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军团指挥部的军官在整理成箱的军人证,类似的箱子堆砌出了半边墙壁,这都是出发之际为保密考虑代为保管的。

我们看到其中的一个熟识的名字:“谈子为。职务:某团参谋长”。

宋时轮听到军列进站的鸣笛,走出房屋。他的眉头自长津湖开战之日就没展开过,因为九兵团一直濒临绝境,直到把绝境打成胜利。惨胜。

完全临战状态,也确实战痕累累的军列缓缓入站。军列还没停下,就已经饱览了那些在生存线上挣扎,却以肉体较量钢铁和高能炸药的人们,那些伤痕累累,伤员率近百分之百的人们——但他们看不见那些已经回不来的人们。

军列停下。没有这种要求,但是归建的部队仍习惯性列队。还能成列的是少数,几十个、十几个幸存者的连比比皆是。

宋时轮静静地站在某个角落向他残破的军队敬礼,他没打算上去讲什么,因为这样的一支部队,一切你想讲述的,都已经尽在不言中,或者说尽在行为中。但是宋时轮忽然间泪流满面,因为他看见万里:

万里一个人安静地站着,既孤独,也安于孤独——一个人的第七穿插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