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艳照门”风波

智商高的女人一旦偷换概念蛮横无理起来,要比智商低的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她更明白怎么说话才能将对方的逻辑打乱。

1.桃色证据

俗话说,不怕贼偷,只怕贼念。一个人如果被另一个人念叨着要给他做一点事儿时候,被念叨的这个人除非是圣人,否则他迟早会栽在别人的手里。

许少峰根本没有想到他被怡情花园的保安福生念叨上了,保安让他登记,他就登记,保安发给了小牌儿,允许他进入,他才能进入。没有办法,他管得了堂堂文广局的上千名职工,可以自由地出入电视台等多家要害单位,就是不能自由地出入怡情花园小区。他只知道这是管理的需要,他只能顺从。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张登记表会成了他日后一条证据,地下停车场竟然还安装了摄像头,录下了陈思思挽他胳膊的那一幕。

当保安福生从监控录像中看到这一幕后高兴坏了,他知道,这可能就是表姐所说的证据,表姐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前途,也可以改变包括他在内的几个人的命运。既然是如此,他就决不会放过这次改变他命运的机会。他悄悄地调出了这盘录像带,然后通过电脑把那个镜头搞成固定模式,第二天,拿着拷好的U盘到外面的彩印中心洗了10张,这才高高兴兴地敲开了表姐冯海兰的家门。

冯海兰自从得知许少峰在外面包养了二奶的信息后,心情异常高兴,她觉得一旦抓到了这个把柄,不愁扳不倒他许少峰,也不愁改变不了张明华的命运。这些天来,她天天都在期盼福生能给她带来好消息。有了这样的期盼,心情自然好了许多,就觉得走路脚步轻了,吃饭食欲强了,连性高潮次数也增多了,以至于使张明华在感到力不从心中对她产生了怀疑,怀疑她过去是不是把一部分精力给了他人,现在完全给予了他,才会这么旺盛?于是就旁敲侧击地问:“你这是咋啦?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为什么最近这么威猛?”

她这才说:“许少峰在外面包养了二奶了。”

张明华一听差点气得晕了过去,本来就有点精疲力竭,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就疲软了,他不得不停了下来吃惊地说:“什么?许少峰在外面有二奶了?”

冯海兰一脸喜色地点了点头。

张明华一看她的表情,首先想到的是冯海兰肯定与许少峰有一腿,许少峰因为有了二奶,不再理她了,她才有了这么旺盛的精力。这样一想,不觉翻身下马后大骂了起来:“你这个臭婊子,原来与许少峰有一腿呀,难怪你现在骚劲这么大,是因为他包了二奶,不再与你来往了,你才有了精神。”

冯海兰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知道张明华想岔了,才向她发了这么大的火,她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张明华吃起醋来还挺好玩的,就边笑边说:“不是这么回事,你误会了。”

张明华哪里容得狡辩?继续骂道:“我误会什么?你不打自招地说漏了嘴,还说我误会了你。难怪许少峰跟我过不去,原来都是你这个臭婊子惹的祸。”

冯海兰一看张明华真的动了气,也不由得拉下脸说:“张明华,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乱骂人?许少峰在外面包养了二奶,这对于我们来讲不是一个反戈一击的好机会吗?你这个猪,你想到哪里去了?”

张明华一看冯海兰底气十足,不像做贼心虚的样子,但是,他心里的疑团还没有化解开来,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就疑惑地说:“即使他给我们创造了一个好的机会,这与你的性欲突然增强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这不能不使人觉得他与你断绝了交往,才使你有了更多的精力,由此也对你的报复动机产生了怀疑,是不是因为他抛弃了你,让你产生了嫉妒心,才决定要报复他?这些问题如果解释不清楚,冯海兰,我跟你没完。”

冯海兰突然正色说:“就你这智商难怪斗不过人家许少峰,你的心量太小了,目光也太短了,你就不能跳出这件事朝更宽的地方想一想,朝更远的地方看一看?退一步讲,即使你的老婆看上了许少峰,想给他当情妇,你也不掂量掂量,像许少峰那样风流倜傥的男人,身边还缺少像我这样的女人吗?真是的,看你醋惺惺的样子,让人又气又好笑,去,给我倒杯水,我口渴了,喝了水再慢慢给你讲。”

张明华听冯海兰这么一说,心里先自怯了三分,又听她说的话句句在理,又服了三分,就果然下得床来,去为她倒了杯水,端来递给她。

冯海兰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才从表弟看电视认出许少峰说起,到她为表弟出主意下套为止,细细地讲了一遍,末了说:“你说说看,如果让福生再掌握到许少峰包二奶的证据,把它捅出去,他许少峰能不完蛋?许少峰的完蛋之日,也就是你的出头之时,我能不高兴?人嘛,都是这样的,心情一好,精神头儿也就足了,性欲也就强了,向你多要几次有什么不应该?”

张明华听了这才长透了一口气,高兴地说:“说得有道理,要的应该。”

冯海兰说:“现在,我就专等着福生的好消息。”

张明华说:“好事是好事,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哪个单位的一把手在外面没有人?有了又能怎么样?如果没有可靠的证据,光靠道听途说根本无济于事。”

冯海兰说:“你放心,我已经初步掌握了他的一些证据,现在还不想轻举妄动,等福生再搞到一些更有力的证据再出手,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张明华这才高兴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么好的事儿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不早告诉倒也罢了,迟告诉也行,偏偏在做爱做到关键时刻告诉我,而且又只说了半拉子话,才让我对你产生了误解。”

冯海兰咯咯地笑着说:“本来想等我拿到了证据给你一个惊喜,没想我一高兴就提前告诉了你,才惹得你醋意大发。”

张明华说:“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让你搞复杂了。”

冯海兰说:“不是让我搞复杂了,是让你想复杂了。现在跟你讲清楚了,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张明华这才嘿嘿笑了一下说:“没有了,你真是个好老婆。”

冯海兰说:“没有就好,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是不是高兴了?”

张明华嘿嘿地笑着说:“当然高兴了。”

冯海兰说:“那我们继续高兴吧。”

张明华说:“啊!还要来?”

