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联姻玄机

第二天吃过午饭,薛夕坤一家人就忙着做出行前的准备工作。由于忙于工作,薛夕坤四五年来从来没陪全家人一起外出游玩过。他今天这一壮举使全家人都欣喜不已,当然,最兴高采烈的是杜莲英,她脸色变得红润,脚步显得轻盈,对丈夫说话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温存。

薛夕坤却有被绑架之感,心事重重,他怕路上遇到太多的熟人,怕与左大力过分亲密,怕与左玥的见面会引出一些别的事来。他叫女儿小韵帮他找一副墨镜来,以便上山时用。女儿亲热地嘲讽他说:“爸,你一戴墨镜活像黑社会老大,损害形象,别戴别戴。山上即使遇到熟人,堂堂正正地打个招呼就行了,家人游乐,人之常情,何惧非议。”薛夕坤看着女儿天真顽皮的神情,觉得她既可爱,说得也不无道理,只得依她。随后,他又警告儿子:今天出去是私事,不准开我的车,就用你公司里那辆丰田“子弹头”吧。儿子连声说好,心中暗自思忖:这车是我公司里的,你这样不是在为我的公司做广告吗?

老天也真帮忙,秋高气爽,阳光和煦,微风习习。薛贵明历来喜欢开快车,他虽不知道今天是父母陪他去相亲,但乐于出去兜风,所以一路吹着口哨,尽力显示他的车技,不到一小时就到了三真山。

三真山分为大真峰、中真峰和小真峰。薛夕坤一家先游览了小真峰。小真峰的最奇景点就是老子神像。此像因体形巨大而载入吉尼斯纪录,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刚建不久,手掌中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蜂窝,蜂窝日渐长大,万千灵蜂为老子护卫,真可谓“蜂拥而至”。神像加神景,自然引来万人敬仰。今天神像下的众多游客,远看犹如蜜蜂,走到近处,方见他们对神像要么膜拜,要么仰视,神情或庄或喜,颇为虔诚。薛夕坤的妻子儿女都在神像面前烧香许愿,唯有他独自仰视神像,心潮如涌:他觉得自己在神像前是如此渺小,渺小的不仅仅是身躯,还有内心世界和精神境界;千百年来,国人之所以对老子推崇备至,顶礼膜拜,除了“神”的因素,恐怕更多的在于老子思想的博大精深,在于老子思想根植于中华民族的文化之中。今天,大到安邦治国,小到待人接物,老子的思想影响何处不在?

离开小真峰时,薛夕坤遇到了司徒震。司徒震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他对薛夕坤说,自己以前来三真山主要是工作考察,现在才有闲情逸趣与家人纯粹游玩欣赏,享受天伦之乐。薛夕坤客气地与司徒震寒暄了一番,特别嘱咐他要注意安全,向他告辞后即迈向中真峰。

中真峰有一奇观为“神水泉”。此泉循岩而出,只要以掌相击,泉水就沸腾飞溅,形似气冒珠滚,状如万斛吐玉。据说禹帝在此发现并开掘此泉,觉得这里的泉水甘甜沁人,有润物补气之效,叹为“神水”,后人便称之为“神水泉”。此处最为热闹、拥堵,杜莲英在儿子和女儿的护驾下艰难地挤到泉边。“摸摸泉边,幸运一年;掬口泉水,一生无悔。”这是多年来流行的俗语,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今天到这里当然必须亲自体验。

薛夕坤不愿被人拥来拥去,再说也根本不相信什么“神水”,他径自走向附近的“华阳馆”。“华阳馆”据传为齐梁名士陶弘景所建。他三十七岁拜表辞官,入山修道。在三真山,依林遁迹,轻攀悬崖,悲吟灌木,枕石溯流,逍遥旷野。自称“华阳居士”,后建“华阳馆”收徒讲经说法。数年后,萧衍称帝,是为“齐梁”。陶弘景青少年时曾长期陪读于萧衍身旁,为其多年挚友,萧衍深知陶弘景是旷世奇才,称帝后言真辞切地写御诏请陶弘景入朝辅政。陶弘景在“华阳馆”拜见御诏,稍加思索,即在白绢上提笔一挥而就:“山中何所有?岭上白云多。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他婉言谢绝了梁武帝萧衍的好意,最终升天成仙。薛夕坤对陶弘景“成仙”之说不敢苟同,但对其不慕虚名、甘于寂寞、专注学问的精神深有感触。他在遇到官场家事的烦恼时,也曾闪过“隐居”之念,但这瞬间之念很快就被自己的使命感和无数琐事所淹没。今天观看“华阳馆”,那蛰伏的瞬间之念竟又一次闪过。

“夕坤,你在这里发什么呆?”杜莲英带着儿女找到薛夕坤,见面就是一顿埋怨。

薛夕坤抽动了一下嘴角:“你们享受神水,我在享受文化,各得其所,有何不可?”

