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只有我们

1

大卫的做派十分西式。

东方母女一来,他不谈病情,不谈手术,反而谈起了舞会来。

他要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

喜欢享乐,还真是大卫家的一大特色啊!东方无语,唯有从旁提醒,“爸爸,还是等你做完了手术,再操心这些吧!”

大卫不乐意了,“做人嘛,就是要及时行乐。我要将你和海伦介绍给全世界。”说着又对公关公司的经理说出了自己对舞会的要求。

瑞希见大卫如此开心,没有阻止的理由,也就劝东方,“随他吧。反正有专业人士策划,并不用他操心。就让他高兴高兴吧!”叹了声气,又说,“你没来以前,他整个人很消极,每天躺在病床上不作声,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和主治医生谈过后,大卫的手术推迟了几天,安排在下个周末。

这两天,都是东方陪伴着他,与他聊天,不经意地提及乔时蓝,说了许久和乔时蓝有关的事。其实东方知道,那才是大卫最想听到的。

东方曾偷偷给沙漠打过电话,希望他能过来,可沙漠拒绝了,还劝她不要告诉乔时蓝,以免伤了感情。

乔时蓝是打定了此生生死不再往来的决定的。这让东方觉得很头疼,她最希望的就是能看到这对父子能打开心结,原谅彼此。

舞会很盛大,请来的,都是全球有名的人士。

其实,东方了解大卫的心意,他是以这个方式向全世界宣告,她,东方水是大卫家族的人。

大卫家赋予了她蓝血血统。她不再是当年的东方,她的头衔,除了是乔,还是大卫美第奇。她冠以了大卫美第奇家族的姓氏。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当看着舞会上,舞影翩跹,她有一刻怔忪。

“怎么了?”大卫走了过来,对她伸出了手。

她接过,俩人滑进了舞池,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即使病了,大卫这样坚毅的人,也不会被病魔打倒。他依旧挺拔,腰板挺直,脸容英俊,带着淡淡笑意,如俯瞰世界的君王。

东方笑了笑,感叹起来,“曾经,你说过,我不可能拥有大卫家族的姓氏。你的孩子,只能娶一个真正的名媛,一个对他的事业,他的商业帝国有帮助的女人。”

而今天的这场舞会,却是为她而开。

大卫敛起了笑容,他怔了怔,也是叹:“请原谅我当初的无礼。我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从来没有。”

“我明白,为人父母的,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儿拥有最好的。”东方了然。

“孩子,东方,我只是想你明白,你一直就是最好的。”大卫打断了她,“你能为我而来,我很高兴。”

东方看向他,他的眼睛深不见底,最亮的光陷进他眼里,最后皆会化作一抹夜色,幽深,漆黑,没有光亮。其实,乔时蓝的眼睛与他的很像。目光闪了闪,东方移开了视线,只注视着他颈项上的酒红色的领结,然后说道:“爸爸,时蓝也会来看你的。”

大卫爽朗一笑,道:“我一直对你很有信心。”末了,又说了句俏皮话,“只有你,才能将他吃得死死的。他迟早会来看我。”

一番话,把东方说得红了脸。这大卫,居然调侃起她和时蓝来了。

知道他心愿已了,东方乖巧地哄道:“爸爸,你可以安心做手术了吗?”

俩人又转了一个圈,配合得十分有默契。

东方大红的舞裙,衬得她整个人如一朵艳丽的红玫瑰,那么美丽,注定会是今晚的派对女王。

大卫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有你在,我一直很放心。好女儿,你就别担心了,爸爸会乖乖去做手术的,不会跑了。”

逗得东方哈哈笑。

她笑得明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何穆彬也来了,他坐于一旁喝酒。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是上次在海上酒店的朋友。“原来,这美丽的女人居然是大卫家的人。真是美啊!比起上次见面,更美了。”男人说了一句,然后提醒何穆彬:“Ben,大卫家的女人,你就别觊觎了。”

千里追了来,到底为了什么?何穆彬笑笑,抿了口酒,对于自己的举动,连自己都不甚明了。

正喝着闷酒,妹妹何榛榛走了过来。

何榛榛与何母一样,都是东方的粉丝。何榛榛的首饰几乎全是D&Dream(黛西的梦想)的。

“哥,你和黛西不是朋友吗!快介绍我们认识啊!我可崇拜她了!”穿了一袭黄裙子的何榛榛俏丽多姿,是个可爱的邻家小妹。一知道自己的偶像在这里,马上央求哥哥带了她过来。毕竟这种世界级的豪门晚宴,是要入场券的。

何穆彬看了眼小妹,想了想,道:“好,跟我一起过去吧。”

其实,小妹也只是他的幌子而已。那张印有东方的名字的邀请函,是他故意让小妹看见的。可是,这些只能成为他心底的秘密了。

他牵了小妹的手,来到了东方面前。

一曲舞罢,东方正坐在沙发上休息。她正在喝波本酒,白色的液体在杯中轻晃,映出她俏丽的脸容与那对顾盼生辉的眼睛。

那是白色闪电,烈酒。何穆彬认得。在易傲奕醉酒的那晚,提起过,东方为了乔时蓝,一直在收藏波本酒。而她最爱喝的,也是这种酒。

何穆彬按下了内心的烦躁,微笑着说道:“东方,我们又见面了。”见她抬起头来,一对美目璀璨晶莹,像在说话。他一顿,道:“小妹何榛榛,她知道你在,嚷嚷着非要我带她来。她可是你的铁杆小粉丝。”

他的话音刚落,何榛榛已经坐了下来,握住了东方的手,“呀,黛西原来这么年轻。黛西姐,你可是我偶像啊!因为你,我决定以后也要当个珠宝设计师!我已经向英国的伦敦皇家艺术学院投了申请呢!”

