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上)

这天上午,英书记下社区检查安全生产,一般情况下,秘书都要紧随领导身边的,鉴于白清新身体不适,唐宏明就没让她跟着去。

白清新就守在办公室里,撰写材料,整理文件,期间,接待了两拨集体来访群众,还有一个企业老板。企业老板大腹便便,满脸横肉,走起路来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个诺大的棕色手包,一看就是个粗人,他看都没看白清新,就要往英杰办公室进,白清新赶紧叫住他:“留步!”老板没有理她,直接走进去,发现没有人,很快又出来,白清新压抑着气愤看着他,说道:“请问你是哪位!”

老板答非所问:“英书记去哪儿了?”

白清新答道:“不知道。”

老板终于看了白清新一眼,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扔到她桌上,颐指气使地说:“英书记回来一定转告她,我来找过她——算了,我打她电话吧。”说着就掏出手机,拨通了英书记的电话:“喂,英书记,是我啊,麦兆龙。你好,你好。那个,是这样,还是余南百货市场的事情,那些商户不配合啊,都到期两年多了,还不搬走,简直就是无赖……嗯,对,是,我明白,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组织召开一个协调会,加快推进一下,我们必须在今年春节前完成拆迁,节后动工建设……好,明白,行,谢谢,再见。”说完耀武扬威地走了。

名片上显示他是富达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麦兆龙。白清新心说,这都是什么人呐,没有一点素质。她不知道,正是这个人,制造了轰动全省的负面事件,带给了整个街道办乃至整个东舟区巨大的麻烦和灾难,甚至一度影响了英杰的职业生涯。

下午两点二十分,英杰来到了办公室,白清新头一次看到她口红涂得那么鲜艳,脸上还施了粉,还扎了个略显俏皮的小辫子,神色轻松,心情不错。英杰交代说两点半有个姓张的客人要过来。果然,两点半的时候,有个身高约有一米八五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此人西装革履,手里提着包和两个礼品袋,其中一个礼品袋的外包装显示法国化妆品。他看到白清新,先打了个招呼,礼貌地问:“英书记在吗?”

白清新说:“在。”客人说:“我叫张权伟,麻烦你通报一下,我跟英书记预约的时间是两点半。”

白清新进去通报,英杰正靠在椅子上,怔怔看着对面墙上的山水画,听到是张权伟,她立即坐正了身子,刚刚紧闭的嘴唇微微开启,似乎在笑,声音依旧轻,但有点人情味了:“嗯,叫他进来呀。”

张权伟快步走过去,轻轻敲了三下门,就进去了。

白清新感觉得出来,英杰和这个张先生很熟,关系应该不一般,但是凭直觉一定不是她老公,不然不会这么客气。他们在里面说话声音很小,像是在窃窃私语,又像是在甜言蜜语,不时能听到英杰的笑声。原来,英杰也是一个女人,也有心花怒放的时候,白清新还以为她是一台机器,冰冷而不知疲倦。

白清新也很知趣,谁打电话过来问英书记,她都说不在,即便有人过来,她也说有重要客人,不方便接见,等方便时她会打电话过来请。差不多三十分钟后,张权伟只提着他的黑色公文包出来了,礼品留在了里面。临走,他走近白清新,轻声问:“你是新来的秘书?”

白清新点点头:“是,联络员。”

张权伟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轻声说了句:“嗯,挺好的,好好干。”说着便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小信封,放到了她的桌角,不给她机会拒绝就挥挥手,转身离开了。白清新体会着这句“好好干”的意思,一个企业老板怎么会跟她说这种话?除非他把自己当成了英杰的人。

白清新不知道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但还是急忙把它用书本盖住,一直没有敢打开看,直到英杰三点三十分去区里开会,她才锁上门,打开信封,原来是一张一千元钱某大型连锁超市的购物卡。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购物卡,心潮澎湃。

第二天,白清新收到了从云南寄来的一封平邮的信,写给英杰的,她拆开来看,里面有一张A4打印纸,还有一张照片。白清新看到照片,吓得愣住了,还羞红了脸,因为照片中是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女人骑在男人身上,扭头往后面看,竟然是英杰的面孔。她不敢多看,赶紧把照片翻了过来,藏到了桌子文件下面。再看文字内容,上面写道:

英杰同志你好:我是一名普通的酒店管理人员,偶然了解到你不光彩的一面。后来,经过秘密取证,让我拿到你的一些资料,跟踪调查后发现你的生活不检点,与别人通奸,于是,我暗中拍下一份不光彩的视频,现寄来其中一张照片让你确认。由于生活的逼迫,以及自己的利欲熏心,就想把这些资料以及照片和视频,全部交给你,我想你应该不会亏待我。你在收信后两天内速汇30万元到以下中国农业银行账户:××××××,户名:曹××。我收到钱后就不再和你联系,并辞职离开这里。你不必调查我。如果你连这点钱都舍不得,我只好把全部东西上传到网上,并把照片贴到你家附近及单位周围,举报到纪委,让你一夜成为网络红人……孰轻孰重,你自己斟酌!

