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没有一座金屋

1

乔时蓝早就计划好了路线,要带他美丽的小公主避开世俗,去一个没有多少人的地方度假。

对于他的神神秘秘,东方水水多少知道些。她想,他将要带她去的岛屿,必定是美得出奇的。

自己心情不好,难为他一直体恤她的那些小情绪,还是那么的宠她。东方水水心中是感动的,明白,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快乐起来。再看向他时,他一手拿着手机,在那仔细看着什么,连唇角都微微掀起了,东方水水见他心情如此好,连带自己也变得愉快起来。

她一把蹦到他身边,“在看什么?看得那么春心荡漾?”整个人跳进了他怀里。他顺势抱住她,并把手机收好,不给她看到他的出行计划,“秘密”他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被他吻得耳根子都红了,东方水水咯咯地笑,双手撑在他胸前,拼了命地要拉开彼此的距离。知道她想逃,他便去捞她,一把将她压进了软软的沙发里,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她,他性感的唇瓣摩挲着她的锁骨,说出的话,低低的,是暗哑的性感:“不如让我来试一下‘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感觉。”

那是他在波本酒廊里,对她说过的话,俩人就如这俗世里所有的情侣一样,他对她说着热恋中的人才会说的那些使人脸红耳热的情话。

陷在他的柔情攻势里,她开始沉沦。她的身体发烫,而衣衫随着他点火般的吻,一点一点地褪下。他抬眼看她,深情而专注,那目光炙热得会灼伤人的眼睛,她羞得连忙错开了视线。

“看着我。”他低低地哄她。

“嗯。”她答得轻若蚊蚋,犹如呻吟,性感无比。他刚想有所动作,却听到门口处的奇怪动静。

眉头不可察觉地蹙了蹙,他再低下头时,已看到东方水水极力忍住的笑意,一瞬,他就明白过来,是大小古怪在挠卧室的门。

“它们一定以为你在欺负我。”东方水水调皮地笑。

看着她肆无忌惮的欢笑,乔时蓝怔住了。原来,她很欢喜。而他所求,也不过是她开心。

顿了顿,他的唇角挑起狷介的弧度,那笑变得邪妄:“这个时候停下,就不是我欺负你,而是你欺负我了。”

东方水水脸红得滴血,被他这么无赖的一面给震撼到了,红着脸啐他“无耻”,一边却想着挣脱逃跑,身子已经溜出了沙发,眼看着就可以逃跑了,却被他再次强行捞了回来,将她一把按进了沙发里,从后再次进入了她。

那是她从未试过的体验,只是一瞬,欢愉便达到了极点,“唔”的一声,低低的叫了出来。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他比她还要滚烫,如同一块炙热的烙铁。

“喜欢吗?”他轻笑着问。

东方水水觉得自己已经羞愧死了,死死咬住唇再不发出一点声音,可他偏似惩罚一般,吻落在她光洁的脊背上,沿着蝴蝶骨,一路向下,而动作从方才的刚猛变为温柔,如春风化雨,教她沦陷,教她欲罢不能。

“喜欢吗?”见她咬住了唇,他忽然用了力。

“嗯~”她喘息着再次达到了极致。他还在逼迫她,她已经弃甲投降了,可他还要逼她,她失控了,于是便咬住了他的手臂,他闷哼了一声,与她一同达到了巅峰。

后来,她便开始嘤嘤哭泣。

乔时蓝慌了,连忙将她转了过来,面向着他,他心疼了,不断地哄她,“乖,不哭。以后我再也不敢欺负你了。乖了,别哭,好吗?”他吻她的眼泪,吻她的眼睛,而门的另一边,大小古怪们,挠门挠得更努力了。

卧室门在剧烈摇撼,乔时蓝手忙脚乱地哄她,“你别哭了,再哭大古怪要撕碎我的。”

然后,居然她就不哭了。只是,她不愿瞧他,把脸埋进了他臂弯里。

他的胸膛宽阔,如同这世上最坚硬的城堡。过了许久,她忽然在他怀里,极轻地说道:“我喜欢。”

一瞬,乔时蓝就明白了过来。原来,她只是因为失控了,才会哭泣。他抚着她的发,轻吻了吻,“傻孩子。”

他抱着她,俩人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里。

忽然,一阵巨响,门终于被大古怪给撞开了。

可首先冲进来就却是小古怪。东方水水看了眼睁着迷惘无辜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古怪,轻笑了声,“原来,你这小不点才是老大。”

“是的,你也是我的老大。”乔时蓝轻吻她耳垂,被她躲开,转眸嗔他,“别,大小古怪都在这看着呢!”

那一眼,真是婉转风流,顾盼生辉,她的脸如春花,嫣红的唇瓣娇艳如滴,被吻得微微的红肿,更让人爱怜,教他无时无刻都在受她勾引。

轻叹了声,他笑,“遵命,老大!”

她羞得移开了视线,而大古怪此时才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估计是被撞懵了。

大古怪努力地甩着浓密的毛发,一会儿看看东方水水,一会儿又看看乔时蓝,忽然对着乔时蓝露出了尖尖的牙齿与血红的牙龈,可一听见主人娇滴滴的“噗嗤”一声笑,瞬间就迷惘了,然后再看了眼主人,确定了她很高兴,就收起了尖尖的牙齿。

东方水水抬眼,斜了他一记,手指一戳,重重地点在他心上,“看见了没,再敢欺负我,大古怪咬你。”

“好吧,那下次,换你欺负我吧!”乔时蓝眉眼一弯,笑了。

明明那么优雅的笑意,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地叫人脸红心跳。

东方水水决定不理会他。

见主人没事,大小古怪跑出去了。

她刚想挪动身体,可下一秒他的吻又落了下来,沿着肩头一路轻吻到她的指尖,身体如过了电,瑟缩了一下。他一抬头,那对深邃的带笑眼睛变紧紧锁住了她的视线。

东方水水被他迷惑了,那样英俊的一个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令她可以拥有了他。她的眼神明明白白,他一看,便懂了。