何榛榛人没架子,是自来熟,又是西方鬼妹子性格,再兼对东方真的是真心实意,那种喜欢与崇拜不是装的。东方也不好拒绝了小妹妹的好意。于是,握住了她的手,顽皮地笑道:“叫我东方就可以了。小妹妹,你很可爱,与你哥哥一点也不像。”

许是喝了酒,她的话很活泼,没了之前的拘束与刻意的保持距离。她在调侃他为人绅士得有些古板,却又有个活泼的妹妹。

何穆彬一喜,知道她已当了他是朋友。

2

自东方过了巴黎,乔时蓝一直没有联系她。

其实,她马上就想到,他是生气了。这边的事,动静这么大,他早知道了!走到僻静处,再给他拨了一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紧紧地咬住了唇,东方觉得有些累了。这几日十分奔波,从G城匆匆赶到了巴黎,又到今日盛大的舞会,她就像被赶鸭子上架。

轻吁了一声,她的目光胶着在了溶溶夜色里。忽然,一点轻笑吸引了她的注意,目光转过去,落在了一个高高的花坛边上。

原来是何榛榛坐在花坛边上。

只见何榛榛脸色红润,黑曜石般的眼睛水光潋滟,怕是喝醉了。

如此憨态可掬,看得东方止不住笑意。

何榛榛的一双脚丫还在花坛边上晃啊晃的,觉得自己是喝多了,想站起来却身体发软。她斜靠在花坛的花树旁,月光的淡色光晕笼在她身上,柔柔的,朦胧了她的脸庞。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沾在了她的发上。

眼睛上落下了一片花瓣,她也懒得揉,闭着眼靠着花树小睡。

真是懒人儿,居然醉卧花丛了。东方摇了摇头,正想去叫醒她,却看见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花坛后转了过来。

是瑞希。

瑞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异性。脸红了红,他的目光更加的清澈透明。他犹豫着伸出了手,想拍拍她,最后又缩回了手。

他的目光闪了闪,似在为难该怎样叫醒她。真是既腼腆,又像个老派的绅士。

东方的眼睛微微眯起,想来这样好的月夜,也是这两人的缘分。

瑞希轻叹了声,轻声说道,“这位小姐,醒醒,睡这里会着凉的。”

何榛榛睡得浅,被他一唤就醒了,小嘴微张,轻轻吐了吐气。他离她有些近了,闻到了甜蜜的果酒气息。

他身体一僵,脸上红了一片。

发现他如此有趣,何榛榛恶作剧地故意捉弄起他来,“我脚发软,站不起来了。”声音娇娇的,像只小猫哼哼。他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这俩人有趣得很,东方被乔时蓝扰乱了的心情一些就轻松了起来,只顾站在楼上看风景。

听得脚步声,东方一回头见大卫正要叫她,马上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还拉了他过来一起围观。

大卫见她笑得调皮,顺了她的视线看下去,居然也笑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于是俩个人一同看戏。

何榛榛是借醉行凶,见来人绅士文雅又英俊,而且居然还那么容易脸红,所以决定要调戏他。

瑞希左右无法可想,见风起,连忙脱下了外套披到了她身上,然后柔声说道:“男女有别,我让一位女侍者过来帮助你,好吗?或者你还有哪些亲友在舞会上,我替你叫他们过来?”

何榛榛啐他:“都什么年代了,还男女有别。还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害羞的。”她笑嘻嘻,眼睛弯成了两汪月亮。

瑞希一怔,抬眸看她,她的眼睛真明亮啊!手不自觉地向她伸了过去,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瑞希的眸光闪了闪,连忙垂下,只好继续说了下去,“那我扶你回大厅。”

她的手挽上了他的手臂,可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两只小脚晃啊晃的。

她的脚踝纤细,小小的,脚也小,一直勾引着他的视线。那么好看的脚,却被高跟鞋磨破了皮,只怕一定很疼了。

他心疼,伸出手来,大胆地握住了她的脚,替她把松了的高跟鞋脱了下来。

何榛榛一怔,不动了。就那样看着他,真是个温柔的男人。

“高跟鞋伤脚,小姑娘好动,想必是穿不惯的。以后,换对平跟鞋吧!”瑞希看着她,认真地说。

鬼使神差的,一向主意大,不听人劝的何榛榛点了点头,也认真的说了声,“好。”

瑞希说了句“得罪了”就一把抱起了她,手里还提着她的高跟鞋,往大厅休息室走去。

看得楼上的东方笑眯眯的,“咦,大哥终于开窍了!这样绅士,又懂情调,只怕没有女孩子不喜欢他了。这样撩妹才高明啊!啧啧!”

大卫也是笑,“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东方大笑,一时忘了分寸,没大没小的拍了拍他肩膀,“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大哥喜欢男人了。”

大卫无奈,揉了揉太阳穴,这小东方还是一如从前那么的有活力。

这样,很好!小东方能永远那么开心快乐,他很高兴。

当天晚上,舞会一结束,大卫就回了医院。

东方又陪了他一个星期,然后到了动手术的日子。

陪着瑞希在手术室外等了许久,终于大卫被推了出来,医生满脸微笑,手术很成功。

“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所以手术很成功。”说完,医生笑着离开。

瑞希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东方,谢谢你。因为你,爸爸才能坚持住。”她蓬勃的生命力,她的活力,她的原谅与接受,就是支撑大卫活下去的动力。这些,瑞希都知道。

“大哥,我什么也没做。是爸爸坚强。我会慢慢和时蓝说的,我也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他们父子俩和好。”东方说。

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心头大石一落下,疲倦再次袭来。东方把海伦交给瑞希带着,自己回了塞纳河畔的那套别墅。

她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回这里。

对准指纹锁,门开了。她走了进去。这里一如她四年前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就连她喝咖啡用的杯子,还放在茶几面上。

一切都很干净,看得出经常有人来清洁。

累极的她,只想倒头大睡,于是想也没想就进了卧室。

门推开的那一瞬,里面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扯了进门,她还没反应过来,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压了上来,将她抵在了墙上,吻就落了下来,力道不轻,似在啃咬,弄得她痛了。

一瞬之间,那些委屈的情绪全涌了上来,她赌气,侧过了头去,不让他吻她的唇。终于,他叹了声气,贴着她耳垂,低低地说,“生气了?”

