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路惊险尤惊心(上)

然而,白清新第一天跟随领导外出就发现,其实自己尚未做好心理准备,基层官场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下午一点半,按照街道日程表安排,英杰带队,率领班子成员,一起坐上中巴车赶赴160公里之外的东盐县马家桥村参加第一次对口扶贫活动。根据省市有关要求,街道领导班子要集体去一次现场,党工委书记每年要去两次,分管扶贫工作的杜天鹏每年至少去四次,为了完成工作任务,大家都放下手中的公务,积极前往。

唐宏明、冯晋、白清新也跟着去了。冯晋下周才离任,这几天正好可以带一带白清新,把工作衔接好,毕竟,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工作也不熟悉,人也不认识几个。白清新、冯晋和宣传部的余红早早就上了中巴车,三个人坐在后排最角落位置,等着领导们一个个上车。

每当从街道办大楼走出来一个领导,冯晋便会私下热情地给白清新介绍一番。第一个出来的是赵岩秋,他依然是修身白衬衫和深色领带,西裤也是瘦腿的,衬衣每个扣子都扣得很严实,说明他是个拘谨而要求严格的人。

赵岩秋瓜子脸,白皙干净,目光深邃,气质高贵,手指虽然很性感,但与脸比还是粗糙了些,可见,他可能是用过面膜等护肤品的。

冯晋缩着头,挠了一下蓬松稠密的头发,头屑洒落到了白清新的腿上,白清新权当没有看见,这人对穿着不太讲究,衣领有点脏,难道他不是一天一换衬衣吗?怪不得冯晋自己都说,英杰不是很喜欢他,本身领导喜不喜欢你这件事就不应该告诉别人。

只听冯晋叹口气,羡慕地说:“你看赵主任多帅,全街道女人的梦中情人啊,你看,他的鞋子和腰带,都是阿玛尼的,高端奢侈品,加起来,起码要一万多吧。他老婆做生意的,很有钱的呀。”白清新不认识阿玛尼,也不关心这些,她盯着赵岩秋的胸口看,发现他是有胸肌和臂肌的,于是心里又是一阵激动,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太完美了?赵岩秋走路不快不慢,身体摆动幅度不大,第一个来到门口,停下看了下表,才一点十八分,他便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阴凉处想事情。

这时,第二个领导走了过来,他是石献瑞,分管安全生产等工作,又黑又瘦又小,毛发浓密,此人走路沉稳,速度较慢,手臂不摆动,上身纹丝不动,走到门口,轻轻跟赵岩秋点头致意,然后站在原地,手放在前面,愣愣地看着远方,看得出,他为人比较务实,但可能性格较为僵化。

第三个走过来的是纪委书记陈建国,走路声音小、步子轻,四处观望,表情十分严肃,这个人过于谨慎,有防御心理。

接着是分管宣传文化的廖艳红,她看上去高大壮硕,面相显老,走路却小心翼翼,她应该是外粗内细,是个精明人,果然她按照领导排序依次跟已经到场的领导打了招呼,笑得很自然温馨。

第五个是林晓亮,他大踏步一路飞一样地走了过来,看领导没有到齐,便拿出手机,走到远处大声打电话,仿佛在部署指示工作,这人性子应该比较急躁。

第六个是副书记张启明,他身材高大,动作迅速,精神抖擞,箭步走过来,主动跟其他领导说话聊天,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这是一个很会笼络人心的领导。

然后是副书记孔德成,他个头不高,略微驼背,笑容可掬,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走路姿势左右摇摆,步子拖拉。孔德成就是一个放松散漫的人,或者说他对自己要求不高,对工作没有什么进取心。再后面就是分管经济的安卫国,他走路身子前倾,眼珠四处流转,说明他善于察言观色,比较谦虚。

副书记黄东旭和分管扶贫、教育等工作的杜天鹏两个人肩并肩走过来,看到前面有很多领导,杜天鹏主动降低了速度,黄东旭走在了前面。

黄东旭带着近视镜,背着手点着头慢悠悠走过来,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不是特别和善那种,似乎是在冷笑,苦笑,表情略带蛮横,很有派头,大家都主动跟他打招呼,黄东旭什么也不说,微微点头致意,便直接就上了中巴车。

白清新才进入官场只不过一年,就已经知道,最大的领导没有上车,其他领导没有敢上车的,这是规矩。黄东旭把自己当成了最大的领导,所以他毫无顾忌地就上了车子,看了一眼第一排的位置,犹豫了一下,坐到了第二排。

杜天鹏白白胖胖,大腹便便,头发稀少,脸上油光光的,还生出了痘痘,冯晋捂着嘴,阴笑着对白清新说:“这个是杜天鹏,分管扶贫、教育等工作。你有没有觉得他像哪个明星?”

