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祟祟魔影

1

世纪花园3号别墅确定为邢怀良同柏小燕幽会的地方后,黄承剑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进入3号别墅里,偷拍到他们两人的“床上戏”,只有采用偷拍。

在长岭最早使用偷拍的正是邢怀良领导下的药品使用调查部,作为跟踪调查的首选手段偷偷摸摸地使用。

黄承剑的事务调查所成立后,购置了几套钢笔式偷拍机,配备给手下几位探员,偷拍机的镜头设在笔顶部,别在背包外,电池电线便藏在背包里。最近,他淘汰了钢笔式的偷拍机,换上了新进的针孔式的偷拍机,这种可按装在现场偷拍的设备,摄像头与机身分离,因此更灵活……但也有个问题,必须潜入到偷拍的现场,安装好隐蔽摄像头。在公共场合,此做法不难,可进入私宅难度就大了,这里有个合法不合法的问题。私潜民宅违背法律规定。一般的情况,得有内线配合,例如保姆佣人之类。然而,3号别墅只邢怀良和柏小燕两人,平素铁锁把门,没有什么内线可利用。

3号别墅大部分时间空闲,幽会者除幽会时,都不住在这里,进入3号别墅机会倒是多多。黄承剑思考再三,决定采用潜入方式,将隐蔽摄像头安装在别墅的角落里,对着床、卫生间、衣厨……多角度偷拍他们的绝对隐私——鱼水之欢的场面。

黄承剑换了一辆车,开着帕萨特在世纪花园大门的对过街边停靠,已有几辆车停在那里,混在其中不会被人注意。

透过车窗,他观察着大门的保安,两个人值班,一个人站在铁门中,另一个在门卫值班室内像似在看报纸。来往车辆行人必须经过此门,保安很负责任,检查很严格,陌生人很难进入。

他将目光放远一些,可见三个保安一组在别墅区内巡视。即使混进大门,接近别墅也很难,躲开保安的视线恐怕更难。

“在保安身上下功夫。”他想。

进入3号别墅,最佳方式是收买名保安,让他潜入进去,安装好隐蔽摄像头……全市的保安由公安局管理着,找到一个肯做此事的人不难,他们月薪只有300元,如果出重金,这些大都来自乡下的孩子,极容易拉拢。当然最最理想的人选是从世纪花园保安中物色。

他一边观察世纪花园内的情况,一边琢磨怎样找到合适的保安,公开去保安公司打听这里的保安人员,会引起怀疑,极易暴露意图,那怎么办呢?

这时,一个高个儿保安走进门卫室,黄承剑感到这个背影很熟悉。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他疾速搜索记忆的存盘,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寻找,光明的地方,黑暗的地方,一个人从与他当刑警时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物中跳将出来,自诩为“黑色艺术家”的邓繁星。他是流窜本市的神偷。

那一年,几位国企领导人家的盗窃案,黄承剑受命侦查盗案,啤酒厂厂长家被盗,连窃贼都感到惊讶,他家藏着现金逾百万。邓繁星携款欲逃出长岭时,被黄承剑捕获。为立功赎罪,邓繁星说出盗窃贪官家巨额现金的情况,使3个贪官被拉下马。《长岭日报》大篇幅刊登邓繁星盗窃使巨贪露出真面目……邓繁星被判5年有期徒刑,从此,再没他的消息。他如何混进保安队伍的呢?

找他,就找他!黄承剑下了帕萨特,径直朝世纪花园大门走去,被一保安拦住:“先生你找谁?”

“找一位朋友,他叫邓繁星。”黄承剑说着朝门卫室张望了一下。

“繁星,有人找你!”保安向门卫室喊。

邓繁星走出来,嚷着:“谁找我?”

“我。”黄承剑摘下墨镜。

“噢,黄组!”邓繁星认出当年负责他案子的黄承剑组长,因此延用了几年前的称呼。

“我已不是什么黄组,现在和你一样老百姓一个。”黄承剑问,“有工夫吗?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邓繁星一脸惊讶,并现出几分慌张,说:“我改邪归正了,洗手不干……”

“老弟,你误会了。我们是老相识了,叙叙旧。”黄承剑套近乎,以打消他的疑虑,“走,我请你吃盐水鸭!”

吃盐水鸭,黄承剑可不是随便说说。他想让对方想起一件久远的旧事,最终达到某种情感融汇的目的。这是件看似很普通的事,但在那特定环境里,能使人终生难忘。

在往一劳改农场押送邓繁星的途中路经红旗镇吃午饭,坐在餐桌前,黄承剑问他:“想吃什么?”