“是你生气了。这么久,都不理我。”东方咬了咬唇,泪水却落了下来。

乔时蓝一把抱住了她,那些气都消了。她明知道,他恨大卫,却还要逆他的意,他是生气,可对着她,他又能怎么办呢?!“我一处理完公事,就马上飞来巴黎了。”

“你明知道他这次病得厉害,他今天做手术,你也不去看他。”东方小声抗议。

“我来这,只是为了你。”乔时蓝抵着她,急切地脱去了彼此的衣服,可东方却在他有进一步动作前,将小手梗在了他胸间,“我希望你能原谅他,他毕竟是你爸爸,好吗?”

乔时蓝有些恼了,不想再听到有关那个人的事,反手将她一转,让她面朝墙壁,他紧迫地压了上来,从后进入了她。

一瞬,痛得她猛地咬住了嘴唇。她抵抗,他却更加的用力。她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慢慢的,疼痛被快感侵袭,她死死地咬住了唇,血渗了出来,火辣辣的痛。他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抵抗,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将她扳了过来,面对面看着她。

那种感觉,对东方来说,是种煎熬。“我讨厌你。”她红了眼睛,一口咬在他性感滑动的喉结上。

她的举动刺激了他,他将她放倒在床上,再次进入了她。俩人抵死缠绵,相拥着达到了极致。于他而言,天堂不过如此。

“别不高兴了,我一直想念着你。当我一下飞机,看到了你的短信,只恨不得能马上飞回G城,再不管什么生意。所以我白天黑夜都在工作,只想快些完成任务。可等我要打电话给你时,你却关机,坐上飞巴黎的飞机了。”乔时蓝拥着她,向她倾诉衷肠。

“时蓝,相信我一次好吗?”东方定定地看住他,天知道,她有多想念他,她的手抚上他的眼睛,声音软软地哄着:“我看得出,大卫很想念你。过去,他纵有千般不是,可他到底是你爸爸。而且,你童年的事,瑞希都告诉我了,大卫从不说,可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你为救沙漠溺水那次,是他的人暗中假扮游人救了你。他这样做,表面上对你不闻不问,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他要让约瑟芬觉得,你在他心中没有分量,这样你才能活下去。其实,大卫大可不必与约瑟芬闹翻,他是因为你,从他知道约瑟芬偷换了你的退烧药水开始,他就与约瑟芬感情破裂了。”

见他一直凝视着她,却不答话,东方忽然哽了哽,“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四年多前,为什么最后你可以操纵美国的公司收购西洲成功?大卫早知道了,而且凌佳佳将股份卖给了他,他已完全可反收购成功,重要关头,他什么也没有做。相信我,他对你,其实一直是保护和爱护的。他很看重的,你并非是他可有可无的孩子。”

提到凌佳佳,她的目光闪了闪,避开了他的视线,她有些哀伤,可还是把话说完了。

凌佳佳,于两人而言,是个禁忌。

乔时蓝的心头一紧,忽然说,“那一晚,你都看见了。”

东方只觉心一窒,不能呼吸了。她捂住了胸口,尽管是骗自己,可她依旧在意。

乔时蓝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字地说,“那晚,我没有。”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你看到的,并非全部真相。我没有那样做。还记得在黑森林城堡时,我对你说过的吗,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只有你,没有别人。以前不说,是觉得都过去了,也不想再提起,怕你伤心。可今天,我知道,我们应该去面对的。你让我相信,我也只想你知道,这辈子,我不会背叛你。”

那是俩人心中的一根刺,即使现在将它拔除,可依旧会痛。见她沉默,乔时蓝有些害怕,抱得她更紧,一遍一遍地哄,“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低抽泣,她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会变为嚎啕大哭。她低垂着头,不与他目光对视,忽然又掰开了他的手。

乔时蓝身体一震,怕她会继续在心里怨着他,正要说话,却感觉到了她的小手在他掌心中写着字。

他怔了怔,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她在写:我爱你。

她原谅了他,心里再无埋怨。

乔时蓝整个人如坐云霄飞车,心情大起大落,整个人都懵了一般。他的害怕,他的慌张,东方都感觉到了,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了他的心间。她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给我一个孩子吧。”

如果他与她再有一个孩子。或许,他才能感到安全。

乔时蓝低低地叹:“可我不想你再受生孩子的苦。”那一年,他没有陪在她身边。她生海伦,难产,这些都是后来,他才从岳父那知道的,他的悔恨时常如一块巨石压着他,也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她没有了,他完全不敢想象。

“为了你,不苦。”东方吻住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所想。

俩人缠绵,共抵欢愉。他在她耳边轻叹:“这辈子,再没有别的人,可以如你一般,令我痛苦,令我快乐。”

东方的脸红了红,羞得说不出话来,再次鸵鸟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动。她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在胸膛里铿锵有力。他笑,“我的心,只为你而跳动。”

她终于探出头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声音小小的:“我的心,也只为你跳动。”

乔时蓝牵着她的手,放于唇边轻吻,然后说,“水水,你让我相信你。好吧,我能原谅大卫,可是我需要时间。”

这已是他为了她,而做的最大的让步。

东方一怔,笑了,笑得很开心。她有信心,终有一天,他们父子会和好如初的。

3

乔时蓝到底是没有去看望大卫。

但东方也没有逼他,这些事急不来,三十年的心结,不是说放下就放下了的。

乔时蓝把一块刻有他与母亲名字的百达翡丽给了东方,让她转交给大卫。

大卫看见手表的那一刻,笑得很欣慰。“东方,谢谢你。”大卫含着泪,再次道了谢。

手术过后,虽然成功,可他毕竟60岁了,一夜之间,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老人,容貌轮廓依旧英俊,可真的是老了。

