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盛开

今天是周末,天气很好,沈念秋从睡梦中醒来,起身拉开窗帘,又懒洋洋地躺回去。

身边已经没人,墙上的钟指着十一点,谭柏钧可能出去买菜了,也可能在院子里晒太阳。外面很安静,偶尔有鸟鸣狗吠远远地响起,更让人觉得仿佛身在世外桃源。

沈念秋买下这房子的时候,冯佳容曾经过来陪她买东西,帮她布置。当时入住的人寥寥无几,一到晚上就像是在荒郊野外,离城万里,冯佳容忍不住调侃,“你跑到城乡结合部来住,瞧这夜黑风高的,是不是想当恐怖片女主角?”逗得沈念秋哈哈大笑。住了这么长时间,周围环境改善,搬进来的业主渐渐增多,慢慢就感觉住在这里很舒服。那些黄金地带的房子好是好,一出门便是红尘万丈,锦绣繁华,而人心会因此浮躁,于是欲望日增,压力巨大,日子其实很难过。她这里全是红花绿树小桥流水,工作之余偷得浮生半日闲,种种花,养养鸟,吹吹小风,晒晒太阳,生活得很幸福。

不但是她,谭柏钧也越来越喜欢她这个小窝,春暖花开的时候还帮着她把屋里的昙花搬出去,又学着给院里的花花草草松土、施肥,还跟她认真地讨论,要不要学前几个单元的某家住户,在院子一角砌个小鱼池,养一些锦鲤。沈念秋偶尔也会学着谭柏钧收拾屋子,还琢磨着要跟他学做菜,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惬意得很。

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她再也睡不着,便起来洗澡,然后换上家居服。没看到屋里有人,她就走到院子里去。

仲春的阳光温暖而明媚,轻轻柔柔地洒下来,把院子里的一树白玉兰照得晶莹剔透,十分美丽。谭柏钧微微躬身,正在给花浇水。他穿着白色衬衫、铁灰色长裤,外面套着浅灰色的毛背心,感觉到有人走近,便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起来啦?”

“嗯。”沈念秋愉快地点头。

每逢周末,想着第二天不用一大早起来上班,两人便特别有激情,常常纠缠狂欢,纵情半夜,这才心满意足地相拥睡去。明明每次都是谭柏钧主导,却总是让沈念秋先累得动弹不得,不免愤愤不平。她慵懒地坐到荼蘼架下,看着谭柏钧挺拔匀称的身体,有些纳闷地问:“我没看到过你健身啊,你这身材是怎么保持的?”

谭柏钧轻笑,“酒店里不是有健身房吗?我每天都去练一个小时。你也应该去,不然一天到晚总是坐在电脑前工作,很快就会垮掉的。”

“没时间,而且我坚持不了。”沈念秋有些郁闷,“以前在上海就办过健身俱乐部的年卡,只去了两个月就放弃了,回来后办过这里的健身房年卡,也只坚持了三个月。”

谭柏钧笑出声来,“要做到持之以恒,确实不太容易。”

“是啊,所以我佩服你。”沈念秋歪了歪头,欣赏地看着他。

谭柏钧放下浇水的壶,转身问她,“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什么我都爱吃。”沈念秋笑眯眯地说着,进去拿出十字绣来,坐在太阳下面继续做。

她很狡猾地将图案折起来,只露出自己正在绣的一小部分,谭柏钧即使看到了也不知道她绣的是什么。现在已经是四月,马上就要到他的生日,沈念秋急了,这才一有空就拿出来赶。

这段时间,公司的各方面工作都开展得很顺利,他们虽然很忙,心情却很轻松愉快。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与谈判,谭柏钧于这个星期终于签了收购龙华大饭店的合同。

