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仙之道(二)

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耳边不断传来小贩的吆喝声,还有拨浪鼓的撞击声。

向远摸了摸挎包,慢腾腾地缩回手,小声对武游祥说:“祥哥,我没钱了。”

武游祥嘴里叼着一根草,他把草吐掉,说:“无妨,想我武二十一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没吃过饱饭也吃过霸王餐啊。”

“怎么吃?”向远小心问道。

“你随我来。”武游祥说着,加快了脚步。

“欸!”向远应着,跟上去。

武游祥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就见他进了一家酒店,四下望了望,定在右侧一桌人上。向远抓着挎包,有些心虚地随着武游祥步上二楼。

武游祥拣了一张空桌,向远与他对坐。

武游祥叫小二点了一份熟牛肉,一份鸡肉,还有几样素菜:“再来好酒。”

“是是。”小二应承着去了。

向远看着武游祥一脸悠闲的样子,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过了一会儿,小二把菜端上来了。武游祥大口大口吃着,向远想着自己就算没钱也可以飞走,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成仙了……等等,他已经成仙了!

向远抽抽嘴角,对武游祥说:“祥哥,我好像不用吃饭。”

“嗯?”武游祥还在吃一条鸡腿,啃着骨头。

向远扶着额说:“成仙用不着吃饭,顶多吃点灵丹,喝些琼浆,滋补灵气,以养仙躯。”

武游祥把满桌菜全拢到自己面前,拿起一盘,筷子将菜扫下,全部吞入口中,又拿起另一盘,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那这些全归我了。”

向远有些郁闷地说:“以后,我不用吃饭,也就是说以后就你一人吃饭了。”

“没事,饭菜这么香,你不吃我吃,浪费了多可惜。”武游祥大口大口嚼着。

向远叹了一口气,说:“你别这么急,又没人抢,狼吞虎咽的干嘛。”

武游祥埋着头,并不理他,不断往嘴里扒菜,最后打了一个响响的饱嗝。

向远看着满桌的狼藉,心想果真是武游祥的作风。

向远想站起身,却被武游祥一手按住了。向远疑惑不解,武游祥摇头,说:“再等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等什么?

向远真的和武游祥等下去了。

没过多久,听到楼下摔凳砸盘还有吵架的声音,武游祥拉起向远说:“可以走了。”

二人下楼,看到下面也有点狼藉。他们来时那右侧一张桌——现在而言是左侧——客人和杂役的吵起来了,甚至大动干戈。小二忙着劝架,连酒店掌柜的都来了。

楼下闹哄哄的,武游祥就趁乱和向远偷偷溜走了。

二人一路跑了大段路,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向远说:“祥哥,真有你的。”

“那是,我以前没钱时也干过这勾当,主要还是看情况。”武游祥说。

向远点头,说:“祥哥,我现在佩服你了。”

武游祥正自得意,向远忽然看见街角一个盲老人,弹奏着一张琴,旁边一个黑裙小姑娘清唱悦耳的歌曲。向远拽了拽武游祥的衣角,武游祥瞟了他:“干嘛。”

向远指道:“他们有点可怜。”

武游祥的视线在小姑娘身上停留了小半会儿,撇开眼,皱眉道:“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天下可怜人多的去了,管那么多干嘛。”

正说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驰骋而来,停在了那两个卖艺人面前。一名衣着体面的家仆对着那两个卖艺人作揖,道:“大老爷,二小姐,还是回去吧。”

两个卖艺人面无表情,但盲老人停下了抚琴的手,小姑娘停止了歌喉,二人在家仆的搀扶下进了马车,马车奔驰而去。原来那街角,变得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向远问道。

武游祥想了想,正要摇头说不知,却猛然想到:“我听一位前辈说过,柏溪镇有户富贵人家,十分的怪癖,大老爷喜欢弹琴,二小姐喜爱唱歌,两人经常扮作艺人挣钱。”

“他们不是有很多钱吗?”向远说。

“这是他们的兴趣啊。”武游祥说。

二人在街上乱转,马上又到晚膳时间。武游祥和向远正在商讨霸王餐的吃法,只见身后有一人,高鼻梁,深眼窝、络腮胡须,唇红齿白,头戴高高的尖帽,身穿翻领束腰短袍,腰系黑带,脚蹬黑色高筒靴,应是个胡人。

武游祥见到那个湖人,眼睛一亮,悄悄对向远说:“咱买卖来了。”

向远已经见识了武游祥的手段,见怪不怪,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只见武游祥故意对向远说:“这柏溪镇不比别的地方,风俗比其他地儿更是不同,尤其是错了规矩,说错了话,做错了动作,很容易被别人耻笑了去。”声音刻意放大,好像故意让胡人听见似的。

向远轻声对武游祥是说:“你确定他懂中原话?”