白清新装作想了一下,摇摇头,冯晋嘿嘿笑了一下,低声说:“王晶。”

白清新呵呵笑了,点点头:“有点像。”冯晋又说:“外表像,作风也像。”白清新对后面一句不理解,便给了他一个疑问的表情,

冯晋意味深长地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街道“一把手”英杰到了,她又迟到了五分钟,不过走路很快,目不斜视,别人跟她打招呼,她只是微微点下头,并没有看,一路就上了车,接着领导们一个一个地都跟着上来了。

后面上来的还包括商会会长陈聪及几个企业家,最后上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戴着红框近视镜,齐耳短发,长相一般,身材瘦小,但皮肤很白嫩。女人穿着黑丝袜红色中跟高跟鞋,上衣是一件宽松的白色休闲衬衣,一直长到了膝盖,导致看起来她腰很粗,成桶状,但也掩盖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这个女人是谁呢?白清新从来没有看到过,似乎不像是街道的干部。

冯晋一直盯着这个女人看,直到她坐到了白清新旁边,冯晋看了一眼白清新,眼神怪怪的,有点猥琐。这个女人身上洒了香水,味道有点重,白清新有点不习惯,轻轻打了个喷嚏,喷嚏声惊动了赵岩秋,白清新看到他耳朵动了一下,头稍微往后扭了20度,但没有转过来,他应该是听出了是白清新,想回头看,但忍住了。

白清新突然发现女人正在盯着自己看,于是便礼貌地说了句:“你好。”女人有点拘谨地伸出了手,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徐安丽,方舟市艺术职业学院招生办的副主任。”

白清新跟她轻轻地握了下手,介绍了下一下自己。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徐安丽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眉头慢慢皱成一团,叹口气,扭过头,呆呆地看着车窗外,喃喃说了句:“今天天气好闷。”

英杰看到人到齐了,便说了一声:“出发吧。”司机范师傅就启动车子出发了。

路上,黄东旭跟张启明、杜天鹏、林晓亮等人聊得很开心,他讲了几段前一任党工委书记的逸闻趣事,又讲了一些笑话,大家呵呵笑着,车上气氛很活跃。英杰并没有参与,她埋头看对口扶贫的有关资料,看完后喝了几口水,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黄东旭和杜天鹏还在讨论着以前的事情,林晓亮不时插嘴。看得出,这三个人关系不错,很有默契。

出了方舟市,天就开始下起了毛毛雨,路上变得很湿滑,司机范师傅开得却越来越快。

白清新一直盯着外面看,高楼大厦一闪而过,慢慢地没有了那么多高楼,河道和桥梁越来越多,建筑物越来越稀少,树多了起来,灰蒙蒙的山就在前面。这时,雨水变得又细又密又紧,到处弥漫着雾气,中午时分却好似到了傍晚,顷刻之间,已经看不清车窗外的世界。

车子下了高速,再有一个小时就到地方了。司机范师傅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快速地通过收费岗亭,顺着下坡道,绕着弯路就冲了出去。很快车子就进入了盘山公路,只有双向两车道,道路崎岖狭窄,一边是陡峭岩石,一边是万丈深渊,白清新心里有点害怕,只希望快速通过这段山路,到达平坦公路上,她不由地微微站起身,越过领导们的头看了一眼司机范师傅,只见司机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车子也左右稍微摆动了一下,随即,范师傅调整了过来,他似乎有点不对劲。

白清新想跟别人交流一下这个问题,但发现领导们都进入了梦想,或者假装进入了梦乡,旁边的冯晋仰着脸头靠在后座上,轻轻打着鼾,张着嘴,涎水从嘴角流出来。徐安丽低着头,头微微顶在前面座椅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白清新只好重新坐下,警惕地看着外面,又过了十来分钟,路上车辆也渐渐稀少,司机看来很熟悉道路,开得很快,一定是超速行驶的,但也足够稳重。

渐渐地,困意袭来,白清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头靠在上窗户上,昏昏欲睡。

突然,白清新被一声剧烈震动惊醒,中巴车先是猛地往左拐了一下,然后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接着以更大幅度的力量往右拐了过去,只听“嘭”地一声车子撞到了石壁上,车子右侧擦着石壁走了几米停住了,车内随即响起女人尖叫和男人的喊叫声。

白清新坐在左侧,被惯性甩了出去,身体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人差点没有翻过去,白清新赶紧爬起来,四处查看。