“你累吗?”他的话别有深意。

她垂着眸,不敢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如同获得这世上唯一珍宝,他忘乎了所以,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正想亲吻她,电话却响了。

此刻,俩人如同置身伊甸园,如何想理会那电话。可电话被大小古怪还执着,一直想一直想,无法,乔时蓝唯有停了下来,东方水水则啧啧地笑。

终于,她将手机从地板上拣起,一看,原来是陈丽莎。

她的好闺蜜啊!一喜之下,乔时蓝就成了布景板,被她彻底无视了。

她一边接听,一边飞快地下了沙发,拣起红色丝袍披在了身上。

她的身体在真丝的睡袍里更显玲珑有致。那水红色的丝袍如水一般,在她身体上起伏,如同一曲流畅的动人音律。

乔时蓝只觉喉头发紧,连忙移开了视线。

等她终于放下了电话,他才问怎么了。

而东方水水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声喊道:“丽莎要结婚了,我要去巴黎了!”

见她一脸小女孩般的兴奋愉快,他微微一笑,眼中是满满的爱溺,既然如此,就先带她去巴黎度个假吧!

2

为了让宠在心尖上的小公主高兴,尽块地见到她的闺蜜,乔时蓝用了家族的私人飞机。等登上私人飞机的那一刻,东方水水止不住叫了起来,“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难不成,你连飞机也会开?!这一趟巴黎之行,是你做机长吗?”

同行的还有沙漠,他一向会玩,所以也跟了来。眼下,照顾两只大小古怪的任务就交给他了。他听了东方水水的话,嗤笑连连,“你的男人,什么都会!”

于是,一场针锋相对的大战即将开始。

乔时蓝笑着摇了摇头,满眼宠溺,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自信的:“我不会开飞机,不过为了你,我愿意去学。”

东方水水看了看他,满脸严肃,居然不是在开玩笑。她笑着蹦到了他怀里,搂着他胳膊撒娇:“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啦,你那么认真干嘛?!真是老了,一点幽默感也没有了。”

见哥哥被揶揄得无话可说,沙漠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碰巧撞上气流,大古怪一惊,抖如筛糠,左瞧瞧右瞧瞧,“呜”了一声,一头撞进了沙漠怀里。

它一百多斤的肥胖身躯,就这样将沙漠撞到了地上。沙漠苦闷,吐出一嘴狗毛。

东方水水见了,笑不可抑,笑得肚子都疼了,整个人都趴到了乔时蓝身上,就像一只小动物,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

一怔,见她笑得明媚晴朗,沙漠的心是柔软的,再瞧瞧了哥哥的满脸温柔,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羡慕与渴望。

垂下眸,沙漠自个儿也笑了,一手抚摸着大古怪的长毛,一边说,“好了,别怕了。不就坐个飞机么,要不要成这怂样。你长那么大个,有什么用?真是个傻大个!生狗不生胆!”说得大古怪委屈了,极力甩开厚重的毛发,拿哀怨的小眼神看着他。

沙漠揽住它的大脑袋,低声哄,“好了,不怕了啊。我和小古怪,给你做胆。”

“我说沙漠,如果大古怪是母的,简直可以当你小情人了,居然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它说话。”东方水水不忘揶揄。

“哈哈”两声笑,走到门边的达蒙是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这趟巴黎行,是达蒙帮打点的。所以,他也跟了过来。见到东方水水调侃沙漠,他哪里还忍得住。可还是收了笑,才走进飞机上的小客厅,在乔时蓝身边轻声说,“都准备好了。”

乔时蓝点了点头,对东方水水说道,“还要飞行一段时间,你先到休息室躺一会吧。睡一个甜觉,一醒就到了。”

“我要你陪我。”东方水水嘟起粉润润的小嘴,撒娇。

见她露出少有的爱娇表情,乔时蓝几乎是看入了迷忘乎所以,直至她娇声道:“好嘛,好嘛!”他才回过神来,于是搂了她就往卧室去了。

沙漠垂着眸,不言语,沉默得安静,而达蒙也在前头座位,翻看着文件资料。只剩下大小古怪在那,和沙漠大眼瞪小眼。

“又只剩下我和你们了。”沙漠笑着轻叹。

另一头,乔时蓝刚要将窗子拉下,东方水水却说,“就这样吧,我一睁眼就可以看见美妙天空。”

笑了笑,乔时蓝放下了手,半侧着身躺到了她身边。她一把将头钻进了他怀里,他笑着低吟:“你这样,我会想吃掉你的。”她真像小动物啊,像什么呢?一头楚楚可怜的小鹿,无辜地闯进了他的生命,叫他再放不下她?!

“时,”她唤他。

“嗯?”他答。

“时,”她再唤。

他依旧是低低地答,极尽温柔。他知道,她敏感的心里,全是不安全感。

“时,”她喃喃:“给我唱首歌吧。”

想了想,乔时蓝低低地吟唱。是一首欧洲的民间小区,曲调悠扬,由他醇厚的嗓音唱出,分外动听。

不多会,她听着歌,睡着了。在梦里,她笑得甜蜜。

乔时蓝看呆了,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以眼神来描摹她灵秀的脸庞。她从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爱她……

为了她甜蜜的笑意,他一直唱,低低地,轻声地吟唱,直至嗓音沙哑,依旧不停歇地吟唱。

只为她一人吟唱。

等到她醒来,已是傍晚光景。她一睁开眼,便看见西坠的橘黄色太阳,她笑:“真想一只咸蛋黄。如果这时候,有杯咖啡喝就好了。”

乔时蓝瞧了瞧她,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她正要说话,他却自身后桌面上娶过来一个保温瓶,对着她点了点头,“打开看看。”

她狡黠一笑,“难道真的就是咖啡?”一抢过瓶子,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溢了出来,满飞机都是咖啡的香气了。