“既然全家出来旅游,你就不能老是单独行动,更不能心不在焉,你在‘华阳馆’若有所思,难道想隐居成仙?”杜莲英数落道。

“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神仙,只是当作一道景观欣赏而已。”薛夕坤敷衍道。

女儿小韵亲热地挽住父亲的胳膊:“爸,这次我支持妈批评你,你难得陪我们出来,怎能跟我们离汤离水的,全家必须步调一致嘛。爸,下面我们马上去大真峰,那里是最热闹的地方。”

杜莲英接口道:“听说大真峰道士的算命最灵验,我今天不仅自己要算上一卦,还要为你们每个人算上一卦。”

“算命之类的事我从不感兴趣,再说那里也太拥挤,我看就不要去大真峰了。前面有一个‘神龟崖’,据说是陶弘景当时和徒弟观云论道的地方,风景非常优美,我们全家在上面拍张照吧。”薛夕坤怕杜莲英算命算出流言蜚语,否定了她的主意,又想给她作个弥补。

杜莲英见薛夕坤执意不肯去大真峰,为给丈夫面子,只得叫儿女们随父同行。

中真峰只有一条丈把宽的山道通向神龟崖。此崖形似神龟,崖面如龟背,约五六百平方米,三边都是悬崖峭壁,十分险峻。曾有人提出,为确保安全,边缘用钢筋混凝土浇成栅栏。但另有人认为这样会破坏天然景观,使游客兴致大减。有关部门最后采取了一个折中方案:在悬崖龟背的三面边缘用柳枝树木围成一个一米多高的护栏,颜色与周围的景观融在一起,使景观基本保持了自然本色。

薛夕坤站在神龟崖,仰望天空,蓝天如洗,白云飘浮;远眺前方,群山逶迤,峰峦叠翠,心中掠过一丝轻松惬意。他让女儿为他单拍了一张照,又与全家人合影了一张。杜莲英与儿子、女儿各自合照了一张,然后自己又选择不同的角度连拍了几张。就在最后一张照即将完成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薛韵因专注于为妈妈选择拍摄角度,往后退时脚下一滑,身体滚到了用柳枝编成的护栏上,可能是由于长年失修,护栏的树木在薛韵的撞击下折断了,薛韵的身体滚出护栏,跌向了深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薛夕坤、杜莲英、薛贵明和一些游客惊呼着冲向薛韵滚落的护栏边缘,只见薛韵被挂在崖下二十米左右的一棵小树上,她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小树看起来是如此弱不禁风,一旦折断,下面就是百米深渊。

“快来救人啊!快来救人啊!”杜莲英哭喊了几声,见没有人行动,确实也没有办法行动,她火急火燎地对薛夕坤喊道:“快打电话给左大力,叫他火速派人来急救!”喊完,竟一下子瘫倒在地。

薛夕坤双眉紧锁,脸色铁青,呼吸急促,他这时已消除了所有顾虑,一边打电话请左大力用最快的方式来救人,一边招呼薛贵明到附近寻找绳索。他不知道女儿到底能撑多久,更不知道小树会不会突然折断,他的双手在发抖,声音在发颤。就在这时,一个身着蓝色夹克衫的小伙子听到呼救声飞速奔向神龟崖。他拨开人群,看了一下遇险者的状况,当机立断,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长裤,一边向众人喊道:“请大家立即把牢固的外衣、长裤脱下!这是最快的救援方式!”人们望着这个浓眉大眼、脸色黝黑、身体健壮的小伙子,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救援。这个年轻人似乎有着使人依赖的力量,包括薛夕坤、薛贵明在内的许多人都纷纷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或长裤。但见他快速、熟练地把这些衣裤连接成一根长长的“绳索”,然后把“绳索”的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另一头绑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双手抓住“绳索”,附着峭壁一步步向下延伸。不到十分钟,他就接近了薛韵,而后把薛韵与自己绑在一起,稍息了片刻,又抓住“绳索”一步步艰难地往上登攀,承受着两百多斤的“绳索”随时有断裂、松开的危险,每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这位年轻人却毫无惧色,动作利索,力量惊人,待他爬上崖面后,才一下子倒在地上,全身大汗淋漓,由于穿着背心短裤,他的手上、腿上被划了许多口子,血迹斑斑。而薛韵除了手臂上有两道不太严重的划伤外,其余都安然无恙,不过,她已被吓晕了过去。大约两分钟后,年轻人坐起来解开“绳索”,掐了几下薛韵的人中,薛韵尖叫一声清醒过来,一把抱住年轻人泣不成声。年轻人安慰薛韵:“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要去执行任务。”说完,把“绳索”扔向众人,声音嘶哑地喊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请大家拣回自己的衣裤,如有损坏,以后再赔偿。”他穿好衣裤,转身就要离开。这时,众人才看清小伙子大约二十七八岁,个子中等偏上,国字脸上一双坚毅的大眼睛英气逼人。