白清新又惊又怕,眉头紧锁,思考这件事怎么处理。难道英杰真的有婚外情?而且被人给拍了下来?昨天来的那个张权伟跟她关系亲密,难道他就是她的情人?白清新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交给英杰处理,自己无权插手这种事情,问题是自己已经打开信封了,不过这个也没办法,帮领导拆开信封一一把关,是她的职责所在。

最后,白清新下定决心,将信和照片装回到信封里,敲门进去,说道:“书记,这有您一封信。”

说着递给了英杰。英杰正在埋头批文件,起初并没有在意,后来发现白清新还没有离开,她便拿起信封,抽出了信和照片。看到照片,英杰的第一反应是脸一下子就红了,很快又变成了白色,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神情有点慌乱。英杰快速地看完信,把信轻轻地放到桌上,低着头说道:“你先出去吧。”

白清新忙离开了她办公室,她想,根据英杰的反应,这封信上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看来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快下班时,英杰把白清新叫到了她办公室。英杰冷笑了几声,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冷冷说道:“你再仔细看看照片。”

白清新不明白领导什么意思,但看得出来,她很不高兴。于是赶紧把信封里的裸照拿出来,红着脸,仔细看了几遍,果然发现了问题,上面那个女人明显比英杰胖,英杰表情严肃,很官方,似乎是参加政务活动时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女人手臂上有文身,是条蛇,英杰并没有文身。难道是PS的?白清新头有点晕,看来这次自己又闯大祸了,都是感冒惹的祸,头脑不清醒。

很快,她额头上就渗出了细汗,看看照片,看看文字,不知所措。英杰继续说道:“以后再收到这种信件你自己直接毁掉就行了,不要给我看,你要把好关的嘛。”

白清新忙点头,说了几句抱歉的话,英杰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她忙拿走信封,逃了出来。

再看那张照片,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愚蠢,照片很明显是PS出来的,脸部和身体极度不协调。

这种信白清新以后还收到过很多,是有些人专门用PS出来的照片恐吓威胁领导干部,身子正不怕影子斜,领导不会轻易上当。但问题是,有些人身子不正,有时候,犯罪分子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些做贼心虚的领导就乖乖按照要求转账过去,这种事情,媒体都报道过。

还有一种情况,有些窃贼专门潜入某些县委书记、县长的办公室、卧室行窃,往往收获颇丰,动辄几百万现金和数十件贵重物品,对方却不敢报警,当然也有报警的,比如某省某县县委书记、县长各自失窃上千万,报警后,让警察篡改办案记录,仅丢失财物5000元,窃贼归还财物后关了半年被释放,后窃贼在其他地区作案被逮捕,为了立功交代了在某县的作案事实,于是东窗事发,县委书记和县长被查办,锒铛入狱。

犯了这样一个愚蠢的错误,只能说明白清新工作经验不足,还需多加磨炼,凡事要考虑周全。对于领导来说,一定要做到果断,敢于担当,但对于秘书,不需要你做出决断,也不需要担当,反而要学会瞻前顾后、再三权衡,千万不能自作主张,过于果断。

中午,白清新躺在701会议室沙发上休息,但是因为咳嗽的厉害,而且有浓痰,她根本没法睡觉,正在痛苦难受的时候,父亲白天举打来了电话:“闺女,吃饭没有?”

“吃过了。爸,你最近咋样?”白清新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咳嗽。

“死不了啊。”

“说啥话哩!”白清新改成了家乡话,“对了,我前几天给你打了两千块钱,收到没有?”

“俺不知道,爸走不了路了,没法进城,上哪查啊?”

白清新发现不太对劲,急忙问:“爸,你咋了?”

“爸腿坏了,动不了,估计得做手术。”

“爸,你先别着急,医生咋说哩?”