“你真是……”东方水水有些哽咽。

“真是什么?”他的声音哑哑的,说出的话,沙沙的,似砂砾刮过她的心房,教她止不住的战栗。

“你真是太好了”那句话一脱口,便成了个,“你真是性感啊!”她一说完,先自个儿红了脸。

乔时蓝自然知道她原想说什么,可还是决定调戏她一把,俯在她耳边坏坏地说道:“这里可是在飞机,不过今晚我们住的地方,应该很不错。”

她啐了他一口,双手捧着瓶身,小小地抿了一口,仔细品味。她的眼眸低垂,睫毛长长的,密密匝匝地覆下,在可爱的苹果肌上洒下阴影,而她的脸很红,被拿着杯瓶的双手遮挡着,反而有种欲盖拟彰的可爱味道。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真是害羞的小东西!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他的嗓子哑了,他一笑,就牵扯到了嗓子,很不舒服地低低咳了起来。

“你怎么了?”东方水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一只手攥住了他的。

他回握住她的手,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零星的星子跃进了天幕之间,闪闪烁烁,倒映在她的双眸里,璀璨的不可思议。“我没事。”他说。

“你为我唱了许久的歌,一直不曾停止,对吗?”东方水水嗫嚅。

乔时蓝抚摸着她的发, 郑重地点了点头,“只为着你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俩人共坐窗畔,看着夕阳终于一点一点地坠落,将云海染成瑰丽的玫瑰红。星星闪闪烁烁,越跃越多,天幕为之倾倒。

而他就那样搂着她,不说话,就已很美好。

她轻颦浅笑,“天真高,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星星了。”

他吻一吻她的发,“等到了巴黎,我们上到埃菲尔铁塔上,一定能满足你的愿望。所有的星辰,都会在你手中。”

岁月静好,大概莫过于此了。

3

自从有了乔时蓝,东方水水就感觉到有了依靠,过往的那些冷静自持全然被他宠得了无踪迹了。她做事再无需思量再三,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急性子。

这一会,急性子一出了飞机舱门,就想立即奔到埃菲尔铁塔上。乔时蓝宠溺地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说道:“我们先不去那里。”

她只是惊呼了一声,就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双手拢着他颈项,撒娇起来:“那我们先去哪?”

“刚下飞机,还要倒时差,你也累了,我们先去酒店休息。”乔时蓝耐心地哄着她。

连沙漠都看不过去了,撇了撇嘴道:“你再这样宠下去,她都要无法无天了。”

“她一向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乔时蓝接道。而东方水水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无法无天的。她扯一扯丝巾搭上脖子,澳洲还是炎夏,而巴黎入秋了。她掀开了他的一边大衣,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对明亮的大眼睛。

夜色下,星辰如海,又像是撒在果冻里的霜糖,白白亮亮的,摇摇欲坠,似乎好几粒都坠了下来,掉进了她的眼里,亮得不可思议。乔时蓝看着她,而她也扬起小脸,露出的那对眼睛注视着他。他轻叹:“巴黎的夜空都倒映在了你的眼中。”

多么美!

达蒙无奈地转过脸,这一对虐狗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沙漠也加快了脚步下飞机长梯,他也觉得不用活了。

忽然,乔时蓝轻轻闲闲道来:“沙漠,你把那两只古怪带到你房间去。”

“不要嘛!我去到哪,它们跟到哪的呀!”东方水水为了不和它们分开,果断撒娇。

乔时蓝俯在她耳边,低低地:“我怕它们晚上欺负我。”他的情话,根本就是会使人勾起脸红耳热的遐想。

见他又提起了出发前的那一晚,她羞得马上闭了嘴。

而另外那俩人已经果断消失,外加两只大小古怪。

“你带我去哪?”上了他的私家车,东方水水问完后吐了吐舌头。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乔时蓝心情大好,居然玩起神秘来,“再过去一些,你就能猜到了。”

眼看着灯火璀璨的埃菲尔铁塔在她眼前流逝,她撅起来嘴。

知道她那小心思,乔时蓝也不戳破。等再开了过去,旺多姆广场渐渐出现在俩人眼前,旺多姆青铜柱如同一种信仰,忠诚而永恒地伫立在广场上。

“难道我们真的住哪?”东方水水指了指那幢巴洛克宫廷式建筑。

乔时蓝抿了笑,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将车停好,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过旺多姆广场,如同晚饭后散步的小夫妻。

想到“小夫妻”这个词时,东方水水的脸蓦地红了,可又觉得无比的心安。她无意识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抱得紧紧的,将脸庞也贴到了他的手臂上。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俩,他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也只有彼此。

她的心意,乔时蓝都懂得,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俩人相依相偎,慢慢走过了广场。

在他的牵引下,她走进了广场北侧的那幢举世闻名的巴黎丽兹大酒店。门口处,殷勤的英俊门童快步走来,替俩人打开了水晶版剔透明亮的玻璃大门,微笑道:“美丽的东方水水小姐,晚上好。”

显然,是乔时蓝一早打点过了的,所以门童才会知道她。

随了门童进门,温暖而湿润的空气,阻隔了门外秋夜里不羁的风。香气袭人,是来自东方水水神秘的埃及香,既高贵,又复古,还充满了淡淡的蛊惑。

没入脚趾的是厚而轻软的维多利亚时期地毯,真是处处奢华,处处贴心。四周虽富丽堂皇得如同皇宫,可又无时无刻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门童微笑着说道:“欢迎回家。”

多么地贴心啊!