游客们都被小伙子的英雄壮举感动了,他们各自穿上皱巴巴的衣裤,谁都没有说受损失、提赔偿,而是啧啧地称赞:“年轻人,好样的!”“小伙子,真英雄!”……

薛夕坤和杜莲英仿佛刚从梦中惊醒,抓住小伙子的手说:“谢谢了,小伙子,请留下名字。”

年轻人挣脱他们的手,边走边说:“不必了,只要薛韵安全就行了,我刚才只是偶然路过,还要去执行任务。”他的脚步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仍是那么矫健,很快就穿过那条山道消失在丛林之中。

杜莲英抚摸着女儿,流下惊喜的泪水:“小韵,你不要紧吧?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他啊!”

薛韵抱住妈妈也是热泪滚滚,但她的泪是幸福的,欣喜的,自豪的,她对妈妈说:“你现在别问了,你应该认识他。”

薛贵明脑子转得快:“妹妹,莫非他就是你认为的全世界‘唯一的男人’?”

薛韵骄傲地点了点头。杜莲英顿时目瞪口呆。薛夕坤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快笑意。

众游客议论纷纷。

在左大力亲率营救人员来到神龟崖时,薛夕坤全家已从中峰抄近路下山。左大力知道薛韵被救的情况后,感到既释然又遗憾,急匆匆地去追赶薛夕坤。

在下山途中,首先由杜莲英埋怨起了薛夕坤:“今天如果依我去大真峰,就不会发生险情,偏偏你要去什么神龟崖,差点害死了小韵。”

薛夕坤反唇相讥:“你去大真峰无非是为了请道士算命,命是算出来的吗?要是算命灵验你就天天坐到大真峰罢了。我以为去神龟崖并没什么错,错的是你不该左一张右一张拍照,你要是少拍几张,会发生意外吗?这么大年纪了,拍这么多照是去展览还是选美?”

“哼,看来你就是嫌我老了,嫌我碍事了,连拍几张照都看不入眼了!你要是看中了什么人,我一定成全你。”杜莲英心潮起伏,全身发抖。

“爸,妈,你们别吵了。今天去神龟崖是我一辈子的幸事,你们应该为我庆贺。我虽受了点惊吓,但当看到有人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来救我的时候,我被他滚烫的心烤暖了,我被他大无畏的精神震撼了,我被他的男子汉气势征服了。爸,妈,你们要是身处险境遇到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感想?会做出什么举动?”

杜莲英说:“老天有眼,说明你危难时刻自有贵人相助。不过,你不能因此而草率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陪上自己的一生幸福,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来报答嘛。”

薛韵努着嘴不悦地说:“你有什么报答的方式呢?”

杜莲英说:“最好的方式是让你爸打个招呼,把他提拔一下,这会使他终身受益。夕坤,像这样的英雄人物提拔一下不困难吧?”

薛夕坤没好气地说:“俗不可耐!你以为我是帽子公司的老板,想把官帽给谁就给谁?我看,既然小韵对他有意,最好的感谢方式就是让小韵早日与他成亲。”

“你倒说得轻松。”杜莲英颇为不满,“就算我们有这个意思,也应该由他父母来我家登门求亲,否则,我们有何颜面?”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主动?就因为我们是官,人家是民?至于你说到的颜面,我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如果按你的俗套,今天中午这顿饭我就不该去吃了。”薛夕坤对妻子的批评在升级。

杜莲英怕薛夕坤真的坏了今天中午的事,只得忍气吞声地说:“好好好,我接受批评,你是一家之主,一切依你,可中午你不能老沉着脸,要放开心一点。”

这时,他们走到了三真山脚下。左大力已在那里等候。他上前握着薛夕坤和杜莲英的手说:“薛书记,杜大姐,你们到三真山也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真是见外了。我刚才带人赶到神龟崖,得知小韵已脱险了,你们也下山了。我为小韵和你们全家庆幸,同时也为自己行动不够及时而遗憾和抱歉。”

薛夕坤在左大力面前很快就恢复了与杜莲英和睦的状态,对左大力说:“大力同志,你别想得太多。本来嘛,我们一家出来就是旅游,怎能搞得前呼后拥,谁也没料到会发生意外事故。这事你已做了大量工作,我得谢谢你。既然在这里碰上了,中午就一起吃饭吧。”

