钨丝导电流声，在江羽停止呼喊和敲打时都清晰可闻，灯又灭了，一室黑暗里，江羽想起来拿手机照亮，也才想起用手机求救，然而她拨打的电话被告知无法接通。

江羽才意识到，这栋没建好的实验楼地下室，完全没有信号，更要命的是手机剩余电量不足10%，随时都有可能自动关机。

忽地灯亮了，江羽听到细小的声音，似乎是水声，她循声去找，还没看个究竟，灯又灭了，黑暗的幽闭恐惧让她方寸大乱，“有人吗？快来人啊！有人吗？有人在外面吗……”

没有任何人回应，灯在江羽无助的大喊声中又亮了，她忙借着光亮沿着门缝处寻找，想找个空隙钻出去，却发现铁门下不足一公分的缝隙全湿了，水痕正一点一点扩大蔓延。

江羽蹲下想细看时，灯又黑了，她靠近地面细听，细微的流水声与钨丝电流声都十分清晰，她意识到了，来这是个陷阱。

灯又亮起，江羽环顾四周，有个靠近地面的主水管在无声流水，水流迅速浸湿了整条水管。

江羽依旧不死心，再次拿手机想拨打110报警，号码才按全，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灯忽地黑了，江羽几近崩溃绝望的呼喊、拍打着，“是谁？为什么！啊……”

女声嘶吼的尖锐和疯狂拍打，震得铁皮卷帘门哐当哐当作响，然而此绝境，外面必是无人响应的。江羽颓然蹲在地上，双手死命去抓自己头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谁来救救我啊！

实验楼外，随着夜幕降临，飞沙走石更显冷冽阴森，一队建筑工人从新实验楼放工正往工棚方向走，“这破天儿，大风吹得就像鬼哭狼嚎一样，刚才听着楼里就像有女人哭似的。”

“女人，哈哈！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要是女的肯定不是人，是女鬼！”

几个建筑工人，玩笑着离开，整栋大楼被最后离开的人拉掉了电闸，新实验楼如屹立于狂风中的暗夜阴宅，黑沉沉、风凄凄。

江羽在绝望中等待灯闪亮瞬间的安慰，然而不自知道灯光有多久不曾亮了。她已蹲得腿脚发麻，膝盖生疼，想稍微动动，麻木僵硬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运动神经支配，不留神身体一晃就沉重的坐在地上。

手按在湿凉的地面，江羽马上意识到，黑暗中地面积水已经有一指深，她去摸自己的鞋子，水面已经没过她的脚背……

江羽身下的湿凉也正迅速蔓延，她忙站起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闭环境，她疲乏的敲几下铁卷帘门，又放弃了徒劳。她沿着铁门细细摸索，从上到下除了冰冷一无所获。她明白了，骗她来这的人，是想她死在这！

“啊！”江羽声嘶力竭的长吼，她仿佛看到了漆黑的魅影，像爸爸，又像爷爷在耳畔不停的叫她，“江羽，江羽！”

江羽伸手想跑去拥抱，脚被横在中间铁管绊倒，就此摔进水泊里，一跤不起，冰冷的湿凉瞬间浸湿她的四肢百骸，死神无声降临，沉寂的水流兀自在身边积蓄漫延。

江羽抬头想挣扎，她在黑暗中理解了垂死挣扎的真谛，只抬抬头，就放弃了。

……

晚22:00，彼处机场，商多善落地，开手机就收到江羽两条没头没尾的微信消息。

“江羽什么意思？你是问我怎么吗？我在外地，天气原因，今晚飞京港的航班在京港没办公法降落，又返航了。”

商多善才发出条语音信息，就有陌生号码打来电话，“喂，你好。”

“姐你在哪，你怎么了？一直关机，能急死人！”

“少谦！”听到商少谦的声音，商多善又看看手机屏幕，“这是你号，你怎么在……？”

“姐你没事儿吗？”商少谦直接打断多善，“江羽和你在一起吧？”

“我不在京港，江羽怎会和我一起？”

“江羽可能出事儿了！”商少谦只说一句就挂断电话。

商多善大脑完全没转弯，就把江早些时候发的消息截图转给商少谦：江羽怎么了？

商少谦没搞清楚状况，无暇回复多善，之前江羽来电话他不方便多说，刚刚赵亮来电话问，他立马警觉起来。

江羽匆忙离开公司；平白关机；她说一定回公司，却下班时间人未归；江奶奶家电话无人接听；更重要的，她说多善姐不正常！

商少谦盯着姐姐多善发来的信息，细看，再追踪江羽手机最后的信号来源，新实验楼！

商少谦拧着眉细想，他回复电话直接打给宫承忆而非赵亮，“江羽或许在科技大学的新实验楼，那还在施工！”

“知道了，谢谢！”宫承忆听不出商少谦情绪，他很慎重补充道，“我这边的人和事，一切正常。”

商少谦清清嗓子，“尽快过去，那里去年夏天曾发生过女大学生被农民工强暴事件，从我这看她18:30在那，定位信号消失也在那……”商少谦很急，却也必须淡定。

“那要马上报警！”

“不确定她是否真在那，没有确切事件、确切位置，警察无法受理。”

“收线吧，我去看过再说。”

商少谦再次清清嗓子，“江羽就拜托你了，下次江羽再有事，不必通过赵亮传话。中国有个古语，司马昭之心，宫总的心瞒不过警察的眼睛。”

“赶时间，不说了！”宫承忆快步冲进电梯。

这个时间整改项目组成员，陆续下班，宫承忆出电梯，见一楼大厅里赵亮正和同事摆手说再见。

“胖子！”宫承忆大声叫他。

赵亮小跑着过来，“宫总，谦哥还没回电话！他也不知道江羽今天有什么事。”

“我们刚通过电话，你可以下班了！”宫承忆步伐飞快。

赵亮跟着老板往外走，“宫总还有需要我的吗？”

“暂时没有，有事通电话。”宫承忆满脑都是商少谦最后那句话，“对了，司马昭之心，是什么意思？”

赵亮小眼睛转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说……”

宫承忆听完赵亮的解释皱皱眉，“我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吧，至少江羽没看出来。”赵亮嬉皮笑脸的看着老板，“不过，好像、似乎也就她本人没看透吧！”

宫承忆哪有心思开玩笑，“商警官说江羽可能出事了，你电话保持畅通，有事打给你。”他丢句话坐进车里，赵亮还没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他车就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