只是一瞬,东方水水的心情就放松了下来。无比的放松,那是她这辈子还不曾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时给她的。接待二人的经理走在前面引路,东方水水忽然伸出了小小的尾指,勾住了他,轻声道:“时,谢谢你。你知道吗,我已太久没有过这种轻松的感觉了。”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她有些唏嘘:“其实,以前也有过的。在很久以前了,那时,我还有爸爸,妈妈与即将出世的小弟弟……可后来,什么也没有了……爸爸他……”

东方水水哽咽,话也就止住了。

乔时蓝再拥紧了她,哄道:“傻孩子,有我在。”

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有我在”,让东方水水脆弱得一塌糊涂,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见他身体僵了僵,怕他会担忧,她连忙说,“我是感动,心安,开心所以才哭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被他吻住。

他不是轻吻,是深情而热烈的深吻,仿如永远不够,只想抓住她,永远地拥有她。

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忘情地投入,忘情地沉醉,直至海枯石烂,忘乎所以。等到她清醒过来,才想起还有旁的人在。羞急得急急推开了他,“还有人在呢!”

可经理早不在了。

是啊,谁会那么不识趣呢!

“谁让你那样吻了!”东方水水红着脸嗔他。

乔时蓝莞尔:“在巴黎,当然是来法式深吻。”

他的调情,使得她更是羞得无所遁地。

他的热情,她是早领教过了的。明明对着任何人,都那么冷情的一个人,对着她,却有着无穷无尽的热情,似火,似熔岩,要将她焚烧遗尽。

他忽然躬下了腰身,脸也就将着她的高度,低了下来,他的唇在她耳垂上摩挲:“再这样看着我,我不敢保证,会在这里做出什么事来。”

一哆嗦,东方水水的背“嘭”的一声,被迫撞到了金碧辉煌的墙体上。她小鹿般的纯真,与可爱的小举动,惹得乔时蓝哈哈大笑起来,如同一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小男孩。

东方水水一怔,也哈哈大笑起来。

方才那些小伤感,与小暧昧也就淡了下去。

“我们的家到了,我的主人,请开门吧!”乔时蓝九十度躬身,一手扶住了她的手,送到唇边,印下了一吻,如同这世上最英俊绅士与忠心的骑士。

那只握住她的手,一动,一把复古的雕花银钥匙就从他的手里递到了她的手心。

含笑接住,东方水水抬眸看了看,原来他们已站到了套房门前。她将门锁打开,轻轻地走近了这间有着上百年历史的100多平方的奢华卧室。她的脚步很轻很轻,生怕惊扰了沉睡于此的旧时光里的人。

白色大理石地面的双C标识和金黄色的装饰扑面而来,东方水水怔了怔,忽然发出了一声“呀”的欢喜的尖叫。

她猛地回头,乔时蓝已经微笑着将门锁上。他向她打开双手:“欢迎回家。”

她猛地跃起,投进了他的怀里,他双手抱着她的腰身,而她将纤细的手脚都勾到了他的腰上。她已高兴得忘乎所以。

“你居然订了即使有钱,也很难订到的香奈儿套房。”东方水水眼睛发亮,像个可爱的小土豪。

乔时蓝知道她会喜欢的,可当亲眼看到,她那激动得眼睛发亮的可爱样子,他还是打从心底的高兴。

他并不作声,只是微笑着倚在房门后,看着她,陪伴着她。

而她穿花扑蝶般地在套房里四处游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俊俏的小模样,一点不冷静,一点不淡定,还真是个小土豪,却也可爱极了。

他就是爱她那股活力。

这里处处都有香奈儿的影子,搁在大壁炉上的几束金黄的麦穗,奢华优雅的中式乌木屏风,屏风里刻有白山茶;东方水水轻轻走了过去,坐在纹路繁复的沙发上,伸出手来细细摩挲那份神秘,然后就听他讲道:“这是香奈儿自己带进来的家具,每件都是上乘的艺术品,具有历史年代感。”

“听闻香奈儿最喜欢差遣贵族替她服务,她就付给这些没落贵族金钱。”她娇小的身躯还沙发深处一靠,“或许,她就是在这张沙发上接见的那些贵族。”

她慵慵懒懒的,半眯起眼,像只收起了利爪的纯白波斯猫,可眼睛里却又透出丝不安分的野性。她一手撑头,侧卧着看着他,乌黑的发铺洒在金黄的沙发里,身上是一条红火得连衣裙,那色彩十分浓烈,美得能灼伤人的眼睛。

她尖尖的下巴一点,他便朝她走了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有什么吩咐吗?我的主人。”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性感的唇瓣张合,突出那样的一句话。

他的这种调情,是接近赤裸裸的。他浑身上下都是令人迷醉的男性荷尔蒙。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眼神,就已经似乎将她的红裙子彻底的撕碎,让她裸露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脸红了红,她摇了摇头,带一点恳求的味道,“我累了。”

轻笑了声,彼此心意相通,不需多说,都能明白,他将她抱进了卧房,“那就睡吧。等睡醒了,我们再用餐。”

他陪着她,躺在床上,身后是象牙白的大床靠背。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卧室,是绛红色与象牙白相配、东方水水色彩与西方浪漫相撞的典雅风格,既浓烈又温暖舒心。曾经,每一家酒店,或者他的每一幢别墅,都不过是个住人的地方。再华美,他都丝毫不会在意。可有了她,他才活转了过来,觉得世界原来是这样不同,而这里又是这有的有意思。

他垂下眸,见她已有了睡意,可眼睛还是努力张着,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即使不用看,他都知道,窗外屹立着的是那根旺多姆青铜柱,即使时光流逝,依旧永恒。层层窗幔在夜风里翻飞,巴黎的夜的气息袭来,满室的星辰闪烁,一切都美得不成样子。如同一个梦。

他忽然搂紧了她。其实,怕这个梦会消散的,从来就不是她,而是他。

忽然,他听见,她对着窗外的夜空说,“巴黎,我来了。”

东方水水在心里默念:巴黎,我来了,因为有你陪伴,所以我来了……

4

“我们来巴黎,本来是要庆祝我好姐妹的婚礼的,可怎么变成了,我们的快乐行了?”坐在塞纳河的左岸,东方水水抿了口咖啡,吐了吐舌头,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懒懒散散的样子,仿佛还没有睡醒。