冯海兰就笑了说:“刚才高兴到一半儿就停下了,还没有高兴完,所以才要继续高兴嘛。”

张明华拗不过,又只好扬鞭上马了……

冯海兰又开始高兴了。

上次,福生给她拿过了一张访客出入登记表,她看到了许少峰在上面的登记,非常高兴,她把那张表保管了下来。她知道,光这一张表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想告倒许少峰还必须要有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她又吩咐福生多想想办法。福生硬着头皮说,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她就说,必要的时候就学学电影电视剧中的做法,比如可以偷拍几张照片,悄悄的录点音什么的。你要多留个心眼嘛。

功夫不负有心人,冯海兰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当福生把这些照片交给她之后,她几乎无法抑制地大叫了起来:“好!真是太好了,福生,你是怎么搞到的?”

福生看到冯海兰高兴的样子也很高兴,就高兴地把他怎么从录像带中搞到的详细情况讲了一遍。

冯海兰突然说:“福生,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只有你知我知,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人,都不能跟他们说。”

福生点了点头说:“姐,这我知道。”

冯海兰又指了指照片上的陈思思说:“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我看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就去当人家的二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福生摇摇头说:“具体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过,她常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看起来挺牛逼的。”

冯海兰说:“你还要多注意注意她,看看她除了与许少峰有一腿外,还与什么样的男人有来往。总之,无论是他俩的证据,还是与别人的关系,掌握得越多才越有说服力。”

打发走了福生,冯海兰就开始炮制起了材料。有了许少峰的签字,有了陈思思挂着他胳膊的照片,许少峰,这次你死定了。冯海兰就这么恶狠狠地想着,来到书屋打开了电脑。冯海兰虽然文化程度并不高,但是她毕竟在工作岗位上磨练了一二十年,每年都要写工作计划年终总结,有了这样的基础训练,写一封匿名信应该不在话下。更何况,这些天来,她一直想着如何告倒许少峰,挖空心思的想出了许多能够致人于死地的话,也想好了文章的条理,一旦有了这样的证据,思路就马上清晰起来,不一会儿,电脑上就显示出了一封完整的匿名信:

许少峰包养“二奶”谁来管?

尊敬的领导:

你好!我是怡情花园小区的一位住户,发现文化体育广播电视局局长许少峰在我们小区保养了二奶,更为严重的是,许少峰还经常挽着二奶的胳膊出入于小区,严重败坏了党员领导干部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造成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

作为一个普通的公民,对这样的丑恶现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去信给你们,希望你们为了严肃党纪,捍卫党的尊严,维护社会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加以严肃处理,才能深得人心。

另外,为了说明我不是凭空捏造,下面附了一张照片,还有许少峰出入怡情花园的登记表。并且向你们提供调查线索,许少峰包养的二奶叫陈思思,住在怡情花园15栋3单元15A座。

事实胜于雄辩,在铁证如山面前,如何处理,我们拭目以待!

知情人

2009年4月20日

冯海兰一气写完后,认真检查了一遍,感觉写的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狠,细细一想,才想起了来原准备好的比较狠的一段话没有写进去。那段的大意是说:“不知这样的事儿没有人管?如果你们不管,我就要告到省上去,如果省上没有人管,我就要告到中纪委去,直到给我们老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为止。”她正准备要加进去,可又想,这些话是不是有点太江湖味儿了,有点胁迫的意思,好像那些不务正业常年上访的不良公民的口语。算了算了,还是不加了,既然上面有领导的称呼,就应该充分相信他们,不要搞得太隔散了。

她一次性打印了了十份,她早已考虑好了,要寄就多寄几个地方,四大班子要寄,市委书记汪正良、副市长钟学文这些主要领导要给寄,市纪律,市委组织部、宣传部这些主要部门也要寄,另外,她还想给文广局也要寄一份,最好寄给办公室,让文广局造成内乱,让他们看看许少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这样才能从内到外彻底搞臭许少峰,如果不疼不痒,还不如不告。

冯海兰和任何一位写匿名信的人的手法差不多,她没有用放在家里印有单位地址的信封,而是用了早就从邮政局特意买了空白信封,在上面写了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下面统统写着“内详”。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拎了包儿上邮政局去发。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张明华早上有事出去了。她本来想等着张明华回来后让他看过后再发,后来一想,不就是一封匿名信吗,又不是什么论文,没有必要让他把关。再说了,这种事儿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由她一个人承担就对了,尽量不要让他参与为好。就这样,她踏着下午的阳光,穿过小区马路,到外面打上的,然后到邮政局,把这些由她亲手炮制的匿名信投递到了邮筒。

她不由得长长喘了一口气,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两腿不由得发起软来。她知道,两天后,这些信就会纷纷到达它应该到达的地方,到时候就等着许少峰的好戏了。

2.说一声分手好心痛

林茹好几天都处在一种紧张和激动的状态之中。经过了这次车上的玩火后,她一再的告诫自己,下不为例。她觉得男女之间的事就像吸毒一样,会上瘾的,如果不痛下决心扼制住,断了这个念头,等到下次有了机会还会死灰复燃,这样下去迟早是会出事的。这就像一个吸毒者,每次吸完了就在告诫自己下不为例,等到下次毒瘾上来了,又为自己开脱,一次又一次的发誓,一次又一次开脱,最终使自己成了瘾君子,导致的结果是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她真怕这样发展下去,从而断送了自己的名誉与家庭。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当她又一次与陈志刚激情过后,内心似乎得到了些许平衡,心态也比先前平静了许多,再想到许少峰与陈思思的事,心也没有过去那么痛了。但是,心态归心态,事情归事情。陈思思肚子里的孩子,还对她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她不能坐视不管。

这一天中午,她走进了胡小阳的心理咨询中心。

胡小阳一见她就玩笑了起来:“哟!没想到是林主任呀,也来心理咨询?”

林茹就呵呵笑了说:“看你说话这样子哪像个心理咨询师,简直就是个小妖婆。”

胡小阳这才哈哈哈大笑着说:“成天坐在这里面对咨询对象侃侃不停地讲,讲的都是严肃的话题,好不容易闲下来,又见到自己最亲的亲人,你还不兴我说几句玩笑话?真是的。”

林茹说:“这么说,你的生意还是不错了?”