尖叫的是徐安丽,她不知什么时候换到了右侧靠窗的位置,她的胳膊被玻璃划破了,正在流血,头上也在流血,白色上衣很快就沾满了鲜血,她吓得脸色苍白,放肆地哭着,捂着头不知所措,而杜天鹏就坐在她前面位子上,他只是磕到了额头,看上去问题不大。杜天鹏立即脱掉了衬衣,用力一撕,撕成了两半,快速给徐安丽缠住了流血的胳膊和额头。白清新脑袋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他俩关系不一般。

白清新意识到,出车祸了。她赶紧探出头往侧后方看,只看到路上玻璃碎了一地,还有深深的刹车痕迹,地上散落着几十只海鱼,有的在疯狂地跳跃,有的奄奄一息,路边还有一只女人的黄色粗跟皮鞋,而下面就是长满草木的山崖,草丛中有一道摩托车车轮的痕迹顺着山崖下去了。烟雨迷蒙中,看不到底。

地上有一片嫣红,汇入雨水流向山崖的不知道是鱼的血,还是人的血。

众人终于如梦初醒,急忙下车查看情况,只有杜天鹏和受伤的徐安丽留在车上,杜天鹏光着上身,站在女人身边,十分焦急,一边看着外面,一边对她说着话,他太胖了,动一动,浑身的赘肉就颤抖不已,徐安丽躲在座位上手捂着肚子,惊魂未定。

英杰看上去比较淡定,她第三个下了车,拨开议论纷纷的人群,先四处查看一番,又走到路边探头望了望山崖下面,然后走到驾驶室旁边,叫司机出来。

司机范师傅刚打开车门,人就掉了下来,他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抽搐,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手臂上、腿上多处擦伤。众人正在纳闷,范师傅突然开始不停地呕吐,十分恐怖,直到吐出的都是黄水才罢休,味道很难闻。英杰立即对大家喊道:“赶紧用水喷他!”

说时迟那时快,唐宏明飞身上车拿出来几瓶矿泉水,快速打开一瓶喝了一大口,狠狠喷到了范师傅的脸上,如此四五次,范师傅终于恢复了正常,但依然脸色苍白,看上去像大病初愈。

石献瑞快步走过来,他脸色铁青,神色紧张,帮英杰打着伞。英杰问范师傅:“到底怎么回事?”

范师傅嘴唇剧烈抖动,惊恐地指着山崖说了一句:“摩……摩……托……车……”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英杰看一眼唐宏明,唐宏明摇摇头,立即凑到范师傅耳边问道:“你是不是有癫痫病?”范师傅没有回答,林晓亮大声接了一句:“哎呀,刚才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后来怎么又撞到石壁呢?”他正帮黄东旭打着伞,自己的背后已经淋湿了,但浑然不觉。大家就都往山崖那里看。

英杰点点头,说道:“问题很严重。据我推断,车子过了刚才那个弯道,到这里应该往右打方向盘,他可能打瞌睡或者意识不清醒,还在往左打,正好迎面过来一辆载着海鱼的摩托车,摩托车来不及闪躲,被撞到或者挤到了山崖下,范师傅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他就猛打方向盘,撞到了石头上。我们很幸运,但是骑摩托车的就很不幸,这么深的山崖凶多吉少。我们也不具备下去救援的条件,唐宏明,赶紧打电话报警,叫人来搜救……”

英杰停顿了一下,刚要做出进一步指示,黄东旭却拿起手机拔打了一个电话,大声说了一通家乡话,英杰便停住了听他说完,白清新根本就听不懂,坐在旁边的冯晋悄悄帮她翻译:“黄书记跟东盐县的交警大队队长通话呢,叫他们赶快过来调查处理,还叫了公安局的。”

黄东旭祖籍就是东盐县的,所以他跟这里的人都很熟悉。问题是英杰是苏北人,根本听不懂。黄东旭打完电话,也不跟英杰解释,立即命令杜天鹏:“马上与东盐县扶贫办联系,要他们派一辆中巴车过来,先把领导们接走,另外,叫他们带上医务人员。”

说完,黄东旭走到已经被扶到驾驶位子上的范师傅面前,指着他鼻子厉声骂道:“你他妈的疯了!你这是要谋杀你知道吗!这一车坐了十来个处级干部,还有几个大老板呀!”

范师傅意识还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的样子,没有回答,黄东旭摇了摇他的肩膀,喊道:“说话!刚才怎么回事!你他妈的是不是吸毒了!”

