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流产

“孽畜!你说什么!”

门外的白青峰已经是肝胆俱裂,他一脚踹开了门,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一向最为疼爱的大女儿,像是在看什么陌生的人。

白灵澄顿时被吓住了,她的满腔怒火也一下子化作了对白青峰的惊恐,眼见白青峰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白灵澄只能支支吾吾地试图为自己辩解:“爹,女儿……”

“啪——”

白青峰一个巴掌用力地打在了白灵澄的脸上,白青峰力气很大,白灵澄一下子被打倒在了地上,捂着脸。

“好你个孽子!”白青峰双目通红,看向白灵澄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我白青峰辛辛苦苦抚养你长大,你却这样对我!秋染可是你的娘亲!她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吃了多少苦,你却为了自己的地位害了你弟弟的性命!我白青峰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给我滚!”

白灵澄摔在地上,止不住地哭着,想要解释些什么,又发觉自己根本无从狡辩。

见白灵澄只知道哭,白青峰却仍然恨不得在白灵澄身上踹上几脚,他疼这个女儿没错,但不代表他会为了这个女儿放弃一切。在古代这种思想禁锢下,白灵澄设计陷害了秋染腹中的孩子,就是在拿整个白家的未来做赌注。就是为了白灵澄的一己私欲,才害得白家没了后,害得他白青峰死后无颜见白家的列祖列宗,这怎能不让他恨?

白青峰却没有注意到,白灵澄的脸色越来越灰白,手也紧紧地捂着肚子,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疼痛。

还是萱儿注意到了白灵澄的情况,她惊恐地道:“小姐!小姐!你在流血!”

白青峰看了眼白灵澄的情况,不由也有些慌了,白灵澄的身下正在潺潺地流着血,房中也逐渐散漫了血腥的气味。白青峰吓了一跳,莫不是自己一巴掌打坏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

白青峰终究不是毫无亲情的人,眼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千金一副活不成的样子,连忙慌乱地喊道:“快喊郎中过来!快点!”

赶来的白府下人将白灵澄匆匆扶起,抬到了房中,又叫来了附近医馆里的黄郎中,给白灵澄看诊。

“白老爷,大小姐这……”

白青峰见黄郎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不由泛起了疑惑:“黄郎中,您有话不妨直说。”

黄郎中年纪已经过了六十,算是临安城中德高望重的老医生了,什么事情没见过,便示意白青峰把所有的下人都遣走,这才低声道:“白老爷,令千金这是小产了,孩子是铁定保不住了,老夫这就开一副药,给大小姐养养身子。”

白青峰却是听得呆住了:“黄郎中,您说什么?澄儿她小产了?这怎么会?我家澄儿还未许配给人家,怎么会无端端小产?”

黄郎中看着白青峰一瞬间老了十岁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叹了一口气:“白老爷,令爱这确实就是小产的症状,您难道没发现最近令爱的身材似乎有些走样吗?白老爷,这本是您的家事,我也不该多管,不过还请白老爷多多照顾一下令爱的情绪,免得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些什么傻事来。”

黄郎中写好了药方便告退了,白青峰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大女儿,一时间悲从中来。

“老天啊老天,我白青峰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让你把这些都报复在我女儿身上啊!”

白青峰已经派下人去煮药了,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着门外怒吼道:“萱儿!给我进来!”

萱儿早就忐忑不安地在门外等候了许久,见白青峰终于想起自己,这才惊恐地进了房门。

“老,老爷。”

萱儿的声音细的像猫叫一般,白青峰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萱儿,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大小姐会小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萱儿顿时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对着白青峰磕头:“老爷,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是小姐不让奴婢对外说出去的!奴婢冤枉啊!”

白青峰只感觉到深深的疲惫,他也知道,若是白灵澄不许,萱儿是万万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现如今,他也不想责怪萱儿,更不想怪伤痕累累的大女儿,只想感慨命运的捉弄。

他挥挥手:“萱儿,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还有,你帮大小姐做的那件事,不要说出去。”

萱儿见有机会脱身,自然忙不迭地点头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药很快就熬好了,听闻自己的女儿受伤,秋染不顾下人的阻拦前来探望,白青峰倒也没有拦着她。只是秋染听说是白青峰害的白灵澄如此时,便像发了疯的一般捶打着白青峰。

“白青峰!你关我禁闭没关系,但是别对澄儿动手!她怎么说都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把她打成这样?”