经过赵定远的详细调查,这家饭店已经停工四个多月,欠了一些外债还不上,据老板彭彦军说,大概有一千多万要还,所以才急于出手,因此把价格开得很低,从了解到的情况看,并没有什么蹊跷。沈念秋想起自己那部车的来历,确实有些人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干出贱价出售好东西的事情,虽然自己不能理解,但并不是异常现象,所以在这件事上与赵定远的想法一致,投了赞成票。谭柏钧比他们两人要谨慎得多,反复研究了龙华公司的账目和签订的所有合同,也觉得没有什么破绽,而且他们的收购合同上对于外债这一项规定得相当严密,在法律上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便决定收购,与彭彦军签了合同。

龙华大酒店只有两个股东,就是彭彦军夫妻,谭柏钧和赵定远分别收购了他们的股份。为保险起见,沈念秋做好全套到工商局办理股份变更的文件,让他们夫妻都签字按手印,又拿到他们工商、税务等所有证件的正副本,谭柏钧才支付了他们一百万预付款。

看彭彦军太急于脱手,沈念秋手起刀落,将转让款砍掉五百万,以三千万成交。转让手续办完后,如果没有出现各种法律上的纠纷,将在一年内分三次付清余款。

彭彦军一副任凭宰割的老实厚道模样,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又反复表示这绝对是个好项目,自己只是疲于应付,又再筹不到钱,才不得不迅速卖出。有江南春的例子在前面,他又那么合作,他们也就相信他的说法,答应将第一次付款期提前到一个月,先付四百万,三个月后再支付一千万,余下一千五百万在一年后付清。

这次去工商局办理变更手续的是张卓,公司名称从龙华改为天使花园。谭柏钧与赵定远都住在那个区,跟他们的工商局长关系不错,一个电话打过去,张卓便很顺利地拿到新执照。

谭柏钧的身家又增加了一个亿,不过,不但他没那感觉,就是沈念秋也完全没这概念。两人照样上班、下班,周末在家做饭、浇花、洗衣、擦地,在公司里是上下级,回到家里既是情人又像知己。有时候,沈念秋坐在院子里绣花,谭柏钧在一旁理菜,微风轻拂,花香弥漫,两人都会油然而生“万物寂寥,乾坤清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虽然他们从来不说,但行动上却很默契,都希望能继续这样过下去,不打算改变目前的状况。

沈念秋没吃早饭,昨天夜里又折腾得厉害,很快就饿了。她起身回屋放下绣件,到厨房去抱着男人撒娇,“我饿。”

正在炒菜的谭柏钧看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问:“哪里饿?”

沈念秋也严肃地说:“哪里都饿,非常饿。”

谭柏钧抬手搂住她的腰,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那怎么办呢?先吃饭还是先办事?”

沈念秋再也绷不住脸,笑得前仰后合,“还是先吃饭吧,不然我会饿晕的。”

谭柏钧也笑了,轻轻吻了吻她的脸,温柔地说:“就快好了,你先去准备。”

沈念秋快活地点头,出去把餐桌收拾了,再进来端菜、盛汤、盛饭,谭柏钧把最后一道清炒茼蒿端出去,便与她坐下来吃饭。

沈念秋幸福地微眯着眼,大口大口地吃着。谭柏钧轻笑,“每次看你吃饭都这么香。”

沈念秋的嘴里嚼着饭菜,含混不清地说:“饿了……你烧的菜好香……”

“慢点吃,别噎着。”谭柏钧笑着提醒,“喝点汤。”

沈念秋舀了一勺汤喝下去,空空的胃里有了底,这才放慢速度,看着他欲言又止。谭柏钧发现了,双眉微挑,“怎么?有什么话要说?”

“嗯。”沈念秋有些犹豫,“我实在很想问你,但是非常怕你生气。”

她在家里总会不经意间表现出天真无邪的一面,一派赤子之心让谭柏钧忍不住笑,他柔声说:“没事,你问吧,我不生气。”

沈念秋眼睛一亮,马上问出来,“我一直很纳闷,像你这么极品的男人怎么会离婚的?如果是我,肯定死都不放手,哪怕你在外面有了二奶三奶四奶五奶,我也绝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谭柏钧笑出声来,温和地问:“你觉得我这样的人结了婚还会搞外遇?不是我甩别人,是人家甩我。”

沈念秋惊得张大口,“不会吧?嫁给你肯定很幸福,怎么可能主动放弃?”