“政府给啥就吃啥呗。”邓繁星知道自己的身份——囚徒,哪里有资格要求想吃什么。

“让你点你就点,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黄承剑说,“到了里边儿……”

“来只盐水鸭吧!”邓繁星点了那家小酒馆里最贵的菜。

他胃口很好,一人吃下二斤多重的鸭子。

此刻,邓繁星的嘴里满是鸭肉的香味,那个他铁窗中发誓要报答的刑警姗姗走来,一脸的善意,他绷紧的神经顿然松驰下来,说:“我告诉队长一声。”

帕萨特停在家常餐馆门前,黄承剑选了一个封闭包间。这里没什么盐水鸭,甚至连鸭子这道菜也没有。上桌的是一炖两炒一拌的四个菜,一瓶当地产的老白酒。

酒杯推换间,黄承剑已听到“收获”翅膀的抖动声音,他以大麦茶代酒,邓繁星自己放量豪饮着。他说:“黄哥,有什么事要老弟去做,你只言语一声。”

“确实有件事情……”黄承剑在探听完对方的虚实后,认为十分把握的情况下,才说出让他干什么。

“没问题,撬门别锁我内行……”邓繁星拍着胸脯说。

“事成之后,酬金两千元。”

“见外了不是。”邓繁星假惺惺地客气道,“为黄哥做点事,咋好收酬金呢。”

“酬金你必须收下。”黄承剑看出对方假推辞,也没再深入这个话题,倒是安装隐蔽摄像头需要一些技术,必须教给他,问:“明天有空吗?”

“明天我白班,后天吧!”

“后天你到南湖公园,我接你。”

2

一记耳光将夫妻已经出现裂缝的生活,撕开更大的口子。面对可能破碎的家庭,夏璐没如何的悲痛和绝望,她开始沉湎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一点一滴地履历似的回想,但也绝非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婚恋这个主线,贯穿早春三月的寒冷日子,穿缀起她的情感世界中一个个铭心刻骨的事件。

与刘长林同居到结婚,是她人生最快活的日子,分分秒秒都让蜜浸泡了似的。丢掉教师工作的刘长林,凭自己的文化、才能在一家食品厂谋到个宣传干事的职位,夏璐则为别人看摊卖服装。有了积蓄后,她开了个小羽毛裁剪店,生意红红火火,后来,他们买了房,置了车。

如果说两人师生恋最初遭到非议,甚至连亲戚朋友都不能理解,那么几年后,他们日子过得美美满满,人们不再用老眼光、白眼看他们。可是,爱情如五颜六色的羽毛,一旦被泪水打湿呢?爱雀还会飞起来吗?不,不会的,那翅膀沉已重了。

小羽毛裁剪店早已引起一双眼睛的凝视,它聚焦夏璐肩搭皮尺在工作台前忙碌的倩影。他就是泰莱药业集团行政办公室主任孟志惠,这位命中注定要改变夏璐命运的人,突然出现。

那次见面是在一个下午。

“这是我的名片。”孟志惠递上名片,用他老一套套近乎,“哦,小羽毛裁剪店,全市很有名气。”

“对不起我们不需要什么新药。”夏璐看清名片上印着:长岭泰莱药业集团行政办公室主任孟志惠。她以为他来推销药品。

“其实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卖什么新药。”孟志惠说明来意,“药业集团公司要做一批服装,218人,我们初步选了两家裁剪店——金剪刀、俏佳人,有人推荐你们小羽毛,我过来看看。”

这是找上门来的大买卖,一次裁做218套服装,又是很有经济实力的泰莱药业集团,千载难逢。她怎能放过这个商机?

“孟主任,我们边喝茶边谈,去夜朦胧吧。”她朝街对过指了指。

顺着夏璐手指的方向,孟志惠目光落在红灯笼婚庆公司旁的夜朦胧茶吧,他欣然同意。

谈话很投机,双方在服装款式、用料、价格上没什么异议。最后孟志惠说:“竟争嘛,那两家也不会放弃的,因此你心里有个准备。”

夏璐听出弦外之音,如今具体办事人——中介、联络者都要有好处的。她说:“事成之后,孟主任不能白辛苦的,每套服装给你提成40元。”

“哎哎,”他摆摆手,“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这批活儿我说了不算,只负责联系,说白了受领导派遣,跑跑腿,当然,我的话可作为领导的参考。”他故意停顿一下,观察她的表情,或是给她个插话表态的机会。

“我和你们公司领导不熟,还请孟主任帮忙打通。费用我来出。”她说。

“我们邢总,邢怀良总经理很廉洁的,”孟志惠吹嘘起邢怀良来,并非向她宣传他形象如何高大,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真实目的,此时她丝毫未察觉。她像一条鱼,正慢慢朝诱饵游去。

“如此说来,我成功的希望很小。”

“那倒不是。”孟志惠觉得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继续按自己的计划同她谈下去,“你喜欢聊天吗?”

“聊天?”

