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结果一会直接发短信给我就行了。”牧洵快速在纸条上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崔志勇，便转身朝门外走去了。
见此，苏希无竟然下意识开口：“你要去哪里？”
似乎是没想到苏希无会叫住自己，牧洵眼底的流光顿了顿，这才终是开口：“血液检测需要一段时间，我先去查看监控录像，如果你也想看，可以跟上。”
他背着光，微微侧头，侧脸在暮光中越发白皙，竟然还带着一种朦胧的魔幻美，五官深邃，宛如精刀雕刻，着实让苏希无想起了西方传统美术里的古希腊雕塑。
她迟疑了片刻：“我也去。”
虽然她并不认为凶手会傻到让自己暴露在监控录像之下，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大门处还有门卫，或许门卫能想起一些监控没有拍到的东西。
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下过了，空气冷得仿佛淬了冰渣子，一出门就猛虎般直窜入苏希无的脖子，苏希无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连小脸都皱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希无的异样，牧洵微微侧头：“怕冷？”
“不怕。”苏希无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她从来不习惯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冷吗？
不冷！
痛吗？
不痛！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咬着牙挺过去，包括那一年，她亲眼见证了……
见她这样，牧洵的浅茶色眸子徒然的就幽深了几分。
冷风呼啦呼啦的吹起她的长款大衣，她的脸被冻得通红，可她的目光却坚定灼亮，仿佛一株开得极好的火棘，经冬不凋，即便是恶劣的环境，也无所畏惧。
这样的她，连呼吸都带着绝对的防御，仿佛一个人就是一支强大的军队，谁也别想攻进去。
这样的她……就好似有一种无声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对她伸出援手，想要……
仿佛认真思索了很久，半晌牧洵才终是缓缓开口：“肾虚。”
“什……什么？”苏希无瞪大眼。
牧洵看智障一般的看了苏希无一眼，好似觉得苏希无竟然连肾虚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懂，实在让他不可思议，却还是耐心的接了下去：“中医认为，畏寒怕冷是因为肾阳虚。
不过女生怕冷的话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缺铁和甲状腺素分泌不足。
科学证明，对寒冷耐受力低的人，血液里铁元素和血浆中甲状腺素通常不足，而女性缺铁的原因主要是月经导致……”
“停！”苏希无的嘴角猛抽，实在没有眼继续看这个人一本正经给她分析女性的生理问题了。
牧洵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抿了抿唇：“我只是想告诉你，放心吧，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致命的。”
这……
苏希无略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牧洵一眼：“所以你说这些的目的是在安慰我？”
“是。”牧洵昂起头，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苏希无无语的深吸了口气：“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和你说一声谢谢？”
“大恩不言谢。”
“……”
“咳，希无，你习惯就好了，我认识他二十年，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季风适时打断这段尴尬的对话。
还不忘顺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苏希无身上，给牧洵正确示范了男生在察觉到女生怕冷时候的正确操作。
感觉到身上一暖，苏希无只觉得，这世界上看到女生怕冷，会安慰她这不致命的世纪直男，怕也只有牧洵一个了。
季风给苏希无披完衣服，这才又抬手拍了拍苏希无的肩膀：“怎么样，是不是暖和多了？”
“嗯，谢谢。”苏希无朝季风微微一笑。
站在不远处的牧洵则迅速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帮她分析病因所在，她都没有对他笑，季风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又拍了两下肩膀，她就笑了？
披衣服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治标不治本的吗？
亦或者说，女人就喜欢这种治标不治本的东西？
“你在发什么呆？”苏希无疑惑挑眉。
牧洵被苏希无的声音拉回神，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十分认真的在心里下了定论：世界上任何科学定理公式都解释不了女人复杂的内心和行为。
所以……
“你……”苏希无见牧洵的眼神不对，立刻皱眉。
但不等她把话说完，牧洵就已经大步朝她走过去了。
他的腿很长，所以两三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学着季风刚刚的样子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末了还不忘自以为十分贴心的帮她把外套上的扣子都扣好。
苏希无本就穿着自己和季风的外套，如今又被套上了牧洵的外套，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粽子。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苏希无反应过来以后，立刻受惊一般的退了两步，肩膀却被牧洵轻拍了两下，只见他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怎么样，是不是暖和多了？”
“……”他在学季风？
为什么？
自负如他，竟然也有放下身段来学别人的时候？
苏希无只觉得脑子有些运转不过来，却见牧洵脸上的表情逐渐不悦，连眉头都轻皱了起来：“你怎么不对我笑？”
“……”
笑？
难道……
不等苏希无多想，又听牧洵的小声嘀咕传来：“女人的行为果然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科学？
在这种情况下笑得出来才是不科学的吧？
苏希无总算确定了牧洵的脑回路的确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
可她正想抬手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却突然撞进了他清澈如湖面的瞳孔，那般干净，那般纯粹，正如他纯粹的自负，纯粹的待人，纯粹的遵照科学……
见到这样的他，苏希无瞬间就又想起了他因为出于对死者的考虑而阻止她参与这个案子时候的认真模样，顿时将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朝他真诚一笑：“谢谢。”
“不用谢，现在的你看起来可真像一个大胖子。”牧洵说完，又好似担心不够生动的补了一句：“日本相扑的那种，你知道吧。”
“……”她刚刚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这种人心软。
“哎呀，我们不是要去看监控的吗？站在这里干嘛！”季风再一次英勇的站出来，阻止了硝烟。
苏希无当然明白季风的意思，所以不再看牧洵，大步便朝保安室走去。
牧洵则是一头雾水，刚才明明还对着他笑，怎么一瞬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人心，海底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