左大力其实早就知道了今天中午的安排,而且左玥与薛贵明的婚事也是他自己策划的,其中的心机,他当然不会轻易泄露,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嘿嘿一笑说:“能与薛书记一家共进午餐,那是我的荣幸,中午就由我尽一次地主之谊吧。”

薛夕坤忙说:“午饭已经有人安排,你就不必费心了。”

“在哪里安排的,我看看档次行不行?”左大力问。

杜莲英说:“由县交行王行长安排在仙居会所,那里比较清静,且都是绿色食品。本来市行行长也要来的,后因家中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左大力说:“仙居会所环境和档次都不错。那我们现在就先去喝喝茶,然后早点用餐。薛书记您看行不行?”

薛夕坤看时间已近十一点,就同意了左大力的要求,上了自家的车,叫左大力在前面引路。

仙居会所名义上是当地一位著名画家的私人会所,实际上由左大力的连襟控大股。会所占地二十亩左右,里面有一幢藏画楼,一幢藏酒楼,一幢藏茶楼,还有两幢吃饭、喝茶和娱乐的综合楼,每幢楼都是古建筑风格。楼宇之间形成的一个两亩地左右的椭圆形空地,就构成了园子的前庭。前庭的主体是一个巨大的喷水池,周围是广玉兰和金桂,让人一进园子就感到水汽氤氲,香味扑鼻。楼宇后面有一个五亩地左右的后院。后院以青翠高雅的竹林为主体,缀以各种杂树野花,周围伴有小溪陌路,清新恬淡且带有几分野趣。

餐饮虽然也对外开放,但每天只开两三桌。别看桌数少,但档次甚高,价格吓人,每天都需预订。有幸订到包厢的都不是一般人物,因为他们来这里根本不在乎价格,而在于享受环境和显示身份。不仅如此,这个看似以欣赏文化为主体的会所,其实隐匿着很深的商业机密:凡是这里的客人,需要送画、送酒、送茶叶,都会从这里批发,个中奥妙,虽然秘而不宣,但知情者都明白是冲着左大力的面子,至于左大力从中得到的利益,除了他的连襟就无人知晓了。

三真山县交行王行长早就在仙居会所门前迎候薛夕坤一家。薛夕坤一家在左大力、王行长的陪同下粗略地参观了会所的整个布局,便进入了今天唯一开放的包厢。

众人先在其间的茶室开始品茗。

服务员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她身着紫色旗袍,身材高挑匀称,曲线流。优美,柳眉下一双大眼睛清澈灵动,笑起来如弯弯的月亮,气质高贵温雅。她在为每位来客斟过茶后,用甜甜的嗓子介绍道:“这是本地的野生茶,生长于三真山峰顶之上,形如毫尖,色泽黄绿,香气清新,回味悠长。”

薛夕坤呷了一口,细细品尝,觉得入口醇和,回味有一股淡淡的甜香,称赞这是茶中极品。

薛贵明因为口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一杯,根本就没品出什么味道,直喊“痛快”,要服务小姐再倒一杯。服务小姐迈着轻盈的步伐为他又斟满一杯,正欲离开,薛贵明几口又喝了个精光,请她再斟,服务小姐只得奉命而行。其实薛贵明此时无心品茶,而是被这位姑娘的美貌和气质所深深吸引。他礼貌地对她说:“姑娘,老叫你站在这里服务我已过意不去,何不坐下来与我一起品尝?”

服务小姐说:“我们有严格的规矩,服务生不能与客人坐下品茶。”

薛贵明笑道:“规矩都是人定的,你把你们老板叫来,我今天就是要破一破这里的规矩。”

杜莲英和左大力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和看到,眼中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惊喜。

薛夕坤怕儿子乱发淫威,严肃地说道:“贵明,不要胡来,到任何地方都要懂得尊重别人,你有什么资格破人家的规矩?”

薛贵明心有不甘,但不敢再吱声。

这时候,没想到服务小姐却接口说道:“我们老板有言在先,想要破这里的规矩也不难,只要能回答我三个问题。”

薛贵明自持聪慧过人,心想正好表现一番,便欣然说道:“姑娘请问吧。”

服务小姐问了第一个问题:“请问为什么陆羽被称为‘茶圣’?”

薛贵明对这个问题早就有所了解,胸有成竹地答道:“古有屈原问天,东坡问月,太白问酒,陆羽问茶。从二十一岁开始,陆羽写作《茶经》,五年成稿,又多次修改,三十七岁最终定稿。他的《茶经》主要是论述茶叶的生长、制作、品质鉴别以及茶具茶器的选用等,对中国茶叶的饮用、推广、提高功不可没,对中国茶文化发展的功绩无人可及。”

服务小姐抿嘴一笑:“薛公子不愧为才子,我再请教第二个问题,陆羽临死前写的一首《歌》是什么?”

