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无也不反驳，毕竟……在一个行为分析师面前说谎，无疑是自掘坟墓。
但……
“就死者的死因而论，你我顶多平局。”苏希无昂首。
“在探案过程中，我就是最高的上诉法庭，我有权判决你出局。”牧洵勾唇，语气里带着绝对的权威。
这一刻，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王，掌握生杀予夺。
福尔摩斯迷？
苏希无的眉眼快速一转：“如果这位先生坚持要对我带有偏见，执意剥夺我应有的权利，并且与事实背道而驰的话，我无话可说。”
苏希无摊了摊手，一副拿牧洵没有办法的样子。
可实际上，她根本就是以退为进，逼牧洵不得不让她参与。
果然，牧洵的眼睛里快速闪过了一道精光：“没想到你也看福尔摩斯。”
这个女人不仅拥有非常专业的法医知识，而且很聪明，甚至会用福尔摩斯的话来对付他。
有意思。
见牧洵这反应，苏希无就忍不住想胜利勾唇，可不等她动作，就听牧洵一本正经的声音再次传来：“要是柯南·道尔知道，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的。”
“……”人身攻击？
苏希无对牧洵的印象除了傲慢无礼以外，又多了一条毒舌！
“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我誓死捍卫你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力，所以，如果你非要留下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不会阻止，但……要是因为你的身份会给这个案子带来任何麻烦，我希望你明白，这是对死者，对案子，甚至是对死者家属来说都非常不敬的事情。”牧洵一字一顿，说得认真。
这……
虽说牧洵会改变主意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他最后的这番警告却还是让她的身子轻愣了愣。
他之所以不让她碰这个案子，不是质疑她的能力，而是不希望她的身份给这个案子带来麻烦？
他……是出于对死者和案子，甚至是死者家属的考虑？
苏希无有些震惊的看向牧洵，牧洵却已经不再看她，而是转头招呼了几个人，让他们帮忙把遗体带回去，让林佳慧尽快出验尸报告。
林佳慧明白牧洵这是在给她下逐客令，只得不甘的瞪了苏希无一眼，离开。
只等林佳慧的脚步声远去，牧洵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在了苏希无身上：“既然坚持要留下来，那就说看看你对凶器的看法。”
“从死者头部的伤口判断，凶器应该是大件的钝器，而且我在死者的伤口上还发现了一些泥土。”苏希无说道。
明白牧洵的阻止她的真正用意以后，苏希无对牧洵的厌恶就不由得少了几分。
或许，他并不像她所认为的那般傲慢无礼，他只是尊重了他们都忽略了的死者而已。
“泥土？这凶器该不会是花盆之类的东西吧？”季风猜测。
“正常花盆的形状都是圆形的，但死者伤口呈现出来的形状却是直线，除非是方形的花盆，否则可能性不大。”苏希无说道。
“那你可以根据死者的伤口，尝试判断一下凶器的大小。”牧洵引导。
他并不擅长做尸体分析，向来都是等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而如今……有一位比专业法医还专业的入殓师在这里，他又怎么可以不做到物尽其用？
“具体的大小判断不出来，不过有一点我敢保证，那就是这样凶器肯定不小，至少……比死者的头部要大，否则死者的头部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伤口。”苏希无说出自己的判断。
“警方刚刚已经把这里从里到外都找过一遍了，却依旧没有找到凶器，如果凶器真像你所说的有这么大，那……”牧洵浅茶色的眸子渐深了几分，做出总结：“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这不可能，我刚刚检查过尸体，尸体上并没有任何被移动过的痕迹。”可他的话音落，苏希无立刻反驳。
“如果尸体上没有任何被移动过的痕迹就能说明这里是凶杀第一现场的话，那你又要怎么解释现场同样没有任何被擦拭过的痕迹呢？”牧洵反问。
“这……”苏希无皱眉，转头便朝崔志勇看了过去：“马上准备鲁米诺。”
“好！”崔志勇听到苏希无这话，就立刻转身要朝门外跑去。
但他才刚转身，牧洵的声音便传来了：“鲁米诺测试的确可以检测出被擦拭过或被清除过的血迹，但现在却不适合。”
“嗯？”崔志勇为难。
一个说准备，一个说不合适，两位都是大神，让他听谁的好？
“第一，鲁米诺对血液和排泄物的反应是相同的，而我们刚刚已经确认了死者有大小便失禁的情况，所以使用鲁米诺检测所得出的结果并不准确。
哪怕只有一点小小的偏差，都极有可能影响我们对真相的判断。
第二，鲁米诺必须在黑暗的环境里使用，否则荧光难以识别。
而我个人认为，这个房间的采光条件非常好。”
牧洵说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牧洵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根本无法反驳，苏希无只得挑眉反问。
“虽然我依然坚持这里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但不介意你们进行进一步的验证，所以建议使用蒸汽检测。”牧洵淡淡说道。
“蒸汽检测？”崔志勇瞪大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是美国一位教授以及他的团队开发出来的一种新技术，利用红外线热量感应眼镜和水蒸气相结合，即使那个地方的血液已经被稀释到了正常血液千分之一的程度，依然可以被清楚的看到。”苏希无简单的解释道，心里暗暗佩服牧洵。
她佩服的并不牧洵知道这个技术，而是……正常人的知识储备就好像是一个破了洞的网罗。
这边进去，那边忘掉，就算不忘掉，也很难快速的整理出来。
但牧洵的知识储备却好似一个巨大的图书馆，它们按着分类乖巧的躺在最适当的地方，随时等待着主人的调用。
可……一个人的大脑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精确整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