“邢总最大的爱好是喝茶聊天。我提议你同他聊一聊,俗话说得好,人怕见面,什么事面对面,不成也成了。”

“只是……他肯不肯赏光。”她说。

夏璐不知不觉走近了诱饵,那只藏匿在鲜活诱饵里的锋利钩子,已经做好等她去咬的准备。孟志惠满心欢喜,他尽量控制自己不让喜悦爬到脸上来。他说:“没问题,邢总平易近人,请他的事包在我身上。”

“选个好地方,金玫瑰大酒店一楼茶吧很档次。”她以征询的口吻说。他没表态,她以为他不满意这个地方,又说:“聚龙大厦怎样?”

“我觉得这里就满好的。”

“不行,不行,请邢总喝茶,怎可以在这样无名小店。”她反对,“孟主任你去过的地方多,茶吧你帮我选选。”

“听我的,就在这里,夜朦胧,鸟朦胧,很有情趣的。”孟志惠坚持,并道出足以说服她的理由,“邢总特喜欢小茶吧,尤其是旧时代悬壶做招幌那种茶馆,听说书人来段‘三国’……”

“邢总多大年纪,喜欢这些古董?”

“46岁,他正研究东北民俗……”孟志惠的两片嘴唇金属一般,咔咔地说着,邢总在夏璐心坎里活灵活现起来,见一见他,聊一聊,倒是件不错的事。

“夜朦胧周末有二人转演出。”她说,“你看邢总……”

“时间确定了我通知你。”孟志惠说,他准备离开,“公司有点事,我得走了,谢谢你的热情款待。”

“谢谢孟主任才对呀!”夏璐送他出来,一辆辆装点喜气的婚车——奔驰、加长卡迪拉克、林肯车队从红灯笼婚庆公司鱼贯而出,他们只好等了一会儿,熙熙攘攘的环境,不宜谈话,因此他们什么也没说,相互间用目光交流,慨叹如今婚礼的排场如此之大。

等待,一个周末过去,又一个周末过去,夏璐依稀感到此事没戏了。给孟志惠打了两次电话,他说邢总特忙,应酬时间排得满满的,只好等下个周末。

“他答应没?”她最最担心的是邢怀良能否同意来夜朦胧,来与不来,也决定是否做这批服装。

“邢总答应了,表示一定赴约。”孟志惠电话里说,他要给她一颗定心丸吃。事实上,一直拖着不见她,也是他的主意。见到小羽毛裁剪店女老板夏璐后,孟志惠惊羡她美貌的同时,觉得更深一步密切邢总的机会来了。

近日,邢怀良不止一次向他流露,他实在厌倦他们的婚姻,妻子王淑荣才四十五六就绝了经,河水断流,河床便要干涸,一河春水的岁月渐渐逝去。他说:“核桃脸规定我们一个月一次。”他向心腹孟志惠暗示,让他帮找一个秘密情人,或处个铁子——性伙伴。并明确了原则:三陪小姐不找,她们不干净;处女找不得,睡了要粘上,提出结婚什么的麻烦。最理想的是30岁以下的小媳妇,成熟、有魅力,性以外的东西都不要。孟志惠很理解邢总,社会地位架差他上不着天,下不落地,他无法抛弃原配,背负陈世美的臭名,那还咋在长岭混?他来小羽毛并非无意发现夏璐的,这位小中学生嫁给老师,曾一度为长岭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的耳朵塞满了她美貌、姿色的赞誉之辞。因此,他是有备、慕名而来,以洽谈服装制作为切入点……邢怀良听孟志惠介绍后,令他怦然心动,他有些急不可待。

孟志惠却说让她等待,等待中那盼望会更强烈。就是要造成这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效果。他对她说,“你别着急,邢总很讲究的,答应的事决不会变。”

第三个周末来临,夏璐接到孟志惠的通知,邢总周六下午3点到夜朦胧茶吧。她听后高兴得差点跳将起来。鬼使神差地在那个中午到一家洗浴中心洗个澡,使用一种香白液体后,产生了强烈的渴望……池水荡漾着她的凸挺丰硕的东西,她不由得内心呼唤起两个男人的名字——刘长林,洪天震。前者是她的丈夫,后者则是她为之缺憾、擦肩错过的男人……洗浴,准确说剥光包装,有机会欣赏自己的胴体,便更接近原始,最易让人接近性……她惊愕自己,如此春心昂动,实实在在地想那件美妙的事啦。离开洗浴中心,那种欲望并没彻底离开她,虫子似的蛰伏身体某处,这就为夜朦胧发生的事埋下了伏笔。

夜朦胧的一间小室里,孟志惠坐了一会儿,便借口有事提前离开了,只剩下邢怀良和夏璐两个人。他们的话题已偏离服装制作很远。他见到她那一刻起,便心旌摇曳。心想:她提出任何事情都答应,只要她高兴。服装的事他拍了板,由小羽毛来做。他心急火燎地翻过服装这一页,显然是排除一切芜杂,把世界缩小成两人的小天地,让两颗心去接近一个主题:男女谈情说爱。