胡小阳说:“当然不错了,你才知道?”然后又悄悄说:“姐,我看你的气色很好,是不是那件事儿让你摆平了?”

林茹说:“哪里摆平了?现在的姑娘呀,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怀了别人的孩子,一点都不知道羞耻,反而口口声声地说那是她的自由,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接着。她就把上次与陈思思的第二次交锋讲给了胡小阳听。

胡小阳听完说:“我看她只是嘴上说说,未必真的要生下来。”

林茹说:“你这样分析的理由是什么?”

胡小阳说:“她就是想跟你打心理战,让你一听她有了许少峰的孩子,希望你接受不了这一事实,与许少峰离婚,这正好中了她的下怀。很显然,从诸多现象上可以判断出来,许少峰从来没有承诺她什么,也不可能为了她与你离婚,如果你很坚定,不管她生与不生,就是不与许少峰离婚,她无法从你这里找到突破口的话,自然也就放弃了生孩子的念头。”

林茹说:“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就是怕她一根筋地走下去,这样毁了她自己且不说,主要怕害了许少峰。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我也很矛盾的,既想告诉许少峰,解铃还须他这个系铃人,让他出面做做工作可能会更好,让陈思思彻底死了这个心,又怕我与许少峰的这道纸捅破后他脸上挂不住,不好下台,反而逼上梁山怎么办?”

胡小阳想了想,才说:“姐呀,难怪许少峰舍不得放弃你,你实在是一个善良宽厚的好女人,要是换了别的女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地向丈夫发射过去,搞不好就真的把他轰到别人的怀抱中去了。你这样做显然是一种明智的选择,给对方留有余地,也就是给自己留有余地。至于陈思思怀孕的事,你不说也好,陈思思迟早会告诉许少峰的,如果许少峰一旦知道陈思思想以怀孕来要挟他,那他们的关系也就到头了。”

林茹听了胡小阳的这番话后,心里一下开阔了许多,就开玩笑说:“我还想过,是不是通过什么方式,给陈思思介绍一个优秀一点的男人过去,让陈思思的情感从许少峰那里转移过来,问题就好办了。”

胡小阳高兴的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说到这里,她突然灵机一动,补充说:“要不,干脆把你的老同学陈志刚介绍给她算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缘?”

林茹嗫嚅着说:“这个……陈志刚是有家之人,怕不行呀。”

胡小阳故意说:“这怕啥?他老婆又不在身边,有家又怎么了?只要她们俩搞到一起了,许少峰这里你不是省心了?”

林茹的脸不觉有点红了,说:“陈志刚毕竟是我的老同学,我也不能害他呀。看看有没有别的优秀一点的男人,给她介绍过去。”

胡小阳一看林茹的脸红了,心里什么都清楚了,就有意岔开话题说:“姐呀,现在哪有那么多好男人,要是有,你干脆介绍给我吧!”

林茹呵呵一笑说:“哪有你这样的厚脸皮,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不怕阿灿炒了你的鱿鱼?”

胡小阳疯笑着说:“现在的社会谁怕谁呀,他要炒我,我还要炒他哩,真是的。”

林茹说:“好了,别瞎说了,时间快到了,我还要上班去了,下班到我家里来,我给你煲靓汤。”

胡小阳说:“好呀好呀,我最喜欢你煲的汤,比餐馆里的汤要好喝多了。”

林茹说:“别嘴上像抹了蜜一样甜,就知道哄你姐。”

胡小阳嘿嘿笑着说:“为了表示对你是真心的甜蜜,我开车送你上班好吗?”说着就真的要关门去送,林茹挡都挡不住,也就只好由了她。

有时候女人揣摩女人要比男人揣摩女人更准确些,原因就是女人更能接近女人的心理,根据自己的想法推断出对方是怎么想的。

事情的发展真的如胡小阳判断的那样,陈思思把怀孕的事儿终于告诉给了许少峰。

这是一次晚饭后,陈思思吐得一塌糊涂,好像肠胃都被吐了出来,她感觉非常难受,又非常委屈。难受在身体上,委屈在心里,她不觉又想起了林茹说她的话:“你以为有了孩子,许少峰就会离婚娶你吗?你也不想一想,如果许少峰知道你偷偷怀了他的孩子是一个阴谋,以此想要挟他,你在他心目中将是怎样的一个人?话说回来,现在官场上的男人,哪个不在外面寻花问柳?又有哪个为了一朵野花去离婚?别做梦了,该醒醒了。”林茹的话就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子,直刺到了她的心坎坎上,她第一次开始置疑自己的行为,觉得这样的付出值得不值得?

尤其当她掏心挖肝似的一阵呕吐之后,她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别人怀孕了由老公疼着,婆婆护着,成了家里的宝,而我呢?我究竟差了什么了,还要偷偷摸摸地为别人承担着这样的委屈,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一想,心里委屈极了,看着镜中的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不由得轻声抽泣了起来。

哭过了,冲洗了一把脸,看到坐沙发上看电视的许少峰,忍不住地说:“少峰,我怀孕了。”

“什么?”许少峰一下子从电视剧的情节中走到了现实之中,惊恐万状地说:“你说你怀孕了,是真的怀孕了?”

她点了点头,心里越发觉得委屈,就一猫身钻到了他的怀里。

许少峰的心里禁不住一阵叫苦,真是的,她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了?她究竟是真怀了,还是假装怀了来骗他?

许少峰伸过手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陈思思那张可人秀美的脸,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大概多长了?”

陈思思说:“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

许少峰说:“你……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思思扬了头说:“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反正就这么回事。”

许少峰说:“你打算怎么办?”

陈思思说:“我想把他生下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许少峰一听就来气了:“你疯了?”他差点一把把陈思思从怀里推出去,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把矛盾激化了,就放慢语气说:“思思呀,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咱们这种关系……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陈思思说:“这怕什么?你要是不想承担责任可以不承担,不想认他我也不强迫,我一个人照样能把他带大。”

许少峰说:“你咋这么糊涂呢?咱们这种关系,根本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承担不承担责任的问题,这是关系到我的处境,关系到孩子名分的大事。你呀,怎么说才好呢,你就是想要孩子,也应该征得我的同意才是,怎么能这样擅自作主?”