谭柏钧轻描淡写地说:“那时候我没钱。”

“没钱怎么了?”沈念秋脱口而出,“如果你没钱,我就养你。”

谭柏钧又被她逗笑了,戏谑地问:“为什么养我?就因为我有个比较顺眼的外表?”

“你长得好是事实,我不会回避,爱美总是没错吧?不过我倒不是单纯为了这个。以前也有长得帅的男孩子追我,我都没答应。”沈念秋很认真,“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男人,第一次见面就脱下大衣给我披上,怕我着凉,对我那么关心,从来没人对我那么好过。我爸妈在外地,自然管不了,老板虽然不错,但这些小事他是根本不会过问的,我的朋友不多,很少见面,平时都是冷暖自知,所以,你那么做,我觉得你是个很细心的人,而且对人特别体贴。可能我那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哎,这个算不算一见钟情?”

谭柏钧看着她虚心求教的可爱模样,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不算吧。其实那是件小事,你穿得实在太少,那天风那么大,外面很冷,我的确担心你。如果袖手不管,那还算是男人吗?”

“所以说你是好男人啊。”沈念秋开心地看着他,“这年头,欺负老弱妇孺的男人太多了,大家甚至都习以为常,能对陌生人那么关心的男人很少。”

“是吗?我还真没注意。”谭柏钧淡淡地道,“我以为这是为人处事最起码的礼貌。”

“所以说我的眼光好。”沈念秋得意地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好男人。”

从他们相处以来,沈念秋一直都坚持是自己倒追他的,可谭柏钧却没忘,他们的第一次是因为他酒后乱性。他觉得是带了点半强迫的性质,因此认为对她的初夜有所亏欠,所以对她特别好。虽然一开始是有点负责任的意思在里面,但她的美好是不容否认的,而且越和她相处越觉得她好,所以现在他不是因为责任才跟她在一起,而是很喜欢她。

他们同居将近半年了,平时的开销都是她在支付,从来不肯要他的钱。她没有恋爱经验,心思很单纯,就是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的话毫无原则地听从,全心全意地帮他做事业,这都让他特别喜欢。虽然他从来不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仍然不打算公开他们的关系,但在他心里,其实已经当她是自己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了。

想着,他忽然决定告诉她自己过去那些鲜为人知的事情。他喝了一口汤,淡淡地说:“我以前是很叛逆的。”

沈念秋睁大了眼睛。谭柏钧对她笑了笑,看她已经吃完饭,就站起来收拾。沈念秋急着想听他讲故事,立刻帮着收东西,把碗筷洗干净,拉着他出来坐到沙发上,端起茶杯喂他喝一口,自己喝一口,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谭柏钧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地说:“我父母在同一家企业工作,我小时候上的是子弟校。那所学校不是重点,校风不太好,我是打架打到大的,学习成绩就不太好。父母没少揍我,但我就是不改。后来,我在初中的时候迷上了吉他,认识了一帮玩摇滚的高年级学生。他们的成绩也不怎么样,勉强读到高中毕业,都没考上大学,就组了一个乐队,在酒吧里演出。我跟着他们排练、表演,成绩越来越差,也不想再上学,就离家出走,跟乐队混在一起,一直不回家。”

沈念秋看着他眼中渐渐浮起的沧桑,心疼地往前挪了挪,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他身上。谭柏钧搂住她,平静地讲下去,“那时候我们的生活挺乱的,抽烟,喝酒,甚至还吸大麻,有少数人沾上白粉,吸毒成瘾。男女关系也很混乱,我耳濡目染,自然觉得新鲜,后来就跟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孩上了床。她之前跟别的几个男人也有关系,大家都是玩玩,并不当真。再后来,乐队维持不下去,就解散了,我没地方可去,便回了家。父母也不敢再打骂我,去求学校同意我复读,让我混了个高中文凭。大学是肯定考不上的,我也没那奢望,就出去找工作。当时有很多酒店在招人,我形象好,一去报名就被录取了。”