薛贵明见姑娘知道他的身份,已是一惊,对她的所问,虽有所耳闻,但不知道详情,只得尴尬地笑道:“我只记得是‘不羡’什么,‘只羡’什么,今天过分疲劳,记不起详细内容了。”

“陆羽《歌》云:‘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登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自竟峻城下来。’这首歌反映了陆羽鄙视权贵、不慕财富、酷爱自然、正义在胸的精神品质。薛公子,见笑了,估计您是在考我吧?”服务小姐说。

这时的薛贵明,对这位服务小姐已是刮目相看,他把原来架着的二郎腿赶快收起,端坐着准备恭维她几句,不料未等他开口,她又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中国茶道讲求四字真谛,即和、静、怡、真,请教一下您对其中的‘和’字有何见解?”

薛贵明觉得自己已失去了炫耀知识的资格,对姑娘提出的问题又不能避而不答,以免被对方疑为弱智,只得含糊其辞地蒙了:“‘和’的含义很广,喝茶讲究入口平和,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朋友讲究以和为贵,家庭讲究和和美美……”

服务小姐莞尔一笑:“您讲得虽有道理,但与中国茶道离题太远了。简言之,‘和’指的是一切恰到好处,既无过也无不及。这种对‘和’的诠释,在茶道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泡茶时,‘酸甜苦涩调太和,掌握迟速量适中’,体现的是中庸之美;待客时,‘奉茶为礼尊长者,备茶浓意表浓情’,体现的是明礼之伦;饮茶过程中,‘饮罢佳茗方知深,赞叹此乃草中英’,体现的是谦和之礼。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可见‘和’是中国茶道哲学思想的核心。薛公子,我这是班门弄斧了,请勿见笑。”说完,鞠了一躬,给每人又斟了一道茶,留下茶壶,便转身离开饮茶室,再也没有回来。

服务小姐这一段“补白”,不仅使薛贵明肃然起敬,而且使薛夕坤暗暗赞叹。

薛贵明觉得自己今天如像梦中见了下凡的仙女,心花怒放,神思恍惚,他见“仙女”一去不返,按捺不住地对王行长说:“王行长,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服务到一半就离席而去?”

王行长笑而不答。

杜莲英佯装责怪道:“你可能言语中冒犯了人家,或者人家认为你才疏学浅,不愿与你再说什么了。”

薛贵明似有天大的冤枉:“尽管她只是个服务员,但我对她一直都很尊重,何来冒犯?再说了,即使我算不上才子,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为我服务呀;何况,还有你们这些长辈在此。”

冰雪聪明的薛韵似乎已明白了什么,目光狡黠地看着哥哥的表演。

薛夕坤这时开了口:“贵明啊,我看人家虽是个服务员,但言谈举止,文质彬彬;一颦一笑,礼貌得体;所问所答,颇有涵养。在我看来,这些品质比起地位财富来要胜过百倍。大力、王行长,你们认为我的话有无道理?”

两人连忙点头称是,说薛书记看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薛夕坤提议:时间不早了,马上吃饭吧。

王行长说:“我听薛书记的。今天薛书记一家给了我们基层单位这么大的殊荣,中午我要多敬几杯酒。”

左大力赶忙说:“我叫人从家里拿了三瓶十五年的茅台,今天统统干掉!”

薛夕坤阻止道:“今天是节日,加之我要为女儿压压惊,理当喝点酒。但丑话说在前面,除了本地的‘三真山大曲’和桑汁酒,别的酒我一律不喝。”

左大力用眼神征询了一下杜莲英和王行长的意见,退让道:“一切按薛书记的意见办!”

众人入席。左大力坐主陪位。薛夕坤坐主宾位。杜莲英坐副主宾位。王行长坐副主陪位。薛贵明和薛韵分坐在王行长左右。

就在左大力倒酒的时候,薛夕坤好像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人都到齐了吗?是不是还差人?”他心中的所差之人自然是左大力的女儿左玥,她今天是个重要的角色,为何到现在迟迟没有露面?薛夕坤早就心生疑窦,克制到现在,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了。

杜莲英呵呵地笑起来:“我说老薛啊,这话你早该问了,怎么会憋到现在?我马上亲自去请左玥。”

不一会儿,杜莲英拉着刚才穿旗袍的服务员来到桌前,向薛夕坤介绍说:“这就是左玥,我叫她假扮这里的服务员,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

左大力和王行长也忙向薛夕坤道歉,说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薛夕坤惊喜交加,但表面上仍不露声色:“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合伙欺骗我?”