石献瑞听到这话,警觉地走了过去,喝道:“小范,你到底怎么回事?”范师傅又抽搐了一下,流出了鼻涕和眼泪,沙哑着嗓子无力地哀求道:“我要……要不行了,我……我顶不住了……”

石献瑞忙问:“你真的吸毒了?”范师傅绝望地看着石献瑞,点了点头。石献瑞一脸惊恐。

大家都惊呆了,英杰也皱起了眉头,黄东旭似乎并不吃惊,满脸怒气,大声说:“谁他妈的安排来的司机?”

唐宏明略带自责地叹口气,淡定地摊开手说:“我。以往都是邱师傅开,但今天他请假了,正好又没有别的司机,就叫了范师傅,但谁知道他吸毒,还犯毒瘾呢!”

黄东旭一看是唐宏明,本想发飙,便又压住了火气,冷冷看了一眼石献瑞,厉声问道:“这个司机是谁安排进来的!”

大家都看石献瑞,白清新便明白了,这人是石献瑞的人。街道的教职员工,哪怕是个临工,尤其是没有文化没有能力的,一定是有后台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所以即便是一个临工你都不能得罪,谁知道他是谁的亲戚呢?

石献瑞咬牙切齿地盯着范师傅说:“你居然还吸毒!吸毒了还开车!真是疯了你!”骂完,他也不看黄东旭,转过脸看着英杰说:“英书记,我检讨,我的错,这个人是表妹家的孩子,平时很乖的一下小伙子,真不知道他吸毒啊……”白清新明白这是在向英杰求救。

这时,杜天鹏光着膀子走了过来,气呼呼地说道:“这事必须严肃处理,让警察过来把他抓走,差点要了英书记的命,徐安丽老师也受伤了,现在还在流血……”

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个女人。黄东旭恢复了平静,冷冷地说:“那就让交警和警察来处理吧,如果吸毒了,就不是街道的责任了,街道不是赔偿主体,与我们无关。”这分明是要致范师傅和石献瑞于死地。

林晓亮附和说:“对啊,这对街道干部队伍产生了极坏的影响,我看,干脆让他说是我们临时聘请的司机算了。”林建国不同意这种方案,便说:“林部长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如果事后媒体曝光出来,问题会更严重。”

英杰终于说话了,她说得不快,但很有力量:“我看这么办:第一,事故调查处理问题,由东旭同志牵头与东盐县有关部门做好沟通对接,确保不要涉及到吸毒问题,传出去严重影响我们街道的形象乃至整个方舟市的形象,以后还怎么开展扶贫工作?第二,范师傅吸毒问题,请石献瑞和唐宏明同志牵头,回到余南再处理,先解除聘用协议再移交当地公安机关,总之,内部解决,不能扩大化;第三,事故后续赔偿问题,根据调查结果,由天鹏同志牵头全权处理,与当地政府沟通协调,务必安抚好遇害家属工作。”

石献瑞满含感激地点头领旨了,唐宏明点头称赞,他很认同英杰的做法。黄东旭咬了一下嘴唇,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意味,但也没再说什么。

张启明突然说道:“也许范师傅出现了幻觉呢?我们现在什么都没发现,也不能完全确定他把摩托车撞到了山沟里呀。”他说得很认真,但白清新倒觉得这是在挑战英杰的权威。

宋卫国砸了一下嘴,若有所思地说道:“张书记说得也有道理,路上的鱼、鞋子都不是直接证据。”

陈建国想了想,又发表了意见,说道:“这样看来,现在还真不能完全断定,等交警来调查吧,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消息外泄。”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孔德成,移步到了廖艳红身边,他神情诡异,双手合十,小声对廖艳红说:“出师不利啊,今天我看过黄历,不宜出行,果然见血了,我看还是要注意下,流年不利,天灾人祸啊。”

廖艳红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白清新明白他所说的天灾是指那天稻香村水阁楼被淹事件,于是小声问冯晋:“感觉孔书记好有趣哦,是不是……”她觉得这个人明显有点迷信,但又不能明说。

冯晋点点头,附耳对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感觉没错,人称孔大师。”

这时,赵岩秋回到了车里,他一身的泥水,裤脚上还沾了一些花草,上衣湿透,隐隐透出了那诱人的胸肌。刚才,白清新看到他从车里面拿出了三角警示牌放到车辆后面大约20米处,然后指挥来往车辆缓慢从外侧车道通过,有些人看到发生了车祸,便拿出手机就要拍照,都被赵岩秋阻止了。后来,一转眼就看不到了他,她还担心他掉到了悬崖。

赵岩秋表情严肃,看了看黄东旭,又看看英杰,打开手机,一边给英杰看里面的照片,一边说道:“我刚才下到了山崖,并不是很深,但下面都是石头。我找到了那辆摩托车,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大家齐齐哦了一声,不知是略表遗憾,还是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