“我们听首歌。”他选了一首歌,小房间里响起问世间情是何物?即是两情相悦、以身相许……

歌声纤索一般地牵拉着她,一步步走向梦幻般的境界,她感到手被紧紧攥着。啊,春天啦,蛰伏的欲望之虫醒来,一条、两条、三条……无数条蠢蠢欲动。她微阖上双眼,接受,她惬意地接受,胸前蓦然间像风吹开的窗帘,宽松起来,什么东西爬进来,胸前响起舔吮的声音。

噢哟!她真的要大喊了,不过她没喊,一行泪水流过脸颊,她嗫嘘道:“我从来没这样幸福过。”

“小夏,你让我想去死。”他的脸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两乳之间,说,“你会问为什么,有和你这一次亲密接触,死而无憾了。”

“其实,我们……”夏璐仍然让前胸开放着,她在等待打开的人来关上它,壁灯幽弱光线在水晶酥胸上水似地流动,他凝望清澈下的那片滢白,空灵间飘浮雾般的柔软……他们确实只做了一半,就像一位雕塑家才完成一部分——上半身的作品,这一部分精雕了,细刻了。另一半作品何时完成?他们都想努力创作下去。什么时间尚未确定,那个叫夜朦胧的茶吧小密封房间里,可放心大胆地、不受任何干扰地去完成一件艺术品。然而,他们没再继续创作……

3

市刑警支队办公室接待一位特殊的来访者,市中心医院院长卢全章的前妻上官靓星,她人50多岁,穿戴却让刑警感到不太舒服。在东北的三月里,春寒料峭残冰未尽,她穿起毛裙,修长的双腿只穿薄薄的丝袜。让人联想起大街上零星可见的那些染着金色或褐色、留着一绺带钩头发,浑身扑着香水,嗲声嗲气、妖冶的发廊或夜总会小姐,才不畏寒冷,招摇性感的大腿。当然不可将上官靓星朝花里胡哨方面想,支队长窦城斌阅读来访者外貌后,给她倒了杯水,问:“您有什么事?”

“曲忠锋的案子破没?”上官靓星问了一个刑警们没有想到她会问的问题,鬼才会把她的来访和尚未破获的血案联系在一起。

“正在侦破之中。”窦城斌使用极标准的回答媒体提问的辞令。昨天他就是这样答《长岭日报》记者问的。没弄清上官靓星身世、来此目的之前,如此回答较比稳妥。他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上官靓星藕样的十指交叉,咔嘣嘣地折了折,说:“有一个人肯定知道案情。”

“谁?”

“我前夫的‘二奶’。”上官靓星说。

她向刑警们讲她的推测:卢全章的二奶曾和曲忠锋好过,说不准她设计杀了曲忠锋。

倘若上官靓星精神没毛病,或不是因那个“二奶”夺走她的丈夫使她有意栽脏陷害的话,这无疑是条重大线索。血案侦破工作徘徊当口,卢全章同曲忠锋争夺女人的线索,也许能使案子峰回路转。

“她叫什么名字?”

“简爱。”

简爱?窦城斌思忖,他想起洪天震说起简爱这个名字,她是去年平安夜坠楼死者之一简月的妹妹,在鄂尔多斯酒店当服务员。他见上官靓星说了这些再不想说什么,无论如何得多从她嘴里掏些情况,特别是有关她的前夫卢全章的一些情况。他问:“你前夫与曲忠锋个人关系如何,有过节儿和磨擦吗?”

“我们是AA制夫妻。”上官靓星道出夫妻生活内幕,让刑警们刮目相看了,穿戴如此俗气、忸怩作态,家庭生活竟有些现代西方化的味道。她说:“工资各拿各的,吃穿各花各的,甚至情人……”

如此解释AA制,差点让在场的刑警笑出声来。实际情况若如她所说的话,卢全章在单位的事她所知甚少,或干脆不知。周身透着脂粉气的女人有几个关心政治,卢全章与曲忠锋同在一个领导班子,难以排除情感以外的争斗——钩心斗角、相互挤兑,她对此一无所闻,就很难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你是怎么知道卢全章的‘二奶’和曲忠锋好过?”窦城斌问她。

“私人侦探调查的。”上官靓星说,“我曾雇用过清明事务调查所的黄承剑……”

“矫揉造作!”在上官靓星离开后,刑警小路说,“她要是倒退回去30年,嘿,肯定是干那个的。”

窦城斌白了部下一眼,责备他的话咽在肚子里,他说:“我们应该好好感谢这个女人,她带给我们一条重要信息,曲忠锋之死,可能与卢全章有关。调查卢全章!”