武游祥一噎:“他要是听不懂,还来干嘛。”

武游祥咳嗽了一下,说:“向弟,到晚餐的点儿了,咱们且好好吃上一顿。”

祥哥,向弟,向远抽了抽额角,有点无奈。

武游祥留神着,那个胡人跟在他们后面,和他们一起进了一家酒店。

武游祥一进门。就一条腿蹬在一条长凳上,高声道:“小瓶二锅头!”

小二肩上搭了一条抹布,急急跑来,对着武游祥和向远一礼,就是赔笑道:“二位爷儿要来点什么?”

武游祥眯着眼,注意到胡人就在身侧不远处,他刻意粗着嗓子说:“给俺来一碗酒,要掺水;来一张鸡蛋饼,放在汤面里;再来十张烧饼,要新鲜的。”

小二听了,古怪地看着武游祥。向远冲小二挤挤眼色,小二见多了世面,便是有再多不解,也还是一副恍然大悟地说:“是,爷儿请稍等。”

二人坐下,就听旁边那胡人站在另一张桌子前,一条腿蹬上长凳,大声喝道:“小瓶二锅头!”

“来了来了!”刚才的小二去而复返,对胡人赔笑道,“这位爷要来点什么?”

胡人偷瞥了一下武游祥,武游祥正用一根手指挖着鼻孔。胡人收回视线,也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挖着自己的大鼻孔,说:“给俺一碗酒,要掺水;一张鸡蛋饼,放在加糖的面里;再来十张烧饼,要新鲜的。”

小二抽了抽嘴角,偷觑武游祥和向远,干巴巴道:“好的,爷请稍等。”

武游祥什么也没挖出,把手指放下。胡人也把手指放下,却发现上面沾了血,他一摸鼻子,流了一些血。红血黏在了胡须上,看上去像被人揍了一顿。

武游祥和向远装作没看见。

胡人不当一回事,袖子一擦,过会儿就止住了。

没隔半盏茶工夫,小二就把菜盛上来了:“菜来了!”摆了一桌吃食,小二对胡人说:“这位爷,你再等会儿。”

胡人没吭声。

小二去了后,武游祥先拿起那张浸在汤面中的鸡蛋饼,贴近鼻子嗅了嗅,最后满脸惬意地呵出一口气,说;“不咬贼,只咬鸡。”

小二把菜送来后,就走了。胡人笨拙地抓起湿淋淋的鸡蛋饼,放在鼻子前使劲嗅,“啊嚏!”,他用不太标准的中原话说:“不咬贼,只咬鸡。”

武游祥一笑,吧砸吧砸将鸡蛋饼啃成月牙形,再一口塞进嘴里,嚼着完了。

胡人模仿武游祥的样子,大咬一口,还挺甜,吃起来有滋味。

等胡人吃完后,武游祥把十张烧饼一一吃完,胡人也跟着吃。武游祥特殊,就算再来三笼大馒头也能吃得下,胡人却得有点撑了。

武游祥吃好了,手顺着肚子轻轻来回滑下,胡人亦效仿。

武游祥把那些放饼的盘子叠起来,左手一根食指将其顶起,顺势旋转着。胡人那边手指一抖,盘子跌落下来,摔得粉碎。

小二闻声赶来,问:“怎么回事?”

武游祥当即把那碗酒泼到小二的头上,骂道:“你卖的假酒,还掺水!”

小二怒了:“不是你叫我掺的吗!”

胡人把自己的酒水也洒到小二头上,却似有所醒悟。

小二火了:“反了你们了,我要去报官!”

武游祥对小二做了鬼脸,转身拍拍自己的屁股,拉起向远的手,道:“向弟,咱们快走!”