杜莲英解释道:“这完全是我的主意。贵明和左玥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他们感觉如何,生怕相互看不上,只能来了个试探游戏。如果发现苗头不行,就戛然而止,互不伤害;要是两人有戏,再言归正传。现在,我看不仅有戏,而且戏还很精彩。老薛,你说玥玥该坐在哪里?”

薛贵明不等父亲开口:“受骗最深受伤最重的不是我爸,而是我!左玥,你该知道坐谁的身边吧?”薛贵明从座位上站起来,笑脸相迎。

薛韵也站了起来,调皮地说:“左玥,我喜欢向你学茶道,自然应该是我俩坐在一起。我哥对你可是不怀好意噢,你敢坐到他那里吗?”

左玥腼腆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到了薛贵明旁边,轻声说了句:“刚才对不起。”

薛贵明说:“一句对不起恐怕不行,我要罚酒三杯。”

左玥说:“我罚三杯酒倒没问题,可你喝了酒能开车吗?”

王行长立即接过话茬:“薛总,你就放心喝吧,我早就为你们准备了司机。”

左大力站起身,先向薛夕坤敬了一杯,然后又向薛夕坤的每个家庭成员敬了一杯,最后才敬了王行长。

当左大力向薛韵敬酒时,竖着大拇指对薛韵说:“小韵,祝你今天吉星高照,遇上了真正的英雄,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能不能在报纸和电视上好好宣传一下那位英雄?”

薛韵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应该宣传,我觉得你现在才想到这事,反应也太慢了。”

杜莲英急忙插话:“左书记,宣传就用不着了,搞得沸沸扬扬的,对我们老薛和小韵影响都不好,今后再表扬感谢他吧。”

没想到薛夕坤的看法与妻子大相径庭,他说:“我觉得对这种英雄事迹应该大张旗鼓地宣传!只是要注意两点:不要提及我家小韵的名字和身份;不要提及小韵与那位英雄有什么特殊关系。实际上那位英雄救人时根本就不知道掉下悬崖的人是谁。”

左大力连连点头,表示下午就组织人来收集资料写宣传,希望小韵留下来接受一下采访。

薛韵表示愿意配合,说吃过饭后我与左玥去玩玩,需要我的时候打左玥的手机就行了。

薛贵明说:“我的好妹妹,你这也太专横了。我吃过饭跟左玥有事要谈,你掺和进来干什么?”

薛韵一副顽皮的样子:“哥,你谈你的,我谈我的,我俩互不干扰,你总不可能这么快就坠入情网,想搞什么私密活动吧?”

薛贵明说:“我的事你少问。依我看,你采访完毕,赶快去陪你的那位英雄张小虎。说句大话,要是左玥遇到这类事,我一定比张小虎还要英勇。”

“吹吧,你!”薛韵本想说几句尖酸的话讽刺一下哥哥,考虑到左玥和左大力在场,只得强行忍住。

左玥红着脸说:“薛总,我现在还难以断定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是怎样的举动。但在我看来,意外事故中产生的英雄毕竟是偶然的,是极少的,而日常生活中大多数英雄都是在他们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在为人处事的点滴细节中,坚持不懈并真心实意地履行职责,乐于助人,这样的英雄社会更需要,大众更需要。”

“说得好!”薛夕坤听了左玥的话,离席走到她身边,向她碰了一下酒杯,“你刚才这席话听似平常,其实很深刻,对我的启示很大,我为此单独敬你一杯。同时,大力同志,我建议在宣传中把左玥这段话加进去,举贤不避亲嘛。”说完,将杯中酒全部喝光。

杜莲英也同时与左大力碰了杯。她不仅看出儿子对左玥一见钟情,而且看出薛夕坤对左玥非常满意,悄悄地对左大力说:回去你一家好好商量下,这事看来要趁热打铁,加快节奏。

薛夕坤向左玥敬完酒,回到席上对左大力说:“大力,祝你有一个品貌双全的优秀女儿。”他想顺便问一下她有没有对象,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左大力不仅听懂了薛夕坤说出来的话,而且猜透了薛夕坤咽下去的话,道:“谢谢薛书记的夸奖。小女单纯任性,我管教不了,看来还得赶快找个人管教她。”

薛夕坤没有正面回答,岔开话题道:“大力,我看酒就不要再喝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事,如果没有的话,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吧?”