秋染并不知道白灵澄是流产,这件事在白青峰的严防死守下,除了萱儿,其他人都不知道白灵澄为什么会忽然下身流血不止。当然,这件事情引起了白灵羽的怀疑。

白青峰冷冷地握住了秋染的手:“哼,你生的好女儿!澄儿会这样,不是我打的,而是她自己小产!”

秋染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呆住了,良久,她才趴在白灵澄的身边呜呜地哭泣着。

“我的女儿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白青峰心中也是一阵黯然,他虽然痛恨白灵澄的所作所为,可终究把她当成了自己最亲的女儿,现在嫡子已经没了指望,难道连这唯一的嫡女也不要了吗?

至于秋染,白青峰更是做好了打算,他不该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秋染,除了让秋染对白灵澄失望,这对白家一点好处也没有。秋染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让她知道女儿对自己的心思,以后秋染还怎么过?她怎么能承受得住如此重的打击?

白青峰走到秋染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两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到了这个年纪,也就是个相濡以沫的命了。

秋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趴在白青峰的怀中痛哭着,似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她嫁给白青峰,一开始也是幸福的,并在成亲后不久就有了身孕,虽然生下来的是女儿,倒也深得白青峰的宠爱。不过后来白青峰一个个地纳妾,她也只能忍着。后来郎中诊断自己有了男胎,她小心翼翼地护着,就盼着能坐住自己的位子,不成想最后还是掉了孩子。好在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把当年最受白青峰宠爱的夏茶挤了下去,不过后来,这日子却过得越来越没劲,自己前些日子又被老爷赶去闭门思过,现在白灵澄又是这幅样子,怎么能不让秋染心力交瘁?

药很快就熬好了,给白灵澄喂过之后,白青峰同秋染也没有走,而是坐在白灵澄的闺房中,就这样守着白灵澄,等到她清醒。

白灵羽虽然有些感慨白青峰与秋染也不是毫无人性,不过一想到当年白青峰放任自己与夏茶被秋染母女欺辱的时候,心中反而冷静了许多。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白灵澄终于悠悠转醒,声音细若游丝。

“水……水……”

秋染连忙起身帮白灵澄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白灵澄这才好了些。见眼前照顾自己的人是秋染,白灵澄瞬间有些心虚,不过看见秋染面带关怀的样子,也就意识到,白青峰很有可能并没有将自己陷害秋染的事情说出去。

白灵澄有些不敢看白青峰,只是抱着被子默默地坐着。又忽然想起自己昏过去之前感觉到自己下身流了血,不由有些惊恐地道:“我的肚子!”

白青峰声音很轻,在白灵澄听来却好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郎中说,孩子已经掉了。”

白灵澄愣住了,随后,便是止不住的哭声。

“呜呜……”

秋染虽然心痛白灵澄不自爱,但好歹是自己的女儿,现在女儿变成这副样子,她最想做的,便是知道到底是哪个男人做的好事,联想到这些日子的流言蜚语,她早就把目标定在了张贤安身上。

“澄儿!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张贤安的?”

白灵澄心中一阵惶恐,支支吾吾地道:“不是,不是他……”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受了歹人的欺辱?”

白青峰最容易想到不好的方面去,在他看来,自己的大女儿千般好万般好,既然不是跟张贤安苟且有了身孕,那就一定是受了歹人的威胁,这才怀了孩子。

白灵澄上哪儿编出一个歹人来?更何况魏代女戒森严,如果说自己是受了歹人欺辱,说不定白青峰恼羞成怒之下会去报官,到时候宣扬得满大街都是就不好了。

“爹!”

白灵澄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劝阻白青峰,只能一边抽泣一边低声道:“孩子,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张贤安。”

白青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浑然不觉得手疼痛,他几乎目呲尽裂:“是张贤安?我就知道是那个穷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