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的身份

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便不再是小桃了。

小桃抬起头来,一眨不眨地望着白隐。

从昨天她在娘亲的坟边,焚烬了她所有的牵挂,也焚烬了她所有的回忆与那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名字。

乌洛拔提氏。

她最为憎恶的姓氏,带给她痛苦,埋葬了她所有快乐与幸福的姓氏嗬……

她要让这个姓氏沾满血腥!她要让这个姓氏里所有的人都坠入地狱,永远永远不得轮回!

她要让所有冠着这个姓氏的人为她的娘亲陪葬!

“朱砂。”白隐微笑着对小桃说道,“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便是朱砂。你一定要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像你生下来便叫这个名字一样。”

小桃,不,或许我们现在应该唤她作朱砂了。

朱砂点了点头,白隐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意,又指了指桌案之上的纸对她道:“这上面写着你的身世,你要一一记牢。你的名字是朱砂,现在一十三岁。二月十八是你的生辰,正好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所以你的字便是妖儿。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女子之夭便为妖,你可懂了?”

朱砂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的父亲名叫朱金运,乃是江南吏部的一个小官,父母双亡已然有十年了。你从小被长兄朱焰抚养长大,朱焰乃是兵部侍郎李琦的麾下的一元战将,三十有二,因长年征战在外并无家室。待过几日,本王自会安排你与你的兄长见面,你可记得住了?”

朱砂点头,但见那桌案之上的纸上写满了朱氏一家的人丁情况以及所有人的户籍。所含的信息倒是十分详细,好在人丁简单,所以记起来十分容易。

“当今虽然是大昭国二世,但是因为边疆动荡不已,所以依旧重视武臣。你出自武将之家,在宫里自然是那些文臣、平民之女比不得的,相信也会少些麻烦。”白隐说着,用他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抚在了朱砂的头上。掌心传来的温暖让朱砂心微微地动着,却也痛着。

“宫里不比这王府别院,钩心斗角,互相倾轧无时不有,没有本王的保护,你定要处处小心,步步为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以自保为先,明白了吗?”白隐的声音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温和。

朱砂依旧点头。她已然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说些什幺更好了,或许,她能做的,便只有沉默着,等待着属于她的命运重新展开了。

“如今皇上病卧在床,大部分的朝事都已然由太子白泽全权处理,相信白泽成为新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白隐收回了手,说道,“对了,小桃,你可知道,这个白泽是何许人也?”

“不就是太子吗?”朱砂随口道。

一抹笑容浮现在白隐的嘴角,他的黑眸望定了朱砂,笑道:“这个白泽,可不是别人。他正是你先前在广缘寺里看到的那个人。”

广缘寺?朱砂的目光一闪,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断。在广缘寺里,她似乎确实是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和白隐在一起的年轻男子。

“他就是太子?”朱砂疑惑地问。

“正是。”白隐淡淡地笑道,“人生的际遇还真是无常,你似乎也从来没有疑惑过,为什幺梁氏要对你与你娘痛下杀手吗?”

朱砂的心意微动,她似乎意识到了什幺,目光惊骇地看住了白隐。

“不错。正是因为那次的相逢,所以白泽便托皇上御赐了婚姻。圣旨一下无人能够拦回,便是有些人明知道这是错的,也无法挽回一样。你的一番广缘寺之行替他人做了嫁衣裳,慕容薇欢天喜地成为了太子妃,却并没有得来应有的幸福。她成了某个人的替身,如何能不受太子殿下的冷眼?相信以那位太子妃娘娘的性子,也未见得能容得下这种事情。梁氏更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步入她的后尘,只有除掉你们母女,她们两个才有幸福可言。所以本王说,事世就是如此无常,有其一,便不可能有其二。一山不容二虎,一朝岂有二凤?”说罢,那薄唇又勾成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慕容薇也并不亏,眼看着,便要成了皇后,他们慕容侯府的势利更加无人能够匹敌了。”

朱砂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的眸光里游走着复杂的光芒,望住了白隐:“这里面,又有多少是王爷您的推波助澜呢?”

白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朱砂的问题,只道:“想来,这是上天的恩赐。把你赐给了本王,也把本王赐给了你,不是吗?”

这意味深长的话让朱砂沉默下去,她不得不否认白隐所说的没有错。即便是他不出现,她和娘亲也未见得会逃得出梁氏的迫害。而如若不是白隐,或许自己早就葬身在火海之中了吧?那些……只在时时刻刻算计着自己与娘亲性命的人……就算是你们爬到了权力的顶端,我也要亲手断送你们的未来甚至是生命。

“岁月是个无情的小偷,会偷走你所有珍贵的东西。不过没有关系,本王会陪你一起,赶在这个小偷之前,拿到你所有应得的东西。”白隐伸出手替朱砂整理着她的长发,慢条斯理地说,“你只需要做好准备便是了。”

准备好吗……做好被送进那个充满了权势纷争之地的准备,做好了面对那些你所憎恶之人的准备。

而她自己真的准备好吗?

朱砂低下头,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纤细而柔美的身体。即将做什幺,要做什幺,该做什幺,她都清楚得很。

只要不择手段地把那个男人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就可以将慕容家族一举牢牢地踏在脚下了。

“娘,你说过的,仇恨的滋味,我已经深深地植入了骨髓。在我血脉之中流动的,都是对慕容家深深的恨,我要让慕容家族血流成河,我要让那梁氏血债血偿!”

草舞莺飞,阳光明媚,朱砂却犹如置身在寒冷的冰窖。她的眼睛里所有的快乐,都已然被冰封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