说,“我好想嫁给那样的男人啊!”

“你想嫁给哪样的男人,”凯莉点了支烟说,“已婚男人?”

“你真烦。”萨曼莎说。

“一会儿干吗去?”凯莉问。

“和人吃饭……”萨曼莎说了个知名艺术家的名字,“你呢?回家吗?”

“我跟比格说了我要给他做晚饭。”

“做晚饭?你可真可爱……”萨曼莎说。

“是啊是啊……”凯莉说。她熄了烟,推开旋转门,走了出去。

恋情?真蠢

这个礼拜对萨曼莎来说意义非凡。“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你去参加一个聚会,结果每个男的都想追你。”萨曼莎问凯莉。

萨曼莎在派对上碰到了一个七年没见的男人。七年前,上东区的每个女人都视他为梦中情人——英俊,富有,家庭融洽,约会的都是名模。而现在,他说,他想要一段认真的感情。

在聚会上,他把萨曼莎带到角落。他似乎有点喝多了。“我一直觉得你很美,”他说,“但我有点怕你。”

“怕我?”萨曼莎笑道。

“你很聪明,又很强悍。我怕你把我撕成碎片。”

“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我是个婊子?”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留不住你。”

“那现在呢?”

“我不知道。”

“我就喜欢男人觉得我比他们聪明,”萨曼莎说,“因为这是事实。”

他们一起去吃晚饭,又喝了点酒。“天哪,萨曼莎,”他说,“我真不敢相信你就在我身边。”

“怎么了?”萨曼莎举起鸡尾酒杯。

“我一直在报纸上读到你的新闻。我一直都想联系你。但我又想,你现在太有名了。”

“我哪有那么有名,”萨曼莎说,“我一点儿都不想出名。”

他们开始调情。萨曼莎摸向他的两腿间,是个大家伙。“大得简直让你欲火焚身,”萨曼莎跟凯莉说,“让人迫不及待想做爱。”

“那你做了吗?”凯莉问。

“没有,”萨曼莎说,“他说他想回家了。第二天他又打给我,居然说想要认真地开始。你能相信吗?简直蠢到家了!”

会说话的鹦鹉

凯莉和比格先生一起去凯莉的父母家过周末。大家都在厨房忙碌着,比格先生很快就融入了进来。“我来做调味汁吧。”他说。

“别搞砸了哟。”凯莉走过来,小声对比格先生说。

“我做的调味汁怎么了?我做得挺好的啊。”比格先生说。

“上次你做的时候放了威士忌还是什么的,难吃死了。”

“那是我做的。”她爸爸走过来说。

“哦,不好意思,”凯莉说,“我记错了。”

比格先生什么都没说。第二天,他们回到纽约,和比格先生的几个朋友一起吃饭,他们都是些已婚好几年的夫妇。有人开始聊到鹦鹉,大家都想要只会说话的鹦鹉。

“有一次我在伍尔沃斯花十块钱买了只长尾小鹦鹉,然后教它说话。”比格先生说。

“长尾鹦鹉不会说话的。”凯莉说。

“它说话了,”比格先生说,“它会说:‘你好,斯尼皮。’斯尼皮是我养的狗。”

在回家的车上,凯莉说:“那不可能是长尾鹦鹉,肯定是只八哥。”

“我说是长尾鹦鹉就是长尾鹦鹉。”

凯莉轻蔑地哼了一声。“真蠢,人人都知道长尾鹦鹉不会说话。”

“它说了。”比格先生点了一支雪茄。一路上,他们再也没说一个字。

别这样

凯莉和比格先生去汉普顿住了一周。春天还没到,寒冷的天气让人压抑。他们点了篝火,读读书,租影碟回来看。比格先生只看动作片。以前凯莉和他一起看,但她现在已经不想再陪他看了。

“对我来说那就是浪费时间。”凯莉说。

“那就看书吧。”比格先生说。

“看书看烦了。我要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去,”比格先生说,“等我看完这部片子。”

她在他旁边坐下来,生着闷气。

他们去棕榈餐厅吃晚餐。凯莉谈到什么的时候,比格先生却说:“哦,真傻。”

“是吗?真好笑,你居然说我傻。我可比你聪明多了。”凯莉说。

比格先生大笑起来,“你要真这么想的话,那你可就傻到家了。”

“你最好别惹我。”凯莉怒气冲冲地警告比格先生。她突然气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要敢惹我的话,我会毁了你。我可乐意得很。”

“跟我玩你还太嫩。”比格先生说。

“我可不觉得。你到现在都没发觉吗?”她用餐巾擦了擦嘴。“别这样,”她对自己说,“别这样了。”最后她大声说:“抱歉。我太情绪化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回到纽约,比格先生说:“先这样吧,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打电话?”凯莉说,“你的意思是今晚不见面了吗?”