陈思思本来心里就窝着一肚子的委屈,听他说话的口气,与林茹没有什么两样,一股无名的火气就腾地一下从心里冒起,人也情不自禁地从他的怀中挣脱站起来说:“这种关系咋了?你要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怕你的孩子将来成为私生子,遭人唾骂,影响他的心理健康,你可以与她离婚呀,离了婚,孩子不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爸爸了吗?”

许少峰也不由得生气了,就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吗?我是不能离婚的,可是……现在你怎么又逼着让我离婚?”

陈思思说:“谁逼着你离婚了?你爱离不离,不离了拉倒,谁稀罕?我一个人照样可以带孩子,什么都不用你管,什么也不用你操心,这总行了吧?”

许少峰真有点哭笑不得,明明是A,她非要说是B,智商高的女人一旦偷换概念蛮横无理起来,要比智商低的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她更明白怎么说话才能将对方的逻辑打乱。他不由得生气地说:“说的倒轻巧,你要真的生了孩子,让我怎么办?管还是不管?不管,不近情理,要是去管,让别人知道了我外面还有个私生子,那还了得,让人一告,我不就彻底完了,什么都没有了,家庭没有了,官职没有了,搞不好被开除公职后连起码的生活保障都没有了,你为我想过这些没有?”

陈思思也大吵了起来:“许少峰,我真没有想到你这么自私,你想到的就只是你的家庭,你的官职,你怎么不为我想一想,为一个跟了你几年的女人想一想,我跟你图什么了?还不是图的一份情感,我得不到一个完整的你,不怨你,只怨我的命苦。那我就要一个孩子,要一个孩子总行吧,可是你也不行。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老婆,舍不得你的家,我担不起破坏你的家庭、影响你的官职的罪名,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回到你的老婆那里去,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永远都不用你管。”说完一下呜呜地哭了起来。

许少峰觉得这个陈思思怎么越来越有点蛮不讲理,好话说了一箩筐,就是听不进去。心里感到特别气,又不得不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放慢语速说:“思思,不是我狠心,也不是我不通情理,你毕竟还年轻,不懂事,你以为养个小孩带着好玩,是不是?那可不是像带个小狗小猫那么简单,将来还需要培养教育,还要考虑到上学等一系列的问题,再说了,我们毕竟不像西方国家那么自由开放,当一个未婚妈妈,社会舆论造成的精神的压力有多大你想过没有?你能不能承受得起?如果我能离婚倒也好办,可是林茹她不离,我也没有办法,我更不想把家庭的事搞得沸沸扬扬的让谁都知道。那不是好事,我毕竟不是一个个体户,是国家体制内的干部,是国家公务员,如果让大家知道我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同老婆闹离婚,你想想,这样的负面影响有多大?组织上还会让我继续当局长吗?搞不好我的公职都保不住了。如果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与你结了婚,你能感到幸福吗?所以,孩子必须做掉,绝对不能要!”

这些道理并不是陈思思不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她只是想以此为借口,要挟他离婚。当她觉得这一招实在不奏效,自己也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多么希望许少峰能过来哄一哄她,哪怕安慰几句也行,可是,他却没有,她忍不住就发起了小脾气,捂起耳朵背转过身子跺着脚哭着说:“不听不听,我就是不听!你要是觉得我拖累了你,影响了你大好前程,你可以走,就当没有我这个人。走……你走呀!”

许少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既然要下决心分手,就不能再与她粘乎了,就借机说:“那好,你先冷静冷静,我走了。”

许少峰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来,刚关了门,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门缝里传了出来,仿佛一道看不见的钝刀割着他的心。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扭头离开了……

3.“艳照门”

冯海兰的那几封信封下面写着“内详”的匿名信,陆续地到达了它应该去的地方。不同的人收到这样的匿名信的心情各不一样,所持的态度也不一样。

首先收到这封信的人是王正才。门卫每天都要给他送来一沓报纸和一摞子信件。这些信件大多都是外地推销办公用品的,什么打印机呀,社科类的书籍呀,虽然发信地址不同,推销的产品却大同小异,有时候王正才拆都不拆就把它扔了。这次的信件中,有一封寄给办公室的信,下面写着“内详”两个字。这两个字多少带有一种暧昧抑或是神秘的色彩,王正才不得不拆开了它。拿出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是一封揭露许少峰私生活的匿名信。王正才首先看到的是那张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是许少峰来,那个要挽他胳膊的女孩子也很俊俏。看过照片,又看过了信,又看了许少峰亲笔登记的出入表,王正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糟了,许少峰这一次怕是栽了。毫无疑问,写匿名信的人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大造舆论,搞垮许少峰。在这个意义讲,收到匿名信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市上的主要领导可能都收到了。

王正才迅速装好了信,又迅速地把它藏在了抽屉里,心里还是止不住有些恼恨,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搞的鬼。他知道,一般来讲,上面是不会理睬这些凭空捏造事实恶意攻击领导的匿名信的,而这封匿名信却不同,它有明确的指向性,而且还有照片,这就具有了一定的杀伤力。他不由得为许少峰捏了一把汗,如果许少峰出了事,肯定会影响到他的政治前途,这就好比一个生物链,只要其中断了一环,肯定会影响到这个链条上别的生物。这不能不令他担忧,为许少峰,也为他自己。

此刻,他首先想到就是把这件事告诉给许少峰,让他好有个精神准备,及时做出相应的对策来。他又拿出了信,准备要出门,又不觉犹豫了起来。这毕竟是揭露许少峰隐私的东西,我直接拿去当面交给他会不会让他感到难堪?或者说,这件事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如果他知道了,我再拿去让他看,会不会引起他的不高兴或者反感?

