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暗箭起了作用,上级打算把我调换位置

2月19日 星期二

上班后的头件事,我吩咐老阚马上去纪委一趟,把昨夜录像的事处理好,不管啥原因,那录像带不能播放。之后,我准备叫移民局班子成员过来汇报对浇垄村这个难点采取的措施。

这时候,突然接到省移民局曹局长的电话,告知一件叫我晕倒的事。他说,接到日月霞工地领导向部长的电话,他建议把金远市主管移民的副市长换一换,原因是这段时间金远市的移民反复出事。第一是规划不严肃,1万人出市又闹着要变更为留市;第二是移民工人出事故要了8条人命;第三是移民围堵日月霞工地,影响施工;第四是移民搬迁速度太慢,已拖了工程的后腿……

听到这里,我窝了一肚子火。怎么向部长这样主观,怎能凭主观印象就如此干涉地方内政呢?

曹局长又说,他还没有把这事告知金远市委,先给我打个招呼。

可以断定,我已被告到部长那里了。曹局长还够朋友,没对我落井下石,他还在帮我。我就直接往京城几个朋友那里联络一下,方知部长正在发火,特别对Q省,整个搬迁工作才完成计划的20%,如果这样下去,完不成任务已成定局,到时候部长怎么交差!部长正式提出把我换掉,实际也是给一把手颜色看的,我想,去邹市长那看看,他大概也知道这种形势了吧。进了屋,方发现屋里有两个人正与邹市长说什么,啊,原来是炸药厂的郭厂长与市经委的翁主任,我怕影响他们,欲要出去,邹市长却示意我坐下。

经委翁主任没有因为我的进来中断说话:“邹市长,这事不能只怨厂长啊,他们工人违反操作规程,还能不出事故,咱一下把厂长免了,也不公平呀!”“怎么不怨厂长,问问自己,平时对安全教育工作抓了没有?抓得怎么样?”“抓了啊,邹市长,为安全的事,为严格执行安全操作规程,我们专门定了学习制度。”郭厂长在竭力解释。

“可是你的效果呢?现在炸死了人,能说安全工作做好了?我们有些干部,往往把计划当结果,把部署当落实,这能叫真抓实干?当厂长的,你的工厂出了人命,你说该怎么办?”“反正免了我,我想不通。”郭厂长一脸的委屈,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他的心里话。

“啪——”邹市长的右手掌重重地拍在写字台上,十分严厉地正视着站在对面的厂长:

“想不通,你想不通!被炸死的12个人的冤魂想通了吗?上班时是活生生的生灵,没到下班就成一具僵尸,他们的兄弟姐妹、父母亲朋想得通吗?告诉你,免了你是爱护你,懂吗?

当干部多少年,一点政治都不懂,把你送上法庭,照刑法条文处置你,你才能想通!”办公室很静,很静,没有了一点杂音。

两个被训的人终于耷拉着脑袋,很不情愿地走出办公室。这时候,我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靠近写字台的椅子边坐下,刚要说话,邹市长先开口了:

“眼下炸药厂工人情绪很是波动,特别是死伤人员中还有移民,这可不是个单纯的事故问题,这里有政治。事故原因已查清了,客观地讲,这次事故是两个移民工人违反操作规程酿成的祸害,可是,咱们能单单讲这吗?我们应该看到,除了直接原因,还有深层次的原因,那虽然不是直接诱发事故的原因,可是,那是根本。俞市长,我来金远时间不长,接触移民不多,可是,我已经觉察,移民是个特殊的群体,从理论上讲,移民不是特殊公民,但它已形成自己独特的生存状态,犹如一个特殊部落,他们中间只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就怨气特大,牢骚满腹,就找政府给解决难题,现在出事啦!移民正在火头上,能火上浇油吗?咱们要以政治的视角看问题,怎能就事论事呢?”对视着邹市长的面孔,我由衷地点点头,继续聆听他的看法。“现在工人有气,移民有气,这很正常。还有什么比死人更大的事,对于一个家庭、一个人来说。可是,看到了吗?有人惟恐天下太平,惟恐天下不乱。这类人从中一组合、一策划、一煽动,事立马大了、坏了。他们在抓时机,咱们也得抓时机。我没跟同志们商量,就决定免去炸药厂的两个有直接责任的领导,文件是昨天夜里加班出来的,还没下发,这不,被免的人就找来了,消息真快啊,金远啊,金远无秘密可言!”噢,是啊,这事我来邹市长办公室以前还不知道,怎么下边的人们就知道了?我暗暗佩服邹市长的果断、高明、远见及他的敢作敢为。实际上,他也是在为我解脱,我还没来及向他说心事,他却先向我谈心了:

“俞市长,说心里话,你对移民工作有没有信心?”我已经明白,拟换移民工作主管市长的事已传至他的耳中,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有信心,而且非常有信心!”尽管外界对移民的事有各种说法,尽管移民中出现了不少难题,可是,我相信自己能力挽狂澜,把事情办好的。

“有信心就好,信心,是成功的第一要诀。俞市长,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金远无秘密嘛,哈哈哈……有领导建议主管移民工作的市长换一换,也是好意,明告诉你吧,准备叫你与省政协的副秘书长正克对调一下。”没等邹市长的话画上句号,我的脑门就“爆炸”了,眼下撤换我的信息何止只是传到邹市长耳中,肯定拆庙的人已把工作做到省里了,我急不可待地说:

“什么?我去政协,他正克来任副市长,他正克凭啥取代我的位置?”我了解这个正克,这人不学无术,却总嫌得不到重用,倒是善于钻营投机,他早就不想在政协了,一直要求下市地任职。政协也不想要他,就是没机会推出去。

“他正克怎么能替代你呢?他即使来了,也只能管管办公室一类的行政事务,你若真走了,这移民的事也不会交给他正克呀。”看来,邹市长是了解这个正克的,凡是了解他的人,都不愿意接收他呢。

“那么,我要是不想走呢?邹市长。”此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往头顶涌动,有一种愤懑和怒火已交织在心胸。当然,我的说话,无论遣词造句,还是语气的轻重缓急就都没了章法。好在邹市长不计较这些,他说:

“是真不想走?”“千真万确。不把移民的事干好,我是死不瞑目了!”“好,痛快!你马上到省委去,至于找谁,说什么,怎么说,我想你一定很明白的。不过,要快,一旦文件出来,生米做成了熟饭,你我可就无回天之术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邹市长的态度很明朗,我必须以十二分的激情,去挽回这一危险的局面。坐在飞速开往省城的汽车里,我在想,倘若邹市长同意那个正克与我对调,对我可就惨了,尽管那个副秘书长也是副厅级。一旦去了,要遭来诸多贬低,甚至诽谤,太可怕了。

政治,翻手可让你成龙,覆手则叫你成虫,可怕啊!我在想如何向部长谈我的思想,秦部长是老同学了,什么话都可以说;郑部长,我给他写的信收到了吗?我充满信心,又不无忧虑,红头任免文件尚未出来,是不是那任免文件正在打印?甚至正在下发?不应该吧,从邹市长的话中判断,现在组织已经征求过金远主要领导的意见,应该说已经打了招呼,马上就要定夺,啊!真是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