乔时蓝对她口中的“我们”这个词感到很满意。他微微倾身向前,替她再续了小半杯咖啡,嘴角噙笑看着他。

东方水水心想,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优雅啊!忽然又想起,巴黎等于他的第二个故乡了,他长期居住于此,想必是很会玩的。

乔时蓝从她揶揄的目光里读出了她的意思,也不点破,依旧是含笑的,那双眼睛在秋日的阳光下深邃又明亮,他瞳仁里漂亮的褐色浅浅的,像河面上的浮光掠影,璀璨神秘,吸引着人看下去。

这样的一个秋日午后,坐在河岸边,什么也不做,就应经是很好的事情。他的手边还有一本法文书,是海明威的《流动的盛宴》,果然是很应景的。

东方水水就这样默默注视着他,他也安静地看着她,俩人隔了一张白橡木小圆桌对望。他单手托腮,此刻拇指指腹正摩挲着那会说出动听法语与情话的性感唇瓣,而他那对深邃的眸子始终不曾离过她的身旁。

这样等同于调情了。他是这样英俊的一个男人,此刻如此看着她,即使什么也不说,也是会教任何女人沉沦进去的。他很自信,也深知自己的魅力,所以才对她施展这样的手段。

他的魅力果然无穷,邻桌的许多位美女,皆朝他投来招惹的目光,那样肆无忌惮。东方水水笑了笑,垂下了眸子。她知道,自己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呢!只要踏错一步,她沉沦下去,就会万劫不复,她害怕,所以她得学会抗拒,哪怕是逃避。

可正是她的矛盾,才会使得他着迷。明明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可她却又是矛盾的,鲜活,反抗,勇敢,妥协,再反抗,她身上总是有那么多让人着迷的地方。“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其实,我们大可推迟一个星期才到,然后直接到婚礼现场的。”乔时蓝忽然说,指腹在下唇中间那道性感的一竖的那道印痕上用力地按了按。

东方水水简直可以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了,他真是迷人!脸红了红,其实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于是说道,“为了寻找快乐。”见他颇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她继续说道:“海明威曾经说过,巴黎就是快乐。”

“你很聪明,我的女孩,所以,快乐一点!”乔时蓝朝她伸出手来,抚摸她光洁细腻的脸庞,他的指腹有单薄的茧子,摩挲过她的眼旁时,温暖成厚,令人安心。她头往他的掌心中一沉,双手拢在了他的手侧,俩人相依相偎,身旁河水安逸地流走,阳光微斜,波光粼粼,倒映在彼此的眼中,是巴黎的流动的盛宴,光影交错,五光十彩,瑰丽迷幻,一切美好得如同一幅上好的油画。

只听“咔嚓”一声,是按压快门的声音。东方水水抬眸,只见一位法国大叔绅士地一笑,将快照递给了他们。

纤长白皙的手伸出,指节分明,好看得如同艺术家的手,乔时蓝接过了照片。“很美,谢谢。”他说,然后把一张大面额的纸币压在了咖啡壶下,“朋友,请你喝咖啡。”

明明是给小费,却给得如此慷慨和赋予请调,东方水水看得目瞪口呆。等摄影师走远了,她才砸吧着嘴说:“真土豪。”

乔时蓝领了这份“功劳”:“只要你喜欢。”

“海明威说的,巴黎等同于快乐,这句话其实还没有说完,”见她侧耳倾听,乔时蓝莞尔:“其实还有一句,‘令人只想到吃,喝,写作和做爱’。”

听出了他的暗示,东方水水耳根子发烫,默默地伸手捂住了脸,果然更烫,想必已是红透。“你这人……光天白日的说这个……”

可下一秒,她已看见了他眼底的戏谑,不觉地,她也笑了。

乔时蓝依旧是懒懒的,唇边是淡淡浅笑:“吃喝和写作,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不过嘛,做爱,一个人是做不来的,我不介意牺牲一下色相,继续帮你去体验……巴黎……”

他的眸色沉了沉,说出的话,既暧昧,又魅惑。见她怔愣地看着他,居然不懂如何答话时,他突然地,发出了一阵轻笑,模样十分轻狂,倒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年轻了许多,如同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眼看着她憋红了一张脸,他笑得更欢畅,最后,还是在大笑中止住,然后说,“面皮真薄,好了,不逗你玩儿了。”

下午时分,沙漠将大小古怪带了过来。于是,俩人各牵了一只狗,在河边漫步,偶尔闲聊两句,更多时候是不说话,只是不经意回眸间,彼此相对一笑,如同相恋多年,很有默契的夫妻。

饿了,就在露天参观解决掉晚餐。大古怪嘴馋,看着桌面上满满的美食,不断呜咽。可瞧着两位小主在那眉来眼去的,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大古怪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两位小主。

用力甩了甩头上浓密的毛发,大古怪想了想,蓝色的海盗眼闪过一丝狡猾的光。女主威武,从来都是在饭餐上对自己凶巴巴还吝啬的,于是很狗腿地蹭到了男主脚边,对着他不断地磨蹭磨蹭再磨蹭,还不忘一口咬住男主看起来面料十分不错的西装裤子。

乔时蓝眉心一蹙,垂眸时的那一眼估计太有杀伤力了,吓得大古怪放开了嘴,又呜咽了一声,爬到小古怪身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看着面前有趣的一幕,东方水水偷偷抿嘴乐,笑弯了眼睛。真想不到啊,这男人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乔时蓝瞧见了她的笑容一怔,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得宠溺而不自知。

大古怪对着小古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这两个人都多大了,居然还在玩调情?是我,直接扑倒再说。

小古怪,“汪汪汪汪汪汪汪。”傻大个,这你就不懂了吧。调情是蒙艺术,更是请调。有了好的情调,扑倒时才更有感觉!