沈念秋抱着他的腰,仰头看着他。谭柏钧吻了吻她的额,对她笑道:“要说酒店这一行,我肯定比你做过的职位多,客房服务员、门僮、大堂副理,我都做过。我二十二岁的时候,那个跟我上过床的女孩找到我,要跟我结婚。她连高中文凭也没有,就是长得漂亮,去工作的时候总是被人骚扰。她很开放,可以随便跟自己看得顺眼的男人上床,但并不卖,如果不合她的意她根本就不理,所以觉得烦,不想再做事,又觉得玩累了,想要稳定下来,就来找我。那时候我觉得反正就这么回事,又跟她上过床,那就结婚吧,于是去登记了。她不肯生孩子,我也无所谓,就是每天上班、下班,像别人一样过日子。这样过了大概一年,她就耐不住性子了。酒店服务员能有多少钱你是知道的,她又不肯跟我父母同住,我只好在外面租房,条件肯定不太好,也买不起她喜欢的那些衣服、首饰、化妆品,而且她抽烟、酗酒、嗑药,坏毛病不少,我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她挥霍,她就成天在家里摔东西,吵闹不休。定远跟我在同一家酒店工作,常常把工资借给我,却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我提过离婚,她却跟我动刀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想着就这么凑合着过吧。后来到了年底,生意特别忙,酒店要求全体员工加班,我就睡在员工宿舍,直到生意高峰过去才回家。结果,一开门就撞见他和一个男人在床上……那场面真是丑恶极了。”说着,他微微皱眉。

沈念秋把他抱得更紧,“算了,别说了。”

“已经没事了。”谭柏钧安慰地拍拍她,神情平静,“我让那个男人滚,然后拉着她去民政局离婚。我们没有任何财产,不需要分割,她把她的东西收拾了就可以走。拿到离婚证出来,她在民政局外面破口大骂,说我连老婆都养不起,根本不算男人……”

“她是白痴,胡说八道。”沈念秋大怒,“这女人根本配不上你,离得好。”

谭柏钧微笑着说:“是啊,我也觉得离得好。这件事对我刺激很大,从那以后,我就发奋图强,还把定远拉出来一起苦干,于是有了今天。”

“这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很好,很好。”沈念秋连连点头。

谭柏钧搂住她温软的身子,轻轻地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沈念秋倚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节奏沉稳的心跳,回想着他说的这一切,心里还是觉得疼。虽然这是他过去很多年前吃的苦,现在早已经被巨大的成就所淹没,但她还是为他感到难受。想着想着,她按捺不住翻腾不已的心情,猛地直起身,抬头重重吻住他的唇,喃喃地说:“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谭柏钧轻轻按住她的头,热情地回应她,唇舌与气息纠缠在一起,很快就点燃了熊熊烈火。沈念秋跪坐起来,一边吻他一边脱他的衣服。谭柏钧的手伸进她的衣摆,在她腰侧轻轻抚摸,低声笑道:“外面会看见。”

沈念秋这才醒悟,马上跳下沙发,冲到落地玻璃门边,拉门,拉帘子,随即跑回来,扑到他身上,热烈地吻他。

沙发太小,两人纠缠了一阵,谭柏钧便觉得施展不开,于是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走进卧室。

醒来时已是晚上。

沈念秋没睁眼,懒洋洋地翻个身,习惯性地靠过去,将旁边的人抱住,在他身上蹭了蹭。谭柏钧顺手搂着她,继续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沈念秋嘟囔,“好饿。”

谭柏钧也饿了,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懒懒地说:“都十点多了。”

“哦。”沈念秋伸着懒腰感叹,“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谭柏钧被她逗笑了,一掀被子下了床,“我去热下饭菜,还是得吃东西,不然这一夜肯定睡不好。”

“嗯。”沈念秋把他的枕头抓过来抱住,继续闭着眼睛睡觉。白天的激情太过猛烈,她浑身肌肉都在疼,不由得在心里嘀咕,果然不能太过放纵。

正睡得迷迷糊糊,谭柏钧进来推她,温柔地说:“起来吃饭。”

