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谋划策

“老爷近日因为生意的事情,已经是大动肝火了,此刻哪里还有心思欣赏女人?”冷雀的指尖绞弄着手帕,嗔道。

白灵羽眉角微挑:“哦?不知最近发生了何事?还望冷雀姐透露一番。”

冷雀面带忧愁之色:“哎,还不是生意上的事情闹的。”

不等白灵羽继续发问,冷雀就道:“老爷那里屯了一批货,本想着等到布匹价格高一点的时候卖掉,不成想这些日子布料的价格不仅没升,反而降了一点。这不,南边又新上来一批新布,花纹很好看,老爷咬咬牙买了很多,现在手头也没什么银子了,只剩下这一批货,没想到其他布庄也进了这种布,老爷这里卖的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好,老爷最近正在发愁呢,哪有心思看我。”

冷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对于这件事,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白家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除了指望坐上白青峰妾侍的位置,她也没什么盼头了,若是白家垮了,最先被发卖的或许就是她。

听完冷雀的诉苦,白灵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冷雀姐,这可是走到我们眼前的一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冷雀妩媚一笑,看着白灵羽的眼光中也带上了几分探究:“哦?莫不是羽儿小姐有什么好主意?”

白灵羽抿嘴一笑:“老爷所担忧的,无非是现在货物卖不出去罢了,我们只需要解决这一点就好了。”

冷雀娇笑一声,兰花指翘起:“说是这样说,也不能让老爷亏本太多吧。”

冷雀想的,显然是降价战术,然而并非白灵羽所想,白灵羽摇摇头:“你只需要这样告诉老爷,买两匹新布送一匹旧布,还要把新款布料的价格提高一成。”

冷雀一愣:“提高一成?这……哪里还会有客人光顾。”

白灵羽神秘一笑:“可不要忘了,我们还要送旧布,综合下来算算,价钱并没有降低多少,但却是能吸引不少客人过来的,也不要怕会亏本,要知道现在新款布料一出,买旧布的人少之又少,你把这个主意告诉老爷,他一定会高兴的。”

冷雀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白灵羽,想到现在两人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白灵羽也没有什么理由害自己,便点头应了此事。

白灵羽看出冷雀心中的疑惑,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打算过多解释,道:“冷雀姐只需要放宽心就好,羽儿不会害你,相反,还有事情想要求你呢。”

冷雀勾起了唇角,她确实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来,不过只要换位思考,就知道一定会有不少想要捡便宜的人来买布,白青峰的货一定能很快卖掉。

“羽儿小姐有何事,不妨直言。”

白灵羽的脸上带着一抹黯然:“冷雀姐,你也应该知道,前些天羽儿不小心撞到了头,有些事情都恍恍惚惚,一些重要的事情更是已经忘记了。”

冷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白灵羽带着一丝伤感,抬眸望了一眼冷雀,眼眶中含着清泪,仿佛一晃便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些天来,羽儿已经想起了一些事,不过有些事,还要向冷雀姐确认一下,那日听冷雀姐偶尔提起以前的事,这才想要打听一番,我和娘亲二人,为何会落入今天这般境地?”

冷雀的脸上出现了迟疑的表情,她试探道:“羽儿小姐,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白灵羽已是双目含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的确忘记了,这些日辗转反侧,看见母亲过得不好,于心不忍,这才想要打探一下以前的情况,若是冷雀姐怜悯羽儿,就请告知吧。”

说罢,白灵羽一副要跪下的样子,冷雀顿时慌了,连忙扶了白灵羽一下道:“这怎么使得?既然羽儿小姐想要知道,我冷雀告诉你便是了。”

倒不是冷雀心中真的可怜白灵羽,不过白灵羽毕竟是个小姐,虽说现在不受宠,甚至受欺负,不过冷雀是个聪明的,她知道凡事不能做得太绝,万一将来白灵羽抓住机会麻雀变凤凰呢?