“不知道,”比格先生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冷静几天,等你情绪缓过来再说。”

“我已经缓过来了。”凯莉说。

比格先生上班的时候,凯莉忍不住打电话给他。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凯莉说:“拜托,傻瓜,人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嘛,又不是世界末日。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就会这样的。我已经道歉了。”

“我不想再和你吵了。”

“我保证我会乖乖的。我现在就很温柔对不对?看,我不会再发脾气了。”

“好吧,好像是的。”他说。

比格不在的时候

时间飞逝。比格先生出差了。凯莉自己待在他的公寓里。斯坦福·布拉奇来过几次,他们俩就像父母不在家的高中生似的,一起抽大麻,喝威士忌,做布朗尼,看弱智电影。他们把比格先生的公寓弄得一团乱,当然,早上会有清洁阿姨过来打扫,跪在地上吃力地清理掉白色地毯上的果汁污渍。

萨曼莎·琼斯也打过几次电话。她给凯莉讲她最近去的那些好玩的派对和晚宴,还有认识的那些有趣又有名的男人。“你干吗呢?”萨曼莎总是这样问,而凯莉总是回答:“工作,一直在工作。”

“我们应该出去玩,反正比格不在家……”萨曼莎说。但她从来就只是说说而已,没什么实际行动。几次之后,凯莉就不想接她电话了。之后凯莉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很无聊,所以主动约萨曼莎一起吃午饭。刚开始气氛很好,但后来萨曼莎一直在说她最近做的电影,还有那些大名鼎鼎的合作人。凯莉也说了说她目前在做的事情。萨曼莎说:“真可爱。这想法真好玩。”

凯莉说:“什么叫可爱啊?”

“就是很可爱啊,感觉很轻松。你知道的,至少不是托尔斯泰那种风格的。”

“我又没想当托尔斯泰。”凯莉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当然想写出有分量的作品。

“那不就得了,”萨曼莎说,“嘿,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我应该对你实话实说,而你不应该因为这个而生气。我又没有对你人身攻击。”

“真的吗?”凯莉说,“我很怀疑。”

“再说了,”萨曼莎说,“估计你很快就要嫁给比格先生了,然后养几个孩子。拜托,这可是人人都嫉妒的。”

“这么说我很幸运了?”凯莉说着,起身准备付账。

“我要知道真相”

比格先生出差回来了,他带凯莉一起去圣巴茨过周末。

到那儿的第一晚,凯莉就梦见比格先生出轨了,和一个黑发女孩儿。凯莉去餐厅吃饭的时候,看见比格先生和那个女孩儿在一起,那个女孩儿坐了凯莉的位置,正在和比格先生接吻。“怎么回事?你们在干吗?”凯莉质问他们。

“没事。”比格先生说。

“我要知道真相。”

“我爱上她了,我们想在一起。”比格先生说。

凯莉再次感觉到那种熟悉的心痛和不安。“那好。”她说。

她走出门,门外是一片原野。高大的金鞍马群从天上奔腾而来,沿着山峦奔跑着。凯莉愣愣地望着那些马,突然意识到比格先生和他究竟怎么想的突然没那么重要了。

她从梦中惊醒了。

“做噩梦了?”比格先生说,“过来。”

他伸手想抱抱她。“别碰我,”她说,“我觉得很难受。”

之后几天,那个梦一直困扰着凯莉。

“你想让我怎样?”比格先生说,“我不能和一个梦较劲儿吧。”他们坐在游泳池边,双脚在水里晃着。阳光直射着他们,白茫茫的一片。

“你觉得我们聊得够多吗?”凯莉问。

“不够吧,”比格先生说,“也许不够。”

他们开着车去海边,然后又去吃午饭,一路上赞叹着迷人的景色,聊着心情有多放松。任何事情都让他们感到惊奇:他们看到一只母鸡带着两只羽翼未满的幼雏过马路;他们看到一条小鳗鱼在落潮的时候被困在岸边;他们看到高速公路上几只被压扁的老鼠尸体。

“我们算朋友吗?”凯莉问。

“以前真的是朋友。那时候我以为你真的是跟我心灵相通的知己。”比格先生回答。他们正在一条狭窄又蜿蜒的水泥路上。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会这样,然后就会觉得疲倦,或者失去兴趣。”凯莉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凯莉说:“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对我说‘我爱你’?”

“因为我担心,”比格先生说,“我怕一旦我说了‘我爱你’,你会以为我们肯定会结婚。”车子经过了减速带,比格先生慢了下来。旁边是一座公墓,装饰着明艳的塑料花朵,一群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正站在路边抽烟。“我不知道,”比格先生说,“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他们回到酒店,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比格先生问:“你见到我的鞋子了吗?别忘了帮我把洗发水装起来好吗?”