于是,在两位主不知道的情况下,两只萌萌的公狗,在讨论调情与扑倒的问题……

5

夕阳倒挂水面,古旧的建筑在水波的荡漾里抽离,又聚拢,如同几百年的光影在这个错落的时空交汇。光影变幻,水光离合,那淡灰色的建筑剪影如同一道墨在水中研磨开了,化了,然后再次重合,不断地重复,直至风止。

一切美如一幅画。只是一瞬之间,属于夜的颜色燃起,是灯火。倒映在河里,明明那么绚烂,却又清丽无匹,那一团团模糊的粉红,淡黄,掠过安静的河面,像极了莫奈的《睡莲》,而那一盏盏珍珠般光晕的灯光就是“睡莲”。

“巴黎真是美。”东方水水叹,想到美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又有了些惆怅,“我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来巴黎。”

“你喜欢,我们以后,每年都来。巴黎的秋很美,可夏天一定会更美。”乔时蓝答,看着她的目光,专注又深情,还带着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探究。

他想让她快乐,可她更多时候是多愁善感。

透着暖暖的,慵懒的地中海气息的晚风轻送,月色溶溶,淡淡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像秋水一般轻柔地滑过人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凉。

忽然,河中心传来悠扬动听的情歌,显得两岸河面更加的静谧。然后,带了一片小小的动。东方水水站了起来,离开盛开着鲜花与烛光的餐桌,走到了河堤旁,原来是有人在河中心求婚。“真是浪漫。”她不禁轻叹,眼中有着淡淡的艳羡。

乔时蓝一垂眸,有些沉默。

晚餐用过了,大小古怪再次被带走。乔时蓝忽然说,“我带你去游巴黎的夜景。”

秋风凉爽,乔时蓝让人开过来的是一辆老式的敞篷车。

当东方水水坐于车上,发被风吹得到处飘扬,她则咯咯地笑。她的心情被这晚风熏得十分舒畅。

乔时蓝打开车柜子,取出一块折叠成方形的丝巾,递给了她,“夜里风大。你把头挡着。”

完全把她当成了小孩子。不过,被他这样宠着,原来也是很不错的。东方水水把丝巾打开,很长很大,是爱马仕的经典款,围在脑后肩上,真有几分旧时电影的那种感觉。“我忽然就想起了《卡萨布兰卡》,男女主角就是开着这样的老汽车,游巴黎。”

“你的意思是,我的品位太老?”乔时蓝话中不满,她如何不懂,他越来越记恨自己说他老了。可换来的却是她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夜的巴黎,美轮美奂,灯影璀璨,穿过香舍丽舍大道时,如在灯的海洋中穿梭,他们看过了月夜下的塞纳河,沿河开,又看过了古老的巴黎圣母院、在卢浮宫前留影,她又开始侃电影,从《卢浮宫魅影》又说到了《美丽人生》,当穿越凯旋门时,她正要说话,却见他忽然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大喊:“I'm the king of the world!(我是世界之王!)”

看着他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东方水水急得大喊:“快抓住方向盘!要撞了,要撞了!”吓得直接捂上了眼睛。

结果当然是什么事都没有!可东方水水已经被吓得心都快要被抛出车外了,比坐云霄飞车还要跌宕起伏,还要怕怕!

等听见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时,她才敢从手指缝里瞧前看,原来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这里很美,挂满了如火一般的整面墙的灯泡,十分光亮,如同火焰,如同阳光。她置身于辉煌之中。

东方水水惊讶德猛地捂住了唇,大张的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猛地侧脸瞧他,他深邃的眉眼敛起了平日的锋芒,于灯火里透出温柔,他的眉目耀眼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会喜欢。”他把车锁好,牵了她往前面走去。离开灯墙,他领着她走向未知。而她只晓得乖乖地跟着他走。

最后,他们登上了埃菲尔铁塔,立在了整个欧洲的心脏之上,俯瞰属于他们的巴黎。

“我知道你喜欢夜景,喜欢灯火璀璨。”他从她身后将她环住,他的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而他时不时地吻一吻她的发,她的耳朵,她的眼睛。

眼前是一片灯的海洋,灯光浓烈到了极致,一直漫到了天上,与星辰融为了一体,整个巴黎,如同一个发光体。“此生此世,我再不会看到比今夜还要璀璨的灯火。谢谢你,你做到了,我永远忘不了今晚。”

“那你嫁给我,好吗?”一向自信的他,在说出这句话时,颤抖了了。

他也会变得不自信。

当他单膝跪下,跪在欧洲的心脏上向她求婚,当他从衣袋里取出那颗硕大的十克拉的全美钻戒,东方水水的眉心跳了跳,从未想过会有今天,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犹疑。即使她不愿承认,即使她纵容自己沉溺在乔时蓝的爱里,可那个她一直想要排斥,想要抗拒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是顾知行。

顾知行阴魂不散,纠缠她,不放过她,让她忘不了那短暂的曾经,不甘心于那曾经……尽管她已接受了乔时蓝,可她还是放不下……

再说话时,东方水水有些哽咽。她说,“对不起。”

乔时蓝垂下了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淡如秋水:“我以为你会喜欢。毕竟,在塞纳河边,你看见别人在湖心中的求婚,你也有期待,不是?”忽然,他就很想抽一支烟。

“对不起,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东方水水喃喃,有些慌张,害怕会伤了他的心。

乔时蓝轻巧一转身,将戒指猛地扔向了灯火璀璨的巴黎。在她还来不及惊呼时,就只能看见一道闪烁着钻石迷离火光的抛物线。她才明白,天之骄子,他有他的骄傲,只是为了她,才甘愿低下头来。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的骄傲不允许她说出安慰的话。东方水水沉默。

倒是他打破了这份胶着的安静:“是我吓着你了。本来就是要带你去玩,去寻找快乐的。没关系,等我们结婚时,我再送你一枚戒指,我想,会比这一颗更加珍贵。”