有瑞希陪护,东方来告别了。见老人露出伤感,东方微笑着给他打气,“爸爸,时蓝今早给沙漠打电话了,他明天就到。而且海伦也会在这里陪着你。”

听到沙漠也来看他,果然大卫的眼睛闪动着极亮的光。他点头,笑了,“好,真好。”

刚从医院出来,她就被乔时蓝打横抱起,塞进了车里,直奔机场。

她笑他,“真像个土匪,还半途抢人。”

乔时蓝心情很好,搂着她,含着她耳垂吐气:“如果不是赶飞机,我在半途就要了你。”

东方的脸腾地就红了,连忙去看前面的司机,他低低的笑:“忘了,司机是老外,听不懂国语。”

东方:“……”所以潜台词是,他还有很多无耻的话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么?她马上进入鸵鸟状态,伸出手来捂住了耳朵。

看见她可爱的举动,乔时蓝哈哈大笑起来。

下了飞机,依旧是他亲自驾车带她重回到了弗莱堡。

那个童话一样的小镇。

“海伦没得跟过来,两只大小古怪倒是一起过来了。海伦要嫉妒死的。”东方笑嘻嘻的,大叹这里的空气真好。

“小人儿太鬼灵精,妨碍我们亲热,这两东西不会。”乔时蓝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牵着两只古怪,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慢慢地走着。

听见喊它们名字,小古怪睁着萌萌的大眼睛回头看,而大古怪只能挑挑眉。

东方脸上一热,啐他,“是卿卿我我,不是亲热。”

“有区别吗?”乔时蓝挖坑给她跳。

是呀,最后无论是哪种都还不是直奔主题去……想明白过来的东方瞪了他一眼,他低低地笑,心情大好。

漫无目的地走,大古怪忽然靠了过来,一百多斤的身体把东方逼进了坑里,一脚都是水。

“又是你!”东方指着大古怪瞪眼睛,“你个死肥东西,该减肥了!”

淑女了这么多时日,她又变回了他初见时的野丫头。乔时蓝努力止住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依旧是蹲下来,替她擦干脚上的水。

水很冰凉,她的脚也凉。黑森林的秋天,开始寒冷了。乔时蓝双手捂着她的脚,陪她坐于路边,忽然说,“还记得吗?”见她出神的看着他,轻笑了一声说,“凡是踏进过沟渠里的泉水,必定还会回到这里来。”

他的神情温柔,眼神柔和,如黑森林高山上宁静的湖泊,泛着太阳的金光,闪烁而迷人。低下头来,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大古怪的大脑门,“它在给我们制造机会,真是聪明的大家伙。”

大古怪被他摸得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东方回握住他的手,“以后我们每年都来。”

乔时蓝一喜,正想亲吻她,却被她伸出的手指封住了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她笑嘻嘻的,见他挑眉,没心没肺地说,“要带上海伦一起来。”

乔时蓝的脸瞬间垮下来,海伦简直就是个小魔怪,又喜欢破坏他的好事。他站起来,默默地转到了墙边“垂泪”去了。

他身后的东方抿着嘴,偷偷乐。心里却是无比的甜蜜: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入住的还是那幢红色的造型奇异又奢华的古老建筑——东方旅馆。

而乔时蓝甚至连这幢建筑后面的一幢建筑业买了下来,作为东方旅馆的副楼。副楼主要是做餐厅和宴舞会场所。

“你真是太有钱了,乔先生。”东方笑呵呵地,还快合不拢嘴了。

“那乔太太,你高不高兴啊?”乔时蓝一脸“你快给我奖励”的表情。

东方跳了起来,想亲他一口,无奈他太高,她只是亲到了他的下巴,大大地“啪”了一声。

乔时蓝眉开眼笑,不忘调侃,“下次要亲这里。”他点了点唇瓣上那道性感的凹陷。

在东方旅馆里,他为她举行了盛大的欢迎舞会。

东方有些好奇,坐在真皮沙发里,一边品着酒,一边欣赏大厅里翩跹的华丽舞姿,“怎么想到举行舞会了?”

他举起酒杯与她的碰了碰,这里是一个隔开来的小客厅,她的头顶吊着一盏璀璨的水晶灯,仿如洒下晶莹的星光,她的眉眼愈发明艳。她穿的依旧是一袭红裙,半倚在那,脸色酡红,眼睛乌黑湿润像浸在水里的墨玉,而她姿态又慵懒,真像一朵醉了的娇艳红玫瑰。

“再这样看着我,我就是吃掉你了。”他靠近了些,整个人几乎压了下来,斜倚在沙发靠上,圈住她,看着她,看她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她啧啧笑。

知道她不怕他,有些无奈,身体退开了些,执着她的手说,“因为黑森林这里太安静了。怕你会害怕,所以我们人在这边的时候,会经常举行舞会。”乔时蓝解释道。

他的安排一向十分贴心。就如此刻,舞会上人来人往,大家尽欢,所以都不知道谁才是主人,可乐得开心,既热闹又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这样很好。

她笑:“就像传说中的盖茨比,为了吸引来黛西,天天在自己的豪宅里举行舞会,可是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无人识得他,只各自各狂欢?”

“是的。”乔时蓝举起她的手,吻了吻。

“那在黑森林城堡里也会有经夜不息的舞会吗?”东方问道。所有的人都在狂欢,可谁都不会去理会他俩,招惹他俩。

“只要你喜欢。”乔时蓝慵懒地答。

东方笑得娇憨又甜蜜,举起双手,正要叫他抱抱,可眼睛一转,定在了某一个点上,笑容凝了凝,忽然说,“我有些醉了,想喝些果汁解解渴。”

“我去拿。”乔时蓝站了起来,又听她娇娇的说,“我要鲜窄的哦!”