在王正才的印象里,许少峰一直对他自己要求很严,尤其在男女问题上特别谨慎。文广局是个大单位,这里面又囊括了全市的文化、广播电视、艺术团体好多部门,可谓美女云集,只要许少峰来者不拒,有的是大把的美女供他玩。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许少峰和哪一个女下属有过特殊的关系,正因为如此,他才赢得了大家的尊敬和爱戴。前些日子,许少峰让他晚上9点给他家里打一个电话,谎称省上来人需要他来接待。他似乎从这个细节上感觉他在外面可能有人,那个人,是不是照片上的陈思思?

王正才经过前思后想,还是觉得给许少峰及时通报一下。他怕通报得晚了,许少峰有个闪失,那将是他的罪过,这不仅仅影响了许少峰的前途,更重要的也会影响到自己的提拔。前不久,许少峰已经向他交了底,说他已经分别找过了市上的有关领导,要求调整补充文广局的领导班子,许少峰当然向市上领导提到了要提拔他的事,市上领导也答应可以考虑。这使王正才高兴了好几天。前几天,市委组织部派人来到文广局做了考察和民意测试,让大家推荐副局级领导干部人选。据后来反馈过来的消息,他在测试中得票数最多。他知道,他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好的结果,除了他本人工作兢兢业业之外,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与许少峰平时树立他的威信有很大的关系。现在,许少峰出了麻烦事儿,不管他知道不知道,他必须及时汇报给他。这样想着,便带着匿名信敲开了许少峰办公室的门。

王正才一看许少峰正和电视台的王台长谈工作,刚要退出时,许少峰说:“正才,你有事吗?”

王正才一听这话,就明白许少峰的意思了。如果许少峰说有什么事儿你过会儿来,说明他们还要继续谈话,如果许少峰问他有什么事,那肯定是想让王台长告退。王正才马上就接了说:“是有点事,要不,你们先谈,我过会儿来?”

王台长就马上站起来说:“我们谈完了,你有什么事儿就给许局谈吧。许局,那你忙,我走了。”

许少峰就说:“那好,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完了我们再商量。”

王台长走后,王正才尾随其后锁了门,才回到了许少峰的面前。

许少峰说:“正才,什么事儿?”

王正才这才说:“许局,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许少峰有点莫名其妙地说:“得罪过什么人?我能得罪什么人。你说吧,什么事?”

王正才说:“有人写了一封污蔑你的匿名信,寄到局办公室了,还好,门卫直接交给了我,没有对外扩散出去。”说着他便拿出那封信,双手呈给了许少峰。

许少峰接过信,刚打开,那张照片就从信中滑落在了桌子上,他拿起来一看,脸就像着了火,手也禁不住的抖了起来,心里却暗想,完了,他妈的终于被人暗算了。他匆匆地看完了信,又看到了他登记过的那张出入单,不由得气从心里来,怒从胆边生,将那张单子拍在桌子上说:“别有用心,他妈的这绝对是别有用心。”

王正才一看许少峰的脸色,早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急忙宽慰说:“这是什么人干的,怎么这么缺德!”

许少峰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脑海里就忽然闪现出了他进门登记的那一幕,然后又闪现出了地下停车场的那一幕,这一切,肯定是那个小保安搞的。很显然,小保安只是一个由人操纵的木偶,他的身后肯定隐藏着另外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而那个人又会是谁?许少峰突然想到了他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林茹,另一个是陈思思,会不会是她们中的其中之一?细细想一想,似乎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林茹既不可能与他分道扬镳,也决不可能干这种毁坏她丈夫的事。而陈思思呢?虽然有点小孩子脾气,但是也不至于如此,更不会拿着他的名誉前途开玩笑。这早已超过了情感的范畴,绝对是一个想置他于死地的狠招。他由此想到这肯定与政治有关,与他的职务有关。如是,那肯定是张明华了,不可能会有别的人。想到这里,才说:“真是人心隔肚皮呀……”

王正才说:“他能寄到我们局里来,说不准也会给市上有关部门寄的,所以,我们要尽快想出一个对策来。”

许少峰心里想,说不准这封信早就到领导的案头上,还能有什么对策?有了这样的照片,我就是浑身长嘴也说清了。但是,当着王正才的面他却不能这么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就凭这张照片,能断定了我在包养二奶?真是滑稽。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随便就可以把两个陌生男女合成一张亲密的照片,甚至还可以扒光衣服搞成裸体照,这没有什么难的。问题是,如果市上的领导看到了,他们会怎么认为就很难说了,我总不能一一向他们解释去吧?遇上了这样的事,怎么解释都会对自己有影响。”

王正才说:“许局,如果就这样败给了他,实在太憋气。”

许少峰说:“明枪好躲,暗箭难防,遇上这样的事,只能自认倒霉了。正才呀,你估计……会是什么人干的?”

王正才说:“我估计可能是我们内部的人干的。”

许少峰说:“理由呢?”

王正才说:“外面的人没有必要搞这些名堂,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谁还有兴趣去关注别人?除非你的行为妨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否则,不会有人这么做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可能是我们内部的个别人,为了达到别有用心的目的,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干出这种缺德事来。”

许少峰点了点头说:“我也这么想的,估计是有人冲着我这个局长的位子而来的。”

正说着,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就急忙收起了桌子上的照片和信件,给王正才使了眼色说:“看看是谁。”

王正才这才上去打开了门,来者不是别人,是原任文广局的老局长杜玉成。

许少峰一看是这位老人家,心里老大不快,但是,又不好表现在脸上,只好勉强站起身来给他让座。

没想到许少峰这边刚刚结束了匿名信的话题,市委书记汪正良却刚刚打开了匿名信。

汪正良首先是看到了许少峰和一个女孩在一起的照片,那张照片像是从天花板上的摄像机头拍下来,头大身子小,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好像紧靠许少峰,许少峰又好像在躲避着。一看这张照片,就知道一定是被别人偷偷拍摄的,或者是从录像带中搞出来的。接着,他又看了匿名信,又看了许少峰进入怡情花园小区的登记表,看完后,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坐在市委书记的这个位子上,汪正良经常会收到一些匿名信,基本上都是告单位领导的,不是说他腐败,就是说他生活作风有问题,只是泛泛而谈,基本上没有真凭实据。类似这种匿名信,市委都不去追究,市委有市委的工作,总不能被匿名信牵着鼻子走,否则,你一年到头也查不完,别的工作就别想干了。可是,眼前的这封匿名信却不同,信上有名有姓的讲出了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有许少峰上她家的登记,还有他们相对比较亲近的照片。这样的匿名信自然与其他的匿名信是有区别的,那肯定要查一查。这样想着,他便拨通了市纪律检查委员会李明达书记的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他又将照片和信装到了信封内。心想这许少峰呀,是咋搞的,有林茹那样好的妻子不好好过,为什么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如果真有其事,你这小子不仅对不起组织,也对不起那么贤惠漂亮的老婆。在汪正良的印象里,许少峰是一个比较务实肯干又有真才实学的干部,又是地级干部的后备人选,应该不至于如此。可是,这信上讲的又这么有丁有卯,不免让他心存怀疑。