“没看到。嗯,当然。”凯莉轻轻地说。她走进浴室。镜子里面的她看起来很美。健康的肤色,苗条的身材,金色长发。她开始收拾她的化妆品、牙刷和面霜。比格先生的洗发水就在浴缸旁边,但她故意置之不理。“要是我怀孕了怎么办?”她想。估计她会瞒着他,自己去做人工流产,然后再也不理他。或者她会跟他说一声,再去做人工流产,然后再也不理他。要不然就自己把孩子养大,但这有点风险——她这么恨他,万一连带着也恨那个孩子怎么办?

她走进卧室,把高跟鞋和草帽收好。草帽是定制的,花了五百多美元。“亲爱的……”她开口对比格先生说。

“怎么了?”他问。他背对着她,正在装行李箱。

她本想说:“就这样吧,亲爱的,我们结束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光很美好,但是我觉得在愉快的时候结束会比较好一点。你明白吗?”

比格先生抬头看着她。“怎么了?”他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宝贝?”

“哦,没什么。”凯莉说,“我忘了帮你拿洗发水了,没别的。”

“他就是个王八蛋”

凯莉在飞机上喝了五杯血腥玛丽,然后他们吵了一路。从飞机上一直吵到下车。凯莉一直喋喋不休地骂着,直到比格先生忍无可忍地说:“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扔在你家公寓门口?你是不是想这样?”他们到了比格先生家的时候,凯莉打给她父母。“我们大吵了一架,”凯莉说,“他就是个王八蛋,跟所有男人一样。”

“你还好吗?”凯莉的父亲问。

“哦,好得不能再好了。”她说。

之后比格先生很温柔地走过来。他帮她换了睡衣,陪她坐在沙发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他说,“之后越来越喜欢。现在……现在我爱上你了。”

“别说这种恶心的话,我都快吐了。”凯莉说。

“那为什么是我,宝贝?”他问,“你认识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跟我在一起?”

“谁说我选你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你的习惯吗?”比格先生说,“我现在陷进来了,你倒是想离开了。你这么想走的话,那我也拦不住。”

“不,你可以拦住我,”凯莉说,“这才是重点。”

“我不明白,”比格先生说,“咱们的关系和你之前谈过的其他感情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什么不同,都一样,”凯莉说,“已经足够了。”

第二天早上,比格先生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愉快,这让凯莉很恼火。“帮我选条领带吧,宝贝。”他对凯莉说。像往常一样,他拿了五条领带到床边,开了灯,把眼镜递给凯莉。

凯莉迷迷糊糊地勉强睁开眼睛,迅速地瞥了一眼领带。“就那个吧。”她边说边把眼镜摘下来扔到一边,闭上眼睛把头埋到枕头里。

“但你都没好好看。”比格先生说。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她说,“再说了,最后不是每条领带都一样吗?”

“哦,你还在生气,”比格先生说,“我不懂你有什么可气的。你应该放轻松一点。我觉得昨晚之后事情已经好多了。”

甜蜜的家

“我破产了。保姆走了,孩子们都饿着肚子呢,”艾玛丽塔在电话里说,“帮我带点披萨过来好吗,亲爱的?两三块就行,我晚点还你钱。”

艾玛丽塔正待在上东区一栋破旧的公寓里,是朋友的朋友家。凯莉对那片区域太熟悉了:破旧的砖房,狭窄的门口,地上到处扔的都是中餐外卖的广告;而街上,邋遢的人遛着邋遢的狗,夏天还有肥胖的女人佝偻地坐在台阶上。凯莉身无分文的时候,在那里住了四年——很长一段时间,凯莉都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逃离那片地方了。她在以前常去的小店买了披萨,店主还是那个男人,用脏兮兮的手做着披萨,而他的小妻子也如往日一样沉默地站在收银台前。

踏着四层摇摇晃晃的楼梯,凯莉在角落里找到了艾玛丽塔住的地方。煤灰色的墙,阴暗的房间。“呃,这只是暂时的,”艾玛丽塔说,“房租很便宜,才五百块一个月。”

她的女儿,一个黑头发大眼睛的美丽小女孩儿,坐在旧报纸堆旁边,好奇地翻着杂志。

“上次莱迪说要带我去旅行,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艾玛丽塔说,“我还给他寄了一些他想要的书呢。这些男人不想要床上厉害的女人,床上功夫好的也不行。他们就喜欢不会做爱的那种。”

“我懂。”凯莉说。

“快看!是妈妈!”那个小姑娘骄傲地指着杂志说。照片上,艾玛丽塔戴着阔边花式帽,在英国皇家爱斯科赛马会上,身边是某位公爵。

“一个日本商人想包养我,”艾玛丽塔说,“你知道的,我讨厌这种事,但实际上我破产了。所以我在考虑——为了孩子。我想让她去幼儿园,但我得先弄到学费。所以我答应那个男人了。但两个礼拜了他都没再联系我,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估计没戏了。”