胡人愤怒至极,抬拳要揍。武游祥放开向远,与胡人打斗,二人一路直打出了酒店,向街外打去。向远匆匆跟在后面。小二在门口大声嚷嚷:“喂,你们还没付钱哪!”

武游祥和胡人打得都累了,向远使了个障眼法,一阵风把武游祥带离了柏溪镇,走向京城。

向远和武游祥想赶在天黑之前进京城,可是他们还没走到城门,向远就停住了脚步。四周没有一个人,气氛有些怪异。他们在一个结界里。

武游祥有些着急:“谁这么恶毒,居然设了结界!”他又问向远:“你知不知道怎么砸开这个?”

向远面无表情地说:“我要是知道,咱们还会被困在这里?”

武游祥急了,干脆拿双刀砍。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铮”的一声琴音,清脆又悠远。

随着这一音,琴声如淙淙流水,淌淌成曲。

向远和武游祥立马提高警惕。

这里是结界,发生的任何事都有可能是幻象。这琴声,更有种控制人心的力量,不得不防。

一棵柳树下,坐着一名黄衣老人,他闭着眼,脸上沧桑,皱纹清晰可见。而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黑衣小姑娘,胖乎乎的小脸,扁扁的嘴巴,模样很是可爱。

琴音缭绕在耳边,一阵恍惚,向远似乎回到了广常山,坐在课堂上认真听闵清讲解水术,玉槿微认真做着笔记。一会儿,他二人和东邪在树下掏蚂蚁窝,东邪拿了一根树枝搅了搅,玉槿微含笑握归去轻砸向远的头。

一个激灵,寒意蹿上脊背,直涌眉心。向远清醒过来,转头望见武游祥一脸迷惘木讷,心道不好,忙把他摇醒。

向远祭出萤仙棒,面色凝重地盯着那个黑衣小姑娘。

黑暗笼罩大地,只有迎面刮来的风,带着刺过脸颊的寒意与肃杀。土地一时变得漆黑枯槁,唯有一片沉闷令人窒息的魔气笼罩视野,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将立足之地切割得四分五裂,缝隙中卷出黑紫色的混沌魔火,烈风狂狂,似要焚尽一切靠近的生灵,怕是路过的苍蝇也无法幸免于难。

抬眼望去,天空没有一丝光芒透洒,电如银蛇,仿佛要降下无限灾难。

向远凝神聚气,使出一招棍法,去势快准狠,却被流畅的琴音隔绝,自动消灭。

而在这时,琴声也止了。

武游祥注视着那两人:“咦,怎么有点眼熟?”

“他们就是白天的盲老人和唱歌的。”向远说。

“呀!”武游祥更为惊叹,“他们不是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魔。”向远敛眉,他们身上有着不深不浅的魔息,光是这点就足以判定他的推理是正确的。

小姑娘开口了,声音冒着一丝寒气:“不错,我是魔蛇。他是魔枝。”

她是魔蛇,一条修炼了三千年的魔蛇,长年沉睡在魔界的密室里。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魔枝,树枝修成的魔,比其他生物修行更不易。

他们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小黑蛇面容冷艳,说:“我本是奉命来监视你的,可在柏溪镇,你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那我就不得不杀人魔灭口了。”

向远一怔:“我不知道你是谁呀。”

“什么?”小黑蛇一怒,“那你干嘛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吗?”向远摸摸脑袋。

小黑蛇一噎,敢情是自己做贼心虚,自己先乱了马脚。可现在已经晚了,人不得不杀。小黑蛇咬牙道:“就算这样,我也一定要杀你。”

向远说:“我与你无缘无仇的,又不是有心看破你,何苦来?”

小黑蛇冷哼一声:“仙与魔不共戴天,你既是仙,遇上我们,就得死!”

向远无奈的看武游祥:“祥哥,你且避一避。”

武游祥望望四周:“我能躲去哪?”