汪正良正想着,李明达敲门进来了。

李明达一进门就说:“我正准备来给书记汇报,没想到你却打来了电话。”

汪正良就笑笑说:“坐!坐下来说,是不是为那封匿名信的事儿?”

李明达说:“正是。书记看过了?”

汪正良说:“我刚看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明达说:“我觉得应该查证落实一下,如果许少峰真的在外面包养情妇,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应该做出严肃的处理。如果这是造谣生事,我们也应该还许少峰同志一个公正,该怎么对待他就照样怎么对待他,不要让他为此背了包袱。”

汪正良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明达呀,你们在查证落实时,要抱着关心爱护干部的态度,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要注意加强保密,我们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呀,在没有把问题查证之前别影响了干部的名誉。当然,如果真的查证落实了确有其事,那就另当别论,视其情节严重做出相应的处理。我们的干部队伍中,有些人在金钱、权利、美色面前往往经不起考验,一败涂地,如果许少峰果真这样的话,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李明达说:“汪书记,我有一个想法,我们一旦以纪委的名义深入调查,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查无证据,或者本来就是一个误会,怕对许少峰同志的情感有所伤害。要不,我们定个时间,我和你一起给许少峰同志谈一次话,看看他的态度如何?这也算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够向组织讲明情况,那当然最好,是误会就消除误会,是问题就处理问题。如果他含糊其辞讲不清楚,隐瞒组织,那我们再深入实际进行查证落实。”

汪正良说:“也好,我就听你纪委书记的,明天我们要参加电话会议,要不,就放到后天下午,你有时间吧?”

李明达说:“我有时间。”

汪正良说:“那你通知他,后天下午上班,让他到我的办公里来,我们集体跟他谈一次话。”

市委书记和纪委书记刚刚商量完了处理匿名信的事儿,这边的许少峰也送走了老局长杜玉成。

老局长杜玉成找许少峰没有什么正事儿,主要是老人家太寂寞了,每隔两三个月,老局长就会过来局里坐一坐,聊一聊。许少峰念及老局长当年对他的栽培和提拔,总是非常客气礼貌的,生怕老人家为此有了什么想法。这一次,许少峰心里有事,他多么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虽然他心里觉得老局长来的不是时候,希望他快点走,但是,表面上还不得不装出热情的样子应付着他,应付了一阵,老局长的情绪越来越好,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许少峰的心里就有些发毛了,就觉得老人家太啰嗦了,也太不知趣了。是不是人一老,就会变得这么迟钝?他于是告诫自己,等自己老了,退了休,没事儿干了就种种草,养养花,或者到公园里去散散步,到老年活动中心去下下棋,千万不要再到过去工作过的单位来找感觉,不要以为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们会对你一如既往的毕恭毕敬,那就大错特错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局长,已经快到11点钟了,许少峰锁起了门,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谁都不想让进来。

他又拿出了那封匿名信来,又认真看了一次信和照片,才从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照片头大身子小,一看就知道是从监控录像中翻拍的,还好,从这个角度只看到陈思思想挽他的胳膊,他在回避着。从中也可以看到他的立场。现在,再回过头一想,真是好玄呀,如果那天晚上他要不及时推开陈思思,有了更亲密的动作,那就真的成了“艳照门”了,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二、写匿名信的人肯定与保安有关,但是,他没有掌握到他的实质性的东西,仅仅是一张出入登记卡和一张照片,以此作为证据明显不足为凭,信中的内容都是猜测,也构不成证据。

显而易见,这个写匿名信的人只想急于求成,迫不及待地给他凑些事,却没有掌握到真正置他于死地的第一手材料,这使他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当然,问题的另一方面也同时呈现了出来,如果纪检部门深入调查怎么办?能一一应对过去,就可以化险为夷,如果解释不通,无法自圆其说,同样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里就出现了两个问题,你与陈思思是什么关系?如何解释那张照片?只要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匿名信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这样一想,他就不由得给陈思思拨去了电话。

自从上次他与陈思思不欢而散后,再没有给陈思思打过电话,也没有找过她。这几天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一方面在生着陈思思的气,觉得她不该瞒着他偷偷怀上了他的孩子。怀上了倒也罢,趁着肚子还没有鼓起来,及早做了算了,可她又不听话,非要坚持生下来。这不是害人吗?另一方面,他又同情她,有些舍不得她。毕竟他们相好了几年,说一声分手牵肠挂肚,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身孕,无论从感情上还是道义上,他都感到心疼难舍。没想到一波没平又起一波,这边的矛盾还没有解除,匿名信的事就给他带来了新的危机与麻烦,他真有点焦头烂额了。

电话响了半天,那头才接通了,却没有声音,空空的,很安静。

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就先向她打招呼说:“喂!思思,你好!”

过了好一阵,他才听到电话那头说:“我不好!只要你好就好,我好不好无所谓。”

听了这一句话,他的心就像被蛇咬了一样的难受,就说:“我也不好,今天出了一点事,搞不好,一切都完了。思思,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希望你快乐些。”

陈思思这才有点着急地说:“真的吗?你出了什么事?严重吗?”

许少峰说:“有人偷拍了我们俩,还写了匿名信。这样吧,中午你有空吗?我们见个面。”

陈思思说:“有,你过来。”

许少峰说:“有人注意到了我,去你那里不太方便,这样吧,在海天路的麦田咖啡厅,我等你。”

挂了电话,许少峰微闭双眼,一头仰在了靠椅上。他突然觉得非常累,一件事还没有处理完,另一件又接踵而来,怎么才能摆平?