他回转身来,目光柔和,隔了灯海看着她,然后向她伸开了双手,仿如一切毫无芥蒂。东方水水怔了怔,投向了他的怀抱。他那么聪明,如何不了解她想什么,他只不过是在隐忍,在包容她的那些无理取闹。

“我会努力的,努力放下过去……放下他……”东方水水哽咽,“我只想你知道,在我心中,你很重要。”

“我知道。”乔时蓝轻叹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她愿意尝试忘掉顾知行,那就够了。他与她的时间还很长很长,他有信心,她会放下过去的,只要给他时间……

接下来,他果然不再提这事。只是一味地引她去玩。

他会陪她在卢浮宫里消磨一整天的时间,细细地给她讲述每件艺术品;也会领着她,坐上四轮马车在梧桐叶满地的城里,逛上一圈;有时,则是亲自开了一艘精致的小船,在塞纳河上畅漾,观赏着变换不断的景色与水色,替她泡上一壶浓郁的咖啡,陪着她聊些无关痛痒的琐事,给她教数百年前文豪的风流逸事逗得她哈哈地笑。

知道她爱歌剧,可又听不懂意大利文坐久了会无聊,他就请了一整个歌剧院到丽兹酒店的园林里来,只为她一人表演。

那个美丽的法式园林里种满了菩提树与白玫瑰,美丽得如同精巧的皇家园林。

而她像个骄傲的公主,坐在盛开着白玫瑰的地里,听上一段美妙的歌剧。甚至于,她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连大小古怪也给特许进了丽兹酒店,在草丛里穿花扑蝶,逗得她哈哈大笑,而一旁的歌剧演员仍在卖力地歌唱,明明不远处的大古怪那么搞怪逗趣。演茶花女的女伶都止不住抽搐的嘴角,那一幕,真是太滑稽太震撼了。

东方水水笑得肚子都痛了,还不忘扯着他咬耳朵:“他们一定在腹诽我是乡巴佬,听不懂高雅艺术,还要装,还把古怪也弄了来,一味地在那搞腾,亵渎高雅艺术。”

而他则满脸骄傲地说,“没有人敢腹诽你。你是这里的女王。”

“还记得《风月俏佳人》里面的大嘴女主吗?她也不就是在歌剧院肆无忌惮的大笑或大哭!其实,坐在歌剧院里的上流社会,又真的有几人懂得欣赏高雅艺术?!”乔时蓝笑笑地,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放浪不羁。

他的衬衫领子松开了,一直到第三颗纽扣,没有系领带,领子也是歪歪斜斜的,说出调侃的话来,有那么一丝揶揄,和刻薄。

不过,他说得太对了,这样的反讽很有趣不是吗!东方水水笑眯眯的,一边欣赏着歌剧,一边拿古怪们寻开心。而台上的女伶则更卖力的演唱,一切都有趣极了。

“难怪海明威会说,‘每次我梦到自己死后的天堂生活时,那总是发生在丽兹巴黎。’”东方水水大笑:“真是说得太好了。”

而乔时蓝微笑着听她说话,然后把一块美味诱人的玛德琳蛋糕夹到了她面前精致的小碟子上,“来,尝尝普鲁斯特沙龙专门送过来的蛋糕。如果你欣赏,他们会感到万分荣幸的,我的主人。”

她抬眸瞧他,努力忍住笑意,而他对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吗?我的主人!”

她都知道,他是真的用了心,是真的希望她快乐,所以,才会一直引她去玩。

6

乔时蓝带她去参观了他在巴黎的公寓。

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公寓在三楼,并不算大,九十个平方,带有一个种满了鲜花,美丽得不可思议的阳台。但也在东方水水的意料之中。公寓的位置很好,就在塞纳河畔,可以听到不远处河心里飘来的游吟诗歌,抒情,悠远。

公寓其实是闹中取静的,坐落于塞纳河的偏僻处,来往行人不多,每栋公寓都只有三层楼高,住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公寓四处,安静得每日里只听见河水匆匆流逝的声音。而巴黎那么美,只是一座桥,就已是一处绝美的景点,给人一种“时光流逝,大梦一场”的微妙感觉。

公寓楼下,一个街头艺人在静静地画着油画,是“夜的塞纳河”。那幅画很美,不比那些摆在博物馆里珍藏的艺术品技艺差,而且情感更加充沛,有一种“现代式”的年代感。

因为画里,记取的永恒是:现在,是活在当下。

“说不定,等那位画家先生故去了,他的画作会卖出天价,他也会成名。”乔时蓝端了一杯红酒,靠在阳台上说道。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量,他抚摸杯沿的姿态,都似暗示,东方水水只觉得耳根子在燃烧。她转开了视线,说:“你真刻薄。”

“你喜欢那幅画?”乔时蓝反问。

见她不答,他侧身往下看去,一手闲搭在阳台上,一手把玩着酒杯,神情中严谨里又有一丝慵懒,若有所思的模样令人看不透。许久,他才说,“这幅画的另一个名字叫《多情》,你不觉得夜下的塞纳河,很多情吗?风情万种的那种多情。”

果然是常年住在巴黎的人,很喜欢清谈。“好像提起巴黎,就当然地想到塞纳河,河的‘左岸’,又总是提到了诗歌、哲学、贵族化、咖啡馆、艺术、清谈……当然,还有文化。”东方水水揶揄:“你常年居住在巴黎,身上都有股巴黎味儿。”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香味,东方水水不等他回答,伸了个懒腰,跑进了厨房去搜索。

大小古怪比她精明多了,老早在厨房里“安营扎寨”了。不多会,乔时蓝听见了“呀”的一声惊呼,然后是她“哒哒哒”的脚步声,紧接着,她蹦跳着跑到了他身前,大呼:“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居然准备好了夜餐!”