“你觉得站哪好就站哪。”向远说着,提起萤仙棒,走上前几步。武游祥果真找了个位子,双刀在手,随时应战。

清风在身畔吹拂,向远的蓝衣如大氅飘起,宛若鹤般翩然。

小黑蛇的眼睛露出凶光,她有两颗毒牙,无药可解。

向远睫毛微眨,双目清澈,横棒于胸前。

风声乍乱,小黑蛇嘶叫一声,借力一蹬,一柄长剑握在手,刺向向远。

这柄剑非常细,又较狭,二尺八寸,锋刃薄利,挥舞时音若风瑟,是小黑蛇的尾巴变成的。

狂风暴起,搅碎着一片因法力相撞碰擦出的萤火星空。夜色出现一道森然可怖的弧线。

琴音再次响起,却有风雨欲来之势。实际上,风雨已经来了。

向远使出毕生之力,大喝一声,夺过小黑蛇的攻击,目标确实攻向魔枝。他的琴,才真有问题。他趁两个魔没注意,封闭了自己和武游祥的听觉。

趁琴音还没与接下来的音汇成声曲,向远使出一招“泰山崩”。

“轰!”

飞沙走石,地上出现好几条裂缝,向远后滑几丈远。

琴声止,魔枝安然无恙,琴,好像也无损。

向远的眼瞳蓦然睁大。

小黑蛇的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与嘲讽。

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向远深吸口气,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

武游祥为什么没来救他?武游祥是凡人,向远给他听觉的封印被魔枝的琴音捅破,他已神志不清,甚至可能会反过来拿刀砍向远。

向远只觉得他的耳朵也流出了血。

自己已经成仙了,为什么连蛇和树枝都打不过?

向远苦笑着,望着武游祥又有些迷茫之色的眸子,忍不住道:“祥哥,你清醒点,是我!”

武游祥没有听他的话,听不到他的声音。此刻盘绕在武游祥而变得,只有魔音。

向远不想死,他还要去救那个女孩。

可是要怎样,才能打败眼前这两个境界、修为比自己更强的魔物呢?

狂风怒吼,乌发飞散,夜空远下,星星微白。

感受着无尽的压力,向远心想,这就是修为与境界上的碾压吗?

地面变成了暗红色,这一切好似都魔幻化,那股力量更是强悍得不可思议,地缝条条显露。魔枝脸色泛白,琴声犹在续。

向远孤立着,面容上全是慎重与凝重,暗沉得难以叵测,眼眸处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痛楚,身子微微摇晃。

萤仙棒挡住了那柄长剑。

一泓鲜血从他的指间缓缓溢出,漫延道他紧握着的萤仙棒上。

可想而知,向远为了能接住小黑蛇的这一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比哦啊面没有太狼狈,实际上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再这样下去,他还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站得起来,走进不远的城门。

痛苦传遍全身,他的眉尖蹙得越来越紧,可是他不能放弃。不得不说,这小黑蛇看上去没什么脑子,爆发力却这么大。

无论如何,不能血战到底,他也一定要和武游祥逃出这结界,逃离这魔爪!

这是,他靠什么逃呢?

东邪有一枚追风戒指,转起来,速度可以变得像风一样,如风飞去。可即便化作风,也逃不出这结界,结界把这里都封锁了,与外世隔绝。

广常山有一镇山之宝,名曰望仙筝,可攻可守,魔族觊觎已久。望仙筝比魔枝那张不知来历的琴更珍贵,更强大。望仙筝一弹,强虏灰飞烟灭,连结界也封闭不住。

可惜的是,追风戒指和望仙筝他都没有,他只有萤仙棒。

若是这两样宝贝在手,他根本不怕,直接一弹望仙筝,结界破碎,他一转戒指,带着武游祥逃跑。这速度,和魔物的御风术有的一拼。

空想没用,现实有点残酷。

接下来几招,向远的衣裳破损,广袖还裂了一大口子。身上挂彩处不少,他全靠意志撑下来。

小黑蛇又踏出一步,几乎把他逼到绝路,长剑更加明亮,映照着向远惨淡的脸。

绝然的战意很强,向远也做到了。他好不容易击了小黑蛇一掌,使她倒退几步,但他的脸颊上也有了一浅浅的血丝。

唇角流下一滴血,渐渐变多。他越来越觉得寒冷,身子变得僵硬,孤独无助。风,越来越疾了。他好难受,好想回家。

冷不防又来一道清晰霸道的剑意,那是小黑蛇的剑再一次刺来。

向远手指打颤,险些握不稳萤仙棒,他的左肩有了一道显眼的伤口,很深很深,几乎可以见骨。他点了几下穴,止住血。

小黑蛇裙摆一摇,身影再化,转瞬间到了向远的身侧,往他的腹中又是一剑。

向远感觉死神的羽翼触及到了自己。

小黑蛇的剑从他的腹中抽出,向远感到一阵剧痛,可他实在没什么主意了。他索性闭上眼,忘了周遭一切,连萤仙棒都有些松脱。

有一抹惘然,他到底为的是什么?

