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胶与地面的摩擦声极为刺耳，江羽的身体随着惯性猛地向前晃，“啊——”她的头不知撞到哪里，直疼得眼前发黑。
待江羽视线恢复正常时，她忙抬头去看，“撞到人没？”
宁远航满脸惊愕盯着车外，“我刚才走神，只看信号灯，没看到人。”
江羽望着车外，满大街找那个人影，还好在街对面，她看到了那个穿红高跟鞋雨衣的背影，那人走路很快风吹掉她头上的雨衣帽子，一头卷长发随风飘扬。
江羽看着那人背影吞吞喉，“那人的背影好像多善姐！多善姐也有一双红色高跟鞋吧，她结婚时买的。”
宁远航滚动几下喉结，才启动车子，“看错了！”
江羽喃喃自语，“真像！”
突来的大雨，路上车辆、行人都像瞬间藏起来一样并不多，宁远航从倒车镜里再看那个路边的行人，又滚动喉结，从后视镜里看看江羽，“有点像吧。”
江羽看着从前车窗落下，再沿着玻璃下滑的雨水，像是眼泪，无声流淌、无边漫延。“雨水是天空的眼泪！”
宁远航的车转弯后，开进一条窄街，单行路单车道，江羽看着极其陌生的道路，“这是哪啊？”
“公安家属区后门的路，走这路从后门进，就不用在小区里绕了。”宁远航说完，他们再转进一道门。
江羽看看周围的楼房，方认出是到了商少谦家楼下，她如释重负舒口气，“进去，我都不知道怎样和商伯母说话。”
宁远航停好车子，“不叫伯母，叫妈妈，把自己当成多善，越自然越好。”
“知道了。”江羽开车门下车。
宁远航从后背箱拿把伞帮她撑起来，再揽着她肩膀往楼里走，“记住，不要叫我姐夫叫名字。”
二人上楼，不知谁家的孩子正哇哇大哭，还不停地叫妈妈。
宁远航脚步停滞，“孩子哭了！”
“是啊，可能想妈妈了，哭得真伤心！”江羽边走边感叹，察觉到宁远航的异样，她也停下来，“姐夫，宁可怎么样，有找妈妈吗？”
宁远航深深叹口气，“还好吧！多善平时忙，孩子呆在爷爷奶奶身边成习惯了，以前周末多善去看宝宝，这周没去，上午时孩子哭闹一阵。”
“没有妈妈的孩子真可怜！我从小就是，又羡慕又嫉妒别的孩子。”
宁远航叹口气，“上去吧，楼上的妈妈在想女儿！”
江羽继续迈步，听着宁远航的哀叹，她也愁肠百结，“多善姐走了，最最苦的是她的父母和孩子！我有切身体会，过年过节别人家其乐融融，我们家却是静静的烧香上贡。”
“江羽别说了！”宁远航沉声止住江羽的话，抬手敲门。
江羽方意识到已经到了商家门口。她以为开门的会是商家二老之一，然而开门是迟晶晶，“你们来了。”
江羽原本沉痛的心情，更加压抑拥堵，“嗯。”
商妈妈走到门口，“多善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江羽应承道，她忽然想到了钟心颜。若有一天，她在钟心颜面前这样说、这样做，她会像眼前的商妈妈一样开心吧？
商少谦听到门口的对话，跟着来看，“江羽，你……”
江羽低头换鞋好，看都没看他，直接去扶商妈妈，“外面下雨，车开的慢，等着急了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就怕你再也不回来了，来吃饭吧！”
江羽淡淡瞥向全屋，“商——，我爸呢？”多少年没对着活人这样称呼了，话一问出她眼泪差点涌出来。
“下楼去扔垃圾了，去洗手吃饭。”
“好。”江羽自顾自进卫生间，她很想躲起来调整无比复杂的情绪。
然而，江羽把门关到一半，门被商少谦用力拉开了，“你干嘛？”
“我也洗手。”商少谦语气淡淡的走进来，转身反锁门沉声问，“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江羽对商少谦有情绪，“谁，姐夫吗？你妈妈现在把我当多善姐，我跟姐夫一起进进出出不对吗？”
商少谦向外看看，“我爸没告诉你……”
“告诉了！”
“那你还……”
“没向你报备对吧？你是我的谁啊，我要向你报备！”江羽仰头瞪着商少谦。
商少谦愠怒的情绪被强压在心口，他抬手捶捶胸死盯着江羽，“我的心情糟糕透顶，别耍小孩脾气！”
这种场合，江羽本就没想任性，“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也不回，我有什么办法！大半年了，你不都是这样应付我的吗？我能等你，时间不能等我！”说着，江羽在旧手机里调出去电记录。
商少谦皱眉拿过江羽手机看，两个呼出电话一目了然，“你怎么用这个手机，我给过你带定位那个呢？”
“你给的手机！那早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吧，我两次差点被淹死，手机早报废了。”
商少谦把江羽手机抓在手里，又拿自己的手机翻看，“我确实一个电话都没接到。”说着，他用江羽手机拨自己电话号码。
江羽瞪大眼睛看，她更想知道，商少谦的手机是什么反应。
“少谦，吃饭了！”迟晶晶在外面敲门。
“多善，洗个手怎么这么慢！”商妈妈也在催促。
“来了！”江羽直接抢过手机开门走出去。
商少谦盯着自己手机，没有来电呼入，他不确定是刚刚江羽挂断了，还是真就没拨打进来。
他跟在江羽后面走出去，看到老妈瞬间都端上桌的菜，立刻眼眶酸涩。酱牛肉、辣炒牛肉、凉拌牛肉丝、咖喱牛肉、西红柿牛肉汤……
商少谦转头去看进门就去厨房的老爸，他正端着两盘饺子走出来。
商妈妈跟在后面，“牛肉馅饺子，少谦你最喜欢吃的。”
江羽看看满桌饭菜，用力抿抿唇抬头去看商庭，“爸、妈，你们辛苦了！我就说句，我和少谦都喜欢牛肉，你们就给我们做一桌子。”
商庭看看江羽，“给自己的孩子做饭，不辛苦，都坐吧！”
江羽的泪珠在眼眶里直转圈，此时此刻，她又把商庭当成了自己的爸爸江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