沈念秋睁开一只眼睛看他,然后再睁开一只,半晌才说:“你这姿色大概要到一百岁才会褪色吧,真让人有压力。”

谭柏钧忍不住轻轻拧了拧她的脸,“再有姿色还不得被你调戏,你这还叫有压力,那要是没压力了不得被你摧残死。”

“不会死,顶多是半死。”沈念秋咕咕地笑着,坐起来穿衣服。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她忽然想起来,跑到院子里去看,然后奔回来兴奋地说:“昙花要开了。”

今年的温度比往年同期要高几度,昙花的花期也提前了一个月,沈念秋昨天就发现花苞像是要开的样子,顿时很开心。那株昙花是她亲手一点一点养起来的,这还是第一次开花,所以她特别自豪。

谭柏钧擦干手,很高兴地与她一起走到院子里看。

今夜天气很好,一轮明月高挂天际,向大地洒下万道清辉,即使不用点灯也能看得很清楚,昙花的花筒已经翘起,绛紫色的外衣打开了一点,隐约露出里面的白色花瓣。

沈念秋搂着谭柏钧的腰,兴致勃勃地看着花,连声称赞,“好漂亮。”

城市里种昙花的人不多,公园、酒店、小区之类的绿化根本不会种这种花,谭柏钧从来没有看到过,更别说守着它开放,这时也很感兴趣,揽着她的肩笑道:“是啊,真漂亮。”

月光下,昙花在他们面前一点一点地绽放,雪白的花瓣一层一层地张开,似冰肌玉骨,完美无瑕,卷曲的白色花蕊渐渐伸展出来,在晚风中含羞带怯地轻轻颤动,清香四溢,如梦如幻。

两人站在昙花前,目不转睛地看着。

沈念秋轻声说:“昙花又叫韦驮花。传说昙花是一个花神,原本每天都开花,四季灿烂,后来却爱上一个每天为她锄草的男子。玉帝知道了这件事,就大发雷霆,拆散鸳鸯,把花神贬为一生只能开一瞬间的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个男子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驮,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可是花神却忘不了那个人,她知道每年的暮春时分,韦驼尊者都会上山采春露为佛祖煎茶,于是就选在黎明时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绽放,希望能见韦驮一面,只要一次,有一次就够了,遗憾的是,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谢,韦驮还是不认得她。昙花一现,只为韦陀,它绽放所有的美,只为了那一刹那的回眸,可是却永远都等不到。”说着,她遗憾地叹了口气。

“很美的故事。”谭柏钧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肩,“其实也没有关系,昙花可以一年一年地开下去,总有一天,她会等到那个人的注视。”

“是啊。”沈念秋又高兴起来,“其实韦驼每年都会从她身边经过,让她看见,那其实就已经很快乐了,他们这样也算得上是地老天荒了吧。”

“算。”谭柏钧很肯定地点头。

昙花终于完全开放,如雪般的花瓣上似乎有晶莹的露珠。在安静的深夜,它仿佛有点寂寞,却又有点不在乎,不管有没有人看到,它都无比美丽。

沈念秋仰头看着月亮,深深呼吸着昙花的清香,兴高采烈地提议,“清风明月,鸟语花香,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不要虚度,跳个舞好不好?”

谭柏钧笑着看向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沈念秋进屋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把里面存的几首歌循环放出。音量调得很轻,若有若无,既不会吵到邻居,更渲染出一种诗意。

两人在月光下相拥慢舞,随着音乐与歌声轻轻摇晃。

清澈的女声轻快地唱着,“如果真的有一天,爱情理想会实现,我会加倍努力好好对你,永远不改变。不管路有多么远,一定会让它实现……”

沈念秋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反射着皎洁的月光,深深地看着面前的人。谭柏钧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邃,慢慢低下头去。两人退到墙边,在花前月下紧紧相拥,缠绵亲吻,浑然忘了周围的一切,只有那轻悄的歌声变得更加清晰,“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