唉!

忽然,他想起从前还在向府自己作为纨绔子弟的时候,锦衣玉食,想什么有什么,还有一只神奇的凤凰陪伴在他身边。

后来,他上了广场山,学习仙法,又与一师姐产生情愫,师姐为了救他会费破伞,他重回人间,却是要寻找救活她的方法。

他修成了仙,却遇到了强大的魔物,难逃魔爪。

生命如此脆弱,生死就在一息。

他的眼睛睁开了。

眼看小黑蛇又一道狂暴的剑芒要冲向他的天灵盖,他的眼色十分慎重,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向远掀开一衣袖,举起那只手,手腕上有一串佛珠。那是玉槿微的佛珠,可以防身的佛珠。他相信玉槿微,这串佛珠与他同在。它,一定能救他。

长剑砍到佛珠,日月同辉,那一刻,光华闪烁。佛珠没有损坏,那柄长剑却多了几道裂口。

小黑蛇受到余力的冲击,弹飞,撞在结界上,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向远看着手腕上的佛珠,欣喜异常,不愧是玉槿微的东西,好东西,真的是好东西。他仰起脸,有了十足的自信。

小黑蛇冷冷道:“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

她说的对,佛珠是防御器,用来防身,而他们要想离开,就得破开结界,可现在有这两个魔物,无法顺利逃脱。可是,向远的眼中仍有希冀,对着佛珠说;“你可不可以破开这道结界?”

魔蛇与魔枝只当做笑话来听,佛珠纵然厉害,能挡得了小黑蛇的尾巴长剑,却无灵性,更没可能听向远的话把结界破开。

可奇迹发生了,佛珠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驱散黑暗,结界步步瓦解。

小黑蛇盯着那窜佛珠,不顾双眼被刺痛流出血的代价,喃喃道:“莫非是……”

等她和魔枝能看清事物时,只剩下一片夜色,向远已经趁光芒散去前带走武游祥,飞身进了城门。

小黑蛇叹了口气,神情宁静,说:“我们跟着去。”

“祥哥,你没事吧?祥哥,祥哥,啊呀,你总清醒了!”

武游祥睁开眼,脑海中“嗡嗡嗡嗡嗡”的声音没有了,只是头有点痛,他皱着眉问:“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京城啊,祥哥,昨晚我们被魔袭击了,你还中了魔音,幸亏我有这佛珠,我们才逃了出来。”向远说着,得意地给他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

武游祥盯了一下,说:“这是什么佛珠,这么厉害?”

“我那个朋友的。”向远说。

“玉槿微?”武游祥已经听向远讲过曾经的事了。

“嗯。”向远点点头。

“行啊你,她法力很高强?”武游祥说。

“什么呀,不过就是法宝多而已。”向远说。

武游祥没再说什么。

向远忽然问:“对了,昨晚你差点被魔音控制住,现在身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武游祥摇头,识海里又一道不易察觉的黑影划过,他没捕捉到这细节,摇头说:“没有,我记得昨天晚上……我耳边的琴声忽然没有了,只有‘嗡嗡嗡’的声音,然后还有个很迷人的声音叫我去杀人。咳咳,我是不是中邪了?”

向远凝眉说:“你真的没事?”

“我因该没事。”武游祥说。

“你昨晚那样子……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向远说完,帮武游祥整理衣物。

昨晚武游祥有点可怕的征兆,虽说是被魔音控制,可是……今天他醒来,向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横竖以后对武游祥格外注意点就行。

武游祥不甚在意,揉揉眉心,说:“我这几天总觉得不畅快,今晚一定要大喝一顿酒。”

“好,我请你喝个够。”向远说。

他们这一晚的确喝了好几坛酒,醉醺醺的,向远满面红光,嘴唇鲜红如血,口中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