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有蛋子也不行啦

廖华被批捕了,这的确是个令Q市震动的消息。之前,她曾先后两次进入反贪干部的视野,两次与反贪斗士斗法较量,又两次凯旋归来。

是的,她不是那类见风使舵,有奶便是娘的墙头小草;她也不是那类会在权力与威武的压力下改变初衷的“怕死鬼”。在某些与她有过交往的人士中,他们都这样以为,这个女人是位有忠有信,讲仁讲义的君子。特别是手中有权的一些官们,对廖华的赞誉确实是发自心田深处的。

是的,廖华对潜氏事业的忠诚,已达到了痴迷的信仰的境界,犹如虔诚的基督教徒敬仰他心中的上帝的儿子耶稣。然,廖华尚没有信仰宗教。也许,她心中的宗教就是潜村、潜镇,直到潜水区所做的事业;也许,潜仁在她的心目中,就是能拯救一方庶民百姓,乡里乡亲的救世主。

反贪干部说,很久没有遇到像廖华这样的人了,特别她又是女性。也是没有办法,明明知道她有重大经济问题,或者说,明明知道她是这方王国滋生的经济问题、腐败问题的主要参与者和执行者,可是她就是一味的守口如瓶,不开金口,反腐工作当然不能吊在她这一棵树上停止不前吧。地球离了谁都是要转动的,反贪斗士坚信这一点。如今,一下子将廖华关进铁窗,看来他们不仅是拿到了证据,且这种证据够上了刑法制裁。这种结果正在向世人表明,反贪斗士已铁了心了,决心要将这里的腐败整治到底,要揭开群众举报比较集中的腐败重灾区的盖子。尽管这种地方的后台往往很硬,盖子捂得十分严实。反贪斗士的这种举措,也是在争取至今还骑墙观望的干部,让他们放下包袱,不要犹豫,不要摇摆,果敢地站到人民这一边,把Q市的反贪反腐工作进行下去。

就在批捕廖华的同时,还批捕了一个高级工程师,原Q省交通厅设计院总工程师霍向东。也可以说,在批捕霍向东的同时,批捕了廖华。反贪斗士的这次行动,使整个Q省都十分震惊。震惊的原因并非抓捕了俩人,而是实事证明,经济领域里的犯罪,以权谋私的腐败,已从政界走入科学技术领域,从行政官员走进工程技术人员。以往人们认为搞科研的做技术的专业人士,他们搞规划,做设计和施工,都是以科学的眼光,以技术的标准行事的。如今,在金钱诱惑下,科学也掺了水,技术也掺了假。反贪干部说,他们在跟踪廖华的同时,也在跟踪着霍向东,但是一直没有确凿证据。

反贪干部之所以怀疑霍向东,是从一起轰动整个Q省省直机关的事件开始的。这是一起20名工程技术人员集体辞去公职下海组建公司的故事。即Q省交通厅设计院,由总工程师霍向东牵头,包括副总工程师、设计室主任,直到刚分配过来不久的研究生、大学生们,他们辞去了令外界人士羡慕的公职,打起了“新世界公路设计监理股份有限公司”的牌子,在Q市租赁了一幢十分阔气时尚的写字楼,注册资金八千万元人民币。这班人都是交通厅的技术精英,他们是毕业于北京、上海、西安等地著名的大学的道桥专业、公路专业的本科生和研究生。近几年,Q省的高速公路飞速发展,他们大多参与了这种高投入工程的设计、施工和监理。其中有一段难度最大的由Q市至P地的高速公路,在就要施工之际,他们为其做了优化设计。这样一折腾就节约了几个亿资金,按照规定,他们从中获得了惊人的合理报酬。尔后他们用这笔资金注册了自己的公司,凡属自己圈子里的一伙就卷铺盖离别了堂堂的“公庙”,进入了这种“私企”,去充分显示人生价值了。