乔时蓝满眼宠溺的笑:“想吃吗?想吃就快点把菜端出来。”说着,已经开始干活,把放于阳台背面的折叠式小餐桌打开,铺上米黄色的桌布,与打开折叠椅。

等东方水水把牛排端上来,米黄色的桌面上,已经放上了一只透明的水晶长颈花瓶,花瓶里只插了一朵火红的玫瑰。而烛台上,鲜红的蜡烛已经点亮,火光闪闪烁烁,明亮得不可思议,仿佛星辰化在了烛光里。不远处的河面,浮光掠影,搅动得烛火也似沾染了水光。玫瑰的芬芳透过水汽漫漫袭来,一切,安静美好得过了份。

如坠梦幻。

更让她惊喜的是,那幅印象派画作《多情》此刻正安静地放置于靠近客厅的那一面阳台墙根上,只是简单的装了木框子,还要装裱才能挂在墙上。

傍晚,在河边散步时,东方水水就想卖下那幅画,可画家说那是非卖品,而且那是他还没有完成的作品。

“现在完成了吗?”东方水水不断地抛出问题,“他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不是非卖品吗?!”

“多问题的小女孩,你让我从哪里回答好,”乔时蓝装作无奈扶额:“先吃了,不然就不鲜美了。”

见她一边小口嚼着牛扒,一边品酒,乔时蓝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完成就是完成了。多情的塞纳河,永远是变化多端,没有定则的。画家说,既然你那么欣赏,就送给你了。”

“什么?”举着刀叉的东方水水一怔,站了起来,朝楼下看去,刚好画家抬头朝她看来,然后对着她点头微笑。

“我没有给他钱,难得遇知音,他也不会收。所以我替他办了一个基金,会支持他以后的创作,不过,这些暂时不告诉他,那等他知道了,一定会很惊喜,就如你刚才那样。以后,他的所有作品,你会有优先拥有权。”乔时蓝抿了口酒。

“你那么相信我的眼光啊?”东方水水问得调皮。

“能抓住印象派画技里‘一瞬便是永恒’的精髓。他会成功,只是时间与机遇的问题。而你的眼光,毋庸置疑,一向很好。”最后一句,他说得颇为玄妙。

而东方水水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在说我挑男人的眼光吗?果然是自恋狂啊,根本就是在拐着弯赞自己嘛!”

小份的牛扒被她吃得精光,“你的手艺真好。”她再次赞道。

“你喜欢,以后,我每次都煮不同的菜色给你吃,每个国家的都可以。”他笑,希望她多吃些,养得胖胖的才好。

举起酒杯,她小抿了一口,那鲜红的小舌头在口腔里一卷,朝着他吐了吐,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气声。

乔时蓝忽觉所有的血液都倒流了,她还真是妖冶。那鲜红的小舌,分明就是一条会蛊惑人心的小蛇!而她仍是无知无觉,啧啧地叹着气,又一点一点地卷起舌头去舔那红酒。

压下满心躁动,他叹:“再舔,我就要咬你了。”

酒意上头的东方水水懵懵懂懂的,前言不搭后语地回应:“你要学大小古怪吗?还要咬人了!”

一旁的两只古怪,睁着无辜的眼睛瞧着脸色酡红,醉态娇憨的女主人。然后,两只古怪,同时上演“摇头杀”,惹得东方水水哈哈大笑。

乔时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这女主人也会卖萌。

东方水水摇摇晃晃站起,在阳台上走了一圈,啧啧有声道:“带我住过了天堂丽兹酒店,又带我来体验巴黎的公寓啊!真是不错的小日子,话说回来,你在巴黎待了那么长时间,就没买下几座豪华的金屋?还是藏起了好几个美娇娘,不敢让我知道啊!”连说话,都大着舌头了。

不是千杯不醉吗?这酒量,也真是越来越回去了!乔时蓝含笑答了:“还真是没有在巴黎置过金屋,更没有藏娇,要藏,也只藏你一个!”让全世界的男人,都再也找不到她!只有他拥有她!

东方水水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星河璀璨,打了个哈欠:“那就是在其他地方有金屋啊?”

“你想知道?”乔时蓝靠近她一些,眼睛微眯,唇贴着她的耳廓,一点一点地摩挲:“那不如你自己来我这里寻找,嗯?”

她被他吻得身体发软,想抗拒都没了力气。她嗔他,眼波流转,妩媚而娇艳。他将她打横抱起,回了卧室。

东方水水对陈丽莎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只是几天的功夫,这小妮子居然就变了卦,婚礼改地方了,不在巴黎举行,居然跑去了德国!!!

德国啊,不是隔壁街,一声不吭,就去了德国。这让她这中国好闺蜜情何以堪。打电话时,东方水水不免怨念:“我说陈丽莎,你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惧症啊?改来改去的,会不会这婚,你忽然就说不结了啊!”

“去你的,这样诅咒我!”陈丽莎在电话那头笑骂了一句。

见一切正常,东方水水才放下心来。

依旧是乔时蓝打点一切,那架私人飞机,再次载着他们一行人包括两只大小古怪飞往了德国。

旅途中,东方水水不忘抱怨:“你的金屋,我都没参观够呢!”

乔时蓝以臂弯圈住她,哄她的语气如同在哄大小古怪:“那如何能算金屋,只要你愿意,今后我会在全世界每一处地方都给你造一座真正的金屋,你会是唯一的女主人。”

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他是拥有许多金钱,他可以挥霍,他可以用得毫不经心,只要他乐意;金钱确实可以买到许多东西,甚至是青春,甚至是梦想,就在昨天他就做到了,他卖下了《多情》那幅画,其实就是卖下了别人的梦想;可也要他肯用心,他有钱,也对她用了心,这才是她愿意接受的地方。

其实,她一向是一个很理智的女人。眼睛有些发涩,她闭了闭眼,然后吻了吻他的脸庞,低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用尽心思。

乔时蓝心下欢喜,拥紧了她,似诱似哄:“那你就是答应了,做金屋的女主人了?”

“嗯。”她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却让他快乐得忘乎所以。