“知道了,我的公主。”他摇了摇头,宠溺的眼神胶着在她身上,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了,东方坐直了些,才提高了些声音说,“出来吧。”

已有许多年未曾见了吧,想当初,她没少给自己下绊子。蓦地,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东方抬一抬眸,话里有些讥讽,“好久不见,什么风把荆大小姐吹来了。”

对方的话有些怨气,笑声也是极为压抑,“我如今还算什么大小姐?!”

来的人正是东方的表姐,荆若蕊。

俩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你来,有什么事吗?”东方的脸已经冷了下来,荆若蕊的怨气惹到了她,她的爸爸早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永远不会忘记,若非荆家,她这些年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她已不去惹荆家,荆若蕊又凭什么来她这里发泄怨气?!

荆若蕊一惊,早明白了过来,今日不同往日了。

终于,荆若蕊也学会了低下头来。

她红了眼睛,压低了声音,开始哀求,“东方,我过得很不好。你知道的,我什么也没有了,一无所有。顾知行离开了我,我的家也快要散了……”

她的话被东方打断,“你不要再跟我提那个人!”

东方恼了,可因生气,她更加的明艳。荆若蕊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愤恨与嫉妒,可只能低下头来。

“原来你从不曾忘记他,难怪他也会念念不忘至今,也难怪,乔时蓝会想方设法阻止我来找你。”见东方挑眉,她笑得更开心了,“怎么,不相信你的乔还会有那么多事瞒着你?原来,你们之间的信任是那么的脆弱。你不相信他,他也总是防着这,防着那。”

东方再次挑了挑眉,深呼吸了一下,终于开口,“如果你只是想来挑拨离间,那就大可不必了。”说完,也不看她,就要离开。

荆若蕊急了,终于是挣扎着跪了下来,拖住了她的脚,“姐妹一场,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吧!”

东方怔了怔,没有动,努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才说,“我没有害过你。我想,你找错人了。”

怕乔时蓝随时会回来,荆若蕊只好长话短说,“你是没有。可顾知行不肯放过我。求你,求你帮我去和他说……”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东方十分不耐:“我与他早无话可说。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你有心结。也知道一切,因为都是我,都怪我。他没有背叛过你。当年,他一早就向我提出了分手,是我,是我骗你说,我们后来又在了一起。他从来没有玩弄过你,他一直只爱着你,等着你。是我,利用荆家的关系,封锁了你在美国的一切消息,他找不到你,才会造成变心的误会。”荆若蕊的语速越来越快,“后来,我嫁给他,他得到了易氏却失去了你,他从不碰我,怨恨我,疏远我。所以,我才会对你狠下杀手,想害你坐牢,可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荆氏被他收购,荆家破产。他对我提出离婚。最后,我又得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了!可他还不放过我,他怨我造成了当年的误会,使得你对他失去了信心,他依旧在对付荆家。我们已经避开他逃去了国外,他还要赶尽杀绝。不惜设局,引我爸爸上钩,把最后一些钱都投进了空壳公司里,他要我们一家变成乞丐!”

“而这些,全都是因为你!”荆若蕊几乎是吼了出来。

东方觉得头痛欲裂,扶额深呼吸,最后只是说,“过往一切,我不想再提。你们荆家对我和爸爸的伤害我也可以放下。这样说吧,我可以原谅你,但我也请求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说着,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当着荆若蕊的面发了出去。

是给顾知行的。这么多年了,那是东方留给他的唯一的一句话:请放过荆氏。

“好了,你满意了?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也请你永远不要再出现!”东方转身要走。

荆若蕊诡异地笑,笑得竭斯底里,可她又极力地压抑住那些诡笑,背对着她说,“乔时蓝一直瞒着你。他早知道了当年的一切。他为了得到你,把刚苏醒后失去记忆的我推到了顾知行面前,引诱顾知行娶我,更许诺会帮他夺得易氏,条件就是离开你。怎么样,你没想到,乔时蓝会机关算尽吧?如非乔时蓝,或许今日你已和顾知行在一起了。”说完,也不看她,直接走了。

她在等着看一场好戏呢!看着东方左右为难,看着东方对深爱的人起疑,不信任,互相伤害,那就是自己最乐意看到的!

荆若蕊跑出了大厅,转角阴暗处,走来一个男人。

荆若蕊看见他,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忽然发起狂来,要去抱他,却被他无比厌恶地推开,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易傲弈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你办的事,都办完了?”

“我把你要我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荆若蕊小声地回答,一说一颤。

“滚!”易傲弈再不愿看见这张丑陋的脸,“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见他终于肯答应放过爸爸,荆若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她哀哀地看了他一眼,艰难地爬了起来,走了。

而易傲弈猛地举起手来捶向石壁,不管手被石子划破鲜血淋漓。

刚才,他就躲在隔间后,他听到了东方的话,对于那些误会,难道她就再无波澜了吗?他不愿,她就这样忘记了他!

他做不到!

4

在弗莱堡玩了三天,俩人终于回到了黑森林古堡。

东方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逃过乔时蓝的眼睛。

下车时,他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了城堡里。

她取笑,“你当我是瘸子吗?我自己可以走呀!”

“你是我的公主。”他抱着她,走上楼梯。

五层楼高啊,东方叹,“看来你还没有老得走不动嘛!”

乔时蓝怔了怔,脚步也停了下来,看住她时,眼神深如大海,还有那么一丝危险?东方察觉到,后知后觉地为自己感到担心。

“哦,老不老,这个问题,待会你就知道了。”乔时蓝轻飘飘地回了她一句。

果然,等她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折腾完后。她举脚投降,“我的腰要折了,求放过!”她可怜兮兮地求着他,讨好地往他怀里钻,像只小猫。

乔时蓝要笑不笑地,“那你觉得,我怎样,嗯?”