“医生说,可能是股骨头坏死,得换叫啥人工膝关节。可贵了,唉呀,愁死人。”

白清新头嗡地一下,差点没昏过去,她想缓口气,可是咳得更加喘过不气。

等到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她便快速地告诉父亲:“爸你别担心,我让一鸣接你过来,到方舟最好的医院做手术,咱换关节,啊,先挂了,我马上联系一鸣。”

老头那边还想说什么,白清新就挂了电话,立马就是一顿猛咳。她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有什么意义呢?父亲从来不会关心人,他们之间也很少交流,而且,母亲过世后不久,村子就传出他和有妇之夫之间的流言蜚语。

后来,他被人家丈夫揍了一顿,才算断了这段风流韵事。但是不到两年,父亲又跟一个寡妇好上了。白清新很生气,也很无奈,不禁由衷感叹,男人多半都是薄情寡义郎。这两年,白天举一下子变老了很多,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时不时会给儿子和女儿打个电话,但也就是问问吃饭没有,工作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白清新在外读书那七年,父亲几乎就没有打过电话,学费也全是她通过考奖学金、做兼职等途径自己解决的。

这就是中原农村典型的父女关系,几乎没有交流,常年不见面也很自然。父亲这几年腿脚一直不好,两年前,喝酒过度,突发中风,一头栽到地上,幸好抢救及时,只是右腿瘸了,有时要拄着拐杖才行。

白清新打通了弟弟的电话,白一鸣听后并没有太着急,反应有点冷淡,他一直不喜欢爸爸,跟爸爸的关系很僵。白一鸣生气地说,肯定又是喝酒,弄不好喝到假酒了,我们那里假酒太多了,真气人。

白清新训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呀!现在是要想办法给爸爸治病,你请假回家,把他接到这里来,我们带他去方舟市最好的医院做手术。白一鸣同意姐姐的意见。白清新千叮咛万嘱咐:要把咱爸照顾好,路上注意休息,吃好点,他腿脚不方便,该背的时候背着。

打完电话白清新再也无法入睡,索性爬起来,回到701室,用电脑搜索股骨头坏死换关节的费用,一查可吓坏了白清新,国内的一个要4万,国外的要7万,两个加起来,至少得8万元。白清新气血攻心,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白清醒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多了,她躺在余南人民医院的病床上,正打着点滴。看到她醒了,床边综合办的同事董李扬显得很高兴,拍手叫起来:“哎呀,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头疼,浑身没劲。”白清新说得有气无力。

“别担心,医生给你查了血,拍了片子,问题不大,高烧昏厥,医生说,打几天点滴,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董李扬告诉白清新说,“你当时躺在办公桌下面,是服务员郑姗姗最先发现的,她叫了人,打了120,把你送了过来,英书记也很关心你,打电话给段适夷主任,特别交代要照顾好你,还有哦,唐主任、朱琪、工会的、后勤的、组织部的都来看你了,他们真是都好好关心你呀。”

白清新听得心里发毛,她感到好惭愧,秘书刚上任就病倒,这大概也是历史第一遭吧。耽误工作不说,还怕领导觉得自己没用,跟林黛玉似的,经不起风吹雨打。

她记得读大学时,文学院一位上过百家讲坛的名师说过一句话:人要有“四行”,首先是你自己得行,第二是有人说你行才行,第三是说你行的那个人得行,最后是身体得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白清新体会到了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董李扬拿出三个信封,递给白清新:“白主任,你住院了,这是街道的慰问金啦,办公室一份、组织部一份、工会一份。喏,你看,那里还有花篮,还有牛奶、面包,不错吧。”

白清新接过信封,看了一眼花篮,对董李扬说:“谢谢你照顾我,花篮打开吧,那么多水果,大家一起吃。”她突然想起来爸爸的事情,赶紧去找手机,还好,手机被同事带过来,放在床边的抽屉里,她打开手机发现,白一鸣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还有一条信息:姐,我已坐上高铁,今晚凌晨到家。放心。

她想打电话回去,想想还是算了,于是就回了一条:收到,一路平安。

董李扬帮她削了苹果,剥了香蕉,还叫了外卖,两人吃得挺开心。

白清新突然觉得,董李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人人都有苦衷,她都在这里做了差不多十年,还是个临聘,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吧。

刚吃完饭,董李扬便又开始八卦了,神秘地说:“听说,黄书记和英书记不合,是不是呃?”

白清新不置可否。董李扬又问:“哎,你有没有听说,黄书记昨天被区纪委问话了?还有哎,杜天鹏在外面养情人传得沸沸扬扬。”

白清新装作很吃惊的样子,狐疑道:“不知道啊,真的假的?”

