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把消息告诉风,就别怪风泄露给树听

世界上有多少女人,会因为同一个男人见面?

罗薇薇跟我印象中骄纵的白富美并不一样,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蠢,特别是在我面前摊开每一份账单的样子。曾东给我订的花,他给我买的机票,各类酒店订单……这个把马尾高高扎起来的年轻女孩,有着非常饱满的额头。

面相学上说,那是家庭条件好的特征,是女明星最喜欢的天庭饱满寿星头。我的额头就不一样,以前没发现,有一次去美容院,小妹尖叫着说,“你看你的额头一点肉没有,m型都出来了,这样不好的,快点打玻尿酸补补吧。”

“怎么不好?”

“天生苦命哦。”

三十岁被一个年轻气盛拿着香奈儿包的女孩当成第三者教训,大概的确是相当苦命的一件事吧。

这一天我恰巧得了重感冒,用光口袋里的一包纸巾擦鼻涕后,又唤服务生再拿点纸巾过来,掩面擤鼻子的样子,果然像被痛打的落水狗。

罗薇薇出示完所有证据后,我并没有感到什么羞愧之情:“我是调整好了心态来的,既然曾东未婚,我又未嫁,我们在一起,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决定要跟他结婚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脑门光洁的女孩立刻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他为你划的每一笔钱,走的都是公司的账,你应该知道,他没什么钱,难道你从来不好奇他的钱从哪来吗?”

理论上我是应该诧异,可又觉得有点好笑,这些花销加起来都比不过她背的这一个包,难道我应该激动地站起来大叫“原来他是这么个骗子”?

又擤了一次鼻涕,还没开口,年轻女孩不屑地发声:“你这种年纪的女人,是不是只有装可怜一条路可以走?真的看不下去,表面看着像老实人,内心是纯婊是吧?”

我忍不住笑出来,这都什么狗血台词,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哈哈,对不起,不过你找我,到底是想干吗呢?法律意义上,他是单身人士,对不对?”

罗薇薇没接这茬,直截了当说:“既然走的是公司账,我又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这笔钱不管数额大小,你都该还我。”

“那曾东呢?”

“我找不到他。”

“什么意思?”

“他消失了。他最近几天有没有找你?”

“没有。”

罗薇薇气势汹汹的表面,忽然又露出一丝疲软,她的男人成了逃跑新郎,而且还被她发现了一堆开房记录。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的?”我没能打消所有强烈的好奇心。

罗薇薇不屑的眼神甩过来,告诉我:“琳达是我大学同学,参加过我第一次婚礼,你朋友圈发的合影,她当然会发给我。”

不该喝酒,更不该酒后发朋友圈,这简直比酒后滥交导致的后果还可怕。果然城市里到处都是六角关系,怪不得那么多人设置了朋友圈不可见。

她以审判者的角度看着我:“据我所知,你没工作,目前住在男朋友家,我就想知道,这些资料如果全发给你男友看,会怎么样?”

我一头雾水:“男友?”

罗薇薇很熟络地报出公寓名:“黄陂南路××号,不就是你现在住的公寓吗?”

出于一种警觉,我只能问罗薇薇:“我原来的房子,房东无缘无故叫我搬走,跟你有关系吗?”

她翻出一大片白眼:“你还不值得我买一套房子来对付。像你这种女人,没男人活不下去吧?”

我好像听到本世纪最大的一个笑话,我,陈苏,一个单身到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女人,会被一个小姑娘误会成在男人身上讨饭吃的物种。

罗薇薇继续气势汹汹:“琳达跟我说过,你就是一个靠吹捧老板上位的女人,一个每间办公室里都有的毫无任何价值的中年女人。”

我这才看出来,她的气势汹汹,带着十足的正义感,仿佛在等待全世界鼓掌。

紧接着她又蔑笑一声:“虽然没房子住没工作都是你活该,不过小陆倒真是我好朋友。”

小陆?喔喔,终于想起来了,那家南京西路的公司,这就好像一个深夜回家的人丢了钥匙,手机还没电了,原来不是天生倒霉,是人为设置。

宛如一场大型谈判,罗薇薇无非是想让我全盘皆输,然后大谈条件。本来我还很有兴趣,想跟她聊聊天,你为什么一开始发现我们的时候不找我,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打盘算?可是现在所有八卦之心都一下子消除了,随便吧。

这个城市竟然有人因为我和一个男人的性关系就要铺一张网想把我赶尽杀绝,这几个女孩是不是看《宫心计》看得走火入魔了?

“你帮我谢谢琳达,要不是她,我不会职场失意去找曾东,还要帮我谢谢小陆,要不是她这么搞我,我或许就去一家普通公司上班了。我现在的工作还不错,住的地方也比原来好多了。

“还有,赔钱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想随便懂点法律的人都懂,如果曾东作为股东,擅自使用公司财产,你应该告他职务侵占罪,这属于刑事犯罪,如果你想告我,你光靠几份开房账单能证明什么?必须是我有意识地挪用,才构成犯罪事实,开房只能证明,我挪用了你未婚夫的生殖器,我想这在法律上,不算犯法吧?毕竟他还是自由身。

“哦,对了,这个男人,你可能很想要,不管是你求着他结婚,还是他求着你结婚,我都可以告诉你,对他,我只有身体上的兴趣。”

罗薇薇没想到我竟然油盐不进,拿出最后一招:“我已经把所有记录都发给你男友了。”

我更正她:“吴奇并不是我男朋友,我还没厉害到在两根生殖器之间来回晃荡。既然你冤枉我这么多,今天的咖啡,我想你不介意付了吧。”

她站起来,我情不自禁往后一仰,靠,不会要泼硫酸了吧?

罗薇薇把自己的黑色针织衫袖口拉起来,手腕上有两道青紫色勒痕:“这是曾东勒的,他家暴我。”

“神经病,报警啊。”我说完起身离开了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