艾玛丽塔穿着运动裤坐在沙发上,大口嚼着披萨。凯莉坐在一个小木椅上,穿着牛仔裤和旧T恤,腋下还有汗渍。两个姑娘的头发都油腻腻的。“每次我想到以前的时候,”艾玛丽塔边吃边说,“我都会想,我不应该跟这个男人上床,我也不应该跟那个男人上床……也许我应该走一条不同的路。”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想跟比格先生分手。听我的,不要。抓住他。当然,你很漂亮,有成千上万的男人等着约你出去。但是你和我,我们都知道真相。我们知道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不是吗?”

“妈妈!”那个小姑娘叫着。她举起另一本杂志,指着艾玛丽塔的照片:第一张,她穿着白色的香奈儿滑雪服,站在圣莫里茨的山顶上;第二张,在滚石音乐会上,她穿着黑色套装,戴着珍珠项链,优雅地微笑着,正要在一位参议员的陪伴下从一辆加长豪华车上下来。

“凯灵顿!不要再看了。”艾玛丽塔故作严肃地说。小女孩儿看着她,咯咯笑着。她夺过杂志,扔到墙上。

这是晴朗的一天。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子洒了进来。“宝贝儿,过来。”艾玛丽塔说,“过来吃点披萨吧。”

“嗨,我回来了。”比格先生说。

“嗨。”凯莉走到门口,亲了亲他。“聚会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

“我来做晚饭吧。”

“好啊,不用出去吃了,真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

“喝一杯吗?”比格先生问。

“谢了,”她说,“一小杯红酒就够了。”

他们在餐桌旁坐下,凯莉点亮了蜡烛。比格先生一直在讲生意上的事情,凯莉专心地望着他,不时地点点头,认真地附和着——虽然她并不是真的感兴趣。

比格先生讲完了,凯莉说:“我超开心,我养的朱顶红终于开花了,有四朵呢。”

“哦,四朵,”比格先生说,“我很高兴看到你对养花有兴趣。”

“是啊,多好呀,”凯莉说,“只要一点点耐心和关注,你就会看到很惊人的改变。”

尾声

斯坦福·布拉奇的电影《时尚牺牲者》在全球票房超过了两亿。斯坦福买下了一架挑战者号私人飞机,装潢得就像是伊利莎白·泰勒在《埃及艳后》中的闺房一样。

立瓦·维尔德还在写他的小说。在他笔下,比格先生把小孩儿烤了吃了。斯坦福·布拉奇还在孜孜不倦地参加各种活动,但始终没有什么新进展。

萨曼莎·琼斯最终决定离开纽约。她去洛杉矶参加奥斯卡金像奖,在一个派对上遇到了泰勒·基德。他们最近在同居,但泰勒与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擦肩而过之后,发誓说他永远都不会娶她。萨曼莎说:“呃,那是因为那个电影太可爱了。”不过话说回来,萨曼莎是泰勒新片子的制片人,一部艺术电影。

艾玛丽塔·阿马菲的女儿进了曼哈顿有名的吉特芙德幼儿园。艾玛丽塔开了一家自己的咨询公司,有三个雇员——司机、保姆和女仆。最近她刚给女儿买了她的第一件名牌外套。

波恩还是男模。

小说家玛格达去了一个派对,庆祝一本以纽约消防员为主角的年历的出版。三十三岁的萨坦比先生开车送她回家,从那以后他们就如胶似漆了。

帕卡德和阿曼达有了第二个孩子,一个女儿。他们俩正在努力把一双儿女都培养成天才。上次凯莉去他们家吃晚饭的时候,帕卡德对儿子切斯特说:“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些蜜汁烤花生是我们生命的奇迹?”切斯特严肃地点了点头。

布里吉德离开了她丈夫。最近有人看到她凌晨四点还在塔诺疯狂地跳舞,和巴克利一起。

那些越来越老的钻石王老五都还没结婚。

贝拉和纽伯特去第五大道参加了一个新生儿送礼会。纽伯特坚持要带一个滑稽的条纹大礼帽——在餐会上表演跳舞的时候,所有人都喝着龙舌兰笑个不停。纽伯特从五层楼的窗户跌出去的时候音响也一起爆炸了,幸亏有遮阳棚接住了他。纽伯特骨折在家休养的那两个月,贝拉升职成为了银行的总裁——且仍未怀孕。

和瑞度过了那美妙的一晚之后,斯基普·强森回到了纽约,然后消失了两个月。再次露面的时候,他对所有人宣称他“陷入爱河”了。

“了不起”先生听说自己有了个私生子。他要求那个妈妈去做DNA测试,而结果表明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凯莉和比格先生仍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