董李扬以为她知道内幕,一看她不知道情况,就半开玩笑地说:“假的呀,呵呵。”

官场总会有各种流言蜚语,人人都会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但奇怪的是,最后的流言蜚语往往都会变成事实。

董李扬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办公室,抱怨了一大堆,说:朱琪啊管得太严,抓得太细,一天到晚丧着脸,说话好难听喔,今天还当着大家的面,说我迟到早退,工作不认真,多没面子啊!再说了,大家都迟到早退,为什么偏偏说我一个人,我还当你是好姐妹呢!太过分了,哼,你看我们办公室气氛多压抑呀,死气沉沉,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我们都不喜欢她。

白清新看到她和朱琪常在一起吃饭、散步,卿卿我我、亲密无间,都以为她俩关系很好,朱琪也很照顾她,但没想到她连朱琪都不放过。这个人一定要小心提防。

白清新劝她说:“朱姐也不容易的,一个女人,经常加班,大家不是说嘛,早上漂漂亮亮地来上班,晚上憔悴不堪地回去,都是被工作折磨的。”

董李扬摇摇头,悄声说道:“才不是呢,听说她老公外面有人了,养了个小三。他们离婚了,她一个人带孩子,好惨。”

白清新又诧异了一回,表示不相信。董李扬强调说:“大家都这么说。”但具体是谁说的,没有人知道。

董李扬走后,主任医师过来了,对她嘘寒问暖,十分关心,白清新明白,这肯定都是领导交代过的。那就何不“得寸进尺”呢?于是便问:“医生你好,我想问一下,一般股骨头坏死都怎么治疗?”

医生笑眯眯地反问她:“病人有多大年纪了?”

“52岁了。”

医生想了想说:“最好还是换关节吧。”

“你们医院能做吗?”

“能的呀。”医生很有自信。

“换一个多少钱?”

“国内的三万八,国外的六万八。”

“那国内与国外的有啥区别?”

“其实区别不大的,国外的一般情况下能用20年,国内的10到15年。当然,条件是需要病人在康复、饮食、运动等各方面积极配合。”

白清新点点头,小声问:“医生,如果是外省的,想在这里治,能不能用我的社保报?”

医生笑了笑,说道:“当然不能的呀。”但临走又说了一句:“这个,还是领导说了算。”

白清新明白了他的意思,真心觉得这个医生是个好医生。

白清新周六早上出的院,唐宏明特意派公车把她接回了出租屋,下车的时候,她跟司机李师傅商量,给他200元,半个小时后把她送到高铁站,然后接两个人去市里。李师傅同意了,但死活不要钱,白清新硬是塞给了他。

街道给了6000元慰问金,住院社保报了85%,一共才花了300多元,再给师傅200元,自己也还是赚很多了,不过看看自己越来越深的锁骨和深陷的眼窝,白清新心情有点复杂。

十点半准时接到了父亲和弟弟,他们带的东西不多,父亲拄着拐杖,弟弟搀扶着他上了车,父亲的头发跟春节时比似乎又掉了不少,人过了50岁,老得是越来越快了。

白一鸣的出租屋在市中心新闻大厦附近的老旧民房,40多个平方,两张床,够爷俩住了,一切安顿妥当,白清新带他们去江南厨子吃本地江浙菜。

到了饭店门口,白天举扭头就走,白清新一把拽住他,问道:“你干啥哩?”

老头生气道:“这地方得多贵啊,不去。”

白清新好说歹说,总算把白天举劝进了饭店,老头也不会点菜,一个劲地说,别点贵的。白清新点了东坡肉、盐水鸡、龙井虾仁、狮子头、文思豆腐、蟹黄汤包等共八个菜,大家都觉得点太多了,但是一上菜才知道,分量少得可怜。

饭桌上,父亲依然不厌其烦地问儿女一个月挣多少钱,工作顺利不顺利,谈朋友谈的咋样等等,每当说到一个月挣一万多时,老头就点点头,看得出他很满意、很自豪,在他们村子里,没有第二人比他闺女学问高、挣得多,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考上大都市的公务员。

吃完饭一结账,698元,白天举心疼坏了,气呼呼地说,在老家,一百元都用不了,发誓再也不来这种地方吃饭了。

白清新也不计较,一家人又去了趟香山公园,父亲虽然不能多走路,但看看美丽的花花草草,也会使人心情愉悦。一家人有两三年都没有这么亲密地在一起了,因为白一鸣已经连续三年都没有回家过年。

白清新始终放不下工作,她想回办公室看看这三天都有什么事。况且,弟弟那里也没有地方住,所以晚上吃完饭就赶回了余南街道,并约定好明天带老头到她工作的地方转转。手术的事情按照白清新的意思办,暂且先缓一缓,她打定主意下周一定想办法,争取搞定余南人民医院的领导,即便行不通,五万块钱也能接受,她这些年还是存了四万多的私房钱。

终于等到了周一,白清新满血复活,回到单位上班却又有点战战兢兢,很怕领导说“你这个小姑娘,要学会爱惜自己,加强锻炼啊”之类,暗示她身体不行,结果大家都表示很关心,这让她有点感动,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其实,不过是因为她是党工委书记秘书而已。

这天,白清新一直担心的却又希望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