4.男女双打组合

中午,许少峰一到麦田咖啡厅,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一隅的陈思思,像个冰雕玉砌般的一个人儿,美丽中充满了冷艳。好几天没有见过陈思思了,她像是瘦了许多,许少峰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缕难言的痛楚。

陈思思也看到了许少峰,几天没见,他也像憔悴了许多。难道,爱的结果。就是相互之间的伤害吗?她微微一颤,心里不觉溢满了无限的伤感。

等许少峰落座后,她才说:“少峰,真的出事了?”

许少峰点了点头。他从包中拿出了那封信,左右看了一眼,才呈到陈思思的面前。

陈思思打开一看,惊呆了。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呢?她根本没有想到她的一个亲昵的举动却成了别人置许少峰于死地的把柄,更没有想到现实竟然这么险恶,不经意间就陷入到了别人为他们设计的陷阱之中,她由此而相信了许少峰之前的担心并非多余,残酷的现实让她增长了不少见识。她从匿名信中抬起了头,不知所措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

许少峰说:“现实就是这样,有时候残酷得令你无法想象。”

陈思思说:“这肯定是那个小保安干的。不行,我一定要告小区物业管理处,告保安,他们这是侵犯人权,我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来捍卫我的人格尊严。”

许少峰说:“告什么告?不告只是个别人知道我们的事,你一告,岂不召示天下了?小保安,只是一个供人操作的木偶,他背后隐藏着的人,才是真正想置我死地的人。”

陈思思说:“他们是谁?是什么人?”

许少峰说:“是瞅着文广局局长位子的人。”

陈思思说:“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造谣污蔑。”

许少峰说:“我估计,市纪检部门肯定会介入这件事,找你了解情况。现在唯一能够挽救我的办法就是你必须与林茹联手,说你是她的表妹,那天我们一起吃饭,你喝多了酒,林茹让我去送你,下车后,你有些晕,差点摔倒,就扶了我一把。”

陈思思说:“少峰,只要能让你过了这一关,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与林茹暂时妥协,也可以与她联手演双簧,只要林茹愿意,我保证做到。”

许少峰说:“她现在还不知道匿名信的事,她的工作我想我能做通的。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思思,我别无选择了。”

陈思思一听许少峰这么悲切的话,就忍不住伤感地说:“少峰,真的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懂事,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许少峰说:“思思,你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这些日子,请你谅解我不能再去看你了,等度过了这一关再说,好吗?”

陈思思点了点头,泪水就掉了下来。然后就哽咽了一声说:“好的。少峰,你也多保重!”说完,头一别,转身迅速离去了。

许少峰定定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伤感,他没有想到,爱的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一封匿名信把几个人的心都搅乱了,包括写匿名信的人心里也不平静。这天上午,冯海兰上了班后,左眼一直在跳。她不知道左眼跳是挨打还是招财。她就跑去问隔壁出纳办公室的李姐。李姐说,左眼跳是招财,右眼跳是挨打。她这才高高兴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冯海兰在市妇联财务室上班,市妇联是吃财政的,账目很简单,平时也没有多少事,一上班她就打开电脑,玩玩游戏,聊聊天,也就到下班时间了,有时候有什么私事,点个卯儿就办去了。今天,冯海兰一直感觉心神不安,玩了一阵游戏,也不得状态,就停下来想那封匿名信的事。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她知道,那几封信今天早上就一一到达它应该到的地方,不知道那些人收到这封信是怎么个心情?他们可能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一贯人模人样的许少峰原来还是一个风流鬼!

我就是揭开他的画皮,让你们看看真实的许少峰,像这样的人还能胜任文广局的局长吗?如果这一次组织上把许少峰拉下来,有了位子,张明华就有希望当上局长了。据她所知,张明华与主管文化教育的副市长钟学文关系一直很密,现在钟学文又成了常务副市长,正式进入了常委,一旦有了机会,他一定会扶植张明华的。要是张明华真的当了局长该有多好呀,水涨船高,夫贵妻荣,也好让她风光风光。这些年来,她每次见到林茹,总觉得矮她一头,连一块儿打麻将,一块儿聚会,也要小心翼翼地陪着她,生怕得罪了她。如果许少峰这次倒了霉,我看你林茹还会那么风光吗?

一想到林茹,她突然想起来应该给她也寄一张照片过去,先刺激刺激她,最好是让他们后院起火,内外夹攻,这样更会有利于暴露矛盾。

这样一想,她觉得很有夹要给林茹寄一封过去。遗憾的是,那些照片还在家里放着,她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带来,再抽个空儿给她寄去。

晚上下班回了家,吃过了饭,女儿回到了她的房间去做作业去了,冯海兰就迫不及待地想问问张明华文广局有什么反响。

张明华这才吃惊地说:“什么?你已经把匿名信寄出去了?”

冯海兰颇为自得地说:“是啊,昨天你去参加同学聚会,没有来得及征求你的意见我就寄出去了,再说了,这种事让你一个大男人参与了也不好,等老婆扫清了你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你只管一路飙升好了。”

张明华听得满心喜欢,可也担心冯海兰是不是拿到了证据,就说:“你的证据确凿不?”

冯海兰说:“那肯定确凿,不确凿我能随便寄出去?”说着,她就到书房拿来了一封交给张明华。

张明华看完后,连说:“好!好!好!听到市上最近就要进行人事安排,现在寄得正是时候,不知你寄给了哪些人?”

冯海兰得到了张明华的充分肯定以后也很高兴,就一一说出了她寄了哪几个地方。末了才问:“你们文广局难道没有任何反响?”

