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无说罢，也不多作解释，就大步朝解剖室走了过去。

这个案子至今为止一直是在几个人的供词之间辗转，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又似乎谁都不是凶手。

一切仿佛藏在浓雾之中，扑所迷离。

但她始终坚信，不管这个案件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也不管这个案件里究竟牵扯了多少人，尸体是不会说谎的。

……

苏希无到达解剖室的时候，林佳慧并不在，她快速将冯亚柔的遗体从太平柜里取出来，在解剖台上放好，这才深深的鞠了个躬。

上一次她为冯亚柔做尸检的时候，并没有彻底检查完，只检查到了她脖子上有抓痕的部分，这一次……

苏希无深吸了口气，便十分仔细的把遗体的外部又检查了一遍：“除了脖子上的那道抓痕以外，还有明显被捆绑过和挣扎的痕迹，也就是说，你在被人倒吊起来之前，曾经有过挣扎，可……为什么？”

苏希无自言自语的侧了侧头，抓起冯亚柔的手腕就自我在脑海里还原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眉头顿时就皱得更紧了：“这样的淤痕只有面对面抓住你的手才能造成，而且……如果是剧烈挣扎的话，这个淤痕应该更重更不规则，你身上的伤口也应该更多才对，可事实却正好相反。

也就是说，你当时明明感觉到了危险，却只做了象征性的挣扎。

为什么？

为什么只做了象征性的挣扎？

是你根本挣扎不了，还是说，对方是你认识并且熟悉的，所以你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要了你的命？”

想到这，苏希无的眼底就立刻上过了一抹精光：“凶手不可能像石佳说的那样，是外面闯进来的歹徒，凶手一定是办公室内部的人，可如果真是这个样子的话……当时石佳，王揽和吴宇翔都在公司外面，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凶手呢？明明是朝夕相处，非常熟悉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发现？难道……”

苏希无突然想到了一个叫人震惊的可能性，却不敢妄下定论，干脆不再多想，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冯亚柔的手上。

如果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如果……

那这里应该还残留的证据才对。

……

“王揽呢？”苏希无快速跑到审讯室，却只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尖塔式的牧洵。

听到苏希无的声音，牧洵这才好似终于回过神般的转过头，眸色幽深，声音里不带任何情感：“走了。”

“什么？”苏希无一愣：“这件事情都还没有调查清楚，怎么就让他走了？”

“不让他走，难道你还有证据能他留下来吗？”牧洵挑眉。

苏希无的身子一怔，但不等她开口，牧洵便又接了下去：“不过，同事已经在去找石佳跟吴宇翔的路上了，当然，还包括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这……你怀疑他们三个是串通起来的？”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只是……

如果他们三个是串通的，那又为什么要请其他的同事过来呢？

“你也想到了不是吗？”一听苏希无这话，牧洵就知道她也料到了，所以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很快的又接了下去：“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了他们有互相泄露信息的情况，他们很清楚我们会问什么样的问题，甚至提前准备好了答案，也正因如此，让我们察觉到了他们背后还有一张不为人知的关系网。

但随着调查的逐渐进展，这张关系网就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很有意思的现象？”苏希无不明白牧洵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然了，我之前也没有发现这个现象，之所以能发现，还得归功于王揽。”牧洵眸色幽深的说道。

苏希无轻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终是摇头：“我不明白你所谓有意思的现象是什么？”

“仔细回想一下王揽的口供，你都从他的证词里发现了什么？”牧洵并没有直接告诉苏希无答案，而是反问道。

“这……”苏希无回想了片刻：“第一，王揽的供词绝对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而且他很有自信，一点都不怕审讯，心理素质明显要比之前的几个人强得多。第二……”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希无明显犹豫了一下。

见此，牧洵就立刻追问道：“第二是什么？”

“第二，王揽既然敢拿出不在场的证明，那就说明他那天跟会计一起喝酒吃烧烤的事情是真的，但他后面提到的另外一件事情却有点奇怪，怎么说，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太过巧合了吧。”苏希无说到这，就立刻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牧洵，生怕他会说她是先入为主。

所幸的是，牧洵只是十分认真的听着，并没有任何想要发表意见的意思。

见此，苏希无便又接了下去：“根据石佳之前的说法，她是回到家以后发现有重要的东西忘了拿才再次回到公司，我从公司到家又从家到公司的这段时间，王揽和吴宇翔竟然一直就坐在公司旁边喝酒，如果是夏天还好，这大冬天的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还这么巧的，正好遇到了回公司拿东西的石佳……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们刻意在为石佳做不在场的证明一样。

当然了，要在什么地方喝酒这是他们的自由，我没有权利管那么多，更不能因此就怀疑他们跟冯亚柔的死有关。

但你刚刚在审讯的时候，我注意到王揽的手上有一处抓伤，所以马上去重新验了一次尸，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一说到自己的主场，苏希无全身的气势就立刻迸发而出。

见她这样，牧洵的薄唇就不禁轻勾而起：“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冯亚柔身上的淤痕是正面造成的，而且她在遭到袭击的时候并没有很强烈的反抗，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这说明凶手应该是她认识的人，而且她在遇到袭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