“那个‘二奶’简爱呢?”

“让天震去查,他前不久接触过她。”窦城斌吩咐小路,“你打他手机,叫他和广雄回队来。”

洪天震接到刑警小路电话时,他和丁广雄正在去往市中心医院的路上。他们打算今天同袁凤阁正面接触,前天他们获一重要线索,王淑荣死亡前袁凤阁并不熟悉邢怀良,而她死后邢怀良突然与袁凤阁成为至交,并把他的女儿袁桔子调进泰莱药业集团公司,找袁桔子时她无意之中流露出这些事情来。

“洪队,”刑警小路电话里说,“窦队让你回来一趟,马上。”

洪天震对驾车的丁广雄说:“调头,回队。”

“医院?”丁广雄问,“不去找袁凤阁?”

“改日吧。”洪天震说,“对他要火,记得一位作家有篇小说的题目,叫‘火煨肥羊’,袁凤阁这只肥羊,也要火来弄熟。”

回到队里,窦城斌把刚才上官靓星来访之事述说一遍。

“简爱给卢全章当过‘二奶’?”丁广雄很是震惊,他心中如薄云一样美好的东西正被吹散。

“不仅是卢全章的‘二奶’,而且还是曲忠锋的前任情人,恰恰是这种三角关系,露出卢全章和曲忠锋两人矛盾的端倪儿。”窦城斌说,“进一步讲,他们之间为情,可能产生仇恨……”

“窦队的意思是卢全章有杀曲忠锋的可能?”丁广雄问。

“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此种论断,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怎样就一定要弄清楚。”窦城斌对洪天震说,“上官靓星提到她曾雇用私人侦探调查出简爱做‘二奶’实情的,想必那位私人侦探一定知道更多简爱的情况。”

“黄承剑!”洪天震想到是他了。

“对,就是他。”窦城斌说,“找他了解情况并非是件易事,原因大家都很清楚,他愤然离开刑警支队,我想他今天仍然恨我这个支队长,恨屋及乌,说不定恨大家呢!因此,想得到黄承剑配合是个难题。天震,你看呢?”

洪天震一时也说不准黄承剑是怎样的态度,尽管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了解黄承剑。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接触,他离开警队两人几乎没面对面交谈过。有那么几次碰到一起,简单地打声招呼,而后各做各的事情。他说;“不妨接触他一下,也许他不那么狭隘。”

“思来想去,找他的最佳人选,非天震你莫属。”窦城斌道出找洪天震回来的真正目的,他说,“你要是问不出来什么,恐怕别人更问不出来了。”

“我试试看吧。”洪天震答应下来,他抬眼见丁广雄正望着自己,就说,“和我一起去吧!”

“还是你自己去的好……”窦城斌说,“广雄和小路去找简爱,寻找些线索。”

一听让自己去找简爱,丁广雄的内心烦乱起来,脸上神色复杂。从见到简爱的那一刻,怜香惜玉的心情便产生了,如此温柔、美丽的女孩身处“水深火热”,现在知道她做过曲忠锋的情人,又成为卢全章的“二奶”,他感到她正在“火坑”里烟熏火燎。

“没问题吧?”窦城斌注意到丁广雄脸上乌云翻滚,仿佛听见雷鸣电闪的声音,为什么?

“哦,没问题。”丁广雄从支队长的眼神里看出自己在同事面前是何种模样,掩饰一下内心的真实很必要,他拿起杯子走向矿泉水壶,指示灯显示正在加热,等待水开的时间里,他极力调整好心态。端着开水重新回到座位时,基本恢复了常态。

“小路你快些进入情况,广雄他们手头还有案子。”窦城斌嘱咐刑警小路,然后对丁广雄说,“你带小路找到简爱后,尽快撤出来,回到天震身边去。”

刑警们领了自己的任务,各自分头行动。

“洪队,车子?”丁广雄拿出车钥匙,问。

“你开去吧,我再找辆车。”洪天震说,“鄂尔多斯酒店路挺远的。”

窦城斌说:“开我的车去吧。”

4

黄承剑可不是那么好找,洪天震找了一个上午,未抓住他的影子。打他的手机,手机呼叫转移了,始终没有回机。他又给他发了短信,最终还是没找到他。时间已近中午,他决定回家吃午饭。

他进屋后发现气氛不对,妻子嘴撅老高,头转向一边;与她同坐一张沙发上的林楚,脸上也晴转多云。

“姐夫。”林楚打了极简短的招呼后,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

“怎么,像伊拉克战争似的。”洪天震猜到姐妹间肯定爆发了战争,唇枪舌剑,或是冷战。他想从中调解,便道:“我请你们吃飘香水煮鱼怎么样?”