张明华说:“老婆呀,别的人你都寄对了地方,唯独文广局的这份你不应该寄。你想想,你写的是办公室收,那肯定就让王正才收到了,王正才是谁?他是许少峰心腹,他能不给许少峰汇报?如果许少峰知道了,他肯定要采取应对措施,这封信的杀伤力就减弱了许多。”

经他这么一说,冯海兰才有点懊悔地说:“我只想在文广局给他扩散一些影响,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意思。我今天在班上还想,应该给林茹寄一张照片过去,让他们后院起一场火,幸亏没有给她寄。”

张明华说:“寄给林茹倒无妨,反正现在许少峰已经知道了,就索性刺激一下林茹,让他们后院里起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然,你要给林茹寄的话,最好只寄照片和许少峰的登记卡就行了,匿名信就别给她寄了。”

冯海兰说:“为什么?”

张明华说:“要是林茹看了那封匿名信,就怕她不敢与许少峰闹了,怕闹腾大了丢了许少峰的乌纱帽。如果她不知道匿名信,肯定要闹。”

冯海兰高兴地说:“好好好,我就按你说的办,先刺激一下她,让她与许少峰闹起来再说,这样内外夹攻,有他许少峰好受的。”

张明华说:“这事儿你一定要给福生叮嘱好,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对待任何人,他都不能说,就是烂到肚子里也不能说,你也一样。”

冯海兰说:“你放心好了,这个我懂,我早就给他安顿过了,等再见了面叮咛一下。”

没想到张明华夫妻俩在绞尽脑汁的设计着许少峰的时候,许少峰又和林茹在琢磨着如何拆除别人的设计。

吃过晚饭后,林茹一看许少峰忧心忡忡的样子就关切地问:“少峰,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这才长叹了一声说:“有人写了我的匿名信,想整垮我。”

林茹大吃一惊道:“匿名信?信中的内容你知道吗?是反映你的什么事?”

许少峰这才说:“你还记得吗?你和陈思思单独谈话的那天晚上,陈思思与你分手后,她打电话想约我谈谈,我想也好,我也想给她谈一谈,无论过去有什么来往那都是过去了,话讲清楚,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的路。这样想着,我就去了。进怡情花园小区,保安让我搞登记,我就登记了,来到地下停车库,她也刚到,可能是她喝了酒,脚跟有些不稳,差点摔倒了,上来要扶我,我回避了她一下。没想到,有人却从监控录像中翻拍成了照片,加上那张出入登记表,一起成了整倒我的证据,也构成了匿名信的主要内容。”

林茹一听头皮就紧了。她知道这一切肯定是那个保安搞的鬼,要不是她让胡小阳参与,胡小阳肯定不去找那个小保安,小保安不知道许少峰是谁,也就没有这匿名信这回事儿了。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事情会搞得这么复杂,不免感到后悔。不过,话说回来,不怨天,不怨地,只能怪许少峰,他要不在外面玩火,能惹出这些破事来?现在倒好了,终于玩出了麻烦,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还说什么她喝多了酒要扶他,鬼才相信。她真想取笑一下他,但是,一看他一脸忧愁的样子,想必心情沉重,也就不想揭穿他,更不想讽刺他。就说:“你怎么知道这封匿名信的?”

许少峰说:“有人给文广局办公室寄了一封,还好,被王正才收到了,没有外传出去。我估计他能给文广局寄,肯定也会给市上有关领导寄,看得出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的目的就是冲着我这个局长的位子而来的。”说着,便拿出匿名信让林茹看。

林茹匆匆看完,心里不觉一惊,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否则,许少峰不会把他的丑事拿出来示人的。她刚说了一句“你看你……好不容易到了今天的位置上,最终还是被一个女人毁了。”话刚说完,怕许少峰下不了台,就马上改了口说:“写匿名信的这个人多么恶毒,恨不得置你于死地而后快。你怀疑会是谁干的?会不会是陈思思?女人有时候报复起来要比你们男人更凶狠更毒辣,为了达到目的,完全可以不计任何后果。”

许少峰说:“不会是她。我怀疑可能是张明华做的手脚,他想在干部调整之前先下手为强,给我搞出一些事来,他好取而代之。”

林茹说:“这个张明华也真是太可恶了,一个堂堂的大男人怎么总是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

许少峰说:“估计他已经给市上的有关领导也寄了,很可能市纪检部门会介入调查,这样一来,问题就搞大了。”

林茹说:“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张明华在活人眼里下蛆,看着他取而代之?少峰,你得想想办法,一定要挽回这个局面。”

许少峰一听林茹这么一说,心里便有底了,就说:“林茹,我已经想过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委屈一下你,谎称陈思思是你的表妹,你们相互配合一下,统一口径,这样一来,一切都好解释了,就说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的饭,因为陈思思多喝了两杯酒,你让我去送她,我就去送了。如果市纪检部门下来调查,就这样说,这匿名信就不攻自破了,我也不会受到大的影响。”

林茹心想,亏你也能想出了这样的鬼注意,让我去认情敌为表妹?我呸!……但是,林茹还是咽下了这口气,为了许少峰,她不得不做出了让步:“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呢?这可是一个教训,你一定要吸取呀。我可以让步,也可以称她为表妹,不知道她是怎样的态度?会不会配合我们?”

许少峰当然不能告诉林茹他已经与陈思思协商好了的事,否则,林茹一定会产生别的想法,就含糊其辞地说:“我明天给她打个电话沟通一下,我想她会答应的,如果她愿意配合你,我再告诉你。”

林茹说:“那好,必须要统一说好吃饭的时间、地点,点的什么菜,喝的什么酒,几点结束的。否则,如果三个人说得不一样,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许少峰不由得感激地说:“没有想到你想得这么细,不愧是我的贤内助,好老婆。”

林茹说:“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一个好老婆?”

许少峰苦笑了一下说:“你别取笑我了,我什么时候否认过你是好老婆?”

林茹心想,你嘴上是没有说过,但是,你的行动却早已背叛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就说:“算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说正事吧,你明天和她沟通好之后,告诉我一声,我要亲自见她一面,尽量把方案订得周密些。”

许少峰说:“也好。”

林茹这才不由得长长透了一口气,刚透完,心里竟然突然冒出了一个火花来,就说:“最好是明天早上你和她沟通好,中午我与她见个面,晚上我想到汪正良书记家里去一趟,给于娟秀做一次身体复查。我想,最好是买点礼物,我们一起去。”

许少峰自然明白林茹所说的一起去的意思,就高兴地说:“好!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