左大力心中一直想说一件“其他事”,却没有敢贸然说出,现在薛夕坤主动问到,他顺乎自然地说:“一般的事我就不麻烦您了,不过,机场用地即将拆迁,这次拆迁费用定得太低,老百姓有情绪,恐怕难度较大。您是否与柳市长商量一下,或者向省里反映一下,适当提高一点拆迁费用,以免老百姓惹出什么乱子。”

薛夕坤严肃地说:“建设机场是省里的重点项目,而且时间很紧,拆迁工作上你一定要把好关,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至于拆迁费用问题,我听听柳市长和省里的意见,尽量争取吧。”

左大力听了这话心中窃喜,他觉得自己稍微动了一点脑子,近千万的财富就滚滚而来。如果真与薛夕坤结成了亲家,不仅捞钱的机会更多,而且与李毅的仇恨也可得报。想到这里,他万分感激地说:“谢谢薛书记的理解和支持。工作上的事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不会有半点马虎。吃过饭,我是陪您泡个温泉还是再喝会儿茶?”

薛夕坤说:“我马上要回去处理事情。小韵在这里配合你,但晚饭前你一定要派车送她回家。”

左大力遵从薛夕坤的旨意,宣布便宴结束,小韵留在这里接受记者采访,其他人由王行长派司机送回家。

薛贵明立即提出抗议:“左叔叔,你太偏心了,为什么只留小韵不留我,我在这里也有事,待会儿与小韵一起回去不行吗?”

众人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自左大力在江河市政府大院巧遇柳晓曼,柳晓曼告知了他飞机场选址的方案后,很快从省专家组那里了解到:机场外围用地要穿过留仙镇西边街道五十米左右。而在那个地段,一年前他就为他的连襟特批了占地面积为一千平方米左右的三层楼营业用房,因怕房地产调控价格上不去而迟迟没有动工。左大力得知机场的详细用地规划后,就叫他的连襟以最经济的材料、最快的速度把房子竣工。因为机场规划一旦公布,规划区内的所有其他建筑都只拆不建;而对规划公布前已有的集体或个人房屋,都要按国家拆迁法予以赔偿。左大力和他的连襟算了一笔债:这栋营业房因地价便宜加之建筑上偷工减料,成本价只有五百元左右,而按市面价格住宅楼每平方米要三千多元,门面房则要八千元左右,即使三层楼打折通算,每平方米的赔偿价格也不会低于四千五百元,可赚四千元左右;三层楼总面积三千多平方米,总计可赚一千五百万左右。左大力作为拆迁工作的总指挥,所有环节的把关他当然会处理好。一星期前,机场地址和用地详细规划正式公布,左大力一方面按省、市有关部署进行拆迁的准备工作,另一方面则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希望尽量提高拆迁费用,实际上是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他中午在桌上向薛夕坤谈及拆迁费用之事,薛夕坤做梦也没有想到左大力的如意算盘。

当然,左大力要从建造机场上获取的利益,绝不仅仅在于一栋打擦边球的营业用房,还包括指挥亲信去争取机场的一些配套工程和服务项目等。他觉得省城搬迁这么浩大的工程,三真山县只是冰山一角,他的获益与那些攫取巨额财富的人相比,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左大力并不会因经济上的得益而淡化仕途上的追逐,因为人的贪欲一旦膨胀就利令智昏。他觉得自己在仕途上首先要保住和巩固已有的位置和权力,然后再伺机更上一层楼。为此,他要寻找强有力的政治靠山。由于在李毅任县委书记时黄春江把三真山县作为农业企业化的一个推广点,左大力对这一工作极为重视,并抓住一切机会向黄春江汇报,希望得到黄春江的亲近和器重,没想到黄春江对他的汇报和工作成效都不太满意,更没有任何“器重”迹象。而李毅为“性骚扰事件”对他的教训,使他新仇旧恨一齐集上心头,他感到自己的地位面临危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腹、县交行行长王锁林为他出了与薛夕坤家联姻的主意。

左玥天资聪明,自小学习刻苦,勤于思考,有自己的主见和野心。当父亲在她面前提出与薛夕坤联姻的设想后,她尽管很尊重父亲,但并未立即表态,而是用心在侧面了解了薛贵明的有关情况,形成了初步印象:薛贵明气质儒雅,智商和情商都不差,虽然生活上犯过错误,仕途上遭受打击,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对于这样一个有背景、有平台、有潜力的男人,只要自己能够驾驭得了,前景非同一般。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才向父亲说可以与薛贵明先接触。而后,左大力通过自己的老部下、交行江河市分行行长在杜莲英面前当起了说客。杜莲英一方面对左玥的印象本来就很好,另一方面又急于要儿子摆脱叶雨菡的阴影笼罩,便欣然答应了这门亲事,并回过头来做丈夫的工作。今天左玥与薛贵明第一次相见,她对征服和驾驭这个男人充满了信心。而左玥的精彩表现,既迷倒了薛贵明,也打动了薛夕坤,这使杜莲英和左大力都非常欣喜。