“你和楚去吧!”林梦微撩下眼皮,淡淡地说。

“过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洪天震知道她们姐妹顶爱吃水煮鱼,故意诱惑她们,“渤海湾餐馆,用草鱼做水煮鱼……”

“走吧,姐。”林楚经不住水煮草鱼的诱惑,拉姐姐的胳膊,说,“姐夫好不容易做把东,大吃他一顿。”

洪天震瞧着妻子,林梦觉得丈夫很真心的,便起身去卧室,换了身出门的衣服。

半小时后,他们三人坐在渤海湾餐馆的桌子前,水煮鱼点了,林楚又毫不客气地点了香辣馋嘴蛙。

林楚去洗手间,妻子对他说:“气死我啦。”

“因为什么?”洪天震问。

“不让她去找黄承剑,她偏去。”妻子气未消尽,她的话依然有火药味,“见了怎样,人家几年一贯制的说法,他不能娶她。回来就哭天抹泪的。”

“楚太痴情。”

“搁你也得痴情。”妻子道出件使他大为错愕的事情,“她给了他……”

“啊,什么时候的事?”

“18岁那年。”

林楚18岁以身相许,洪天震计算一下,是她高三的时候。他闻此消息,惊愕之余,有点可怜林楚啦,献出了最珍贵的,结局并不圆满。几年过去,她仍爱恋着他,去找他正说明了这一点。他们的话题戛然而止,林楚回到餐桌前,冷水冲洗,使她脸颊呈健康的绯红颜色。她对洪天震说:“姐夫,你应该去趟男洗手间,方才我闻到从那儿飘出的香味,有人在吸吗啡。”

“警校门还未出,就……”林梦抱怨妹妹,说她染上了警察常常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事物的毛病,此话连丈夫也给捎带上了:“下辈子做女人,决不嫁给警察,疑神疑鬼的太闹挺。”

洪天震想起身去洗手间探个虚实,逮住个大烟鬼,才能证明林楚没有错。就在这当口,两名便衣已押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走出洗手间。其中一个警察还扬扬手,向洪天震打招呼,他也扬扬手臂,用胳脯代替了语言交流。

“姐你见到了吧,吸毒者。”林楚得理似的对姐姐说,“老师课堂上讲吗啡……”

“算你蒙对喽。”在林梦的眼里妹妹总是长不大的小女孩,她的行为充满玩耍的味道。这是姐妹俩年龄差所致,她长妹妹12岁,即同一个属相,却大了一轮。她背她哄她长大的,他们结婚时,楚还朝洪天震要巧克力吃……

香辣馋嘴蛙先端上桌,林楚在姐姐、姐夫面前,十分随便,脱掉外罩搭在椅背上,又撸了撸袖子,拉开大吃的架势。姐姐瞪她一眼,浅浅的责备道:“啥时能懂点规矩。”

林楚可不在乎姐姐怎样说她,甚至是骂她,自己喜欢的东西摆在面前,吃,一切烦恼都被食物的香味驱赶掉。她夹块蛙腿放到姐姐的碟子里,说:“你爱吃的,姐,开始战斗哇!”

洪天震目睹妻妹横扫、席卷香辣馋嘴蛙的场面,心里油然生出感慨:新一代人活得越来越单纯了,是福是祸呢?

水煮鱼上桌时,林楚消灭掉大半盘香辣馋嘴蛙,一瓶扎啤也见了底,酒使她的脸似三月桃花般地灿烂美丽。林楚像时下许多女孩一样,什么事情都不会在心里停留太久,甜蜜和痛苦亦如此,这样的生活态度也免得背负什么,也不会活得太累太累。

“姐夫,小妹敬你一杯!”林楚举杯道。

洪天震朝她的眸子望进去,窥其心房,那里如纯净的蓝天,没一片云。她朝他尚未端起的杯子撞了一下,端起来自己先一饮而尽,啊呀,一大杯扎啤。

相形之下,林梦的心里硝烟还未散尽,暮雾般地缠绕,她仍然想着妹妹的事。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她还在乎;人家撇在一旁的担子,她主动拣起压在肩上。

“姐,也敬你一杯,祝你越来越年轻漂亮!”林楚这次没抢先喝酒,等待姐姐端起杯,见她先呷了一小口,才说:“不行,大点口,”她用手横在杯子腰部,“至少这些,一半!”

喝酒,尤其喝啤酒,林梦不是强项,高兴了,她倒能喝几两白酒。瞧小妹高兴的样子,她不忍心扫她的酒兴,端杯,按妹妹说的标准,咕嘟灌下去。

“喂,有电话啦!”洪天震的手机振铃方式是最近较流行的用小女孩声音提示。他望眼屏幕,是他!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他接电话:“是我。”

“短信我阅读了,我们在哪见面?”对方问。

“老地方吧!”洪天震说。

“天震,你?”林梦看出丈夫要中途退场了,虽然这是常事,但今天她要挽留他,一大盆水煮鱼片刚上桌,她们俩怎吃得下。她说,“吃完再走嘛!”