可是,反贪局对这种自圆其说的说法并不认可,是经过对其调查研究之后,他们发现,这班技术精英的说法纯属自欺欺人的杜撰。他们真正得到的报酬决非数千万元,更非合理报酬。他们承包的那段Q市至P地的高速公路,全长125公里,工程投资近40个亿。这段路建好之时,就是反复翻工之时,从来没有通畅过几天。他们所谓的对工程的优化,实际是对工程的偷工减料,对原设计的材质的偷梁换柱。在这125公里的高速公路中,能用的劣质廉价材料都用了。用这些玩意儿换掉了原设计中优质规范的材质,仅这一换,节约下的资金决非两三个亿。他们拿走的钱何止是优化工程后节约资金的百分之七(有关法规规定的比例)。他们弄钱力度是非常惊人的,那办法足以能把遵照常规做事的人吓个半死。之所以能弄成这事,一是这班人胆子空前的大,二是由廖华帮助他们做资金运作,实为洗钱。

破绽是从廖华管的账目中发现的。反贪斗士的查账专家发现一笔可疑的购材料资金,上亿元的资金打到潜仁的贸易公司购买滤青,可是从发货的车皮记录查证,进来的货还达不到购货资金一半的价值,这班智商甚高的知识分子,满以为他们与廖华的合作天衣无缝,万无一失,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反贪斗士会从查运货的火车皮入手,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显然,贸易公司开了虚假发票。这班人的所谓优化实属空手套白狼的干活。如此运作,不偷工减料行吗,那高速公路能保证质量吗?这班人就干这样一个工程,就牟取到这么高的利润,他们有这么多的钱,就想到了辞职。这班人有一个共性,就是数学学得很好,如今应该说是计算机学得很好。他们很会算账,倘若在设计院工作下去,按照30年的工作时间,每个月照3000元的收入,到头来也就是90万元,就是翻上一番,一个人一辈子只值180万元(这数字应该属较高的了)。可是,他们只是在拿下的工程中稍稍动了点雕虫小技,弄到手的钱就比在公职岗位上多得没影儿了,就是到他孙子辈,靠按部就班地领取工资,也弄不了这么多钱。何不趁早辞了公职,也好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不然,有那么多钱连花也不敢花呀,靠固定的薪金,只能是抠抠唆唆地过日子。就这样,一个“新世界公路设计监理有限责任公司”就堂而皇之地矗立在了Q 市。据反贪干部说,这家新世界公司(以下简称)业务很是繁忙,许是他们原先就因工作之便拥有不少关系户,承揽监理工程很多。已经有业主发现,他们的行为很不规矩,常悄悄与施工单位勾结,联手欺骗业主,从业主手中套出资金。现在哪里有精力去查新世界公司的问题,仅他们在QP高速公路的舞弊事实,就够反贪干部忙活一阵子了。眼下只是先抓他霍向东一个人,因为他是新世界公司的董事长,许多锼主意是他谋划的。至于廖华,还有那个贸易公司,可以说,从组建时的动机就应该打个问号。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这个公司没有产品,就是折腾贸易,实际是交易。可以说,它已经沦落为地道的洗钱公司了。反贪干部说,他们现在已经弄清了廖华经手的许多交易了,眼下要进一步查清楚这些问题的根子……他们有一个信念,即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工作做到家,真的就能将假的否定,风就能从墙里透出。只有真实才不怕怀疑、不怕折腾、不怕调查。

对廖华的批捕,是做了大量的扎实的铺垫工作的。据反贪干部说,仅眼下掌握的颇有份量的经济问题,已10来起了。但是,这10来起经济问题,都是反贪斗士另辟蹊径获得的线索和证据,廖华至今可谓还是零口供。即使这样,反贪斗士还是把廖华抓了。他们认为,只要罪过证据确凿,就可以依法逮人,至于当事人承认不承认,已不重要。

由于反贪斗士下了这样的决心,致使不少人公认的有蛋子的女会计也不行啦!看来Q市的问题是要一步一步往深处弄啦,尽管步履很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