某人狗腿地连忙点头,“不老不老,一点都不老!”

“你这小东西!”乔时蓝在她翘翘的鼻尖上点了点,无比爱宠。

他将她抱起,让她趴到了他身上,就这样搂着她,平顺着呼吸。

这小东西,总是轻易地就能让他激动。

东方竖着小手,拿指尖一点一点地点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思绪又有些飘远了。

“有心事?”

“那么明显?”东方摸了摸脸。

乔时蓝怔了怔,然后说,“你我相处日久,这也看不出来,那就是我太失败了。”

“我都知道了。”东方没头没脑地答了一句。

见他蹙眉,她不愿彼此之间再有秘密,于是摊开了说,“我知道了当年易荆两家的婚事,其实是你一手促成的。也知道了荆若蕊当年对我和……和……他之间造成的那些误会。”

见他脸色有些难看,东方轻叹了一声,“我没有怪你。真的。”其实,荆若蕊打的什么算盘,自己如何不晓。“刚听见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你的手段虽然有些可怕,不过换个角度来想,你费尽心思,也只是想和我在一起而已。有你,有海伦,我很知足。”

“你要对我有信心,我爱的只有你,再没有别人。”东方直接表白。

她一直避开提到某个人的名字,只是怕乔时蓝会多心而已。

“谢谢你,肯原谅我做过的一切。”乔时蓝知道,自己终究是亏欠她太多。

东方调皮一笑,放下了所有的心事,才明白把一切都说开了才好。“从今往后,我俩再不提过去。”

“好。”他应承。

城堡里也是每夜都在开舞会,来往的客人很多很多,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却玩得分外的尽兴。

乔时蓝这个神秘的主人,无人晓得是长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伴在乔时蓝身边,脸容娇俏的女郎就是城堡的女主人。

城堡里提供美食,美酒,奢华如同一场爵士年代的电影。

宾客喝着美酒,喝得混混沌沌,累了,就躺倒在沙发上。每一层的大厅都开放,成了连绵的舞会。

有一整支乐队在演奏不同的曲子,人们或起舞,或倒在各处小憩。站在五楼的围栏旁往下看,东方微微笑了。她的双手搁在暗红的木围栏上,白的不可思议,而裸露的手臂纤细修长,被暗红的木纹一衬,性感迷人无比。

“这群醉鬼。”东方指着楼下的一群宾客说,“都来这里买醉。”然后看了看乔时蓝,调皮的眨了眨眼:“还是我们的乔先生好客啊,免费提供了这么多好酒美食。”

乔时蓝笑而不答牵了她的手,往楼上走去,越往上走,就越静谧。等到了他们所住的楼层,底下几层再吵,这里也听不见了。

果然,邀请大家来玩还是对的。在黑森林里,太安静了,会恐惧的。“你这城堡,真像是吸血鬼古堡,静得令人害怕。”东方吐了吐舌头,装出被吓坏了的样子。

真是俏皮极了。乔时蓝噙了一丝戏谑的笑,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一道华丽的大门矗在那,门边镶嵌了鎏金的花纹,低调的奢华,将城堡的阴郁气质收敛了起来。他用力一推,门开了,是温暖如春的图书馆。

里面也做了装修,布置得分外温馨。图书馆对面,就是俩人的卧室。

“里面装了家庭电影院,我们进去看电影。”乔时蓝伸出手来,做出来邀请。

“好。”东方微笑再微笑,努力做出优雅贵妇人的样子,学着他的举止,优雅地走进了图书馆。

当门关上后,里面传出了俩人快乐的欢笑。

可俩人的甜蜜二人世界没维持多久,就被沙漠给搅黄了。

一日,东方正在被窝里睡懒觉。吃过了中午的乔先生走了过来,看得睡得像只小猪一样可爱的小妻子,他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起来了,懒猪。”

“不要啦,我好困。”东方打了个哈哈,把被子盖住了头,杜绝他的骚扰。

“乖,起来吃东西。然后我带你到森林里走走,那里的湖水很美。”乔先生继续诱惑。

“不要。外面这么冷,都要下雪了。再美的景色也不如我温暖的被窝!”东方依旧窝在被子里,懒懒的说着话,声音嗡嗡的。

乔时蓝十分无奈。许多人就是特意要来此旅游观光的,她可好, 一大片山头都是她的,居然无动于衷。

他干脆也除去了外衣,躺了下来。

感觉到身边的床褥陷了下去,东方一转身,就已经投进了他温暖的怀抱。她一怔,然后就探出了红扑扑的小脸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瞪得滚圆地看着他,“你干嘛抢我被窝。”

乔时蓝长眉一挑,在她耳边低喃,“我还需要抢吗?连你整个儿都是我的!”气息贴在她耳根,锁骨慢慢往下,他开始变得不规矩起来。

只一瞬,她的呼吸就乱了。

“你别乱来。”东方还要嘴硬,没多久就开始求饶了,“别来了,昨晚都累死了……”声音越说越低,她羞极了,整个人又躲进了被窝里,这大白天的,他这个人怎么就变得贪得无厌,没完没了了呢……

“爹地,妈咪!”一声脆生生的童音在卧室门玄关处响起。

已经欺身下来的乔时蓝怔了怔,一低头,他就看到了脸色红润,眼睛水一样柔软的小妻子,也同样怔住了。

俩人还缠在被窝里,他与她头抵着头,呼吸相闻。东方的水样缠绵温柔的眼神瞬间化作了羞恼,推了他一把,“快些起来。”

“不起。”乔时蓝耍起了赖来,头一低,唇就吻在了她精致的锁骨处,由缠绵的吻转为酥麻的轻噬。她身体一颤,脸红得要滴血,“唔”了一声,推他的力气变得绵软,可依旧还是保留了一份清醒,“我听到了海伦的声音。”

“海伦还在沙漠那!”乔时蓝还要加深这个吻,手已经揭开了她睡裙上最后一粒扣子。

东方急了,往他肩头用力咬了下去,“沙漠那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疼得闷哼一声,乔时蓝停止了动作,拉开了一些距离,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被子里光影暗暗,可他还是瞧清了她的样子,粉红的小嘴不满的嘟着,眼睛水汪汪的却又带着恼意,那小模样真是美丽极了。

乔时蓝低低地笑了起来。

东方伸脚踢了他一下,“笑什么。”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小东西。”乔时蓝终于放过了她,俩人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可一瞬之间就双双怔住了。

小海伦躲在屏风后,见到了父母声音细细的,“你们在干什么?”