“对不起,二位女士。”洪天震说,“这是一次很重要的约会。”

“男生女生?”林楚幽默地问。

“暂时保密。”洪天震套用某个小品演员的一句台词说,“你们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哦,对啦,别忘给渺渺带吃的,雪衣豆沙。”

老地方是一家小酒馆,以酱大骨头为特色。据说本店老板的爷爷原在伪满洲国宫廷里当过厨师,伺奉过皇帝傅仪。他的独特风味酱大骨头手艺传了下来,用十几种药材烀出的大骨头香飘长岭,名噪长岭。

过去,他们经常光顾此店,洪天震和黄承剑一替一地轮流请客,一盘大骨头10元钱,外加两个小凉盘和一瓶老白酒,20元钱两人吃得很好。那是段两人都难忘的时光,友谊如丝如缕地连结,牢不可破。直到现在,他们俩谁也说不清楚从何时开始,是什么东西割断了多年的友情,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谁也没叫住谁,彼此感到越走越远,今生今世恐难再走到一起。

开车去老地方的路上,洪天震想到黄承剑的失职——在北大桥使重要嫌疑女犯逃脱,警方追踪她3年,仍没找到她。她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怀疑黄承剑与那个女犯有什么瓜葛,但听见辘轳把响,却找不到井眼儿在啥地方。

黄承剑提前赶到老地方,因此,洪天震刚落座,大骨头便端上来,都开车来的,他们没要酒。

“承剑,我们许久没到这里来了。”

“是的,三年多我没来一次。”黄承剑将几根塑料细管递给他,说起陈年旧月里的一件事,“记得你第一次啃大骨头说的那句成语吧?”

“敲骨吸髓!”洪天震也想起了那件事,啃净大骨头上的肉,最后一道程序是将塑料吸管探入骨头里吸出骨髓。大概形容旧社会的剥削就是此般情形。

半盘大骨头啃完,洪天震还只字未提来意。倒是黄承剑有点沉不住气了,他调侃的语言问道:“找我不是来忆苦思甜吧?”

洪天震笑笑,滋地吸干一截棒骨里的髓液,说:“你是不是受雇调查一个叫简爱的女人?”

“一年前,调查过。”黄承剑不否认。

“我来请你帮忙,是这样……”洪天震说明来意,“能和我谈谈简爱吗?”

黄承剑的目光在手间的大骨头上徘徊,显然他很犹豫。回答不仅仅是警方的问题,这里有很大洪天震的成分。可以说他们分手后,他首次求他,满心地对原单位的不满意,但面对昔日搭档,幽怨显得苍白无力了。他问:“此事真的很重要?”

洪天震凝视他,说:“关系到一桩命案。”

在老地方酒馆,黄承剑向洪天震叙述了他受卢全章前妻上官靓星的雇用,调查卢全章的“二奶”简爱的全过程——

简爱成为曲忠锋的情人,倒不是因为她的堕落,而是一次妇科病检查。市中心医院妇科多数为女大夫,像曲忠锋这样的男大夫很少出诊,但他是有名的不育症治疗专家,在长岭,乃至全东北都很有名气。简爱觉得下身不舒服看了几次妇科,打针了吃药了,仍不见效,某一地方水缸底似的湿漉。

“请曲教授看看吧!”妇科大夫建议。

“他是男医生。”简爱对让男医生检查自己身体,顾虑重重,长到21岁,还没让一个男人瞧它接触它。

“照你的观念,男的生病,女医生就不能看吗?”女大夫开导她。最终打消简爱顾虑还是女大夫的话,“你如果不想治疗的话,就别去找曲教授。”

简爱何曾不希望恼人的湿地恢复正常,怎么说曲教授也是医生,被医生看见什么倒没什么。她在一个下午叩开曲忠锋的门,是妇科主任送她到专家门诊室的,女医生将简爱的病例展开在教授面前,用英语说了患者不是性病、艾滋病。

简爱听到AIDS——艾滋病,心里颤抖一下,尽管妇科主任向曲忠锋陈述病历时排除是艾滋病,但久治不愈却让她心里没底儿,能否是艾滋病没被检查出来呢?

