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睁大眼睛，“你是如羽在翼对不对？我不想飞，你只想陪你度过难关，我相信你右手会好起来的！”

“万一不会好呢？”宫承忆定定看着江羽。

江羽张张口，“我可以……”

江羽电话响了，她看着陌生的来电显示，“应该是专家到了！”她拿着手机快步走出病房。

宫承忆看着江羽背影摇摇头，颓然躺下。

江羽再回来时，身边跟着医生，她推着把轮椅，“宫总我们去做检查。”

宫承忆任由医生和江羽把她扶上轮椅，由江羽推出病房。

宫承忆感觉他就此轮落成了残疾人，事事依赖别人，失去一切主观能动性，连柔弱躲在他身后的小女人都主动走出来，想承担些什么。

宫承忆哑然长叹，他抬左手轻拍拍江羽推轮椅手，“girl放手吧！”

“宫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江羽俯身低头去看宫承。

江羽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宫承忆看着她的发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在BPT好好工作，我离开中国、离开BPT后，你就不是我助理了，你没必要和残疾人捆绑在一起。”

江羽舔舔唇，她还没想好用什么语言劝慰。就听医生说，“患者交给我，家属在外面等。”

江羽沉默看着宫承忆被医生推进放射线检查室，她站在门口，一字一字回味着宫承忆刚刚的话，从他在病房到进检查室，他所有语言主旨很清晰，就是明明白白将她拒之门外。

江羽慢慢坐在候诊区，冰凉的铁皮椅子让她体会到坐冷板凳是什么感觉，通透的寒凉。

大约过一刻钟，宫承忆才被医生推出来，“患者先回病房，半小时后专家会诊。”

江羽从医生手里接过轮椅，推着宫承忆一步一步很慢很慢往病房走，专家会诊后，是董事会的视频会，之后他由那几个德国专家陪着乘专机回慕尼黑，今天别过，她们就是横跨欧亚大陆的距离……

“宫总！你为什么化名如羽在翼，去追我那些无病呻吟的节目，给我打赏好多钱？”江羽希望听他说，因为他喜欢自己或是默默帮助之类的话，因为这样的实话，江羽觉得她还能找个台阶去争取。

“睡前听故事，我习惯这种入睡方式，消费够买服务，顺便学习中文，等价交换而已。”

宫承忆看着走廊尽头，每个经过身边的人，都刻意给他们让路。这种对弱势群体的礼让同情，令他心烦，“girl快点走，你若是累了直说，我想请个护工会比你效率更高。”

江羽没接话，默默加快脚步，她的留恋在他眼里是低效，原来他们的步调和观点是如此相悖。

进病房，赵亮已经等在那了，宫承忆抬抬左手，“胖子扶我起来，江羽你回去休息，与其在医院磨磨蹭蹭，不如回家轻轻松松放假。”

江羽抓着轮椅扶手，看着赵亮把BOSS扶到床边坐下，“宫总你先休息，等一会儿我们……”

“胖子把我电脑拿来，好多事情等我去处理。”宫承忆淡然看看江羽，“我很忙，不希望别人打扰我工作，你走吧！”

“宫总！”江羽吞吞喉，往下该说什么？

“怎么，还要等服务小费吗？”

“不是！”江羽静静看着宫承忆，“别赶我走……”

宫承忆冷勾起唇，“你非要等我和董事会开视频时，在我病床边露脸吗？想邀功，还是想换种方式表现自己？”

江羽明知道宫承忆是故意赶她离开，却还觉得无地自处，看着病床上冷漠的宫承忆，她心如被一刀刀割裂开来血肉外翻、疼痛难当，“既然你希望我离开，那我就走，再见！”

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溢出眼眶，“或许现在说再见，以后永远都没机会见面了，近一年来你对我的帮助和照顾，我会铭记于心！”

说完，江羽站在宫承忆面前朝他深鞠躬，她抬头转身的瞬间晶莹的泪低落下来，静静落在地面消失不见了。

宫承忆就盯着地面沉默不语；江羽沉默离开，如细羽般轻到被忽略。

赵亮站在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攥着拳头在半空中划个圈又放下，他无力打破BOSS刻意制造的僵局。

江羽出病房，躲进医院的应急通道，捂着脸泣不成声。原来相守与诀别，只是几句话的距离！

哭完，江羽真就离开了医院，下午才过15:00点，赵亮发来信息：宫总马上去机场，去送就现在打车，我把位置发给你。

江羽看着手机哑然失笑：不去了！那么多人陪着宫总，少个小助理没什么。话虽是这样回复，但她心头无比纠结。

机场，宫承忆很惆怅，他坐在轮椅上频频回头、四处张望，期待看到那个令自己心动的身影。

“宫总，江羽不来了。”赵亮边推着他往前走边说。

宫承忆苦涩地勾着唇，“被赶走的，她干嘛还要来自讨没趣！”

“江羽说好多人陪着你，她不来和大家挤了，节省空间。”

“你抽空给商警官打个电话。”宫承忆语气淡淡，“还是我打吧，你帮我拨号。”

赵亮把拨出去的电话递给宫承忆，“江羽和谦哥彻底分了，江羽的事告诉他还有意义吗？”

宫承忆吐口气，“我是临行前告别，伤员之间的问候。”

赵亮听宫承忆言简意赅的开场白过后，再说的话却听不太明白，“一切都很平静，像石沉大海，新机器人已经投产了订单会陆续交付，我算功成身退吧。我和你一样不理解，现在还捂着那些不见天光的……”

宫承忆的电话收线，手机递给赵亮，“她交给你了。”

赵亮满口应着，知道BOSS口中的她是指江羽，而非这部手机。赵亮心中有疑惑，他问无非是替江羽问，“宫总你还回来吗？”

宫承忆晃头，“或许不会，中国吸引我的地方不多，除了美食和江羽。”

赵亮嘿嘿干笑着想劝留，“这就够多了，一日三餐，加上心爱之人，这几乎是八小时之外，日常生活的全部！”

“一直以来，八小时之内是我的主战场；可现在我却是要转移阵地。”宫承忆看向安检口无限感慨，“截掉右臂，我还能做什么？我连阵地战场在哪都不知道，中国之行，让我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