“当年羽儿小姐与夏茶夫人正得老爷喜爱的时候,大夫人怀孕了,郎中已经确认过了,大夫人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讲到这里的时候冷雀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当时老爷很高兴,整日将大夫人呵护备至,就盼着这次一举得男,好让白家有继承人,只是没想到,大夫人有身子了几个月,忽然有一天上吐下泻,面色苍白,后来直接大出血,孩子就掉了。”

“老爷当时很生气,直接叫来了郎中,郎中诊断说大夫人是中毒了,有人让大夫人吃了流产一类的药物,害的这个孩子没了。”

“大夫人说对不起白家的列祖列宗,保不住孩子,要去吊死,后来好不容易被老爷拦住了,老爷问了大夫人吃了些什么,大夫人说是夏茶夫人给她送了些吃食,她也没想那么多,吃过之后就感觉身上不舒服了。”

白灵羽已经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她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这不可能!娘不是那样的人!”

冷雀看着白灵羽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怜悯:“大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老爷震怒之下直接把夏茶夫人赶过来做浣女,也不再疼爱羽儿小姐你了,没办法,在老爷看来,就是夏茶夫人害的白家没有了香火,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对夏茶夫人和你的待遇视若无睹。”

白灵羽伏在床上痛哭失声,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

冷雀见白灵羽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可悲的境遇,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道:“羽儿小姐,你也不必太过难过,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

白灵羽又抽泣了一会儿,哽咽道:“冷雀姐,还请告知羽儿,当年给大夫人诊脉的郎中是哪一位?”

冷雀毫不在意,她倒是不觉得白灵羽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便随意地道:“自然是城隍庙旁边那家回春堂的坐堂郎中路妙手了。”

“路妙手?”

白灵羽想了想,似乎在花园中听丫鬟们提起过,又听冷雀道:“路妙手医术高明,大夫人和老爷身体不爽利的时候,都喜欢找这位路妙手前来诊治。”

白灵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似乎想起来了,这位路妙手原名叫做路远,不过因为医术不错,素有妙手回春的美名,因此常被人称为路妙手,只是听说名气并不是数一数二的,因为他只为富人诊治,全无救济世人的医德。

冷雀看了看外面的天:“羽儿小姐,天色不早了。”

白灵羽会意,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目光灼灼地看向冷雀:“冷雀姐,你还是早些找老爷献计吧,万一被人提前想出了主意,可就大大不妙了。”

冷雀转眸一想,点点头,便提着衣裙火急火燎的跑出了院落。白灵羽漠然地拿起一边的粗布帕子擦了擦脸,全然没有之前伤心的神情。她在心里算计着,若说夏茶有胆子给大夫人下毒,她是万万不信的,且不说夏茶有没有那个胆子,就她看来,大夫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有人送给她的吃食,她怎么敢吃?

更何况当时的她正在怀孕,又是男孩,只要生下这个孩子,就算夏茶再得宠也威胁不到大夫人的位置了,由此可见,似乎说秋染下了狠手自己弄没了这个孩子,然而似乎却又说不通……如果她诞下一子,在白府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又何必下如此毒手,亲手弄死腹中胎儿?

真相被围绕在层层迷雾之中,而那个路妙手,似乎就是事实的关键。

打定了主意,白灵羽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自从她告知夏茶自己失忆后,夏茶便把一些事情告诉了白灵羽,例如这些年来夏茶也不是没有私房钱的,当年事发突然,幸好夏茶平时有省下些钱来,害怕有一日会失宠,所以存起来打算给白灵羽做嫁妆的。当年的事情一出,夏茶便被赶到了这里,多亏一直存着的这些珠宝首饰。

夏茶小心地保存着,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被发现,留作急用,虽说用掉了一些,不过剩下的数目仍然让白灵羽有些咂舌,不管怎么说,从这些珠宝的数量和质量上就可以看出,当年的夏茶定然受宠至极。

白灵羽拿了一块破布,想了想,留下了一小部分值钱的珠宝,将大部分的珠宝放进了布中,打了结,塞到衣袖中。凡事要留一丝后路,未免以后自己和夏茶有急用,还是留些做保命钱为好。

拿好一包珠宝,白灵羽在心中掂量了一下,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足够让人心动了。

因为刚刚哭过,脸上还有些红,白灵羽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脸看上去不太正常,快步向门外走去。

之前脸上的肿还没有消,现在的白灵羽看上去更渗人了一点。待走到白府门口的时候,白灵羽迅速拿出那条破布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用力地咳嗽两声。

守在门口的家丁看见白灵羽,忍不住皱了皱眉,厌恶地道:“这么晚了上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