有了与薛夕坤这层关系,左大力感到自己对付李毅的胜算已大大增加。左大力觉得李毅不仅伤了他的自尊,而且始终对他是个威胁,因此他在暗中收集能够整倒李毅的材料。但由于李毅的严于律己、无私无畏,并非像一般领导人那样主要出于政治作秀,而是实实在在、彻头彻尾,所以,尽管左大力收集多时,仍未找到突破口。有一天,左大力终于想起一件事:肖雪被枪击住院期间,所有的医疗费用都由保险公司预先垫付,后来在与政府有关部门结算时,保险公司提出其中有十万元不属于保险范围之内,需由伤者或政府承担,左大力当时因有求于李毅,便自己大笔一挥,把这笔费用特殊处理了。尽管李毅几次向他问起过有关肖雪医疗费用的事,他都巧妙地搪塞了过去。现在想来,这里面似乎可以做些文章。当然,仅此一事还远远不够,必要时他要使用一着妙招,今天女儿假扮服务员来试探薛贵明和薛夕坤这出戏,给他使用这一妙招以极大的启示……

下午,左大力送走薛夕坤夫妇和薛贵明,就召来了报社和电视台的有关人员,要求对张小虎在神龟崖奋不顾身抢救遇险者的英勇事迹进行重点、快速报道。并指点了三个要把握的细节:薛韵的身份及家庭背景绝不能暴露;张小虎与薛韵素昧平生;女儿左玥对英雄的诠释只是作为一般旁观者一笔带过。

当晚,三真山电视台就以《发生在神龟崖的英勇壮举》为题,对此事进行了报道,并配以观众评论。

第二天,江河市电视台对此事进行了宣传报道,并增添了不少精彩的细节描写。

第三天,南吴省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中报道了此事,其他媒体也纷纷跟进,张小虎一时美名远扬,被誉为人民警察的英雄典范。

薛韵为躲避媒体的追踪,临时向单位告假,白天闭门不出,只在夜深人静时才与张小虎秘密幽会,互吐衷情,在二人世界中尽享爱情的甜蜜。

杜莲英见张小虎受到社会的如此热捧,心中也有些许欣慰,但她仍然不愿与张小虎的父母主动提亲,而是等着对方来上门求亲。

没想到事情很快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先是张小虎在微博上披露了在神龟崖救人的真实情况,薛韵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与薛韵的关系,认为有关报道失实并有舆论误导之嫌:他与薛韵并非素昧平生,而是已有一年多的恋爱关系;他在神龟崖附近执行任务,听说有人坠崖,急忙赶去救援,开始时并不知道被救者是谁,但当他到了薛韵身边时,才知道恰巧是自己的恋人;薛韵并不是如媒体所说独自到三真山旅游,她在遇险时其父母和哥哥都在场;他在救人时并未身负重伤,而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肉……

张小虎在微博上的一段真情告白,引来了网民的一片热议:有的说,张小虎真诚率真、厌恶虚假,这种品质比之于他的英勇事迹毫不逊色;有的说,张小虎的救人,主要是为博得女友及其父母的青睐,并不算壮举,更没有什么典型意义;有的说,新闻媒体故意编造情节,肆意渲染,是在为薛夕坤未来的乘龙快婿编织光环……

张小虎的一段真情告白,不仅弄得他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而且使薛家蒙受了一些非议。杜莲英对此十分气恼,认为张小虎是个蠢货,没有政治头脑,将来难成大器。

恰在这时,杜莲英很熟悉的省委办公厅张副主任给她打来电话,说省委佟立群副书记的儿子佟处长对薛韵心系已久,佟书记也有此意,请杜大姐认真考虑,尽量撮合这桩美事。杜莲英觉得如能与佟书记家联姻,那是自己全家人的幸事,因此当即就对张副主任说:我家小韵与张小虎只是相识,根本就没有什么恋爱关系,我和老薛也绝对不可能同意他们谈恋爱;既然佟书记和他的儿子都看中了小韵,我和老薛一定会全力促成。

当杜莲英把这一情况告诉了薛夕坤后,遭到了薛夕坤一顿严厉的训斥:此事张副主任早就向我提过,我昨天刚向他做了回复,说小韵已经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能尊重她的选择。现在你插上一脚,完全与我唱反调,你让佟书记怎么想?你让我怎么向佟书记解释?你的眼中为什么把门第看得如此重要?告诉你,小韵的事完全由她自己做主!张小虎这个年轻人我坚决看好!

杜莲英呆若木鸡地跌坐在沙发上,她不知道此事该如何收场,更不知道此事会带来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