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何为国魂1

“你怎么知道?”季风震惊。

“这个女生在第二个嫌疑人之后进入竹林,可谓是紧随其后,却是最晚一个离开竹林的,而且她离开的时候,眼角还明显带着哭过的痕迹,完全可以解释成是杀人以后的歉意。

可要是把第二个嫌疑人跟第三个嫌疑人连起来看,其实不难看出他们两之间的关系是情侣,这一点从他们两带着的同款项链就可以证明。

如果这两人不是恋人关系,又怎么会这么凑巧的带着同款项链,还一前一后的进入了竹林?”牧洵反问。

季风哑口无言,苏希无却立刻就明白了:“是这个男生把这个女生约到竹林里去的,而他把她约到那里去的目的是为了提分手。

男生进入竹林之前之所以会觉得纠结,是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女生提出这个残忍的决定,也不确定女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可当他提完分手离开竹林的时候却如释重负,这说明他已经不喜欢这个女生了,但女生却一个人在竹林里哭了很久,直到心情平复一些了才终于离开。”

“这……这还是一段虐恋啊。”季风咋舌。

苏希无的眉头却凝重的皱了起来:“我推测的死因被排除,季风分析出来的嫌疑人也全都没有了嫌疑,王语曼死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案子一步一步的进入了僵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再这样下去的话……真相会不会彻底的被掩埋,凶手会不会永远的逍遥法外。

她真的不敢想象。

“你不是自诩专业吗?”牧洵徒然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希无。

“嗯?”苏希无一怔。

却听牧洵又接下去:“你有绝对可以接触尸体的资格和理由,但这个案子我之前已经交给了别人,所以如果你贸贸然的过去,难保横生枝节。

但下班以后却是自由时间,而你有一个晚上可以向我证明你的专业,如果你真的够专业,我不介意改变之前对你的看法。”

牧洵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允许她亲自解剖尸体,给她一个证明自己专业的机会,但这只能在大家都下班以后进行,因为……

林佳慧。

牧洵话中的那个“别人”,指的应该就是林佳慧了吧。

牧洵是担心林佳慧多想才特意让她避开的?

想到这,又想起季风之前跟她说过林佳慧喜欢牧洵的事情,苏希无的心底就不禁有种莫名的不悦。

她仰起头,语气讥消:“我是否专业不需要向你证明,倒是你……有这个心情操心我,还不如想一想怎么把你的那个小法医弄走,以免突然出现打扰我的工作。”

你的那个小法医?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酸?

季风瞪大双眼,却见牧洵的眉头轻皱:“第一,林佳慧不是我的,第二,林佳慧的年龄也不小了,不算小法医。”

“……”算个中法医?

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

季风感慨牧洵的情商的同时,也忍不住朝苏希无解释道:“牧洵的意思是,就林佳慧的那个个性你还是躲开她一点比较好,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嗯?

是这个意思?

苏希无看着牧洵,见他一脸默认季风这话的模样,只觉得一股子没由来的窘迫。

猛地撇过头:“我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不需要你解释。”

“哦。”季风瘪嘴,小声嘀咕:“那就不需要我解释呗。”

“时间差不多了,嫌疑人由我来找,我会把这些视频重新再看一遍,至于你……季风,把她送过去吧。”牧洵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说道。

“嗯。”季风应下。

苏希无则又看了牧洵一眼,这才跟着季风离开。

如牧洵所料,等他们到停尸间的时候,林佳慧果然已经下班走了。

而她去换衣服,准备工具的时候,季风也十分配合的将死者的尸体搬了出来,放在解剖台上。

等她回来,死者已经安静的躺在了那里,他的身体被剖开又缝合,每一个部位都被当成证物仔细的检查过,甚至被做上了编号,所有的隐私不再,包括他生前最不愿意被人看见与触碰的地方,可他却无能为力。

“季风,你知道吗?每当我面对这样的情景,都会产生一股彻头彻尾的无力感,我会想起这个人生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拥有着怎样的身份,或被人尊重,或被人唾弃,或有洁癖,或高傲,或……

每个人在活着的时候,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专属记号,可当这个人死了,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无法再看见明媚或不明媚的阳光,无法呼吸新鲜或不新鲜的空气,无法对爱的人微笑,无法对恨的人皱眉,所有生而为人的特权都将在死亡的那一刻被彻底剥脱。

他……只能躺在这里,任人摆布,甚至成为别人的话题,或嘲讽,或惋惜。

我竭力的想要去尊重每一个死者,但有时候真不得不说一句,活着真好。

即便我活着很辛苦,即便这个世界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美好,可至少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还可以大口的吃肉,还可以在结束一天的疲惫以后喝一罐啤酒。

想想都觉得很爽,是吧。”

“那你就好好的活下去,为了你喜欢的肉和啤酒。”季风欣慰的说道。

“但愿吧,你知道的,我的生命并不掌握在我的手里,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活到我该死的那一天。”

苏希无勾唇轻笑,这才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朝死者拭去,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在这么冰冷的地方待了那么久,您一定觉得很辛苦吧,很孤单吧,再忍一忍就好了,正义或许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的。

那我现在就先帮您擦一下身体,好吗?

就从脸开始吧,我记得您生前可是一个很整洁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