第二次被女儿撞破了好事,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乔先生也不淡定了,嘴角抿了抿,然后说,“海伦,你先出去,爹地妈咪马上过来。”

居然是那么严肃的样子,海伦有些怕爹地,也就撇了撇嘴走了出去,还替俩人关上了门。

躲在被子里的某人一直笑个不停,肩头一颤一颤的。乔先生没好气了:“笑什么。”将她方才说过的话,悉数奉还。

东方从被子里只露出一对眼睛,那么亮,那么好看。她笑弯了眼,如两轮弯弯的月亮,而她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他。乔时蓝的气全消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俯身在她额间轻吻,声音低低地说道:“我先过去,和海伦谈谈。你不好意思,就别出来了,就继续躲着吧。”最后那一句,居然调侃她。

她红着脸啐他。

看着她的娇俏模样,乔时蓝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沙漠已经等在图书室里了,看见哥哥时,他似笑非笑的,“二人世界不错吧?!”

乔时蓝气得不轻,可脸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你最近太闲了是吧!”

已经是威胁的语气了,可沙漠不怕哥哥。他笑得歪倒在沙发上,可坐在一边的海伦有些弄不明白情况,歪着头,看看沙漠,又看看爹地。

乔时蓝无奈,揉了揉两边太阳穴,再睁开眼睛时,看向海伦温柔地问,“小公主,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爹地,妈咪了呀!”小公主极会看人脸色,开始卖乖装委屈。

果然,乔时蓝心一软,就什么也忘了,对她招了招手,“到爹地这里来。”

海伦飞快地扑进了爹地怀里,还不忘对小叔打了个眼色。这一招,还是小叔教的,果然,还是小叔最厉害了。

沙漠的肩膀已经颤得止也止不住了。

于是,甜蜜的二人世界,变成了4人行。

不用每晚受虐待,东方挺高兴的。只有乔先生,全程黑着脸。

“笑一个啦!”东方捏住了乔先生的两边脸,用力往上提,然后再好好地蹂躏了一下那张英俊的脸。

东方是玩心大起,而乔时蓝也就随了她去,只要她开心就好。

沙漠牵着小公主进来家庭影院时,看见的就是这么滑稽的一幕,险些惊掉了他的下巴。

两只大古怪就趴在东方脚边,海伦跑了过来,要东方抱抱,而正在放的电影是一部有关狗狗的搞笑电影,是汤姆汉克斯和一只伯恩山犬主演的《古惑丑拍档》。东方看得哈哈笑,而大古怪一惊凑到了巨幕前摇尾巴,一家人其乐融融。

沙漠看见了这温馨的一幕,唇角一掀,开心地笑了。

5

黑森林城堡每晚都举行舞会,通宵达旦,永无停歇。

来的宾客太多,起初,城堡看守还象征性地看一下邀请卡,后来乔先生也要凭邀请卡进出城堡,于是他也就懒得登记了,让看守将大铁门大开,随其自由出入。

“你就不怕有贼进屋?”东方打趣他。

乔时蓝拥着小娇妻,坐在阳台里看美丽静谧的湖。他的下巴舒服地搁在她的肩膀上,嘴角噙笑:“只要偷的不是你,其他的管他呢!”进他的城堡的路是私家路,一般人家是进不来的,来此的都是豪门显贵,根本不必担心治安问题。

“我饿了,去宴会厅里,给我拿些吃的呗。”东方笑嘻嘻地指点他干活。其实,卧室里有自动铃,一按,就有佣人进来服务。可此刻,东方就想捉弄一下他。对着他眨了眨眼,一副“你还不快去”的神情。

对于她的那点小算盘,乔时蓝如何不清楚,他笑了笑,已经推门出去,可声音自门后传了过来,“你就只有差遣我这点小伎俩了。”语气宠溺,对她十分爱宠。

原来都被他发现了!东方捂着嘴,偷偷笑。

换上礼服裙,东方往楼下走去。

其实,她不算太饿,只是玩心起而已。一想到,待会时蓝看见她,俩人在会客厅里共进晚餐,一定特别有意思。

嗯,偶尔也要给乔先生制造一些小情调和小惊喜嘛!

当东方从实木的大红扶梯上,慢慢走下来时,人群里忽而起了一丝骚动。

宾客们并不知道,这就是城堡的女主人。只看着这穿着一袭复古湖水绿长裙的女子,如一段轻梦,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飘进了每个人的心中。

一段梦幻。

何穆彬就站在众人之中,他身段高挑,即使站在一众欧洲人中也是鹤立鸡群。可他依旧需要仰起头来,仰视她。

原来,爱情真的会使人低至尘埃里。

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妹妹。何榛榛挽着哥哥的手,率先走到了东方面前,笑嘻嘻地打招呼,“嗨,姐姐,我又来了。”

各宾客只是怔了一瞬,又继续彼此的寻欢作乐。毕竟,这里美人如云,她虽美,却不是最美的那一个。

“小妹,欢迎你过来玩。”东方从何穆彬那接过何榛榛的手,牵着她,然后与他打招呼,“本,欢迎你。”带着一丝笑意,那对明眸转向何榛榛时,闪过一丝顽皮:“咦,小妹,不和我大哥作伴了?”

