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多问，却见牧洵眼中的痛意深刻入骨，瞬间明白这个错误对他来说是一道伤口，只得就原话题接了下去：“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相信人是基于情感且非常不科学的一种做法，因为人的不稳定因素太多了，但证据不同，所以你只相信证据。
而现在种种的证据都表明了死者死于自杀，你为什么还要调查死者的投保情况？”
“你之所以会觉得现在种种的证据都表明了死者死于自杀，是因为你是用眼睛去看这些证据，而我是在观察，这两者是有明显的不同。”牧洵说着，就立刻拿起放在一旁用证物袋装着的贺卡：“你见过用贺卡写遗书的？”
苏希无皱眉，却并没有动摇自己的立场：“这只是你的主观臆断，没人规定不能用贺卡写遗书，至少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件事情是他杀的。”
“那我们就接着往下看好了。”牧洵淡淡说道。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判断错误的。
不，从今以后，他都不可能再判断错误了。
……
“牧洵，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清楚了，死者的丈夫在她年轻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儿子和媳妇也都已经不在了，儿子是几年前出车祸去世的，而儿媳妇也在丈夫死后选择离家出走，从此音讯全无。
死者平时就和孙女阮心晴一起过，靠领低保，拾荒跟做一些零活过日子和支付阮心晴的学费。
不过根据邻居的说法，死者和阮心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特别是阮心晴上了高中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更是恶劣。
阮心晴甚至还曾经说过，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死者快点死。”崔志勇说道。
“那死者的投保情况呢？”牧洵问道。
“这是最有意思的，死者曾经在2016年的6月投过一份保险……”不等崔志勇把话说完。
牧洵的嘴角便轻勾了起来：“有意思，现在是2018年的7月，根据保险法第四十四条规定，投保人在投保两年内自杀是不给予赔偿的，也就是说……两年的时间才过，她就自杀了，死者没有其他的亲人，所以保单的受益人只有可能是她的孙女。”
“你该不会是怀疑阮心晴为了保险金杀了自己的奶奶吧？她只不过是一个高中生。”季风皱眉。
“她只不过是一个高中生，所以她不会为了保险金杀了自己的奶奶，这就是你想表达？”牧洵倨傲的仰起头，这才缓缓吐出：“你的结论毫无逻辑可言。”
季风语塞：“那也不能因此就怀疑阮心晴是凶手吧，你别忘了死者的背景。
死者的儿子和媳妇都已经不在了，她和孙女并没有太多的收入来源，而阮心晴现在是高中，很快便会升入大学，除非阮心晴的成绩可以拿到助学金，否则她根本交不出上大学的学费。
难保死者不会是为了给阮心晴交学费才自杀的。”
“阮心晴今年高一，就算是为了学费，死者也不应该选择在这时候自杀。”苏希无摇了摇头。
“啧，夫唱妇随，你两加起来简直就是天下无敌的状态，我反驳不了。”季风放弃挣扎。
听见这话，苏希无的双颊就不禁微红了几分，表情却始终保持严肃：“我没有帮谁说话，只是陈诉事实，而且，我们两并不是夫妇的关系，不存在夫唱妇随这一说。”
“迟早会是。”牧洵冷不丁的插话。
“……”季风一脸我真是受够了你们的狗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的生无可恋表情，转头就朝崔志勇看了过去：“阮心晴找到了吗？”
“已经把她带过来了。”崔志勇答话，试图解救这只可怜的单身狗。
“那就去见一下吧。”牧洵果然被崔志勇的话吸引，牵起苏希无便大步朝侦讯室走了过去。
他们到侦讯室的时候，阮心晴已经坐在里面了。
这是一个眉眼清秀的小姑娘，扎着普通的单马尾，因为家境不好，所以身上的衣着显得有些破旧。
突然被带到警局来，她显得非常紧张，一看到牧洵和苏希无进来，立刻起身：“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我要回去上课。”
“只是协助调查，你不需要这么紧张。”牧洵淡淡说着，便在她的面前坐下：“昨天晚上21点40到0点40分左右你在哪里？”
“我去同学家做作业了，这一点我同学可以证明。”阮心晴不假思索的说道，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是吗？我听说你和你奶奶平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你们经常吵架。”牧洵挑眉问道。
“孩子和家长吵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谁家的孩子没有和家长吵过架。”阮心晴脱口而出，又是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警方已经初步断定了你奶奶是死于自杀的，所以……你能形容一下你奶奶生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得到的回答全都是早就准备好的，牧洵却不慌不忙。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苏希无唇角就不禁轻勾了起来。
牧洵故意向阮心晴透露警方的调查结果，就是为了让阮心晴放松戒备。
一个人在放松戒备的情况下形容另外一个人，多少都会加入一些主观的情感。
很显然，不管阮心晴准备了多少答案，她都会在不知不居中掉入牧洵的陷阱。
如她所料，听到牧洵的话，阮心晴果然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浮出了一抹悲伤：“我奶奶她……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具体的呢？”
“具体的……她和邻居们相处得都很好，对我也很好。”
“对你有多好，请具体说明。”牧洵追问，目光灼灼，好似要把阮心晴整个人看穿。
阮心晴不明白牧洵究竟想知道什么，咬了咬牙：“我奶奶她很关心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会关心我交往的都是什么朋友，会想要融入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