“躺到……”妇科主任指指铁床样的东西,她说,“曲教授给你检查检查。”

简爱瞥眼曲忠锋,他正在妇科主任帮助下,戴上乳胶手套,她想像到那双手接下去要干什么。几天前,已有一双这样的手在她隐秘处寻找东西似的翻动过了。

“解开裙带,你不要紧张。”妇科主任安慰她,指挥她,直到裙裤离开躯体,她感到自己在别人督促之下,身体呈剪子状打开,她羞红了脸,闭紧双眼……温柔、光滑的手指,在重复前几次妇科主任的动作,该抻的抻了,该扯的扯了,该翻动的翻动了,只听到曲忠锋说:“有些异味,可考虑的是子宫……”

“简爱,请配合一下,要检查你的……”妇科主任说。

她突然感到有蛇似的东西钻进身体,没那么痛,因此她没叫,深渊处某些部件遭到侵犯。可是为了治病,只能配合医生的检查,令她有些恼怒的是,曲教授向妇科主任讲解,无形中拖延了时间,她希望早点结束,合拢上剪子……

第一次检查结束,曲忠锋给她开了注射的药,并叮嘱:七天后再做一次检查。

专家就是专家,注射到第四天,湿地被阳光曝晒过一样干燥起来,明显见好。

第七天,她敲开曲教授的门,这次没有妇科主任陪同。检查开始,她偷看一眼曲忠锋,一丝很亮的涎水从他嘴角蜘蛛吐丝般地牵下。她随即感到有别上次检查的动作发生,从未有过的兴奋使她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

那个下午,专家诊室的门锁得很死,其间有个患者敲门,没人应声没开门……再后来,她知道自己躺在真正意义的床上,并留恋起那张床……

医生与患者之间发生的事,像翅膀一样飞遍医院的各个角落,再往下发生的故事中成为关键人物的卢全章不期出现……

“卢全章如何夺了曲忠锋之爱,不属我调查的范围。”黄承剑说,“简爱成了‘二奶’,住在卢全章特为她租的房子里……上官靓星同丈夫离了婚,不知为什么简爱也不再给卢全章当‘二奶’,原因我不清楚。”

他们的谈话结束,一起走出老地方酒馆。

临分手前,黄承剑问:“楚常去你家吗?”

“嗯!”洪天震尚没琢磨透他问话的含义,黄承剑已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5

若干年前,夏璐同邢怀良那件艺术创作最后一笔是在大富豪酒店开房间完成的。

有了夜朦胧茶吧的半部创作,灵感啊,激情啊,如瀑飞泻,都是经历过的人,因某种原因关闭的情感闸门,一旦开启很难关闭,走出夜朦胧茶吧,她当夜失眠,丈夫刘长林近十年机械劳作,实在腻了,没一点儿新鲜感。

“男人的舌头有如此奇妙的用途。”她躺在床间,回味被邢怀良舔吮的滋味,心升无限性潮,她对躺在身边的丈夫心生怨恨,这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怨恨。大概正是这种难言的怨恨,将她推向另一条路——偷欢。刘长林固执地认为,她十几岁就被自己占有,将成为永久的占有,她不会红杏出墙。他说自己有些累了,便大睡了。

次日,丈夫离开家,她拨了个她昨夜反复想的电话号码,明知拨此电话号码将会发生什么。

“大富豪酒店,2022房间。”邢怀良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她在电话这端听得一清二楚。

她放下电话,心狂跳不已。一个美好的声音呼唤她,一件美妙的事情等待她去做。

大富豪酒店,2022——谐音爱爱爱的房间,一场死去活来的情爱故事发生、发展,并且高潮,只是缠缠绵绵的无休止,无结局。舌头使用的新鲜感,使她按捺不住大声呻吟。

“叫吧!叫吧!”

一百个女人便有了一百种叫床的声音,她幽幽咽咽是哭非哭,酷像夜风中幽咽流淌的河水。

疲惫的时候,他们倾诉心曲。

她说:“我离不开你了。”

他说:“我也是!”

河水在一天中几次暴涨,几次咆哮,平静的时候,他讲了他的婚姻:当年他在一个牧场工作,想离开荒僻的地方到城里,因农工身份(国家规定原则上农工不准调入农林牧渔以外的系统)无法调进其他单位。改变他人生命运的是一个夏天,身为市畜牧局副局长的王淑荣的父亲,要下到分场去检查工作,拒绝场部派车送,坚持步行。场领导派邢怀良陪同,背包、兽医用的药箱子统统落到他的肩上。两人行至沙坨间,只见王副局长做个拉弓射箭的姿势,他不明白局长大人要干什么,很快,一声屁响——咣!

“哦,局长放屁还要拉个架势!”就在他惊讶时刻,因响屁而舒服的局长突然问他愿不愿进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天后,场领导亲自提媒,他成了市畜牧局副局长的乘龙快婿,随后调入市里。再后来,他调进市医药管理局,由人事股长,升迁到泰莱药业集团总经理。

“结婚后我才发现,她皮肤很糙,并有鳞状样的皮……”邢怀良说出他的感觉。

皮肤细瓷似的夏璐把柔如水豆腐的双臂伸向他,情意绵绵地说:“我给你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