对于东方的调侃,一向大咧咧的何榛榛一下子就脸红了,摇了摇头,抿着唇不说话。东方是过来人,马上看出了何珍珍对瑞希很有意思。于是,俯在她耳边,似两个小女生在说悄悄话般:“我看得出,大哥很喜欢你。”

“姐姐,”何榛榛居然对她撒起了娇来,“你再笑话我,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本,我们一起去跳舞!”东方欢快地说。

“好。”何穆彬先是一怔,然后眉开眼笑。

等乔时蓝把美食端到卧室里却发现伊人早没了踪影。梳妆台上,梦幻的蜜粉盒子开着,毛绒绒的小巧粉随意搁在桌面上,香粉的甜蜜将卧室里的气息也浸染上了一丝甜。

乔时蓝笑着摇了摇头,料她是到楼下疯玩去了。

把晚餐放在茶几上,乔时蓝转身到一边壁橱,找了一瓶珍藏的好酒,然后往楼下走去。

楼下大厅正响起欢快的舞曲。

宾客们围成一个大圆圈,跳得起劲。

即使隔得高又远,乔时蓝还是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寻到了她的声音。哦,天知道,她是多么的美丽!那一袭湖水绿色的长裙,将她的眉眼衬得如隔云雾,她似在水一方,如梦似幻。

她与何榛榛飞快地交换了快乐的舞步,此刻她的舞伴,换作了何穆彬。

这是一支奔放的舞。

她与何穆彬手挽着手,踢踏着脚,跳得欢快无比。她哈哈大笑,清脆的银铃声飘出老远。

乔时蓝的眸色渐深,眼睛微微眯起,双手撑着围栏,如俯瞰天下的君王。

似是感应到那炙热的视线,东方一抬头,就瞧见了站于三楼处的乔时蓝。他似乎有些不开心?

对于自己骗他说肚子饿,又抛下他去寻欢作乐的任性行为有些抱歉,东方正对何穆彬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匆匆上了楼,可乔时蓝却不见了。

东方正纳闷,心想,他不会真的是生气了吧?一个艳色的身影忽然闯进了她的视线。是一个身穿金色长裙的美丽无比的西方女郎。那女郎正往拐角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然后,东方看着尽头的门开了,女郎走了进去。

蓦地,东方想起,那是乔时蓝在五楼私人休息区以下的私人会客室。在五楼以上,也有会客室,但只会用来接待亲人和密友。三楼的这间会客室是招待商场上的合作搭档,尊贵客户和朋友的。

尽管三楼的大厅同样开放,但那间会客室是不开放的。

东方忽然就笑了。还整天说自己招惹狂蜂浪蝶,其实自己就是招惹狂蜂浪蝶的体质。玩心更是大起,她看了眼一边的壁钟,数着时间。等过了二十分钟,她才极力地忍住笑,慢慢地走了过去。

然后,她敲响了最后的那一扇门。

门几乎是在瞬间被打开的,当看到门外站着的东方时,乔时蓝先是一怔,然后明白了过来。见她刻意板着脸,可眼睛那么亮,根本就是一幅看好戏的神情。原先的那些窘迫,他又换作了从容。

那西方女郎上前一步,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Blue,你不介绍介绍?”

说的是英语,但带着德国口音,一看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让她听明白。东方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乔时蓝。

乔时蓝上前一步揽住了妻子,然后直视着女郎认真说道:“这是我的妻子,灵魂伴侣。”

那女郎怔了怔,脸上一道红一道白,最后只是扯了一句“再会。”就走了,完全不顾自己的失礼。

“你就这么放心?居然还来看戏!真不怕我和她有点什么?”这时,换乔时蓝有些不高兴了。

东方抿了抿嘴,努力忍住了笑,才说:“你不是说了吗,我是你的灵魂伴侣。自然对你是百分百的信任。”

一席话,又让乔时蓝高兴起来,不得不在心里叹:她的一切举动,根本就是左右了他全部的视线和心神。她喜,他喜。她伤心,他则更伤心。

东方忽然露出狡黠的笑意:“而且,你开门开得这么快,这么迫切,很明显你是避着她而不是想和她有点什么;再加上,那位美人虽然穿得很性感的来会你,甚至是想色诱你,可二十分钟过去了,你连领结都没有松开半点,可见你对她毫无兴趣。”靠前了一点,手捏住了他的领结,用力一提,一种窒息感使得他目眩神迷。

乔时蓝刚要去吻她,她却笑着跳开了。门自他身后“嘭”的一声关紧。

这该死的小东西,又撩拨了他,自己却跑了。

他猛地扯开了领结,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没多久,西洲集团旗下跨国的房产公司官博发出新闻。西洲取消了伊娃作为公司代言人的新闻稿。

等东方看到此新闻时,笑趴在了沙发上,还不忘对乔先生来了个飞吻:“乔先生,何必生那么大的气,作为正牌夫人,我都没话说,你要不要那么快就炒了人家。难道,你俩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乔时蓝斜了她一眼,那眼神颇为凌厉,可东方不怕他又给了他一个飞吻。坐在餐桌上,吃掉最后一块面包,他取过手帕优雅地抿了抿嘴,才道:“杀鸡儆猴不挺好,以后不会再有人敢黏上来。而且……”他看向她的眼神含了一点暧昧:“而且她搅了我的好事,使得某人使小性子,惹了我,却不赔我一个销魂的夜晚。”

“乔时蓝!……你……”东方羞恼了,这人要不要说话说得这么露骨,“我……”

“你,你……你什么?我……我……我?!”乔时蓝学着她的口吻,“哦,你,你……你,我……我们!”

东方被他逗笑了。

乔时蓝站了起来,坐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放于唇边轻吻,“只有我们。”是的,他俩彼此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只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